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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查小产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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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爷子身形不稳,俞墨阳眼快手快立即把人扶住了,冷眼一肃,“怎么回事?”

    夏苏摇着头,她不知为何主子不要那个孩子了,听说有了小主子,主子最是高兴。余光瞥到角落里有人影动,夏苏一瞧,她就抬起了头来。

    “大......大小姐?”夏苏惊讶的捂着嘴,竟真的是她。

    夏苏眼里,俞婉无非是才华横溢的,长得眉清目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很有长姐风范,参加宴会,往人群中一站旁人看气势就知是俞公府的大小姐,容貌迤逦,端庄稳重,处理后宅更是在行,俞璟辞虽也在老爷子身边养大,可跟着老太爷住了几年,性子随和多些,遇事总先礼后兵,交友也全看性子,合则来不合则散,俞婉的结交的人多是官家侯府嫡女,庶女她看都不会看一眼,俞璟辞则不同。

    除此,俞婉处事有手段,里里外外的人都服她,随了宋氏的因由,俞婉比俞璟辞多了份算计。

    夏苏脑子里还记得有一事,她来府里没两年,俞婉身边一丫鬟爱撺掇她出去玩,她与她们玩不到一处且还要学药膳,多数时候都没应,后来,有次,那日偷懒去玩的丫鬟奴才全被发卖了。

    其中,二少爷身边的两个小厮也在其列,两小厮差不多才七八岁的样子,大小姐也没和二少爷商量,直接把人卖了,理由是没好好当差,主子身边没人伺候出了差错担当不起,俞婉给大家的理由是防患于未然,她记得清楚当时,丫鬟与她说出去玩时,说了大小姐点头同意了。

    她事后一想,更早前,二少爷知晓老爷子送了大小姐一批古玩,带着身边的小厮去偷,被大小姐身边的嬷嬷发现了,二少爷求了大小姐一通,大小姐说不把此事告知老爷子,谁知,没多久就出了这事儿。

    发卖的两名小厮就是跟着二少爷偷东西的两名小厮,由不得她不多想。

    此后,夏苏细细回想,不曾记得得罪过俞婉,渐渐的,她就有意避着大小姐身边的人。

    “你是堂妹身边的夏苏吧?好些年没见,都长大了呢!”俞婉微微不自在,她从来是高高在上的主儿,此时却趴在地上,气势全无。

    俞墨阳看看夏苏,再看看地上慢慢往老爷子跟前爬的俞婉,脸瞬时冷了,“夏苏,你先回去,把辞姐儿照顾好了,给她说,让她好生养着,别亏了身子,少了药材回来拿就是了!”

    夏苏上下起伏的心还咚咚跳个不停,知道是一回事儿,见到真人又是另一回事,俞婉样子变了许多,可一眼就认出她来。

    听了俞墨阳的话,她麻木的点了点头,走前竟忘记了作揖。

    不过,同样失魂落魄的还有俞墨阳,关上书房的门,扶着老爷子在主座坐好,再抬眼时,旁边的俞墨渊被他眼里的仇恨,厌恶也惊着了。

    “大哥......”

    “为什么要回来?”想起禾津给她地图时的迷茫,以及她说的那番话,俞墨阳怒红了眼,他慢慢走上前,抬起俞婉的下巴,一改刚才的盛气凌人,声音低沉,“俞婉,为什么要回来?被人捧在手心里当了十多年高高在上的大小姐,你不做了又何必回来,你一回来,辞姐儿就流产了,当年害死了太zu还不够?”

    俞老爷子还沉浸在夏苏的话里,没回过神来,“是啊,何苦还要回来?走了就走了!”

    “不是,祖父,当年我不懂事儿,被人蒙蔽才离了家,祖父,我知道错了,我没奢求你们原谅我,求祖父让我跟在您身边好好伺候您,当赎罪!”俞婉捂着嘴,泪珠子大颗大颗往下掉。

    看在俞墨阳眼里,越发压抑难受,“闭嘴,赎罪?不懂事?俞婉,俞公府的嫡长女,和你母亲真像,一步就算计好了十步!”

    俞清远闷着头,琢磨了好一通才猜测出俞墨阳怒气的由来,“老大,你告诉我,你怎么把你大堂姐抓回来的?”

    俞墨阳脸色乌青,对着俞清远,声音稍稍软了下来,“禾津给了我一张地图,说太子府韩侧妃身边的丫鬟给她的,父亲,朝堂上,韩侧妃呼声最高,辞姐儿又没了孩子!”

    老爷子此时也回神了,不可置信的看着俞墨阳,“你说是......”

    “其中必有牵连,辞姐儿不是拎不清,祖父,你想想辞姐儿身边的丫鬟,早先就知晓怀了孩子,怎么会在这当头没了,一没了孩子,俞婉就抓到了!”俞墨阳忍不住冷笑。

    不过,有人比他更气,俞墨渊上前两步,抓起俞婉的头就往地下磕,“我就一个妹子为了帮你赎罪,一辈子都没了,你还有脸回来!”

    一下两下,地板上很快溅上了血,俞清远也没阻止,而是看着外边,似有所叹,“皇上拖着朝堂立后之事我猜是想帮辞姐儿拖些日子,有了孩子,辞姐儿就有了胜算,皇上把心意拿出来了,辞姐儿那孩子......”

    俞婉脑子发懵,血顺着额头,慢慢流下,俞墨渊松了手,她感觉头皮发毛,睁开眼,瞥见地上掉了好些发丝,顾不得疼,爬到俞清远腿边,“二叔,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

    窗外的月色越发清冷了,俞清远挣脱出腿,“老大,你看着办吧!”

    “不,二叔,二叔!”

    “吴达,堵了嘴,关到柴房去!”

    吴达带着两人进屋,很快,俞婉就被人拖着走了,地上,还留着一滩血渍。

    俞墨渊尤不解恨,“大哥,把她交给我,看我不把她大卸八块!”说得急,俞墨渊喘着粗气。

    “再问问当年的事儿,怎么着,要给你大伯一个交代,还有知道她身份的人,一并处理了!”老爷子坐在椅子上,全身好似被抽空了力气。

    另一边,李氏刘氏进屋,小心翼翼换了被单被褥,俞璟辞在萧珂缮怀里躺着,闭着眼,眼角的泪如小溪里的水,滋滋流着,萧珂缮难受得移开了眼。

    把床上收拾干净了,刘氏指着美人榻,“皇上,把主子搁到榻上,要清理身子了!”

    萧珂缮闷闷点了点头,把人放下,叮嘱她们轻点,大步走了出去。

    廊两侧得柱子上还挂着白色孝带,风一吹,歪着摇摆,萧珂缮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看得出神。

    刘氏把俞璟辞身子擦干净帮着换了干净的衣衫,跟李氏合着把人抱到床上,屋子里味道重,刘氏又燃起了熏香,稍微把味道压住了些。

    刘氏李氏是生过孩子的人了,初时,她们三人伺候俞璟辞也是看老爷子的面,后来和俞璟辞相处了,见她没有架子,待人随和,三人倒是真心愿意跟着她。

    “别哭了,你还年轻,孩子啊,还会有,小产跟做月子一样,不能哭,哭坏了身子,亏的还是你!”刘氏想不出安慰的话,以前在村里边也有怀着孩子没保住的,哭一晚就好了,村里大多种地,还要柴米油盐过日子呢哪有时间悲痛孩子。

    李氏也在一旁安慰,“是啊,我看啊,你的福气还长着呢,别哭坏了身子,我去厨房瞧瞧禾宛弄的鸡汤怎么样了!”

    萧珂缮见着两人出来,手里边衣衫上全是血,“她怎么样了?”

    两人给萧珂缮见了礼,叹了口气,“主子怕一时半会也想不明白了,皇上......”她们不知如何说了,男子本应回避,可萧珂缮最糟的场景都见过了,要劝着不让进屋,主子那儿......

    不等两人抬头,萧珂缮已经推开门进了屋子。

    屋里没有掌灯,萧珂缮小心翼翼摸到床边,担心腰带上的珠子扎着她了,退下衣衫,着了寝衣躺下。

    把人拉到怀里,手慢慢抚上她的脸,“别哭了,咱还年轻,以后会有孩子!”

    来得太突然,萧珂缮还没查俞璟辞小产的原因,感觉手上一片濡湿,他把人抱紧了,“我会给他一个交代!”

    直觉有人害了俞璟辞,他子嗣单薄,生下来及其不容易,是他的错,没照顾好她。

    俞璟辞哭累了,嗓子都哑了,孩子没了,俞公府还在,她难以诉说她心里的情绪,或庆幸或遗憾,“皇上,怎么不问问我孩子是如何没了?”

    萧珂缮听着她嗓音都哑了,好似宫里风烛残年般太监嘴里说出来的话,他伸手轻轻擦掉她眼角的泪,“别想了,孩子以后还会有,能有第一个自然会有第二个!”他心里涌上一股无力感,她和他的孩子,他自是满心欢喜。

    他都想好了,如果是男孩,他会是元叱朝最尊贵的太子,反之,是女孩,会是他最爱的掌上明珠,她的母亲,她的弟弟妹妹,将会是元叱朝最尊贵的人。

    他想好了,却没计划好,计划着他可能也会出现意外。

    黑暗中,两人默默无言,一人自责,一人悔恨。

    夏苏回来时,见里边没点灯,欲进屋,被一旁的刘氏,“别进屋了,皇上在里边呢!可跟国公爷说了?”刘氏平日里话不多,提及俞璟辞也忍不住声音哽咽。

    在屋里忍着,是担心主子听了越发难受,此时没了人,忍不住啜泣,“夏苏,你是没见着,好多血,顺着床沿流了好一地,被子里全是,那么多的血......”

    张开双臂抱住刘氏,夏苏点着头,“刘妈,我看到了,我都看到了!”

    两人抱着彼此,坐在台阶上,嘤嘤哭了起来,朝着天边,为着没来得及的小主子磕了三个响头。

    两人磕完了头就背靠背坐着。

    门被拉开了一条缝,一个清冷的男声,“夏苏,掌灯,你家主子饿了!”

    说是叫夏苏掌灯,萧珂缮担心惊醒了屋子里的人,让夏苏守在门口就是了,拿了火折子和篮子回屋里去了。

    篮子里是专门为俞璟辞熬的鸡汤,得知她晚膳只吃了几个饺子,禾宛又装了一小碗饭。

    黑暗中,很快亮起了一丝光,然后,光越来越亮。俞璟辞不适应的翻身,拿手挡在眼睛上,“把灯灭了!”

    没人回应,俞璟辞又翻过身子,拿被子把头盖住,身子全罩在被子里,换了干净的被子,俞璟辞鼻尖仍充斥着血腥的味道,憋得难受,又扯开了被角,呼吸点新鲜空气。

    “吃点东西,累了大半夜了!”萧珂缮掀开被子,记着她不能着凉,只露出了她的头,拖着她坐好。

    俞璟辞像跟他赌气似的,他的手刚伸到她腋下,她就拧得厉害,“不要吃了,睡觉!”

    萧珂缮从俞璟辞怀孕后看了好多关于妊娠的书籍,其中提到了生产后需要补补,俞璟辞的情况特殊,也可要好好补补。

    “不吃也行,喝点汤!”萧珂缮声音温和,全是关心她的语气。

    被子里又传出的哭声,压抑,低迷,他转身,打开篮子,端起碗里的鸡汤,试了试,还热着,坐在床边,轻声哄道,“喝了再睡!”

    他说得越轻柔,俞璟辞就越难受,今时,她猜想,萧珂缮对她的情分,或许比对一般女子要多,比她想的还要多。

    她动作幅度大了,又有热流顺着流了出来,她不敢乱动,哭得含糊不清说道“叫刘嬷嬷来!”

    连说了好些声,萧珂缮才明白她说的刘嬷嬷是刘氏,朝外叫了声,刘氏本就在外边,听着一叫,她就进屋了。

    “她好像不舒服!”

    萧珂缮也不知是不是真的不舒服,凭着她扭的那两下,约莫是不舒服了。

    刘氏一想就明白了,敲了敲脑袋,“是老奴忘记了,还请皇上回避一下!”

    女子小产后容易出血,要穿上月事带子,等血流干净了才好!

    萧珂缮见凸着的被子只露出个头顶,转身去了外间,耳朵却是听着里边的动静,听着开柜子的声音,随后是刘氏哄着她喝汤的声音,再然后,是她拉着刘氏的手要听故事!

    他摇了摇头,轻轻,走到了外边,小心翼翼掩上门,夏苏坐在石阶上。

    “海树!”他唤的声音极小,海树像心有灵犀般,走了过来,跪下,“皇上,人已经全部抓到宸绅阁了,没有人反抗!”

    萧珂缮点了点头,他刚才不追究不代表他忘了,瞄了眼规矩跪着的夏苏,海树了然,走到夏苏身边,“夏苏姑姑,还请跟着走一趟了!”

    宸绅阁,榭水阁的丫鬟婆子跪了一地,俞璟辞的奶娘黎氏也在其中。

    天麻麻亮了,隐隐露出宸绅阁的假山水榭。

    一进屋,萧珂缮冷了脸,坐在上首,一一扫过下边跪着的人。

    “夜里发生了何事儿,小主子怎么没了的,一个一个给我说!”他的眸子泛着嗜血的光,海树在旁边瞧得心惊,然后,很快又掩了下去。

    “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回答的是负责榭水阁洒扫的丫鬟,双手撑在地上,抖得厉害,“不关奴婢的事儿,奴婢只负责洒扫,进不了正屋......”

    还没说完,海树已经领人堵了丫鬟的嘴,走到门边,听到里边传来“杖毙”两字,海树示意身边的人走快些!

    外边,丫鬟高昂的求救声很快变成了低低的呜咽,最后,好似不曾出过声,一切归于宁静......

    屋里跪着的人大半软了身子,有两个婆子自动站了出来,“娘娘的吃食不曾经过谁的手,除了夏苏......”

    被提到名字的夏苏跪在最右边,闻言,磕了磕头,“奴婢......奴婢没有!”

    她的犹豫让两个婆子好似找到了救命的出口,“夏苏姑姑,不是你你吞吞吐吐干什么?谁不知道娘娘的吃食都是你做的,这两天娘娘没有出过门,若非你下的毒,谁有这个机会?”

    夏苏跪在地上,不解释。

    禾津脑子转过弯了,明白,俞璟辞小产与平菊给她的地图有关,可夏苏为什么不反驳。

    “哦?是吗?夏苏,有人污蔑你,可要辩解?”萧珂缮阴冷的瞪着夏苏,不在意的扫过屋里人,两个婆子被吓得再次低下头,双手打颤。

    “夏苏......夏苏无话可说!”

    夏苏低着头,脸与地平行,众人瞧不出她神色。

    萧珂缮身子一顿,握紧了手里的衣袖,“是吗?理由!”最后二字,于牙缝中挤出来,好似一把冰刀插在人心口上。

    夏苏张嘴想辩解,却一脚被萧珂缮踢中了心窝子,“最好不要骗朕,不然,别怪朕找出你九族!”

    夏苏捂着心口,“奴婢是大夫人的人,大夫人允诺奴婢会归还奴婢良籍,送奴婢回老家!”说完,朝着旁边的石柱上撞去,萧珂缮回神之际,她已经倒在了血泊里。

    “来人,传太医,这么想死?”

    听不出萧珂缮的情绪,海树进屋见夏苏一头撞死,匆匆忙忙往外跑,两步远就听屋里边的人说,“算了,拉下去,埋了!”

    俞公府大夫人和俞璟辞不对盘他找人打听清楚了,宋氏小肚鸡肠,爱记仇,痛恨二房,膝下无子,偏二房又得了三子,对俞璟辞像是敌人,总认为俞璟辞抢了她女儿的东西,萧珂缮看了眼外边,一声不吭走了!

    跪在中间的山楂一脸震惊,夏苏从小跟着俞璟辞,怎么会是大夫人的人,屋里唯一和大夫人有关的便是她了,她伺候过三小姐。

    正要抬头为夏苏平冤,手背被禾津压住,地上湿了一地,禾津哭了,夏苏是冤枉的,可她为什么要承认?

    山楂咬着唇,豆大的泪珠啪啪打在地上。

    再抬头时,皇上已经没人了,柱子上,只余下一点血迹。

    山楂,禾宛通红着眼,李氏,张氏也如此。

    山楂张嘴想问问,夏苏不是大夫人的人,夏苏从小就跟在大小姐身边了。可是,人都死了,又能问出什么?况且大夫人早已经疯了,怎么送夏苏回老家,夏苏是被冤枉了,为什么大家都不张嘴,说了,说了,或许夏苏就不会死了!

    禾津拉着山楂的手,摇了摇头,夏苏为了谁她明白,是她,是她把小主子弄没了,当初主子与她说的时候她就应该注意到了,为什么主子叫她送晚膳,她神经粗换了夏苏,一想就明白其中问题了,换了夏苏,小主子就不会没了,她也不会死。

    刘氏没跟着去,回到屋子听说夏苏没了,捂着嘴,老泪纵横,那个对谁都好的人,刚才两人还抱在一起为小主子磕头,转眼,她也没了!

    榭水阁彻底平静了,爱往外边跑的山楂都不出门了,闷在院子里,帮着禾津整理十多株桃树,夏苏说第一年结的果,主子不能吃,索性开花后就摘了花瓣,拿来做桃花糕,酿酒也不错,小主子周岁了就能拿出来招待人。

    山楂不确定的看着那粉□□白的圆珠,高兴得落下泪来,“禾津,你瞧,真是快开花了呢!”

    禾津抬起头,阳光下,果真枝头挂着一小小的圆圆的花骨朵,哽咽道,“是啊,真的是桃花,可惜......昨日没看到......”

    昨日,夏苏还在呢,还忙着口述桃花糕的做法。

    午饭时,禾津把篮子提到屋里,俞璟辞觉着只当夏苏忙,“禾津,外边可有什么传言?”

    禾津低着头,把茶几放在床上,拿出篮子里的饭菜,“大家都讨论谁会当皇后,奴婢之前以为非韩侧妃莫属,谁知,这两日,许多人上奏说周侧妃出身好,德才兼备,是皇后人选呢!”

    俞璟辞低下头,敛下了心底情绪,用膳时,见禾津在旁边站着不走,俞璟辞说道“你先下去吧,待会我叫你!”

    禾津摇头,“我在这看着主子用膳!”

    心绪起伏大,俞璟辞脸色苍白,平日红润的唇毫无血色,喝了两口汤,吃了些饭,俞璟辞接过她递过来的帕子擦拭了嘴角,“收了吧,叫山楂找几本话本子来!”

    走出门,禾津如释重负,朝院子里的禾宛摇了摇头,得到摇头后的禾宛也松了口气,担心与夏苏做的味道不同,她早上在厨房练了一早上,可见,没有白费。

    “禾宛,你先去屋里睡一觉,晚膳时我去叫你!”

    禾宛点了点头,双手发酸,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夏苏比她先来俞公府一年,不会是大夫人的人,况且,大夫人没有主子厉害。

    晚膳吃的和中午一样,俞璟辞在吃食上挑剔,可夏苏做的她都不会挑,还没吃完,萧珂缮就来了。

    禾津双腿发软跪了下去,“皇上吉祥!”

    矮几上的饭菜只动了一点,萧珂缮坐下,询问,“可是饭菜不可口?”

    俞璟辞摇头,情绪不高,“吃不下,皇上吃了没?”

    萧珂缮眼里闪过诧异,“朕用过膳才来的!”

    夜里,萧珂缮睡在俞璟辞旁边,踌躇着问道,“辞姐儿,你喜欢朕吗?”

    俞璟辞被对着她,紧咬着唇,点了点头,或许,她真的是喜欢,不过,比起她的责任,那点喜欢不够多罢了。

    萧珂缮听着她又在哭了,心里一阵烦闷,把人掰过来,摸到她头发被眼泪打湿了,怕不止哭了一会而已。

    “先睡吧,不能哭,伤了身子,后悔就来不及了!”

    哽咽的恩了声,伸出手,回抱住那个怀抱,她不敢想,若她稍微问一下萧珂缮,她的孩子会不会有不同的结局。

    山楂寻了好几本话本子,担心俞璟辞见到一些情节伤心,山楂把过关,确定都是欢喜好笑的故事后给拿进了屋。

    屋里从出事后就一直燃着熏香,不细细闻,已经闻不到血腥味儿了。

    “主子,您要的话本子来了!”

    俞璟辞接过书,已经十天了,不曾出过门了,“院子里的花是不是开了,我闻着花香了!”

    “恩,禾津觉着院里桃花颜色太淡了,就在窗户边拿了盆月季来,主子闻着的就是月季香吧!”山楂偏过头,看着紧掩的窗户,安慰,“主子过不了多久就能出门了,倒是就能看见院里的花香了!”

    禾津找小甲拿了药,可以让桃花晚开花,不过,已经结出花骨朵的就没用了。

    俞璟辞翻开书,躺了十天,什么都没做。

    “书你看过了?”俞璟辞平时看的一些话本子山楂也看过,翻开每一本,都有被翻开过的痕迹,再看山楂,眼角一圈乌黑,她缓缓道,“以后不必这样了,是我和孩子没有缘分!”

    从最初的泪流满面,到现在心如止水,其实,痛过就容易了。

    厨房里,禾宛脸色越来越疲惫,禾津看着不忍,“我瞧着这些日子主子一直没吃出味道不同来,不然,你夜里不用熬夜了,把会的食谱轮着来,休息好了,主子以后还要你照顾呢!”

    禾宛瘦了一大圈,闻言,摇了摇头,“不行,如果有天主子心血来潮要夏苏做拿手的菜怎么办?不能露馅了!”

    至少,不能在这一个月露馅。

    中间,俞璟辞也问起过夏苏,禾津说二门婆子夜里摔断了腿,夏苏昨晚了膳食就去那边帮忙,这种活儿禾津也做过,俞璟辞觉得没什么不妥。

    萧珂缮不时仍会来住一晚。

    朝堂上,支持韩侧妃和周侧妃的大臣们争论不休,当然,也有保持中立,俞公府和御史台一帮就是了。

    走进榭水阁,萧珂缮想起一件事,问旁边的山楂,“这些日子谁做的饭?”

    山楂颤抖的跪在地上,“是......是禾宛!”

    萧珂缮拧了拧眉,禾宛他认识。

    不远处的禾津听到山楂的话明白萧珂缮问什么,小跑着上前,跪下,“皇上,夏苏再是犯下滔天大罪,她已经死了,主子心里还不清楚,在主子看来,夏苏是陪着一起长大的姐妹,没了小主子,知道是夏苏背叛了,主子不要活了啊......”

    禾津这番话,颇有街上的泼妇范儿,有点威胁人了,不过她说的实话,俞璟辞知道夏苏死了,或许就真的生无可恋了。

    “皇上,奴婢们都自幼跟在主子身边,奴婢们明白,夏苏是受了大夫人威胁,请皇上不要告诉主子,来日,等主子心情好了,奴婢,奴婢亲自与她说!”

    萧珂缮拧着的眉更深了,“难为你们还为你家主子考虑,起来吧,事情已了,大夫人已经赐死,朕不是多事儿人!”

    言下之意就是不会与俞璟辞说了,禾津感恩戴德磕了三个响头,眼眶蓄满了水,等人走了,眼泪再也包不住,哭了起来!夏苏死了,明知是冤枉却也无话可说。

    俞璟辞看完了话本子,爱上了抄佛经,她以前不信佛,如今,想寄一份思念,写在里边,为未出生的孩子祈福。

    一袭明黄色龙袍映入眼帘时,俞璟辞刚翻页,抬头,“皇上来了!”

    萧珂缮在对面坐下,“太医说不能坐久了,去床上躺着吧!”

    “不用,躺了十多天了,再躺下去就不会走路了!”

    外边也没有传出俞公府的任何事儿,俞璟辞觉着该是解决了,心底压着的石头宽松了些。

    “以前没见你如此虔诚,如今倒真是修身养性了!”

    “是啊,妾身也不知如今怎的就喜欢了......”

    两人说着话,禾津提着篮子进屋,眼眶红红的,俞璟辞奇怪,“怎的哭了,谁还能欺负你不成?”

    禾津笑道,“谁能欺负奴婢,不过是夏苏有了身子,二门那边热闹,奴婢去瞧了眼,人多,她说要回去给她当家的通知一声,这不,差奴婢来和主子说一声准她两天假吗?”

    “这是好事,让她在家里边多歇息几天,肚里的胎儿稳了再来当值也好!”俞璟辞心下怅然,脸上一派轻松,她身边的人怀孕了,好兆头不是吗?

    禾津压抑的泪又蓄了上来,努力深呼吸,把篮子里的菜端出来放好,随后退了出去,俞璟辞看着她的背影,问道,“你有没有觉得禾津情绪有点不对,是不是眼红夏苏先怀了孩子?”

    萧珂缮夺了她手里的笔,“先过去吃饭!”

    吃了几口,萧珂缮神色古怪的看着俞璟辞,她仍是没怎么动筷子,一样菜吃了一小点,俞璟辞还抬头倪了他一眼,“皇上怎么不吃了!”

    萧珂缮给她夹了片鱼肉,“吃点鱼!”

    俞璟辞没有拒绝,吃完,还给萧珂缮夹了一片,礼尚往来。

    饭后,俞璟辞要抄写经书,被萧珂缮勒令回床上躺着休息,给她盖好被子,心里忧思加重,起身,两个丫鬟在收拾碗筷,禾津正拿着帕子擦拭桌子,他轻轻走出去,叫来海树。

    “皇上有何吩咐?”

    “你叫胡太医去昭阳殿候着,朕有话要问!”

    海树应声走远。

    萧珂缮朝屋里看了看,走进去,关上了门,坐在床边,拉着俞璟辞的手,等她呼吸均匀了,才把手放进被窝里,阔步离开!

    “皇上吉祥!”

    昭阳殿,胡太医弯着腰鞠躬站在下边,萧珂缮手里拿着封后的折子,边拿笔在上边摩挲,“胡太医,可有一种病会让人失了味觉?”

    胡太医看着地面,昭阳殿没有修葺,和先帝在时一模一样,里边的摆设稍稍改了些,地面铺的地毯有所不同。

    “此种病乃是有,书籍上有所记载,老身年轻时就入了太医院,不曾在外行医,这种病症只听说不曾见过!”胡太医心里稍稍疑惑,可不敢开口问问。

    “可有办法医治?”

    胡太医按着书籍记载的说道,“有倒是有,不过,书籍上记载,失去味觉者通常和患病者的心境有关,心境开朗者,再难吃的食物也能下咽,反之,则再好吃的食物也没了味道,故,心境好了,病自然就好了!”

    萧珂缮搁下折子,“可需要用药?”

    胡太医摇头,是药三分毒,不用也罢。

    人走了,殿里清净下来,张多进来换了茶水,看萧珂缮在一本奏折上摇摆不定,他想提醒笔上的墨快滴到折子上了,张了张嘴,站在一旁,没说话。

    第二日,朝堂一片安静,萧珂缮批了封后的折子,周瑾!

    赵阁老表情一噎,站出来,躬了躬身,“皇上请三思啊!”

    “国丈对朕的决策不满?”萧珂缮半挑着眉,似笑非笑道。

    “老臣不敢!”

    赵家是萧珂缮外家,可自幼,萧珂缮与赵家来往甚少,赵阁老夫妻生辰他也是送礼吃了饭就走人,赵家出了位皇后,轮到太子妃时,赵家有意把赵家姑娘送进太子府,中庆帝不喜赵家贪权的性子,选了几位出身与赵家差不多的女子。

    赵家知道惹了中庆帝忌惮,有所收敛,随后,和太子妃沈国公府联了姻,越发惹得中庆帝不快。

    如今,又和韩家联姻,若说赵家不是狼子野心,他都不信。

    圣旨一出,不满就是抗旨不遵,和萧珂缮起了争执,赵阁老脸上挂不住,下朝后,好几位大臣想与他商量之后怎么做,都被他的眼神唬住了。

    皇上的圣旨来得很快,宣读圣旨的时候,俞璟辞眼底波澜不惊,接了圣旨,禾津拿出赏银,公公推迟了番,后揣进了兜里,“咱家就谢谢贵妃娘娘了!”

    送走了人,榭水阁的人都无所适从,不知道要做些什么了,俞璟辞还吹不得风,她跪在屋里,不过,公公阴柔的嗓门大,大家都听见了。

    还是刘氏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灰,“该干嘛干嘛,圣旨来了,过不了两日就要搬进宫里边了,仔细着,别丢了咱榭水阁的脸!”

    同一时,接了圣旨的韩侧妃可以说脸色铁青,等人一走,关上门,摔了圣旨,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好算计。

    而稀里糊涂得了柔妃称号的方良人正愣着神,她以为她最多是个婕妤,没料到会仅次于韩侧妃之下。

    公公看她高兴坏了,也不提醒她还没给赏钱,露个脸,以后入了宫,她就是正经的主子了,来日方长。

    出了太子府,和一同来的公公们聊到方良人当场愣了,一公公尖着嗓子道,“要我说啊,还是皇后娘娘有气度,圣旨一念完,吩咐旁边人给了个袋子,我掂了掂,可不少呢!”

    几人笑笑,多少又能怎样,他们在宫里花银子的地方多是拿去赌博了,而另一位悄悄把手伸进兜里,掂了掂,贵妃娘娘给的赏银怕是最多的了,他可是偷偷瞄了眼,里边还有银票呢!

    不过,他没与几人说,得了红眼,告到上边他就惨了。

    俞璟辞把圣旨又看了看,温柔娴淑,通情达理,她不记得说的是她了。

    “还在看呢!”

    萧珂缮拿过她手里的圣旨,不由得笑了,上边的话都是按着以往宫中封妃的圣旨来誊抄一遍,他交给张多去了。

    “身子怎么样了?”

    “好多了!”猛然,俞璟辞转过身环住萧珂缮的腰身,头埋在她胸前,手上的力道紧紧的。

    萧珂缮身子僵硬了一瞬,又软了下来,轻轻拨弄着她头上的簪子,眼里闪过复杂的情绪。

    两人维持着这个姿势,他还拿着圣旨,“以后别这样了啊!”

    也不管她听不听得懂,他的心,没有第二次原谅他了。

    过了很久,感觉胸前的脑袋动了动,他看到了,她在点头,她信任他了?

    她在意的东西,他不会毁了,同样,他希望,她也一样对他,可是,她一次毁了两样。

    还好,她明白了!

    门口,准备进屋的禾津见着屋里的情形,急忙收回脚,转过身,已是泪流满面,皇上,还是在意主子的,夏苏,看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