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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门一开灾民怒潮一般蜂拥而入的情形并没有出现,苏轼为防止灾民狂涌而布置的射阵弓箭手虽是虎视眈眈的引弓而待,然那些灾民却是远远的观望,并不曾不受控制的汹涌而来。
李二并一众的人等出得城来,亦是如苏轼所想那般,以为万万千千的灾民定然是不顾性命的冲击而上,甚至嘱咐苏轼到了万不得已得不一万的时候用弓箭射住阵脚。 不曾想到的是那些个灾民竟然主动的让开,腾出老大的一片子空地。
苏子瞻站立城头,亦是以为万千的灾民会将李二等蜂拥围困,啃的连个骨头也不剩下。 一见许多的灾民竟然避让出道路,甚是惊诧,感想联翩……
“驸马暂时安定了灾民,且先查探出隐匿在城中的白莲首脑……”
且不言徐州人等的各种想法,单表驸马李二出得城来。
山海一般的灾民却不上前,只是瞪大了眼睛看了从城中出来的众人,目光之中多是惊喜亦带了些隐隐的恐惧之意。
还不待李二将想好的言辞说出,便听得身后城门已是重重的关闭。 伴随了沉闷厚实的闭门之声,李二亦是心头一沉,晓得自己真个是再也没有了后路的。
“诸位两淮的乡亲,本官……我乃是朝廷钦差……”虽不知自己的声音究竟能够有几人能够听得到,李二还是扯直了喉咙的高声嘶喊:“便是来赈济……”
根本就不容得说完,万万千千地灾民闻得“赈济”二字。 已经是兴奋的紧了,不可抑制的汹涌澎湃……
一见这么许多的灾民潮水一般的围拢上来,李二登时便是傻了眼珠子:这么许多的灾民要是齐齐的涌了过来,就是一人踩上一脚,也能把李二等人踩踏为齑粉!
万千人等,万千只大脚齐齐地踩踏了地面,那是何等的声势?
万千人齐齐地狂奔。 疯狂的汹涌,那般气势和疆场厮杀又有诸般的不同。 虽不是有漫天的杀气,其癫狂之态足以叫人肝胆俱裂。
便是李二等人亦为此等场面唬的色变,不知如何是好。
眼看了万万千千的灾民齐齐的涌至,李二还真是慌了地,方才还准备好的腹稿早已经忘记了个干净,张口结舌的半个字也言语不出……
便见那蕊蝶一个垫步蹿在李二身前,挺胸昂首展开臂膀拦在李二身前。 面色坚毅。 对于自己能不能挡住万千狂奔而来的灾民,真个是毫不怀疑的……
只蕊蝶一现身,便见一道火也似红的身影从人流之中拔地而起,如大鸟一般的跃过众人,落在那蕊蝶的面前。
这个身影正是那白莲妖人红云真人,也似个有本事地,拨起了身子后落地的姿势极是奇特,既没有少林“一苇渡江”的凝重沉稳。 更不似武当“梯云纵”的飘逸灵动,而似石头落地一般的直直坠下……
李二正怀疑这人是在使用轻功还是从高空坠落时候,却见红云真人那火艳艳的身影在即将碰撞地面之时,猛然一个翻身,成单膝点地地姿势跪拜在地:“白莲座下弟子红云参见圣母真身,白莲下凡。 天地辟易……”
那红云真人单膝跪地的念念有词,旁的那些围拢上来的灾民俱是齐齐止住脚步,半信半疑的看了不言不语的蕊蝶。
李二晓得那些个白莲妖人有可能把蕊蝶当成了甚么的劳什子“圣母”,若是把李二当成圣母便是好办的多了,大可以再扮一回神棍。 奈何蕊蝶却不会这些唬人的把式,李二也是干干的心焦却没有旁地法子。
蕊蝶早就自认仙女,天上地下万物生灵早就看地不值一钱,如何会将这些灾民放在眼中?便是他们真个的冲了上来能伤地了自己半分的么?蕊蝶毫不怀疑在灾民近身的时候恩公会发动神通,展现奇迹……
并不晓得这些人为何会突然的跪拜,想是感受到了自己和恩公身上的神力的吧?蕊蝶很是鄙夷的看了这些肮脏污垢的世间之人。 这些人蝇营狗苟的沉沦于人世之中。 早晚也是堕入地狱沉于轮回的宿命,如何值得恩公耗费许多的力气来救?
蕊蝶便真的如天人一般。 对于红云真人所卖弄的精神所显lou的本事丝毫也不在意,这些个杂耍一般的本领又算个甚?便那天雷地火逆转乾坤的本事蕊蝶也是会了的,如何还能把红云真人的本领放在眼里!
微微耷拉了眼皮俯视了那跪拜在地的红云真人,蕊蝶面上带了蔑视微笑神色毫不掩饰,虽有天神俯视世人的从容,终究是少了那种慈悲,少了那种宽容,却的平添几分诡异……
半晌也不见“圣母”答言,那红云真人刚巧不巧的抬头观瞧,恰好与蕊蝶四目相接,见得蕊蝶那般古怪的微笑,心头亦是微微的震撼,慌忙再次低头。
无论白莲妖人如何的等待,蕊蝶也不可能出语的。
李二看透了这般个情形,稍一思量即有了计较,上前一步说道:“你便是那个叫什么云什么红的么,圣母……”
“弟子白莲座下红云……”
“原是叫云红,好名字,圣母便是欲……”
那红云真人听得李二居然把自己的名字说反,急急的纠正:“弟子乃是白莲座下红云,是红云,不是云红。 ”
“红云,是红云!”李二不好意思的一笑:“圣母便是欲赈济灾民的,还望云……云红真人是吧?还望你们能够协助圣母,以行赈济大事!”
“是红云。 不是云红!”红云真人很在意纠正李二再一次的口误,毕竟不能让圣母听错了自己地名字的。
“哦,红云,是红云。 ”李二那里顾得上是红云真人还是云红真人,只想了这些个已是饥寒交迫的灾民,赶紧的把带出来的粮食用上才是正经的事情呐:“万千生灵是存是亡只在旦夕只间,云红速速的协助圣母布置。 以行赈济之事。 ”
“我叫红……”对于李二一再在白莲圣母地转身面前叫错自己的名字,红云真人几乎是要歇斯底里地抓狂。 却是无奈,索性不再辩解,任凭李二叫个甚么名字去吧。
那红云真人对了蕊蝶将双掌合什,高举过顶的把双掌在头顶稍微停留,徐徐的放置在前胸,微微的躬身退了开去。
……
“精忠驸马真的赈济两淮?”
“殿下,那李二取的是徐州的粮米。 ”文定之将手里地白纸扇摇晃的愈发欢实。 全然不顾现在已经快要到那立冬的时节:“李二为借徐州之粮,已经把单书贴券作为抵押……”
延安郡王赵煦之是浅浅的“哦”了一声,表示知道这个事情之后,便不再言语,表现出他这个年纪少年人罕见的沉稳老成。
延安郡王愈发的成熟,更加的表现出和寻常少年的不同之处,文定之与武洪虽是其文武心腹,亦是愈发感受到小小赵煦地威严。 不敢心存小念。
文定之将白纸扇缓缓的摇了,却是不言不语,十分仔细的揣摩赵煦的心思。
那武者武洪却是没有文定之这般的涵养功夫,抱拳发问:“那李二虽有些个韬略,终究是个文人,也是xian不起甚的风浪。 听闻我大宋军马已在北方前线抵住契丹大军……”
赵煦好似不曾听到武洪地言语一般,若有所思的问道:“文先生素有文胆之城,看前方战事如何?”
大宋朝廷集结相当数量的人马,几乎是掏空了整个大宋北方的军事力量,终于在河北南部构筑坚固防线,契丹人的攻势也终于止歇。
文定之将手里白纸扇猛的一收:“此次朝廷集结大军,更是动用弥多财力物力,想来是不会有败。 契丹人士马雄壮又是一路南下,士气正是高涨,虽暂受阻。 只怕急切之间难以破得。 北方战事。 左右是个不胜不败的僵局!”
赵煦微微的笑了:“若是僵局却是于我大宋有利,想那契丹人劳师远征。 银钱粮秣等物供给俱是不便。 战局一旦陷入僵持,则我大宋已胜了七分的!”
确实如赵煦所言,契丹人南下不过是倚仗了那势如破竹的气势,一旦攻势受阻,就会面临大宋军马最擅长地堡垒战术。 久攻不克之下徒增伤亡消耗而已,最是精明地耶律洪基应该不会做那徒劳无功的攻打,看来北方貌似轰轰烈烈地战事很快就要结束的了。
文定之“刷”的将那扇子一展:“殿下所言甚是,却是说的过早,那耶律洪基素以善用奇兵著称,若是用些个谋略,引的朝廷与之决战,战局依旧还是不可预测……”
赵煦还是淡淡的“哦”了一声,却还是不言,屋中气氛煞是沉闷。
良久方才听得赵煦言道:“若是……若是……”
最是擅长察言观色的文定之看延安郡王接连说了几个“若是”,早就心领神会,更是晓得这个话题还是要由自己来揭破的,将心一横,扇子连摇几下:“我大宋军力虽众,战力却是不及契丹,所仰赖者还是银钱粮秣,若是后方补给有个三差二错,战局依旧……依旧是不甚明朗的呐……”
“钱粮……钱粮……驸马也是这般个说辞,打仗打的还是钱粮的呐!”赵煦想起了李二关于“综合国力”的说法:“文先生有何良策?”
那文定之晓得赵煦心头已经有了成熟的想法,然这般的言语计策还是需要自己来说明的:“朝廷依旧调集两淮的府库,若是两淮粮米出了岔子,前番许……许就会有许多的麻烦……”
“哦”
又是这么一声,赵煦停顿良久方才说道:“听说精忠驸马只有一千的粮食,想来也是用不了几日的吧?”
“一千粮米实在难以支撑,便是再节俭的使用也过了五七日的光景,照日子看来,驸马在徐州城外当已是耗尽了粮食的。 ”
“这般就好!”赵煦眼角微微小弯,完全便是小小的老头子模样:“两淮灾民甚苦的呐!”
“定之明白!”“文胆”猛然将扇子收拢在掌中狠狠的一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