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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楚夫人已动怒。
吴管家立刻双膝跪地,端着神色道:“夫人误会了,姑爷才德兼备,敦厚和善,绝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因兰庄离韩家茶园很近,姑爷一门心思都在茶园的收成上,只想着如何扩大韩家的产业,哪有别的其他心思。且年关将至,租赁出去的田地房屋也到了收租时节,这才忙得不可开交,误了时辰。”
这男人忙着赚钱养家糊口,怎么到头来都成了错呢。
卢氏睨而视之,也顾不上魏易的颜面,将心底的怨念一一吐出:“吴管家,你是我这好女婿一手提拔上来的,当然替你主子说话。静儿心善,当年让魏易入赘韩家时,并未逼着他随韩家更改户籍姓氏,如今若真在外面勾搭什么不三不四的女人,也得问老娘答应不答应。”
吴管家额头冷汗直冒,后背也泛起了疹子,僵着脸道:“夫人放心,姑爷绝对不会违背誓言。奴才也会转告姑爷,让他小心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提防被阴。”
不紧紧是不能主动招惹,更不能被那些水性杨花的女人**了。
他这是做了什么孽哟,就知道回韩府不是什么好差事。
“你再去提醒他,当初他入赘韩府首要条件便是不许纳妾,一生一世疼惜静儿。这可是整个鄂县都清楚的,劝他脑子清醒些,可别因女人毁了前程。”卢氏怒火明显熄了不少,声音跟着柔和轻缓。
吴管家十分谨慎小心的擦干额头的冷汗,璨笑道:“是是,老奴会提醒姑爷。”
“下去吧。”卢氏无力的挥了挥手,待吴管家走后,才疲倦的往椅子一靠,素手揉了揉眉心,说不出的倦怠。
良久,屋内再次响起脚步声,卢氏歇息一会,撑着桌面站起,轻手轻脚的往韩静所睡的床前靠近,替她将被褥盖好,才幽幽叹息一声:“但愿魏易那小子,永生不辜负你。”
这样的祈盼是隐晦的,明显不愿让韩静亲耳听到。
见女儿仍旧昏昏入睡,卢氏摸了摸她额头,未发现任何异样。
“孙子出世,街坊邻居势必都会登门贺喜,这三姑六婆话太多,还是吩咐张婶,让所有人不得打扰静儿,坐月子可要安安静静休养。”像是自己与自己商量般,卢氏独自嘟囔一句,心中已有了主意,才起身离开,去处理琐碎的事。
不知过去多久,韩静睁着硕大的眼,一顺不顺的盯着床顶的花纹,仿佛失魂了般,僵直的瞪着。
“母亲,我竟从未理解过您的想法,您为了女儿烦心忧虑,又煞费苦心。女儿却引狼入室,致使满门招祸……女儿不孝啊……”
突然,她眼底爆发出一种志在必得的决心,清秀的脸神采飞扬:“魏易,我韩静不会畏惧你。我的好夫君,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失败的滋味。”
胡思乱想间,又沉沉睡去。
往事如梦,前世亦如梦,究竟哪处是真实,哪处是虚幻,她已不愿分辨。
还未出阁那一年,鄂县盗匪猖獗,地痞李大狗在鄂县强取豪夺,无恶不作。
府衙的捕快均不是李大狗的对手,索性放任不管,因此李大狗越发猖狂,玷污了村口张铁匠的闺女李春燕,又抢了韩家的数十袋金,逃亡穆山,惹得鄂县人心惶惶。
韩家数十袋金被抢,父亲急的夜不能寐,母亲更是茶不思饭不想,几乎因此染上疾病。当时她也一度精神紧绷,害怕李大狗上门玷污她,又因父母心揪一把的疼。
那日,她听闻魏易以身犯险寻上穆山,赤手空拳与李大狗搏斗,最后将李大狗缉拿,压入府衙大牢,勇猛的为鄂县除去一大害。
她在深闺中听闻魏易英雄事迹,顿时满心爱慕,心砰砰直跳。
尽管魏易在与李大狗搏斗时不幸将左臂割伤,整只右胳膊无法动弹。
她从不曾嫌弃,反而觉得他越发可靠踏实。
知魏易家中清贫,她向爹爹娘亲恳求,愿招为夫婿入赘韩家,将魏易的母亲一并接到韩府侍奉。
闲适的日子总是飞快的。
韩静坐月子期间,并无人到她闺房探望。她每日的任务,便是要将张嬷嬷端来的进补食物全部吃光,因是卢氏亲手烹饪的大补食材,若不符合胃口稍微剩下丁点,母亲便立刻出现,端着一大锅气味难闻的药膳,亲自一勺一勺的喂食,直到她涨成一个皮球,才安心离开。
日日好吃好睡,韩静整个人肥了一大圈,骨感的身材不知不觉变得肉嘟嘟,鹅蛋脸也添了几分婴儿肥,先前苍白的脸色更是莹白剔透如玉脂,让人忍不住想戳上一戳。
此时,韩静慵懒的靠在花梨木中式恰花月洞架子榻上,伸手掐了掐腰上的肉,哭笑不得道:“平儿,你瞧瞧我身上的肉,母亲这是想将我当成小猪崽子养呢。”
小猪崽子?
平儿愣了愣神,疑惑的看着她猛掐腰间的肥肉,顿悟了:“夫人是想主子尽早恢复,岂能说成小猪崽子。再说您也不胖,奴婢与玲儿都替您吃了不少药膳,我与玲儿也胖了一圈。若让夫人发现,怕是会打断奴婢们的腿。”
“只要你们不说出去,母亲就不会知道。不过就算被她发现,她也不会责备你们,母亲向来厌恶浪费粮食,那么一大碗,若不与你们分食,不胀死我,就会浪费了。”韩静在木榻上挪了挪位置,打了一个哈欠,懒懒道。
玲儿见状,忙拿着一块绒毯替韩静盖上,笑问:“主子可是困了?奴婢再去将炉子里的碳火多添一些。”
“就是有些乏了,母亲可说我能否出房门?这日日困在屋子里,都成懒骨头了。”韩静伸了伸懒腰,透过纸窗看向外面鹅毛大雪,嘟囔一句。
玲儿心思百转,想着韩静整整一个月都未见到姑爷,自作聪明道:“听说姑爷前几日回了府邸,但夫人说主子您需静养,不让姑爷打搅。昨日夜里,姑爷还在夫人屋外苦求了一夜,不顾夜晚的风霜雨雪,请求夫人准他来探视您呢。您已出了月子三四日,夫人必定不会说什么。”
韩静蹙眉,一丝厌恶快速闪过,询问道:“昨夜里似乎下起了冰雹子,他可受风寒?”
“确实下起了冰雹子,听伺候东厢房的丫鬟说,姑爷回屋后夫人派人送去了姜汤,又让何郎中去瞧了,仅是额头上被冰雹子打得略微红肿,身子并无大碍,主子可放宽心。”玲儿性子敏锐,就想着如何在韩静面前邀功。
自韩静生完孩子后,她发觉不寻常,主子待平儿与她不同了,有种隔阂将她排斥在外,像外人一般。
玲儿看一眼沉默不语的平儿,又拢了拢韩静身上的绒毯,笑道:“姑爷对主子可真好,前几日派吴管家送了好多小玩意来,给主子解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