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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离公主府并不远,虎贲将军是宣御帝的重臣,手握重兵,待遇自然差不到哪儿去。公主府占地之广,足足绵延了一整条街。而将军府也不遑多让,如此可见虎贲将军的地位之高。
为表示欢迎,长蓁早早就守在大门处。本以为要等上很久,可是车马辘辘,没过多时,明盛长公主的仪仗就驶入她的视线内。行驶在正中的,正是明盛平日里出行的八宝华顶紫檀木马车,而在马车边策马而行的,正是叶檀。他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之上,年纪不大却因坐得直,愈发显得背直肩宽,生生撑出了逼人的气势。一身宝蓝色斜纹绣团薄绸,让他更显别样的清冷。
马车停在了公主府的大门前,自有人撩开马车的帘子。叶檀翻身下马,和从马车里当先出来的叶明媚,一左一右一同搀住明盛长公主。明盛显然对二人这样的举动觉得很满意,可是还是笑着打趣:“何必这般小心?我又不是耄耋之人!”
叶明媚亦是笑道:“公主金尊玉贵,小心些总是没错的!”叶檀虽不说话,可是眸中淡淡的笑意是无法掩饰的。
长蓁迎上去,看到明盛长公主身边一左一右的金童玉女,佯装吃醋地撇了撇嘴:“你俩以来,我在我娘心中的地位简直一落千丈!”
众人知她是说笑,也不戳破,唯有心直口快的叶明媚撇着嘴反驳道:“你还说我呢,上次我娘见过你之后,每日说我最多的话就是‘看看人家长蓁’,也不知道你哪儿来的魅力,能让我娘这般念念不忘!”
“哼。”长蓁傲娇地昂起头,“本姑娘的魅力,岂是尔等凡夫俗子可以欣赏得了的?”
她的脸皮之厚,让直言不讳的叶明媚也震惊了,她震惊之后就找明盛长公主告状:“公主您看,蓁蓁这丫头,是在隐晦地指明,不喜欢她的人都是凡夫俗子呢!”
“你我相交多年,你还不知道我么?我最是自谦的一个人了!”看着叶明媚一脸的不敢苟同,长蓁眼珠一转,“如果你是一个有慧根的人,自然会看全天下的人都有可取之处,正所谓‘心中有佛,所见万物皆是佛’,栾之哥哥你说是吗?”
叶檀不妨话题一转到了自己这里,他轻咳一声,眸中满是笑意:“蓁蓁所言甚是有理。”
清澈的少年声音,带了些许笑意,恰如春泉破冰时分的流水缓缓琤瑽,长蓁没忍住,脱口而出道:“栾之哥哥,你的声音真好听。”
她说完之后,看到叶檀怔住的模样就后悔了:沈长蓁,你刚才说了啥米!
叶明媚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一个翻身机会:“蓁蓁,你莫不是相中我家三哥了?不如你把你三哥送给我,我就勉为其难地把我三哥送给你,如何?”
长蓁的三哥正是沈长渊,长蓁敏锐地抓住槽点:“这么说来,你居然觊觎我三哥已久了!好哇好哇,叶明媚,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长蓁本是有意出言激她,可是谁料叶明媚真的微微脸红了,平日里何等爽利的她,神情居然微微忸怩:“哪有……”
长蓁能看出的事情,明盛如何看不出来,自然也看出了叶明媚的些许不自然。她若无其事地把话题岔开:“你们这两个小冤家,是不是要站在这儿,将你俩之间的私事吵得京城人尽皆知啊?”
长公主发了话,诸人自然是要听从的。几人一路行至兰亭居,却发现有五个公子和姑娘等在那里,长蓁就一拍脑门:“我怎么把他们忘了!”
这五个人正是三老爷和三夫人的孙子孙女们,不得不说沈家的基因强大,除却本就姿容秀丽的长蓁他们,单说只是长蓁远房亲戚的这五个人,站在一起也会给人极强的视觉冲击。
料谁见到这些人站在一处,都不会忽略,明盛自然也看到了:“蓁蓁,你说你忘了他们,是因何事?”
“他们来的时候,娘你不是说他们的一应用度,皆与我和哥哥们相同,是以把三位姑娘安排在云浣小筑旁边。”长蓁蹙眉,“今日早些时候,最右边的那个姑娘找我说,他们几人有事找您,但是让三哥一插科打诨,您又早早去了叶家,我就把此事给忘了……”
虽说明盛吩咐那三位姑娘的用度和长蓁相似,也创造了彼此可以亲近的机会,可是她们刚来没多久,长蓁就经历了中和殿那一遭令人心惊胆战之事,再加上那三位姑娘长相相似,衣着相似,名字也极为相似,长蓁哪里能记住。是以用“最右边那个姑娘”代替。
明盛和叶明媚自然知道她素来疲懒,只是一笑也不戳破,叶檀又不是多嘴多舌的性子,可是这句话却不知为何被旁的人听了去。那人立刻咋呼出声:“可怜的姑娘们,过着寄人篱下的屈辱日子,竟然连名字都没有人记着!初见面时说得冠冕堂皇的,没想到还没过几日,就能看出人情冷暖!”
此人声音又尖又细,提高声音说出的话,令人只觉刺耳。明盛环视一周,并未见到人影,面上随即就蕴了薄怒,淡淡道:“是谁躲在暗处?”
见没有人应答,她也不管,稍稍扭头道:“琉璃?”
琉璃应声而出,喝道:“不论是谁藏在那里,你若再不出来,就是官兵来拿你去吃牢饭了!还不快快出来!”
见还是没有动静,明盛长公主失了耐心:“岑冠!”
岑冠越众而出,方才他已然注意到是何处藏人,只等着公主一声令下。他从不远处的假山后揪出一个人,只把他揪到明盛的面前,然后粗声喝道:“跪下!”
却是那堂三夫人。
明盛看到是他,冷笑一声:“本宫当是谁,居然做这等偷鸡摸狗的勾当,原来是堂三夫人呀,如此一来,到不意外了。”
她似笑非笑的模样被堂三夫人看在眼里,倒是没让她生出忌惮之心,仍旧梗着脖子反驳:“公主说话也忒难听了,什么偷鸡摸狗的勾当,老婆子我不过只是说了一句公道话罢了!”
“公道话?”明盛冷笑一声,“你方才那话,有那句话是公道话!是了,你本不是公道人,又如何能期望你说出公道话!”
那边“葱绿三人组”和“墨色两人组”看到这边的情景,急急忙忙地走过来,看到堂三夫人跪在地上,几人对视一眼,同时跪地。
长蓁看到这几个人只是沉默地跪着,也不说话,着急道:“那位姐姐,你倒是说呀,你今晨不是还说有事找我娘么?”
那三夫人看了看身侧跪着的孙子孙女们,似乎壮了胆,扯着尖细的嗓子道:“你们能有什么事!无非是一些风花雪月之事罢了!要我说,既然公主真的安她家孩子的用度给你们,你们尽早把银子给我是正经!老头子还被扣在赌坊呢,我们如今寄人篱下在别人家,旁的人是指望不上的,你们可要争点气呀!”
她此言一出,明盛简直勃然大怒,她正待发火,却见跪着的姑娘都嘤嘤地哭了起来,那两个公子也眼角湿润。其中一个年长的姑娘抬起头,泪光盈盈地看着明盛:“今日本是我父母的头七,我今晨找五妹妹想求见公主,就是想求公主给我们几个恩典,让我们可以外出以便祭奠已逝的父母。可是我祖母她从昨日,就开始找我们要银子,不给的话就打骂。其实这些事情本不该说出来脏了公主和五妹妹的耳,可是我祖母如此作为,还出言污蔑公主,真是让我们无地自容!”
三夫人本在旁边听着,听到最后就翻脸了!她劈手就揪住离她最近的一个姑娘的耳朵:“小贱蹄子,以为自己住进公主府就攀上了高枝儿是罢?你可想仔细了,我和你们祖父才是你们正经的老子!”
她这么说,无疑让明盛的怒气更盛,她怒极反笑:“我竟不知,时间居然有这般不知廉耻的长辈,天可怜见几个孩子,怎么这般命苦!”
三夫人听明盛出言维护她的孙子和孙女,本想顶回去,可是想了想终究不敢出言顶撞公主,于是随手扯过方才被她揪耳朵的那个姑娘,抬手就给了她一耳光!口中还不干不净地骂了几句!
明盛见此情景,眼角眉梢都带了凌厉之色:“老虔婆,你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在本宫府里撒野!”她不欲多说,直截了当地吩咐:“来人,把她给本宫丢出府去!不许放进来!”
堂三夫人见真的有侍卫来拉扯自己,不由得害怕了些许,却还是嘴硬:“我是你公公安排进来的,天大地大孝为大,你一旦动作就是对公婆不孝,就是犯了七出之罪,虽贵为公主,又如何敢动作!”
她趾高气扬的模样简直把明盛都气笑了:“蠢妇真真可笑至极,你说本宫不敢?那本宫就丢给你看看!”说罢手一挥,两个侍卫架起三夫人就走,待到了门口,狠狠就是一扔!
那三夫人从公主府外的台阶上一路滚下去,待停住的时候她还是不相信面前的这一刻。明盛立在门处,声色俱厉:“此番没要你的命,是看在你孙子孙女的面子上。如果胆敢有下次,定教你尝尝本宫的手段!”
堂三夫人看了看明盛,又看了看周围满脸凶煞的公主府护卫,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嘟嘟囔囔地走了。
那五个公子姑娘看到此景,忍不住又是流泪又是对明盛跪地拜谢。明盛扶起他们,温声道:“你们都是好孩子,好好地待在我府里,旁的不用多想。”想了想又吩咐,“琉璃,安排几个妥帖人,送公子姑娘们去大佛寺。”
那几个人又是一番拜谢不提。
叶明媚和叶檀在旁看了一番这样的大戏,叶檀还好些,叶明媚简直目瞪口呆。等到长蓁带她回了自己房间,她才缓缓道:“我本以为以公主的身份,你们府里是铁定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呢。”
长蓁换上一身较为舒适的家常衣裙,不以为然道:“哪儿能呢,谁家没几个极品亲戚呀。”
“也真是。”叶明媚神秘兮兮地凑过来,“你知道吗,就在前几日,我还刚刚得知了陇西郡王的一桩辛秘之事!”
“他的什么事?”
“你知道为何陇西郡王姓箫,他的子女却姓权吗?”
什么?!长蓁简直大喜啊,没想到问爹娘和哥哥都不知道的事情,居然在叶明媚这儿可以得知真相!真是借问酒家何处有,柳暗花明又一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