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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同时,唐子默和如锦的表情都滞住。
沈愉,这是承认用恬月香害自己了?
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如锦前进的步子停下,望着几步外坐着的少妇。还是从前那般亲和的容貌,浅浅的笑容似是带着一股神奇的力量,让人如沐春风的同时,又格外的舒畅。那微润的红唇,轻描淡写地吐出“承认”二字,满不在乎的口吻,几乎不带丝毫顾忌。
唐子默看了看妻子,又望着那镇定无比的沈愉,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
似是觉得二人的表情极为有趣,沈愉挑了挑眉,不解地反问道:“我都承认了,妹妹这是何种表情,难道还不敢相信?”
“为什么?”
这种在毫无防备下被信任的人下毒手的感觉,如锦真的很讨厌!可眼前的人,没有丝毫为自行为懊悔、心虚的淡然,只让她觉得满腔怒火都无处发泄。
“所谓因果循环,不过是你自己种下的因罢了。要我说,妹妹你放着好好的国公府姑娘不做,为何要去插手他府的事?”话至此,沈愉的眸中闪过浓浓的恨意,“若非你好管闲事,我又何至沦落至此?”
想起自己的命运,沈愉的双眸微暗。
如锦听了一怔,她果然知道当初沈怜的事。只是,她们又不是真的姐妹情深,为何要为了沈怜不惜这番折腾。说到底,沈家的事,最后也是沈夫人处置的,自己只能说间接,且是将真相道出,对得起天地良心,难道还错了?
沈愉说她何至沦落至此,目光细细打量起对方,华衣锦簪下·秀丽的容颜总带着淡淡的和煦,然每回的笑意却不达眼底。
难道她不满足于现状?
大哥对她是极好的,大伯母虽未让她管理文国公府上的事,但今后自然也会是当家主母。薛府的嫡长媳·她看不上,还是其中另有隐情?如锦望着沈愉的面色渐渐严肃,带着警惕,亦含着研究。
沈愉自小生在郝洲,虽知本族在燕京为大家,但她亦没有什么奢求。一方小地,寻一份安宁·只愿同心上人一起相夫教子。她从未想过今生身份多么显赫,也并不期待那般荣华富贵的日子,而他,亦不追逐名利。若是没有被接至燕京,这个时候自己和燕青就该是新婚燕尔,好不幸福。
都怪薛如锦,都是她!
心中生了这股恼意,沈愉的心里的怒火越燃越大·每回对她好言相向,心中都不甚恶心。她便要道明,自己也不遮掩。抬眸·扯了嘴角冷笑道:“怎么不出声了,你毁了我的人生,难道还指望我妹妹长妹妹短真心同你姑嫂和睦?”话触及内心,人也跟着激动地站了起来。
唐子默几乎是下意识地挡在如锦身前,隔开二人。
沈愉见此,那份不平的心更加浓烈,冷嘲道:“不过你可真是幸运,嫁了个能干的丈夫。
若不是他,你现在估计都该被关进疯人塔了!”几分冷笑,在这紧鲷的屋子里格外阴寒。
“疯人塔?”
如锦轻轻吟声出来·复往旁边挪了挪,视线里再次出现沈愉不甘心的面容。许是因为看人的心境变了,此时见她,以往口中亲昵喊着的大嫂,如锦竟觉得有些狰狞。
“你下的是丧我神智的药?”嘴上说着,身子却忍不住微颤。
唐子默警惕地看着沈愉·她好用香,真心担心她情急之下再有什么举动伤了妻子。她虽有恨,但若没有高手指点,又怎么可能有那般缜密的行动?再且,没有引线人,如何能同秦霞联手?
原是打算静观其变,却不想她竟然自爆罪行。一般的人遇到对方质问,不是否认就是喊冤,她却如此坦坦荡荡。这样的现象,只有两种解释解释。一是良知发现,为自己从前的行为感到忏悔,故而坦然承认;二则是有了同归于尽的想法。
眼下的沈愉,此番激动,并不像是愧疚。那难道是······思及此,唐子默忙拉着妻子的衣袖往一边退去。
见到唐子默的动作,沈愉也不上前,似是都猜到了他的意思,笑着就道:“怎么,怕我伤害你的妻子?呵,你们夫妻不是不合吗,你们的亲事不也是一场目的?唐家让你娶薛如锦,不就是想知道那半部兵书的下落吗?”
唐子默面色一慌,看着沈愉久久没有回神。一个自小地方来的女子,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还是涉及到了当初的朝政!
如锦则是听得云里雾里,唐家什么目的,什么兵书?当初虽觉得这亲事透着端倪,但根本没有想到唐家对薛家是有所图谋。兵书眼眸又是一紧,同平易王府有关吗?
见唐子默哑然,沈愉似是极为得意,讽刺道:“难道不是吗,唐家不是怀疑武国公是因为得了那半部战策,故而才在战场上屡战屡胜么?定国公府难道不是想取得薛家藏匿兵书的证据,为唐公洗清当初的嫌疑?”
“闭嘴!”唐子默终是没有了耐心,往前两步就喝道。
沈愉的这些话,如锦闻所未闻,惊愕的同时,望着唐子默的眼神亦带着打量。等见着他如此激动,似是又明白了什么,转首又发觉沈愉嘴角的得意,想着就道:“你这是想挑拨离间?”语气虽轻,却很锋利。
“你以为我会上你的当,然后同子默大吵大闹,甚至和唐府反目?沈愉,你未免也太高估你的计策了!”如锦说完,目光亦是慑人。
唐子默看着倒是眸中闪过慌乱。
沈愉摇了摇头,背过身就道:“我不过是陈述了事实,你信我也好,不信也罢,今后自然能看清。”说着回眸看了眼如锦,突然眉角扬起,“你不问你的丈夫,反来问我,其实心里已经信了,不是吗?”
背对着二人,沈愉只将右边的衣袖握紧,望着前方的案台,徐徐又道:“恬月香,取不了你的性命。到底还是我心太软,下手不够狠!”
“便是你不愿来燕京,不愿嫁给大哥,那也都是相府的决定。你既然了解当初的事,就该明白这局面不是我造成的。我不过是偶然了解到了真相,又何来是我一手成的说法锦也是气闷。
“就是你!”
沈愉猛地转身,双目瞪着如锦,怨愤之意显而易见。
“你当初不是已经答应瞒下了吗,为何还要出尔反尔?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的一个决定,沈怜丢了性命。死者已矣,你何必再将活着的人拖下?”这才是沈愉一直怨极了如锦的。
苏瑾妍眼皮子都没搭一下,只望着她回道:“杀人偿命!”
若是死者已矣,真相不明,又怎么对得起沈惜的一条性命?当初的沈惜,让如锦想到了前世的自己。若是做了坏事的活人能不受惩罚,自己岂不是要放过陈府的人,放过薛弄芸?要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恩爱,见着他们家庭和睦?自己还没那么宽容大量,真将仇人当亲人!
“杀人偿命,她害的人又干你何事?你也不是府衙,需你插什么手?这是沈府的事!”
如锦倒显得分外平静,“我知道了,自然就不可能当做不知情!”思维一转,冷笑着又道:“是,这是你沈府的事情。沈怜沈惜同我无关,那与你难道就没有关系吗?她二人都是你的族姐,你若是在场,若是得知了真相,知之为不知,你良心又好过?”
沈愉面色稍缓,一下子竟是语噎。曾经的自己也有一颗善良的心,燕青也时常夸自己可人,说自己人如其名,如玉般明净,似莲般温纯。他总是一声声喊着“玉莲”,伴在自己身旁,花前树下,教自己读诗念词。
想起从前,沈愉的眼中闪过回忆的甜蜜。
如锦看得真切,心里一个咯噔。她是不是也有不为人知的过去,也曾有她追逐的幸福?
而一旁的唐子默,更是满脸疑惑地在二人之间环视,她们在说去年相府两位小姐的事?
自家同陈府的关系并不亲近,唯有自己同陈家几位少爷有所往来。当初平易王府设赏花宴,唐府没有人去,只在后来听闻,说是相府原本同文国公府大少爷定了亲事的大姑娘沈惜失足落了池塘,溺水没了。再等过上几日,又听说沈二姑娘因为思念亡姐而得了重病,突然也就病疫了。
这事,本就是深宅内府里的事,且相府同自家关系也不深,唐子默并没有如何放在心上。当初还是因为觉得沈府和薛府的联姻会取消才听了几言,现在又闻妻子同沈愉的对话,难道沈家大姑娘是遭了沈二姑娘的毒手才掉入的水里?偏这事后来又给自己的妻子给知道,将真相透露了出去,而沈二姑娘则不是病疫,而是遭了沈夫人的毒手?怪不得一直查不到沈愉为何会对如锦有仇恨,想来是命运被间接改变的缘故唐子默还在低眉沉思,沈愉见他晃神,突然就取出了袖中的匕首。
银光乍现,如锦是下意识地往后退去。耳旁听到痛苦的呻吟声,抬头却见沈愉是往她自己捅去,紧跟着就对外喊道:“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