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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全章 重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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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吟一觉醒来,头疼欲裂,眯眼见室内昏暗,心道天还未大亮,又稀里糊涂的睡了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当她再次醒来,人是好受了些,却见室内仍旧昏暗无光。她一时有些懵,自言自语道:“这夜可真长啊。”话音刚落,就听有人噗嗤笑了起来。

    一婢女自帘子后站出来,笑言:“花大夫若是再睡下去,可不就是一夜连着一夜了,长夜漫漫无尽头了。”她一面说着,一面扯开帘子,又将窗户打开。

    花吟这才发觉,已过午时了,不禁羞愧起来,忙忙自床上站起身,又道:“是我睡糊涂了,可姐姐怎么也不叫醒我,还看我笑话。”

    婢女道:“世子爷有吩咐,不准吵醒花大夫,瞧这帘子还是世子爷早起给亲自拉上的。”

    花吟听在耳里,心里有些触动,忙甩了甩头,不准自己多想,忆起自己昨夜醉的厉害,不禁紧张起来,“这位姐姐,昨夜可是你照顾的我?”

    “昨夜是世子爷亲自将您送回来的,并未假他人之手,不过好在您虽然醉的厉害,却也安稳,世子爷见您睡的沉,过了半个时辰也便休息去了,只在外间留了个守夜的,却说要是您有个什么动静,就去唤他。对了,世子爷昨夜就歇在您的隔壁。”

    花吟听了这话,虽放下心来,心里却又涌起几分不自在,想来想去还是自己自作孽不可活,恼的她一拳头捶在床沿的檀木板上,“咚”的一声闷响,将婢女吓了一跳,还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急急跑了过来,跪在她身前,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奴婢说错话了,请爷责罚。”

    花吟恍然,忙下床将她扶起,“姐姐快别这么说,我方才只是脑子还昏昏沉沉的,想让自己清醒些。”

    婢女信了这话,却不敢再多说一句。

    待花吟梳洗过后,便直接被女婢引着去了前厅。

    她刚一出现,就被正与他人比划着舞刀弄剑的高公子给拦住了去路,一胳膊圈住她,深情满满的喊了声,“小兄弟,我可算是等到你醒过来了。”一肚子的话亟待倾诉一般。

    高公子是武将世家出身,他力气大,花吟瞬间被箍紧,挣扎了几下挣不脱,只急的连喊,“有话好说,你放开手,你先放开手。”

    高公子犹不自觉,“你昨晚说你能治那毛病,你啥时候给我看看啊?我爹还等着我给我们高家传宗接代呢,就这么说定了,今天你就跟我去将军府……”

    “高良骏,你放手!”一道厉声呵斥。

    高良骏一顿,花吟赶紧从他的臂弯下钻了出来,三两步跑到了凤君默身边站好。

    凤君默只微微偏头看了她一眼,挑了挑眉。

    高良骏抓了抓后脑勺,有些莫名其妙,“干嘛呀?我和花大夫说话呢。”

    时至午时,昨晚一行人已然走了大半,只留了少许人。

    恰此有行宫的宫人上前询问是否摆饭,凤君默应了声。

    席间,无话,用餐毕,又歇了会,众人这才起身。

    孙蓁与小郡主自后堂出来,因昨晚花吟闹了那一出,孙蓁和凤君默彼此见了面,都很不好意思,俩人各自移开视线,只当没看见对方。而孙蓁上马车时,见花吟冲自己笑的谄媚,遂没好气的朝她翻了个大白眼。

    花吟早将昨晚的事忘得一干二净,只道孙蓁这般态度,是在暗示她“女扮男装”的事“注意点”,因此心虚的脸色都变了。

    凤君默站在一边,将一切尽收眼底,见花吟脸色变幻,心道:“原来她还记得昨晚的事啊”。这般想着,心头就有些不爽了,至于在不爽些什么,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

    宫人牵了马来,花吟正要喊人扶她上马,凤君默突然开口道:“你不会骑马还是别骑了,坐后面那辆马车吧。”

    那辆马车乘坐的是随同孙蓁和小郡主一同来的嬷嬷、婢女等。

    “啊,那不好吧,”她嘴上说着不好,面上却忍不住笑开了,脚下自动往马车那边挪去。说到底,她毕竟是个女人,平日里又不舞蹈弄枪,抗摔打能力肯定比不上皮厚肉粗的男人。

    傅新看不惯的笑骂道:“我说你小子还是不是男人啊?马车都是老人孩子女人们坐的,你上去算个什么事?”

    花吟厚着脸皮道:“你也说啦,马车是孩子坐的嘛,我就是孩子啊,半大的孩子。”言毕真就撑着马车往上爬,坐在里头的嬷嬷一面笑着一面伸手拉了她一把,岂知她一脚刚搭上,突然后腰被人凌空抱起,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她已然被高良骏抱坐上了一匹高头大马。

    “今天就让老子来治治你这娘气!”高良骏满脸不屑,又拍着马屁股道:“老子这是汗血宝马,千里良驹,便宜你小子了!”

    那马儿仿若感应到主人的豪气,竟抬起前蹄长嘶一声。若不是花吟慌忙中拼了老命抓紧缰绳,只怕早就一咕噜摔了下来。

    众人看着抖若筛糠的花吟又是一通大笑。

    凤君默正与行宫的管事交代事情,抬头喊话,“高良骏,她不会骑马!放她下来。”

    高良骏不甚在意,“骑马骑马,不骑怎么知道会不会啊!”言毕狠狠一拳头击在马屁股上。

    那马儿受痛又是一声嘶鸣,狂奔而去。只留下花吟一叠声,“哎,哎,呀呀呀!”破碎不堪的声音。

    高良骏兴奋的大喊,“放轻松,想象你和马儿是一体的,不要勒紧它……”他正狂喊,却被人从身后一把推开,高良骏踉跄几步差点摔倒,正要开口骂娘,却见凤君默脚步匆匆一纵身上了离他最近的一匹马狂追而去。

    远处视野开阔,只见花吟在那马上颠来倒去凶险异常,高良骏不禁有些怕了,朝傅新嘀咕道:“不会出事吧?”

    傅新冷哼几声,未置一词,抱着胳膊,一脸的若有所思,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的大哥对那个小大夫未免也太在意了点吧。

    高良骏的那匹马儿的确是匹好马,但是他才入手不久,野性难驯,一路夺命狂奔,花吟什么样的风浪没见过,若论怕,心底到真是没什么感觉,只是她现在珍惜自己的小命啊,不管是破相了还是缺胳膊断腿了,她也不想死啊。

    可是怕什么来什么,那马儿无头苍蝇一般,胡冲乱撞,眼见着不远处横卧着一颗巨树,而花吟早就被颠的东倒西歪,整个身子都快滑下马来,这时不论是那马儿纵身一跃还是骤然止步,花吟都摆脱不了被狠狠摔下马背的命运。

    这种危机时刻,花吟甚至还有闲心胡想,胡言乱语道:“马兄,马大哥,你上一世一定是被我害死的吧,一定是的吧!”恰在这时,她骤然觉得身子一轻,花吟大惊,还道自己要被摔下马来,反狠命的抓紧缰绳,却听一声焦急大喊,”放手!”

    却说凤君默飞身过来,本欲将她从马背上掠走,以他的功力本也无甚问题,偏生花吟求生的本能占了上风,几乎是用生命来抓紧缰绳。凤君默不料她一个弱女子骤然爆发的力量竟这般惊人,反被她带落在地,俩人滚做一团,几个翻滚,才勉强停住。

    刚一稳住身形,花吟就着急忙慌的从凤君默怀里钻了出来,满脸紧张的上上下下查看他,“你可伤着哪了?可伤着哪了?”在看见他右手背被划出一道长长的血口子后,整个人瞬间就暴走了,嘴里就跟炮仗似的连声自责道:“我真是害人精,我真是祸害,你一沾着我准没好事,都是我害了你,对不起,对不起,”边说着,又从怀里摸出一瓶药粉,倒在他的手背上,而后又在身上乱找一通,才摸出一条帕子将他的手包扎好。

    凤君默虽是皇太后与烈亲王妃的心头肉,自小娇生惯养,但毕竟有个糙汉子爹,又是行伍出身,这点小伤怎会放在心上,见花吟这般,第一反应就是想到了自己的娘,却又感觉大不相同,想想又好笑,说道:“多大点伤,何至于你这般紧张。”

    “世子爷千金之躯……”

    凤君默有些不耐烦,打断她,“我伤了手总比你破了相好……”

    “我情愿破了相,也不要害的你受伤。”花吟冲口而出。

    凤君默一怔,花吟急忙改口,敛眉垂首道:“世子爷是王族贵匱,千金之躯,花某一介草民……”

    “行了行了,这话我听的都腻了,”凤君默站起身,低头看了眼包扎了帕子的手。眉头动了动,张口喊了声,“花吟……”

    花吟许久没听过旁人这般唤她,倒是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忙应了声,“是”,心里却是酸酸楚楚的。

    但等了许久也没听凤君默继续说话,花吟不禁抬头看向他,这才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面上颇不自在。

    “世子爷?”花吟喊了他一声,又道:“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省的小郡主她们担心。”言毕抬步就往回走。

    “等等,”凤君默叫住她,看向天际,这才一鼓作气道:“我一直想说,那天,那天我无意间看了你的身子……女儿家的名声重要……若是……若是你心中介意的话,我,我可以负责。”说完这话后,总算是松了口气。

    他凤君默是正人君子,做了错事自然会一肩担起,况他身为男人,这种事本就应他来提,总不能叫一个姑娘家来提这羞于启齿之事。

    花吟呆了呆,脑子内已然有了最恰当的回绝的话,可说出的话却不受理智控制,而是问出了心中所想,“哦?您会负责?敢问世子爷是要聘我为妻还是纳我为妾?”

    凤君默一怔,说句心里话,他曾纠过是否对她负责,却从未想过妻妾的问题,以他二人悬殊的身份差距,根本无需多问,既要嫁他,名分早就定下了。

    若不是花吟昨晚酒后失态喊了他一声“夫君”,他估计还下定不了决心将这事提到台面上。昨晚他辗转一夜难眠,还当花吟酒后吐真言,意在提醒他。

    “我能保证的是可以让你进宗谱。”

    “您是当今圣上唯一的侄子,将来定然会被册封为亲王,按照例制亲王正妃一位,侧妃四位,皆可入皇家宗谱,世子爷虽含糊其辞,但意思很明确,你只想过让我为侧妃……侧妃亦是妾……”

    凤君默无意贬低她,但以他的身份若肯屈尊迎娶一个五品小官的女儿已经是给了他们花家无尚的尊荣。面对花吟的咄咄逼问,他实在是无话可说。

    “对不起,”凤君默说。

    “不,不,不,您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花吟急忙转过身,将眼中几欲滴下的泪擦干,再转过身时又换了副满不在乎的神情,咧着嘴笑的没心没肺,“我与世子爷玩笑呢,哈哈……且不说我一个乡野粗人无拘无束惯了,根本适应不了王府的规矩,就是我将来也是要出家的,这事您不是早知道了嘛。”

    凤君默看她年纪小,心里从未将她要出家这话当真,闻言还当她在生自己的气,又无奈的解释道:“关于位份这事,我实在是难以做主……”

    “不是难以做主,而是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还没到那份上,根本够不上让他为了自己与父母长辈对抗。他要是真心想娶她,爱护她,就不可能办不到。”花吟心中暗想,低头自嘲一笑。当年他可是为了孙三小姐立誓不娶,虽然后来违抗不了皇命迎娶了她,但是并未与她同房,没多久又出征大金,这一去就是两年,两年来她给他捎了无数的信件,却自始至终未换得他的一句嘘寒问暖。

    瞧,一个男人,很多时候,他跟你说“不能”,只是他“不愿”而已。

    但是,她怪他吗?不,不,不,她一点都不怪,她爱他爱的卑微,只求能待在他身边就足够了。爱他都还来不及,又怎会对他生出怨愤的情绪。她爱的深,更明白爱人的痛苦,爱与不爱都是不受控制的,她无法让自己恨他,因此她便将自己所承受的痛苦都发泄到了他人身上,独独他,她是无论如何都舍不得对他生出半分不满的情绪的。

    “我已经许了人家了。”花吟突然打断他的话,不愿再听他多做解释。

    对于一个将来势必会要娶他人为妻,并且与那人伉俪情深一辈子的人,她又何需多做留恋。

    该做的努力,上辈子都已经用尽了不是吗?这一世她只需成全就好。

    这下换做凤君默呆住了,好一会他都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你许了人家了?你莫不是怕我为难,故意编瞎话骗我……”

    “不是,我在幺姑郡就许了人家了,那人是我的青梅竹马。年初的时候我外祖家曾哄我男扮女装的弟弟去参加琼花宴,我娘不知其中利害关系便应了下来,后来听说是皇太后给王侯贵女们办的相亲宴吓的不行,但那会儿宫内已然拟好了名单不好再拒,我才叫我弟扮作毁容的样子去了。所幸,平安度过,并未节外生枝。自那后,我娘就故意将我已经许了人家的事给传了出去,只是将日子给故意说成了今年的事,就是怕再生事端。”

    凤君默消化了好一会,恍惚间忆起似曾听凤佳音说过这些话,只是当时他对男女婚嫁并不在意,才一时忘记了。思量毕,他才躬身赔礼道:“凤某不知这般缘由,唐突姑娘了。”

    花吟却用男人的礼节又回了他一拜,“凤兄不必如此,我自小被爹娘当做男儿教养,并未将那些妇人的贞洁看的有多重,那次的事凤兄也是无心之失,忘了便好,只有一件,还请凤兄谨记,一定要对其他人保守我是女儿身的秘密。若是在二十岁前被人识破,小弟真的会性命堪忧。小弟的命可全在凤兄一人手上了,切记,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