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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氏看到了香妈妈那震惊的眼神,心里头终于是舒服了一些,冷笑连连的转身进屋去了:“把门关上!还有那么长时间呢现在放什么炮仗?烦死了!”
丫鬟忙过来,只能当着香妈妈的面将房门关上了。
香妈妈张大的嘴半天这才合上,转身往外走,跟着她一起过来回禀的还有个秦獠那边的婆子,等出了这边的院子,那婆子才轻声道:“这老寡妇的心,真真也是海底针!怎么就那么见不得儿子好?”
平常里香妈妈要是听见了这话,一定是会制止的,但是今天……香妈妈心里头也很不满,老夫人这也太过了。
寡妇养大孩子是不容易,可谁也没说过老夫人容易呀!将军从战场上回来,一直对老夫人孝顺的很,凡事言听计从,回来了之后,真就没对老太太说过一个‘不’字!这些事别人不知道,府里头的下人能不知道?
只有这婚事上面,将军一定要按照他自己的心意来,那老夫人为什么就不能让一步?真就这么不能忍?
香妈妈一家子是秦獠在十年前买之前那个小宅子的时候买的一家下人,最早的时候秦府服侍的只有十几个人,他们是唯一的一家子,秦獠走的时候,还把她的小儿子带走了。现如今她的小儿子都已经是个有兵籍在身,官家发了几亩田的人了。
香妈妈一家子心里头感激秦獠,赵氏那边就觉着她和自己不太亲,换大宅子的时候,便干脆叫她去收拾秦獠的那个院子。
秦獠一直都没在家住,因此那个院子也没什么人,香妈妈带着一个丫鬟一直在那边收拾打扫院子,倒也清净。这不将军回来了,院子才热闹了起来,添了几个丫鬟婆子,香妈妈也成了这个院子名副其实的管事婆子。
开始都挺好的,自从将军的婚事开始在明面上谈起来,老夫人那边就没消停,香妈妈作为将军这边的管事婆子,也看了老夫人不少的脸色,受了不少的责骂。
香妈妈也已经和秦獠说好了,爷成了亲,她就告老,和家人一起出府,小儿子那儿虽然没官职,但是好歹的有田地有宅子,一家子能过得舒舒服服的。秦獠也已经答应了。
香妈妈摇着头还没有走到秦獠这边的院子,就听见外面已经是热闹了起来,香妈妈急忙的大声叫院里的人赶紧该准备准备!跟爷回禀一声轿子来了!
转身压低了声音对跟着自己的婆子道:“你什么也不要做,赶紧的去跟爷回禀,老夫人那边……穿的什么。”
这个婆子心领神会,马上点着头答应着去了。
香妈妈自己就赶紧的往府门跑,刚刚老夫人说的那句‘吩咐了守门的,新奶奶进门的时候可要好好的伺候’她还记着呢!
老夫人要是完全不要脸面了,在大婚的时候闹出来什么不对的,爷那边丢脸是小事,被人传开了叫皇上知道,皇上若是认为是轻视他,那才是要了命的大事呢!老夫人不懂事,家里不能所有的人都不懂事!
香妈妈急急的奔到了府门口,一双眼睛就好像是两个牛皮大灯笼一样,将府门口的一切设施全都仔细的看了一遍,这一看,果然看到了不对!
新娘子下了轿子就该过火盆,寓意今后的日子红红火火,过马鞍,寓意今后的日子平平安安。原本火盆用的其实是炭盆,盆里基本上也就是烧着的碳,不会真的烧一盆火放在那里,那样的话,新娘子不是给烧着了?
还有那马鞍,就用寻常的马鞍就行。
可现在,火盆正经的就是火盆,烧得旺旺的一盆火,火苗还在往上窜!而那马鞍就更加的奇怪,马鞍上面居然铺着黑色的布!此时还有个家丁弯着腰在那里整理那块黑布,似乎是嫌盖得歪了?
香妈妈登时一股怒气窜了起来,一蹦子跳过去,一伸手就在那家丁的脑袋上狠狠的打了一下,喝道:“你猪油蒙了心了!这是在干什么?!”
那个家丁根本就没看见她过来,冷不丁被打了一下登时原地跳的三尺高!一转头正要破口大骂,一看打自己的是香妈妈,香妈妈在府里十来年,也是个说一不二的人,那家丁就不敢说什么了,只能揉着头没好气的道:“这都是老夫人那边吩咐的!我们也不敢不听啊?妈妈您老人家那么厉害,倒是去找老夫人算账去!”
香妈妈怒道:“这桩婚事是皇上做主指婚的!皇上的大媒!你自己摸摸你腔子上长了几颗脑袋,敢在皇上做媒的婚事上捣乱?!到时候第一个砍的就是你!”说完了又觉着不吉利,‘呸呸呸’的在地上呸了几口,厉声对那家丁道:“换了!”
那家丁嘴巴张了张想要反抗,又一想自己何必?这会儿老夫人又不在这边,自然是谁在跟前厉害听谁的。于是不出声的将马鞍子上的黑布撤了,直接垫着将火盆端走,一会儿端了个烧着炭的火盆回来。
香妈妈尤觉着那马鞍万般的不顺眼起来,又叫人去将将军的坐骑上那匹马的马鞍子拿了来,上面垫着的是大红的崭新红绸子,香妈妈看了这才满意。
院里。
其实不用丫鬟回禀,秦獠也听见了外面的炮仗声,他从收拾穿戴好了之后,就一直在院子中站着。他今天成亲,自然是请了不少的客人,不过秦獠也有准备,早早的将自己的两个副将叫来了,叫他们权当是自己家的人,今天的任务就是招待客人。
张勇和吴迅两人也知道将军家的一些事情,虽说将军被连降了三级,官职比他们还低了半级,不过他们都讲义气,看重的是情义,不是职位。两人并秦獠手下的兵将们,全都依然将他当自己的长官。
秦獠听见了鞭炮声,喜滋滋的正要去府门口接,一个婆子颠颠的变着脸跑了过来,秦獠就觉着不对,忙站住了问:“怎么了?”
那婆子压低了声音将老夫人那边找了件黑色的衣服穿了的事情跟秦獠说了。秦獠一时都气怔住了。
“爷您赶紧想想办法吧,这新娘子要进门了,一会儿去拜高堂……那一身穿着算怎么回事呀……”那婆子忙忙的说着。
秦獠也想到了母亲今天可能还会弄点什么不如意的事情出来,气怔了一会儿,想了想,便对那个婆子道:“你去找老夫人身边那个张婆子,给她塞十两银子,叫她去劝劝,就这么说……这桩亲事是皇上指婚,老夫人要是这样做,传到了皇上耳中,那就是大不敬,什么后果老夫人应该知道。”
那婆子一听,忙点头道:“是,奴婢这就去!还是爷想的周到,这会儿老夫人怒气正盛,您过去劝她肯定听不进去,没准还适得其反,买通她身边的人去劝……”
秦獠摆手叫这个啰嗦的婆子快去:“赶紧去吧!”
“是是是!”婆子忙答应着,这才去了。
外面炮仗声音已经很吵了,吴迅飞一般的跑进来叫:“哎呀将军!您怎么还稳着呢?花轿快要到了!”
秦獠忙撩起长衫前摆大跨步的往外走,最快的速度到了府门口,刚站定在了红地毯头,就看到胡同口出现了穿着红色喜服的打前站的人,老远朝这边喊着:“来了来了!”
秦獠眼巴巴的看着胡同口,吹吹打打的声音清晰了很多,院门口负责放炮的也已经是点着了所有的炮仗,炮仗声响彻天空,到处都是炮仗的碎屑飞散的情景。
红了半条街。
胡同口终于出现了整齐的队伍,先是一些乐手,然后是穿着大红衣裳的送亲的人,然后是官媒婆子喜娘,接着轿子终于出现了。秦獠嘴巴终于咧开了,高兴的笑着,轿子走过来还没有停下就大跨步的准备上前,被他这边的喜娘慌忙的拦了一下失笑:“哟,爷!您可得端着!等轿子放下了,您在上前踢轿门!”
秦獠只能按捺住,轿子停了,在喜娘的唱和中,秦獠终于被允许上前,走到轿子跟前,伸手刚要掀轿帘子,那个喜娘算是看出来了,今天新郎官是高兴傻了啊!不提醒他,他能直接把新娘子从轿子里抱出来抱进洞房去!慌忙的笑着伸手:“新郎官踢轿门了。”
秦獠还真的是忘了,还真的差点就直接把赵雩从轿子里抱出来,被提醒了,这才按照喜娘的指示,踢轿门,扶新娘子下来,过了火盆、马鞍,踩着麻袋进了府门,走在红地毯上,往上房院走。
进了府门秦獠扭头看了新娘子一眼,身旁的新娘子盖着红盖头,双手遮盖在红色的长袖中,什么都看不到,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能感觉的到盖头下,赵雩那抿着唇轻笑的容颜。
到了上房院,一进上房院门,秦獠就先往外找,看到香妈妈站在门口的位置,见自己看过来便忙忙的点了点头,秦獠这才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