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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迪车驶出机场的地下车库,强烈的阳光直射过来,江之寒本能的眯了眯眼,伸手摸到两个座位之间放的墨镜,架到自己的鼻梁上。
一抬头,他心里忍不住又感叹了一次,好蓝的天啊,连一丝云都没有。
卡琳戴着墨镜,看起来很像一个出游的大明星。她偏头看着窗外,若有所思的样子。
好半天,她才收回目光,偏头问江之寒,“丹尼尔,你为什么那么肯定飞机会没有事呢?”
江之寒愣了愣,嘿嘿一笑,“机长不是这么说吗?”
卡琳并不放过他,“机长当然会安慰大家……可是,我觉得你很确定一样的。”
江之寒做个鬼脸,“这次你却是错了,哈哈……卡琳,有些东西不在我们控制之中,当然只能祈祷最好的情形发生啰。我总觉得吧,我还做了不少好事儿,阳寿应该不会折的。”
卡琳盯着他,注视了足有十秒钟,“就是这样?”
江之寒耸耸肩,“难道我会未卜先知?……晓峰前两天还给我打电话呢,说这次的大乐透累计到一亿美金了,他忍不住都去买了一注。我要是知道的话,现在应该开车直奔便利店。”
叹了口气,他很有些遗憾的说:“一亿美金啊……辛辛苦苦的挣,可是要挣很久的。”
闲话的时候,车飞快的驶上17号州际高速公路,到了83号口,离了高速,越过一个教堂,右拐过了一个学校,便上了上山的路。两分钟的功夫,奥迪车已经停在江之寒的家门口。
江之寒轻轻吹了声口哨,关上车门,很绅士的对卡琳说:“你进去坐着吧,我来搬行李就好。”把门钥匙隔空扔给她,忽然想起她那里是有自己家的钥匙的。
开了后备箱,江之寒把行李一个一个提到地上,一手抓起一个,肩上挂着一个,来回走了两趟,便完成了任务。他拍拍手,走回来,朝车里看了看,确定没有什么东西拉下。
刚一抬头,汪汪,听到轻轻的叫声。
他顺着声音看过去,辛西娅正站在离他六七步的地方,两眼汪汪的看着他。
江之寒浮起笑容,走过去,蹲下来,招呼她,“嘿……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辛西娅汪汪又叫了两声。
江之寒伸出手,摸了摸她颈子上的毛,“保罗呢?他不在家?把你一个人留下来了,可怜见的……”
老狗盯着他,神色里好像有些责备的味道。
江之寒站起来,四处看了看,老头的凯迪拉克不见踪影,应该是出门去了。
辛西娅摇了摇尾巴,又看了江之寒一眼,转身慢慢的往屋里走。
江之寒愣了一下,辛西娅回头看了他一眼,好像是怪他没有跟上。
点了点头,江之寒自言自语的说,“Ok”,跟在她身后,轻轻推了推大门,门并没有锁。
“保罗,你在家吗?”江之寒还是大声的招呼了一下。
没有人回答。
江之寒站在客厅里,四处打量了一下,周围的布置和他几个小时在飞机上的梦境竟一模一样。虽然是个无神论者,江之寒也不由得有些发毛。难道我对老头子这里的环境如此的熟悉,居然能丝毫毕现的复制到我的梦境里,他心里这样想。
“辛西娅,你是饿了吧?我那里有吃的,跟我回家,Ok?”江之寒回过神来,大声的建议。
老狗却是头也不回的进了里屋,好半天的功夫,她踱了回来,嘴里叼着个白色的信封。
江之寒心里一懔,不由得往前走了两步。
辛西娅抬起头,他才注意到她的眼神好像很是疲惫。
人和狗对视了好几秒钟,江之寒有些犹豫的伸出手,把那信封接过来。拆开它,一张名片掉了出来。
江之寒拿到眼前仔细看,上面的抬头写着,
艾玛律师
前台小姐放下电话,探出身子,很职业的微笑,“丹尼尔先生,艾玛律师请您进去。”
江之寒刚站起身,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职业妇女已经走了出来,她穿一身深色的套装,伸出手,“你好,我是艾玛。”
两人进了办公室。坐下来,艾玛客气的问:“要一杯咖啡吗?”
江之寒微笑,“谢谢,不用了。”
艾玛伸手拿起一个文件夹,翻开来,扫了两眼,抬起头来说:“保罗是上星期三在圣乔治医院去世的,病因是突发脑溢血。我是周五接到医院和警方的通知。他是我十几年的客户,也是我的朋友。他的遗嘱,是今年五月份订好的,我是他的遗嘱的执行监护人。这里……”她从文件夹里取出一个信封,“有一封他留给你的信。”
江之寒接过信封,问:“葬礼是什么时候?”
艾玛微微摇头,“他说,不需要葬礼了。安葬的地方,他早就安排好,我们已经委托专业公司承办。”
江之寒想了想,说:“我知道这不关我的事,但……据我所知,保罗有一个女儿……”
艾玛叹了口气,“我们联系过她,她说没有时间过来……”
江之寒瞪大了眼。
艾玛律师面色很平静,似乎这并非什么出格的事情。她合上文件夹,说:“保罗留给你的信,应该详细的给你解说他的意愿。这里他有一件事想委托你办理,但他表示,一切还取决于你的意愿。如果你不愿意的话,请告诉我,我会委托别的机构办理。如果你愿意呢,也请给我打电话,这里有一些文件需要你过目和签字。如果可以的话,丹尼尔先生,请最迟在下周五之前告诉我你的决定。”
客厅沙发的一角,亮着一盏台灯。
吃过晚饭,江之寒送卡琳回了她的住处,便开车回来。他懒得收拾行李,把它们一股脑塞进车库里,坐下来,给自己泡了一杯绿茶。
老头保罗的信就放在台灯旁边。江之寒喝了几口茶,终于把它拿起来,有些粗鲁的撕开,抖了抖信纸,上面用英文写着:
丹尼尔,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的梦已经醒了。可惜啊,梦外的世界,我知道了也没法告诉你是怎样一个情形。
闲话少说,我有两件事想要拜托你。千万别勉强,如果不愿意的话,告诉我的律师就好。
第一件是关于辛西娅的。我看你和她很投缘,所以想托你继续照顾她。老东西能活到现在也是个奇迹,我估摸着她最多还能活过一两年。如果你中途有事要离开美国(我觉得那对你不过是迟早的事情),千万不要把它转托给别人,把它交还给艾玛处理吧。
第二件是和我们干的营生有关。我还留下来一些钱,说的具体些,有五百七八十万吧。受你的启发,我用它建立了个基金,是给越南回来的老家伙们的。基金的发放,我已经联系了一个机构,委托它们办理。但基金的投资,我想交给你来管理,艾玛的律师行会作为监理方。你有全权的投资选择权力,但他们每年会评估投资回报。如果你连续三年回报率都低于SP500的平均值,或者三年的平均值低于SP500的平均每年回报,他们有权收回管理权。但我相信,你能干的比那出色。
如果你愿意接过这件事情,签好字,我有一个保险柜的文件留给你,里面是一些有关的东西。作为回报,如果你连续帮我管理十年这个基金,我现在这个房子的所有权会移交给你。在那以前,你(或者你的朋友)请尽管住在那里,算是我小小的酬谢。
那么,就这样吧。
这个世界,我已经经历的够了,现在去另一个世界看看,如果它真的存在的话。
很高兴认识你,我的朋友。
我的告别词,像我们通常周四聚会后说的那样,
Good night, and good luck!
(多谢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