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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子惆连下两城后,并未回临川。严真真颇觉奇怪,召来荒问:“王爷还留在南边儿做什么?”
“朝廷在金陵的军队已有异动,若是王爷回师,金陵和扬州、兴州一带的军队必然大举北上。”冰荒对孟子惆的意图,还是心里很有数“王爷不是曾经说过,金陵那里,他也有势力么?”严真真纳闷,“就是扬州陈家,也是与王爷合作的关系,不至于倒戈相向罢?”
“此一时彼一时也。”冰荒摇头,“陈氏想与王爷联手对抗朝廷,那是咱们的势力都还太弱。可如今神兽现世,陈氏怕往后无法与咱们临川达到平衡。这一回,包管他们是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严真真沉吟着点头:“至于金陵,如今是明目张胆起兵,恐怕也更多地倒向朝廷那一边了罢?看来,神兽现身,也未必是好事儿?”
“当然是好事儿!有些首尾两端的,如今也会倒向咱们这边。明目张胆的支持是不敢做的,但两不相帮,已是最好的结果。真没想到,王妃捉住的那只小白虎,竟然真是神兽的后代!更奇的是,神兽在当日现了真身,还留下话,由王妃代为抚养小白虎。这么一来,谁还不以临川为正宗?”冰荒却很乐观。
“那还好,若是好心办了坏事儿,那我心里可真是过意不去了。”严真真笑靥重现,“冰荒,朝廷的军队,如今走到哪里了?”
“至多还有两日,便能与巩凡或徵州短兵相接了。”冰荒的情报也不慢。
严真真印证了一下,时间上大致差不多。不过,有些话,还是需要提点的。她装作不经意的样子笑道:“看来,这一回朝廷也吃一天堑长一智,不敢再集中精力攻打一城了。”
“王妃放心,巩凡由肖炎将军把守,徽州则由王志中大人坐镇。”
王志中因领了兵部侍郎因此冰荒不称将军而称大人。严真真知道孟子惆对王志中评价甚高,前两次的突击战,也打得有声有色。况且又是以逸待劳,据城而守,即使不敌,也能拒敌十八半月的。
只是肖炎……
严真真忽地跳了起来:“他不是育才学院的那个………………”
冰荒微笑:“是,被称为天才学员的肖炎如今已领了鹰扬校尉。虽说这个职衔低了些,不过巩凡有险可据,黑要稳打稳扎,倒比徵州更易守些。王爷临行前,又特授代巩凡同知。”
“但是………………”严真真失声,“他今年才十来岁罢?一个毛娃娃,王爷怎么能放心让他去守城?巩凡扼临川之要冲,万一失守的话那可……”
“肖炎在育才学院诸生中最是突出,王爷很看好他。王妃但请放心,王爷并非任人唯亲实在是肖炎此子,确实有些能耐。”
“可是也该好好历练一番罢?”严真真苦着脸,“若是他看着黑鸦鸦的敌军心胆俱寒,便纵读了百八十本兵书也是无用。古之名将赵奢之子赵括,若论起兵书来头头是道,可一上战场却………………”
冰荒苦笑:“王妃难道不信王爷的眼光么?肖炎也不算小了,十六岁,可以独当一面了嘛!”
十六岁………………严真真想,自己在现代的时候,十六岁似乎才上初三除了文山题海,刚刚开启一段朦胧的暗恋。
不过,想想冰荒才十四岁,便已经全权接手情报事宜。十六岁的守将,似乎也不足为奇了。
“可有老将辅佐?”她无力地问。
“自然是有的。”冰荒一笑,“曾将军虽说开拓不足但守成有余。有他辅佐,巩凡想要短期内失去都难。”
严真真稍稍放心,不解地问:“那为何不用曾炎为副手呢?”
“曾将军毕竟年纪大了,战略上也不见得出众,只能占个稳当两字。王爷的意思,巩凡日后是要交给曾将军来守的,肖炎的战场,远远不会停在巩凡。那里太小,而王爷所图太大,手里储备的将军还嫌少。”
“这样啊………………”严真真摇了摇头,“冰荒,你不想去战场上一展身手么?”
冰荒点头,脸色居然有点羞赧:“想啊,现在不急,王爷会给我机会的。”
严真真怅惘:“你比肖炎还小呢!”
“不小了!”冰荒很严肃地说道,“明年一开春,便要准备春闱。小李子若是得中状元,那也是史上最年轻的状元。”
“你跟小李子很熟?”严真真奇怪地问。
“不算熟,也就隔三岔五地跟他喝个小酒罢了。”
严真真吃惊地差点把下巴也给掉下来,这两孩子才多大啊,居然喝小酒来了?
“喝酒伤身,你们两个少喝为好。”她苦口婆心地劝解。
“小李子若不喝酒,便作不出诗来了。”冰荒笑道,“前儿个我俩喝得多了,他居然一连作了三首诗,首首俱是精品。小的呈给王爷看后,王爷交口称赞。看来,不出意外的话,咱们临川的头一位状元,便跑不掉了。
严真真又是好笑,又是吃惊。难道这个时代没有唐朝李白,倒另涌出一位诗仙“李庄谐”了么?
不过,自己看中的人,得到孟子惆如此高的评价,她还是觉得与有荣焉。
她坚信,若是有一天她与孟子惆反目,李庄谐会毫不犹豫地站在她的这一边。小李子,那可是自己人嘛!她看中的,不单是小家伙精灵古怪的一面,还有重情重义的一面。德才兼备,素来德还在才之前的。
“你跟他较劲儿呢!”
冰荒摇头:“作诗写词什么的,我及不了他。所以只能从军挣军功了,总不能让王爷的人,被王妃的人比下去罢?”
严真真心神一凛:“我可不想跟王爷比什么。”
低调啊,低调。这是在古代修身保命的不二法门,自己怎么走着走着,便又会高调了起来呢?
“王妃,金陵来信。”抱冬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
“金陵?”严真真奇怪地问。
“是,刚刚收到,奴婢便急忙回府来了。”抱冬答道。她长了一岁,越发显得沉稳了。小巧的瓜子脸已完全长开,却没有往常怯生生的神情。取而代之的,是从容和淡然。
严真真沉吟着接了过来。
信封上未有落款,只草草写着“严氏小姐亲启”。
她是姓严,可自从穿越来古代,也就当了三天的严小姐,其后的身份,便成为临川王妃。说起来,她还真没有听谁称自己为严氏小姐呢!
难道……竟是从前未出阁时的朋友?
严真真拆开信封的时候,还有点难为情,总觉得似乎在窥探别人的隐私。
信写得很简单,只有薄薄的一张纸。其实,再精准一点,不过是十二个字:“若有所需,但求一信,必不负卿。”
“这是什么意思………………”严真真怀疑地问,“抱冬,是指明送给我的么?不会是另有一位严姓的小姐罢?”
抱冬笑道:“人家寻到铺子里来的,怎么可能是送给旁人?王妃在娘家时,可不就是姓严么!”
“可是………………这几个字,怎么像是送给情人的啊………………”严真真咕哝,“怎么看,也跟我沾不上边儿罢!”
唯一与她有暧昧关系的外援,是龙渊。可那家伙走高踏低,根本不必央别人来传递信件。再说……
严真真想,如今的龙渊,大概正与七姑娘共效于飞,似乎有好一阵子,没有来临川见她了。
“一定是送给王妃的,送信之人郑重交付。”抱冬回想了一下当时的场景,再度点头肯定。
“可是………………金陵………………咦!”严真真脸色顿变,忽地再度拿起信纸,“这……这是……”
她脸色古怪,抱冬会意,急忙行礼告退。既然没有送错信,下面的便没她什么事儿了。
冰荒一直保持沉默,眼看着抱冬退出去的时候,把小丫头也给带开,这才问出了心中的疑惑:“王妃想到了送信之人是谁么?”
“这笔迹,分明是咱们的那位状元郎…………”严真真眨了眨眼睛,“可是,他贵为天状元,完全没有必要投向临川啊!”
“那是他感念王妃赠银之恩。”
“只是几十两银子的盘缠,不至于会恩重如山罢?”严真真再度对了一下笔迹,却仍是不敢置信。
冰荒摇头道:“当时他卖字为生,恐怕不仅是盘缠的问题罢?分明是……自个儿也没有中举的信心。王妃的赠银之举,赞赏之情,无不是给了他信心。可以说,正是因为王妃慧眼识英才,才让他最终决定放手一搏。”
严真真仍是摇头苦笑。
“王妃,这是好事儿!”冰荒热切地说道。
“嗯,我知道。可是对于他来说,竟愿意拿自己的锦绣前程,来报那时的举手之恩,当真称得上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了。”
“我临川有神兽现踪,有人来投也不甚稀奇。”
“这个……”严真真看着正在打盹的嘻嘻,低头沉吟了一会儿,才把信件给冰荒过目,然后撕成了碎片,“你传信给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