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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来也……大人。”顿了顿,诚微微施礼,似乎并没有对自来也的突然出现感到意外。
“免了……”自来也气哼哼地摆了摆手,大大咧咧地坐到了沙发弥彦旁边的位置上:“水门拜托你而不是亲自来见弥彦他们,就是故意为了避开我吧?”
诚笑了笑,并不否认。
“怎么?我说错了吗?”
如果是水门这样的年轻人露出这样的表情,自来也只会觉得他们是年轻而富有自己的想法,而在宇智波诚身上看到,自来也却感觉说不出的不安。
“不……您是指我们对半藏的行动,还是指避开您?”诚仍彬彬有礼,只是说的话让自来也一阵气闷。
“你这个小子……当然是全部。”
“是的,您的猜测并没有错。”诚爽快的承认道。
“等等,你说‘对半藏的行动’,是什么意思?”敏锐的察觉到什么,小南皱着秀气的眉毛,语气有点警戒问道。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要不然你们以为我为什么要紧赶慢赶地跑到雨之国来,木叶的‘双子星’一起出动,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自来也代诚回答道。
“对那位‘半神’吗?真是像你们的作风……不过这个先放下。”推开自来也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臂,弥彦冷下脸道:“我说老色鬼,我还以为你是终于想起来你在雨之国还有三个可怜的徒弟孤苦无依,才专程来看望他们的呢。”
“你这个白痴小鬼!”自来也一脸愤怒,只是太过浮夸的演技暴露了他的心虚:“现在是说这个时候的事情吗?那可是半藏诶!你们雨之国忍者的领袖,事关他的生死,什么叫‘这个先放下’!”
“事实上,你所说的我们雨之国忍者的领袖,一直对我们采取敌视的态度。”小南不笑的时候,冰一样剔透的眸子好像喷着寒气。
自来也暗暗叫苦,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听到身后的长门低沉声音:“那么,自来也老师,您今天来,是为了调和忍革协与半藏的关系咯?毕竟,他对您有着手下留情的恩义。”
白发男人回头望向身后的弟子,突然有些说不出话来。
如果说弥彦和小南的变化,还可以算作是令人欣慰的成长,身后这个当初最沉默也最被他寄与厚望的轮回眼拥有者,如今身上那浓郁的让人喘不过气的血火气息,已经让他这个做师傅的感到心痛。
曾经的长门,虽然性格阴郁沉默,但外在那股友善甚至到了有些怯懦的气质,还是人人都能看得出来的。
而现在,他却像是一座压抑着的火山,一个蒙着什么皮的洪荒凶兽,阴郁冰冷之下,孕育着让人窒息的恐怖力量。
“不,半藏什么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自来也静静说道:“我所在意的,只是你们的成长。”
他回过头,用同样的目光看向诚:“包括你们,诚,你和水门,你们的成长,以及你们之间的冲突,才是我匆忙赶到这里的原因。”
诚一时之间有些感动。
尽管诚与自来也之间没有什么交流,甚至由于性格、立场的原因两人对彼此道路的理解也可谓是南辕北辙,可是在这时,自来也是的确将他和水门、长门、弥彦、小南等他的弟子一起,视作是某种重要的存在。
尽管诚也知道,对自来也来说,诚和水门等人的所谓重要,是两种不同的“重要”。
“嘁,”弥彦撇了撇嘴:“别以为说两句好话,就能让我们原谅你了,今晚小南的亲手下厨取消了,要想吃到小南这几年学到的拿手菜,就要看你以后的表现了,你说对吧,小南。”
小南捂嘴笑着点头。
长门身上的冷郁似乎也淡了些,只是与他们三人的和乐融融不同,自来也和诚之间的那段空气,却依然僵硬得像是凝固的水泥一样。
自来也望着诚的眼睛,认真一字一句道:“诚,你刚才问,‘知晓痛苦,就能带来和平吗’,我现在回答你——
“可以,只要我们永远不放弃努力,我相信,人们彼此理解,和平的时代一定能够带来。”
是阳光一样热忱的宣言,然而诚却并无触动。
自来也诚恳道:“诚,我想知道你的想法。”
沉默一会,诚抬头看向自来也,同时还有弥彦、长门、小南。
“山椒鱼半藏这个人,幼年被埋入山椒毒袋,青年时有着致力于忍界的和平的志向,而到了壮年,则成为了一位能够平定一方,平衡五大国角力的豪杰。”
虽然似乎是与原话题不相干的事情,不过在场几人都耐心听着。
“几年前,山椒鱼半藏作为雨忍领袖,是警惕铁路发展,代表雨之国北方势力,反对南方商业改革的顽固派代表人物,而最近,他又开始与村子联系,希望加入到火之国的工业体系。”
“我们分析过,山椒鱼半藏的一生,是一个或主动或被动,不断被这个残酷忍者世界所改变所同化的一生,他虽然有着在忍者中极为出色的实力,但由于出身小忍村,而不得不一直改变自己的立场和位置,在几大国的夹缝中求生存。”
“作为忍界最顶级的强者,他的无奈,可谓是忍界大多数忍者所共有的无奈,是忍界众多不断改变自己,以求适应外界的忍者们最特殊却又最典型的代表。”
“是的,有着自己的理想和需求,却不得不随着外界的变化而不断改变自己,这就是大多数忍者的现状。”
诚看了一眼自来也,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对自来也大人来说,忍者,是什么样的人?”
并不以做了诚的教学工具而不满,自来也认真回答道:“在我的心中,真正的忍者,并不意味着有多么强大的力量,而是无论碰到怎样的痛苦和困难,或者遇到怎样的‘改变’,都能够默默忍耐,是有着最大的毅力,能够永远都不放弃努力的人。”
“那么,该采取什么样的方法,怎样努力呢?”
沉默一下,自来也回答道:“很遗憾,我并不知道,但是我相信,只有这样的忍者,才能够给这个残酷的世界带来改变。”
诚平静道:
“‘既然改变不了世界,那就改变自己就好了。’
‘虽然很迷茫不知道该怎样做,但是默默忍耐,永不放弃肯定不会错。’
这是听起来很温暖的心灵鸡汤,但却终究作用有限。”
或许是最尊敬的老师被批评,弥彦忍不住反问道:“这么说,诚你知道该怎么做咯?”
“忍者是充满毅力,能够忍耐的人,这的确是伟大的表述。”没有在意听众的表情,诚继续道:“然而,痛苦就算忍耐一千遍也根本没有意义,只有容纳它,像是矿石一样吃掉它,才能够做出改变。”
“你会说出这种话,是因为你根本不了解什么叫真正的痛苦!”长门咬着牙,完美纹路的眼睛从红发的遮掩下露出,强大的力量在他看似单薄的身体中呼吸起伏,似乎令整个房间都微微颤抖起来。
诚目光依然平静如初:“长门,现在的你,太弱小——你看,你甚至对自身的力量都恐惧不已,因此才无法发挥出自己该有的力量。”
“诚!”
“长门。”
自来也和小南一起开口,不同的是,自来也语气严厉,而小南则温柔的从背后抱住了长门:“冷静点,我和弥彦都在这里。”
“我说了,所谓‘改变自己’、‘默默忍耐’,都不过是鸡汤一样的东西,不把痛苦的骨头一点一点嚼碎了咽进自己的肚子里,喝别人吃剩过滤了的汤,又怎么会真正的成长?”
弥彦神色复杂:“直面现实,这个道理,我们也懂。”
“不仅仅是如此,”诚看向弥彦,语气低缓了一点:“认清现实,分析问题,寻找方法,制定计划……要做出真正的改变,要做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不是说改变自己、忍耐努力这些就不需要了,而是说,需要的东西,远远不止于此。”
自来也沉默不语,小南安慰着长门,此时就仅仅是弥彦这个首领站出来的时间:“这样复杂的事情,我们真的能够做到吗?”
“这就是我和水门之所以成立‘忍革协’这个组织的原因。”
诚回答道。
“时间到了。”诚看了一眼窗外,似乎从什么东西中判断出了时间,他面向自来也、弥彦,轻轻却充满诚意地鞠了一躬:“自来也大人,弥彦大人,忍革协随时欢迎两位的加入,为改变这个残酷的世界而共同努力。”
“改变自己,并不能改变世界,默默忍耐,也不能改变世界。能改变世界的,唯有‘改变世界’这行动本身。”
铮然铁器一样,诚抬起头,一字一句清楚说道:
“如果,在经过思考之后,两位仍然不能认同我们的道路。”
“就请两位安于自己的位置上,看着我们用实际行动,为这个世界带来真正的和平!”
这宇智波青年倒退一步,撞开了身后的墙壁,保持站姿跌落了下去。
风雨声中,弥彦苦笑起来,而在小南担忧的目光中,长门好像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雨夜。
父母死在眼前的记忆,一直以来,就像是一个无法碰触的溃烂的伤口般,困扰着长门。
在几个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师友的围绕下,他用微不可查的声音问道:“咀嚼痛苦,这种事情,真的能够做到吗?”
窗外代表雨忍村遇袭的巨大警报声穿透了重重雨幕,而屋内的几个人,一时都默然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