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眠城,一月前。
“唉,老七,你说主子就这么把咱们扔在这儿,我听说那丫头在东胤混的风生水起,还封了一什么辅政长公主,享亲王礼呢,咱哥几个要不也打道回府得了。”瘦削的男子,猴儿一样灵巧地蹲在长凳上,对着对面精壮的大块头抱怨,手中的筷子百无聊赖地敲着面碗。
日复一日,消息陆续传来,他们要等的那人过得明显很好,主子不顾自己安危也要护她,到底图什么!他们几个等得都要长毛儿了,邺都那些混小子知道了恐怕牙都要笑掉了。
玄八愁得直嘬牙花子,眼前那香喷喷的面条看起来也顿时不顺眼了。
“你懂个屁,主子的命令何时轮到咱们质疑了。”玄七话是这么说,心头也是闷闷的,主子身边波诡云谲,他们几个就跟在这儿守株待兔,等成了风中的“望奚石”……
无奈地低头夹了一筷子面条塞进嘴里,恶狠狠地嚼着,显然是当成了某奚的肉。
“老八你看,那娃娃怎么那么眼熟呢?”玄七忽然说道。
“什么娃娃啊,后街陈寡·妇家的吧,准是又从哪惹完祸回来了……”玄八的眼睛盯得跟玄七压根不是一个方向。
啪地拍了一下他脑袋,玄七朝客栈门口使了个眼色,“这边儿!”
“嘶——”他揉揉脑袋,“咦?”玄八眼睛一瞪:“好像是挺眼熟的。”
“王五家的。”一向话少的玄九张口说道。
“哎嗨嗨,还是岁数小记性好,对对,就是他。”玄八从凳子上蹦下来。
玄七摸摸胡子拉碴的下巴,粗眉拧起:“不对啊,哥儿几个不是把他们一家子送到三曲乡去了么,这是唱哪儿出?那领头的中年人是玉乘的……”
“广陵。”玄九再次出声。
玄七咧咧嘴,哼道:“就你知道的多,老子认识!认识!”
玄九不理他,抿了口面汤继续说道:“血祭,东胤,玉乘,呵呵,有意思。”
七八对视一眼,扔下几个铜板,消失在人群里……
他们!!终于!!!有事儿做了!!!!
※※※
“两间上房。”鸦青道袍的中年男子掏出一锭碎银仍给小二。
小二面露喜色,出手阔绰的客人他最喜欢了。“好咧~,上房两间,客官四位。”
“广陵师叔,这小子一直不说话,该不会是吓傻了吧。”在左侧架着男孩的小道士低声问道。
“为何需要他说话?”广陵悠闲地走在前面,头也不回地答道。
“师叔,话不能这么说,他才只是个小娃娃,张眼睛都能看出来他的状态明显不对劲。他这一路上不吭声就算了,咱们跟他说什么都是没反应的。”
“哦?你为何如此关心一个俘虏,只是因为他是小孩子吗?”广陵好似很有耐心地有问有答。
“缘祀!”右侧的小道士连忙接口,剜了他一眼。
缘祀却好像没看见他的示意,继续说道,语气甚是不满,声调也拔得高些:“是啊,这么小的娃娃,师叔你怎么能如此冷血无情!这不符合咱们玉乘一向的作风。二话不说就掳人,您看他这样。明显是之前受过重伤,师叔你怎能视而不见?!”
说话间,四人已经到了房门口,广陵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对缘祀。面上依旧平静如水。
缘祀却依旧呱噪不休:“咱们应该给他治伤,他连呼痛都不会,怕是伤到神智了。师叔您医术无双,这对您来说就是举手之劳啊!”
广陵眉毛一挑,笑意更甚。先前拉着人不让说话的缘祈惊得恨不能把缘祀的嘴缝上,师叔这明显是不高兴了,全天下都知道广陵的脾气,根本就看不见他发火,永远是笑面弥勒的样子,手上却不知挂了多少人命。
“师叔,是缘祀多嘴了,您别怪他。”右侧的小道士连忙接口:“师叔这几日辛苦了,我这就去给您准备饭菜,这小地方的怕您吃不惯。”说着缘祈狠狠地掐了一把不情不愿住口的缘祀,贴着他的耳边怒斥:“少说话,多做事!不然你也不用说话了!”
广陵只让他们二人来此接应,竟然接得还是个毛头小子,缘祈一开始就知道事有蹊跷。自从木虚“离奇失踪”之后,他们兄弟二人就一直被分拨给广陵师叔,二人为此还着实高兴了好久,木虚那人素来苛待小辈,面上又是豁达好说话的样子,在山上这些年,兄弟二人作为亲传弟子状似风光,其实过得甘苦自知。
接触下来却发现,这位师叔看起来很好伺候,但是下手却是毫不留情,有几次兄弟二人看见他处罚办事不力的弟子,吓得三魂七魄都要蹦出来了。
“还不赶紧押着他去隔壁,好好看着!”看着愣愣的缘祀,简直是气煞缘祈,他抬起一脚就踢了过去。
缘祀讪讪地拉着王冬去了隔壁的房间。他搔搔头,也不知自己怎么回事,明明只是在心里想的话,居然就真的脱口而出了。
王冬依旧一副破布娃娃的失心模样,低垂着头。
房间里此时只有他二人,王冬抬起头,凹陷的脸颊上,一双眼睛显得大的惊人,眸色漆黑一片。
缘祀对上他的眼睛,刚要劝慰他,却忽然觉得头重脚轻,四周顿时漆黑,好像陷入了无边的梦海,睡意排山倒海地袭来。
他挣扎着想睁开眼,但不知怎的,从眼皮到全身的每个部位,都好似拴上了沉重的石头,生不出丝毫力气来。
黑幕层层叠叠覆在眼前,缘祀双腿一软,就倒在了地上。
王冬一步步走近缘祀,干瘦的的手掌抚上他的心口,轻轻地用力就破胸而入。好像那并不是人的肌骨,而是水面一样轻柔。
王冬的动作始终如慢动作一般,手掌在缘祀的胸腔里摸索着寻找,他唇角诡异地勾起,脸上的笑容像得了什么有趣的玩具一般。
轻轻一扯,一颗尚在跳动的心脏就抓在了王冬的手里,腥腻的血液顺着他的手掌滴落。
粉嫩的舌尖舔过自己的手腕,王冬露出饕足的神色,眼睛里竟是诡异的双瞳同现。
“你的话,真是太多了。”抿唇一笑,王冬蹲下身子,摸摸缘祀的脸,嘲讽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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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山倒海的惰性,但是责任感鞭策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