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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第二天要盯上天山派的行踪,这一晚云雪晴回到客栈后早早地歇下,她知道此后的路上可能会与天山派进行长时间的游击战,她必须养足精神。一个人的江湖路,她知道必须学会照顾自己。
次日一早,她收拾行囊,换上青布衣裙,将自己打扮得像是个极其寻常的江湖女子,看起来与修仙名门没有一丝一毫关系,等到天山派在掌门风无痕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出了镇子走了一会,她才混迹在偶尔进出小镇的百姓中,出了镇子,跟随天山派向西而行。
江南的景象果然与关外大不相同,这一路草长莺飞,小桥流水,一派清秀婉约之景,天山派赶路的脚程不快不慢,风无痕一行人似乎认定了昆仑派困住自己的人,只是要迫自己现身而已,因此这一路也并不很急,夜晚照样在城镇的客栈中投宿。
云雪晴发现,尽管以自己的功力,还能够跟得上天山派的队伍,然而却探听不出什么新消息了,毕竟前面的队伍集结了天山派几乎全部的绝顶高手,一个不留神便会引来杀身之祸,是以这一路来,她都不敢太靠近。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也学会了这些江湖经验。
一个天气转凉的傍晚,她牵着马儿,来到郊外一片青草碧湖旁,在这早过了郁郁葱葱的盛夏时节的江南,这里的青草却依然嫩绿,湖水依然清澈。就在一刻前,她远远地看到天山派的队伍往前面的小城的方向而行,想是进城投宿去了,于是她特意停下来,待到夜晚时分再进城,这样远距离的跟踪想必不会发觉。想到此,她放松地任马儿吃草饮水,自己也在湖边坐下,捧起清澈的湖水喝了几口,甘冽清甜犹如雪原之上的冰川。
她以湖水为镜,梳理奔波一天早已凌乱的长发,澄澈的湖面倒映下她的影子,依旧美丽、依旧年轻、依旧明朗,蓦然间她想起,当年在那澄如明镜的天池水倒映下,那个叫做离沐天的男子,跪倒在自己面前,叫着“师傅”。
原来一晃,已经过去好几年了。
忽然间,黑影一闪,水面倒映的,已不只是她一个人的影子,她赫然发现那个水面上突然映出的身影,像是一个女子,就站在自己身后。
能够让自己毫无察觉地突然出现,她的心震了一下,全神贯注地摸到剑柄,心中十二分警惕后,才缓缓回头。
站在她身后的,是一个身穿维族长裙,头戴小帽,发辫如丝的美丽女子。
女子似乎已不年轻,然而风霜却丝毫没有掩盖她的美丽,反而多了几分成熟与知性的美,犹如盛开的绝艳牡丹。
然而她望着眼前这个女子,却紧张得一颗心都快跳了出来。
女子悠然地踱到她身边,与她并肩坐下,开口微微一笑,笑容如同天山之上最美的雪莲。
“妹妹,你没有认错人,我是天山派毒影护法,阿玛萝。”
她本能地身子向后躲了躲,尽管这一路上谨小慎微地跟着,还是被发现了。
阿玛萝看了看她依旧干涩的嘴唇,从腰间解下水囊递给她。
她谨慎地盯着水囊,没有去接。早在师门时,掌门师兄苏逸风便叮嘱过,出门在外,千万不可饮用陌生人赠与的水和食物,甚至独身一人吃饭时,中途也不可离开座位,以免被人在食物中做手脚。如今阿玛萝不但是陌生人,更是用毒高明的敌人,她递过来的水,云雪晴是无论如何也不敢接的。
阿玛萝轻叹了口气,微微一笑将水囊收回,“我若要害你,刚才便已下手了。”
她一愣,想想也是,对方一个用毒诡谲的高手,完全可以人不知鬼不觉地致人于死地,犯不着在食物里下毒,想到此,她不由得心中略略尴尬。
阿玛萝倒也不介意,只是悠悠地看着她,笑容中带着让人猜不透的诡异,“妹妹,你跟了我们的队伍好几天了,可是有什么事找我们么?”
她心中一惊,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阿玛萝却娓娓道来,“一两年前,我们曾经见过,你虽为天池派弟子、我们的敌人,不过,如今既只有你一个孤身女子,我便没让他们插手,还是我自己来找你谈谈吧。我若没猜错,你这次行动该不是苏掌门的意思吧?否则他若派你一个弱女子来与我们作对,可太不怜香惜玉了,呵呵呵……”
云雪晴定定地望着她,对方将一切了如指掌的情况,让她有些措手不及,更怕言多必失,一时间决定沉默。
阿玛萝理了理鬓边的发丝,不得不说她虽然已不再年轻,容颜却丝毫不逊于二十岁的少女,不难想象十年前这该是一位怎样的美人了,尤其是那仿佛洞察一切的目光,让人觉得一切美丽的事物同时又极其危险。
“想必,你该是为了离沐天那小子而来吧?”目不转睛地看着云雪晴,她终于说出这句话。
“他……”云雪晴本想问他可好么,可面对着阿玛萝洞悉一切的神情,她就是没有自信问出来。
“为了一个男人,不远万里跋山涉水而来,你可想过值得么?”阿玛萝笑问。
她想要反驳,却一时不知该怎样措辞,她本就不是太善于言辞的女子。
阿玛萝轻轻叹了口气,“你走吧,离沐天,他,不会回去了。”
“你说什么?”云雪晴一惊,想要站起来,却一个趔趄湖水沾湿了裙角。
“当年他携焚阳被俘,如今,他已是我天山派的人。”阿玛萝淡淡地道出原委。
“那又怎样?”云雪晴倒不担心了,原本就是要让离沐天混成天山派的人,再趁机拿到那两枚藏有双剑操纵秘籍的灵珠。
阿玛萝却摇了摇头,“他,就要和掌门的妹妹成亲了。”
“成亲……”虽然早猜测到天山掌门风无痕的那位准妹婿就是离沐天,可亲耳从阿玛萝口中听到这句话时,她的心还是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敲击了一下。
阿玛萝亦缓缓起身,拍了拍裙角上的尘土,缓缓道来,“打一两年前见到你们,我就料到你二人的关系不是普通的师徒,如今他美人在怀,你又何必自寻苦恼。”
云雪晴要紧嘴唇,觉得自己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姐姐我是过来人,风花雪月见得多了,见你千里迢迢跟着我们,不得不奉劝你一句,那个男人,不值得。”阿玛萝悠悠在河边踱着步子。
“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她不动声色地问,她们站在敌对的立场上,她实在想不通对方为什么会好心地告诉自己不要再等了。
阿玛萝只是幽幽一叹,凝眸半晌,一字字道:“因为,看到你,我仿佛就看到了当年的我。”
当年的……她?云雪晴抬眸去看她,蓦然觉得那明艳的双眸中闪过一丝凄凉,这个韶华已逝却不曾出嫁的女子,是否在心底也有过一段伤情往事?
半晌,阿玛萝摇头叹了口气,“罢了,想必你若不亲眼见一见他,也不会死心,那么便随你吧,只是不要跟我们太近,那两位护法可都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物,呵呵呵……”
“多谢你了……”看着阿玛萝的背影缓缓走远,云雪晴才轻轻道出这几个字,心中却在盘算,尽管不知阿玛萝此来之意,但既然自己的行踪已被对方察觉,确实不能跟得太近了。
她回过头,清幽的湖面依旧如镜,映着她清雅的容颜,然而想起阿玛萝方才那一席话,心中却不得不泛起波澜。
接下来的几日,她果然与天山派的队伍拉开距离,甚至夜晚也不寻客栈投宿了,看着天山派的队伍浩浩荡荡进城,她便寻些安静的野外山林,将就一晚,等到天明,天山派的弟子上路后,再进城休息半日,如此将节奏放慢下来,不用担心被敌人发觉,反倒轻松许多。至于餐风露宿之类,她本就是个江湖女子,也不是很在意这些细节。
夜晚的风夹杂着丝丝阴森的凉意,吹散在暗夜密林中,她独自一人,寻了块干净的草地坐下,背倚参天大树,透过上空稀稀疏疏的枝叶,依稀可见倾洒而下的月光,一切都是那么幽深静谧。让她不由得一时想起,当年也是在这样一片深邃的密林中,有自己,有离沐天,有陆潇青,有陌言,当然,还有那只通身雪白的大狐狸。
那样的夜晚,让她觉得惊恐胆寒,而今,同样的夜晚,她却没有资格恐惧,因为只有她一个人,她必须坚强。
枝叶轻摇,一阵轻微的衣袂携风声在上空闪过,她一惊抬头,如今孤身在外,她早已时刻提高警惕。
眺望过那轻扬的枝条,一个白衣人影向这边飞掠而来,夜行而穿白衣,想必此人当真自负,突然一个黑漆漆的东西从那白衣人手里向她飞来。一切发生在转瞬间,那件东西既不像暗器,力道又不猛,不像是有杀伤性的东西,她来不及细想,只是本能地伸手接住,眨眼间那白衣人影掠过树梢,消失了。
作者有话要说:离沐天:谁说我不会回去了,萝姐你怎么擅自替我做决定呢!
阿玛萝:想八卦我的过去?唉,伤心往事不提也罢。
云雪晴:某个白衣幽灵你三更半夜的给我扔过来一个沉甸甸的什么东西?!手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