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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许平君和阿穆达前去找刘病已的时候,李绿衣和如秋已经到了大将军府。
如秋认为绿衣不能轻举妄动,绿衣却按耐不住。她手上有刘弗陵的玉牌,心想拿了这玉牌去那大将军府还不是难事。然而在路上,绿衣又唯恐用了玉牌,到时候会牵连了刘弗陵,于是她又犹豫起来。与如秋两个人就在离大将军府不远的地方徘徊。
如秋还是劝她,说这将军府就算能进,出也是不好出的。更可况他们目的又与那些上门想要讨好的人不同。绿衣心中打着九九,并未将如秋的话放在耳中。两人正在僵持,远远的看到一辆挂了铃铛的马车往这里过来。绿衣定睛看着,就见那霍成君从车上下来。她心中一闪,立刻想到了办法。
此时正是正午时分,大将军府前虽不是车水马龙,也是繁忙不止的。绿衣拽了一下如秋,就道一声:“你在这里等着我。”自己猫腰钻了过去。
那奴婢众多,纷纷上前,她一会儿就淹没在人群中。如秋哎了两声,两手往宽大的袖子里一抄,冷眼望着绿衣在那人群里浑水摸鱼,竟露出几分漠然。
绿衣却不知道如秋的形状,她躲到那人群里,心中叹道,这个霍府千金,即便是随意出门都要带上这么多的奴婢,莫不是上一回在街市口叫她给吓怕了?抬眼朝左右看了一眼,那正收拾东西的奴婢朝她看了一眼,见她身上穿的衣裳和他们不一样,登时就尖了嗓子问:“你是何人?怎么来的?”
绿衣还未开口,左右已经将她围了起来,她紧张的朝如秋那处看过去,却发觉如秋已不在那里。她心生奇怪,又不禁松口气,心道幸好如秋走了。清了清嗓子,她说:“我是新来的奴婢,这府上这么多奴婢,你没有见过我也正常。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那圆脸的奴婢不依不饶,一双吊梢眼瞪着绿衣就道:“还能有我见过的?不对!你一定是哪里混进来的!来人那,快把她抓起来!”
绿衣心里不禁也发毛起来,没想到这胡乱的一个奴婢眼睛也是这样尖。她还想着能浑水摸鱼进府里去的。她抿着嘴巴瞪着那大呼小叫的奴婢,眼珠子转着。
“你说我是胡乱混进来的,我还说你心怀不轨呢!这大将军府是什么地方?多少人脑袋挤着脑袋要往里跑呢!说不定你就是那个挤着脑袋往里跑的!还反过来说我是……说我是……”
那个词怎么说来着,绿衣一时着急,想不起来,一咬牙,跺脚道:“你,你吐血喷人!”
她身旁的人愣了一下,顿时笑开了。那与她顶针的奴婢叉着腰拿手指着,一边笑一边朝身边的人说道:“看看!就这德行还反过来说我是胡乱混进来的,连个话也说不囫囵。你们还不把她抓起来!”
在旁边看好戏的那帮将军府奴婢们听了这话,就要上前。绿衣把藏在衣裳里侧的弯刀一亮,横道:“不怕死的你们就上!我今天就是要进这将军府!你们拦一个试试看!”
她样子凶横,那弯刀寒光闪烁,谁敢在大将军府的门前来一场血洗的戏码?即便这些奴婢们是阻拦闲杂人等误闯,也不敢妄自行动。因此都犹豫着不敢上前。
绿衣见状,心中松了一分。她其实也并不想动手,这里里外外的守卫不是少数,当真动起手来,她绝对讨不了好。她大着胆子把那刀架在身前,想要趁机就这么进去。不料先前早就已经进了门的霍成君不知怎么又走了出来。就站在那高高的三层石阶上,高高在上的望着李绿衣就道:“好你个野丫头,还真是胆大妄为,竟然敢在我将军府前动起手来!”
“都给我拿出点本事来!是死是活,好歹不能叫她跑了,倒显得我将军府不是地方,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闹了!有什么怕的,有我担着!”
那些奴婢一听到博陆侯夫人最疼爱的霍家千金开口说话了,登时都似得了庇佑一般,一拥而上。绿衣被逼无奈,只能与那蜂拥而上的人动起手来。
一时间,赫赫大将军府前就成了古时战场一般。那绿衣就成了所有人围攻的对象。她虽然与这些人相比,身手还算得上不错,然而到底敌不过人多势众,渐渐的就败下阵来。
霍成君在一旁看得高兴,也不忙着找她遗落的那一块宝石了,倚着身旁的婢女采苓,她问:“怎么样,这一回得意了?”
采苓见到是李绿衣,上一回的仇还没报,心里正憋屈得慌。见到她被这么多人围着打,自然高兴得了不得。她拿了一块帕子,在自己脸庞使劲儿扇着风,其实已是凉爽至冷的季节,可禁不住她心里热得痛快,笑声连连道:“奴婢多谢女姬!”
霍成君笑了笑,眼睛盯着那在人群中左冲右突,渐渐乱了阵脚的人影。侧头朝下方站着不动的侍卫木都看了一眼,她眉头一蹙:“木都,你瞧着干什么,还不上去把人给我抓过来?”
木都顿了一顿,回过来躬身对霍成君一弯,说道:“这么多人围着她,她应该跑不了。”
木都也算是行伍出身,不过被霍光提拔了,派到府里来做事。后来又被指派给府中最得宠的千金。他一直记得霍光的恩情,平日里也是尽忠职守。那个被围攻的小小女子他也认识,在汉宫中有过一面之缘。虽不是很好的交集,然而木都以为,他这个时候出手未免胜之不武,因此不大肯听命上前去。
霍成君见他竟然反驳,莫来由的心里升起一团火。她横了脸,抬手一把推开在旁讨好的采苓,三两步走下石阶,高高站在木都上头一步的地方,鼻中轻哼:“怎么,你这是不听我的命令?”
木都垂首,既没承认,也没否认。他这个态度更加让霍成君恼火。往日里怎么保护她,此时皆不值一提,她怒道:“你敢不去!我就当做你和她是一伙的!待他们把人抓住了,你看我怎么处置你!”
便走了下去,看着那李绿衣已然无法招架,她回身从木都身侧的剑鞘中拔出利剑。那剑与剑鞘摩擦碰撞发出的清脆尖利声音刺得人耳膜一阵发痛。
木都忙的伸手要去夺,霍成君把剑往自己身前一架,挑高了眉。木都唯恐伤到她,手伸到半空,便停在了那里。
霍成君横了他一眼:“你在这里好好等着!稍后我自然找你算账!”她说着,提着那把剑就往人堆里走。
木都张张嘴,想要提醒她一声,然而看着她提剑的背影,他嘴巴一抿,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
霍成君将剑拎在手中,朝那人群喝了一声:“都给我让开!”
正与李绿衣缠斗的人便不敢怠慢,慢慢的息止下来,自动让出一条道来给霍成君走。最里面与李绿衣缠斗的人也很是上道,一左一右居然架住了李绿衣,将喘着气,满身满脸是汗的李绿衣似个架子一般箍在两人中间。
绿衣此时精疲力竭,她到底伤重方愈,不若从前。再加上对手这样多,她又顾及人的性命,不能当真一刀一个。便落了下风,叫人给拿住了。她抬头看那霍成君一脸得意的模样,视线落在那寒光闪闪的剑刃上,不禁就皱了眉头。
“你想干什么?”
她俏生生的嗓音一出来,霍成君的手指就蠢蠢欲动。这个外国女子叫她无端的厌恶,先是在汉宫之中给她难看,后又是在街市上与她争锋相对。霍成君想要拿她许久,不过苦于无法,如今她倒是自己送上门来,自然没有就这么放过了去的道理。
霍成君微微一笑,将剑横道自己眼皮底下细细看起来。那被阳光折射的光线刺到了她的眼睛,她嘶了一声,将剑横推到绿衣面前。
她说:“你猜,我是要在这里划一剑,还是在这里划上一剑?”
她边说边作势将剑在绿衣的脖子和脸上比划,那冷飕飕的感觉似是剧痛的预告。绿衣手里的刀被抓住她的人踢到了一旁,她力气用得太尽,此时挣扎不开。不禁恼道:“你敢!”
“啧啧”,霍成君也是笑了,往左右看了一眼,挑起一边细细的眉来,嗤笑着问:“她问我敢不敢,你们说,我是敢,还是不敢!”
话音刚落,就听到耳畔一阵阴风过。抓住李绿衣左右手臂的两个壮汉眼前一闪,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那飘飘洒洒落在地上的几丝黑发懒洋洋望着顶上白光闪闪的剑刃。周遭的奴婢睁眼一看,心里都是落下一块大石头。这霍千金吩咐归吩咐,他们可没想到她真要在府门前动起手来,一个个此时心里都忐忑起来。需知那霍大将军最是看重名声,且不关名声真假,若是霍千金真在门前就办了个人,这大将军会如何震怒,大家伙儿都不敢想。即便是有博陆侯夫人,届时又有什么用呢?
因此有人就试着想劝一劝霍成君。那一声“女姬”还没喊出来,就被霍成君喝断道:“谁若是怕了,就是她的同党!大将军府许久未好好清理清理,也是时候了!”
这话一出,原想劝说的人登时都闭了嘴,大气也不敢出。
霍成君眼梢瞄了周遭,回过来望着瞪她的李绿衣,把刀架在她脖子上,慢慢往上移:“放心!我不会要你的命,我只要你这张脸!”
她边说,那贴着绿衣脸颊的刀刃忽的压着皮肉往下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