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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子默明显被妻子的话听得一怔,不解的目光投过去,她嘴角依稀还挂着浅笑,面容温和,同往常无异。只是那微俯的眼神中不见神采,整个人带着一股淡淡的哀愁。自己的隐瞒,沈愉的刺激,她此时应该伤心难受才是。只是如今,平静依旧,哀愁却不悲伤,迷茫而不慌乱。
她说,没有自己,她也能处理得很好。
这话的意思,是不是她曾经试着依赖自己?
这话的意思,是不是自己让她失望了?
不,她不是一个人!自己依旧可以给她支撑,给她依靠,做她的避风处。她的烦恼、她的忧愁,自己都可以为她分解;她的不悦、她的顾忌,也可以由自己为她排除。
上前两步,握起她放在身侧的双手,唐子默温柔道:“锦儿,有些事,待回了府,我自与你交代。”
如锦只觉得对方手心异热,无声地叹了一息,抬头平淡道:“你有你的处事原则,不必因我打乱你的计划。母亲还没脱离危险,我先过去了。”说完自他手心挣出,绕过唐子默就欲离开。
左手却自后被抓住,对方握得紧紧,没有丝毫想放开的意思。
“锦儿~”唐子默呼唤着,内心当真不是滋味。是真的伤到她了吗?
这样弱小的她,要怎么面对沈愉的这个事情?闺中女子,向来都没接触过什么,眼下碰到人性的险恶她能挨过去吗?
心绪起伏,只因她而变化。
如锦没有转头,深深闭了一眼,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你且放心这点事我还承受得了。”说完似是想到了什么,侧首含笑“你的妻子,没有你想象中的那般软弱。”
说着甩了甩手,对方一松,如锦得了〖自〗由就往前去。
瞧着那远去的身影,唐子默目光渐渐深远,她说话的时候,自己竟然说不出能保护她的言语。摇摇头挫败中夹着心疼,脚下却似千斤重,如何都提不起来。
一路到廖氏的屋子,依旧是董妈妈和冬芝等人侯着。屋内苦涩的药味似是永远都散不开,混杂在空气里,让人的心也跟着苦恼。外面似是很忙碌,脚步声不断,但屋内却出奇的平静。
没有顾忌昏迷中的沈愉,钱氏让人抬了她就离开。待回到文国公府,钱氏欲要查个明白便让人去将荔枝带过来。下人去了许久,最后却禀报说没有寻到荔枝。钱氏大怒,让人内院外院寻了许久,却终不见她的身影。满心的不满与恼怒寻不着发泄口,就只好对着昏迷中的沈愉大骂。
因在武国公府被钱氏责骂了,此时齐妈妈不敢上前劝慰。近来颇受冷落的崔妈妈见状就凑上去,一脸殷勤可最后也是灰溜溜地退了下来。
去沈府通传的人回来,说沈夫人去了江南探亲,不在京中。
钱氏闻言大拍案桌怒道:“便是沈夫人不来,难道相府就没有其他人了吗?”
那跪着的人抬头睨了眼高坐着的主母一眼,又道:“沈少夫人说,沈少爷不在府上,而她今儿下午要回安郡王府,待得了空就过来。”
钱氏重重一哼,脸色铁青僵硬。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床上的沈愉依旧没有醒来。钱氏便一直坐在青云苑里,瞪着床铺上的人,看她什么时候睁开眼。齐妈妈走出去,见着外面跪着的阿曼,忍不住就轻声问:“曼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奶奶的伤同五姑奶奶有没有关系?”
阿曼抬起脸颊,上方的泪痕还未擦干“娘,我、我真的不知道。”
幸好眼下天气转暖,不复早前那般寒冷,阿曼并未冻得如何。只是两个时辰跪下来,膝盖处疼得要紧,咬着嘴唇顿觉喉咙处干涩。
齐妈妈神色一敛“大少奶奶当真将大爷的孩子给堕了?”
后者点头。
“大奶奶糊涂啊,齐妈妈一声感慨站直身子,又觉得周围不少人投来奇异的目光,忙收了收神色。复又低头“本以为是个好差事,让你跟在大奶奶身边,今后也好伺候大爷,谁知就成了这样?唉,荔枝那小蹄子也不知是跑哪里去了,若是不出来,这罪岂不是你一个人受?”
“荔枝………………”阿曼眉心皱起,转而缓缓道:“想来知道出了大事,跑了吧?”
“一个婢子,能跑到哪里去?那是大奶奶从郝洲带来的人,在燕京人生地不熟,若是真敢跑掉,那可是不要命了。”齐妈妈冷声。
对于逃奴,抓回来仗毙了都没有人说一字。
“想来是躲了起来。”齐妈妈越想越心忧,望着阿曼又道“等夫人气消了,我再给你求求情。好歹我跟了她那么萝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大夫人是个念旧情的人,否则我也不能再回来。”
“娘~”阿曼抬头就泪光盈盈。
自己能说,其实根本没见到大奶奶服用浣huā草吗?
她能说,其实也是听了卢大夫的话才知道大奶奶服用了红huā吗?
她能承认,这不过是五姑奶奶教的,将责任全部推到大奶奶和荔枝身上吗?
懊恼地低下头,阿曼知道她不能说一个字,否则就真成了欺瞒主子的刁奴。但是娘亲现在这般担心,这可怎么好?荔枝………………她不会再回来了吧?
五姑奶奶保证过的!
“娘亲,在二老爷府上的时候,五姑奶奶都给奴婢说了话,大夫人想来是不会为难我的。”还是先安抚了娘亲的心才好。
哪知后者不听还好,一听激动地忙道:“她们当主子的,谁真管我们奴才死活?五姑奶奶为你说话,还不是因为在和大夫人怄气?她到底是一个晚辈,这般冲撞大夫人,可不是没规矩?”
“娘,当初哥哥的事,要不是她瞒着,哪有咱们的今天?”阿曼不忍五姑奶奶被自己娘亲说成这样,自己心里,她是个很善良又亲和的主子。
齐妈妈咂舌,想起自己儿子和麦芽的那个事,皱眉又道:“我怎么生了你哥那样的儿子,麦芽都去秦府那么久了,哪里还回得来?唉~你们啊,都不是教我省心的。”说完摇了摇头。
阿曼听着心里也不好受。大奶奶,那样一个温柔似水的女人,怎么会变成这样?
被五姑奶奶撞见自己同卢大夫的谈话,当时本很惊慌失措,但是当五姑奶奶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自己却不敢相绝。她素来沉着平淡的眼眸中泛着寒光,那是阿曼从未见过的。
在五姑奶奶和大奶奶中做个选择,着实很矛盾。但是五姑奶奶说的对,大奶奶服用红huā一事毕竟瞒不了,而自己作为她的贴身婢子,罪责更大。自己一人不要紧,还关乎着自己娘亲和哥哥的前途。
大夫人身边,崔妈妈一直欲除娘亲而取而代之。还有崔妈妈的女儿阿莲,如今回了府。那样一个伤风败德的女人,大夫人留着她,每每二少爷过来的时候,还找她去伺候。平日里的碎语,阿曼不是没有听过。阿曼就是二爷的人,谁都得顾着几分,崔妈妈也因此变得嚣张。
长此以往,自己的娘亲就会失了大夫人的信任。
不管是出于报恩还是私心,阿曼都不能拒绝五姑奶奶的要求。虽然心下挣扎,心里徘徊,但是大奶奶和大爷成亲这么久一直没有孩子,若是没服什么汤药,当真不太可能。
五姑奶奶说,她定然是有服过的。还说就算不是汤药,但大奶奶素来好调香,接触的药材等物里也必是含了这些成分。阿曼在薛府里当差那么久,也不傻,哪能看不出来五姑奶奶对大奶奶的恨?
二人反目成仇了。
本来是不信大奶奶是五姑奶奶所伤,但眼下却动摇了。
只是五姑奶奶兵行险招,自己却不得不跟着她一起撒谎。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谎言的叠加,阿曼心中亦是迷茫。
“哟,我瞧着是谁呢?齐妈妈不在屋里伺候,怎么跟闺女在这儿嘀咕?”
不知不觉中,是崔妈妈走到了二人身后。
齐妈妈转过身,见她正欲出去,拧眉严肃道:“崔妈妈这是替夫人做事去呢?可别耽搁了。”说完侧首,竟是不想理她。
后者含笑,低头又瞧了瞧嘴唇干涸的阿曼“好好的闺女,受得住这份罪吗?要不要我去向大夫人求求情,也免了阿曼这大白日的跪在院子里,下人走来走去,着实难看。”
“谢谢崔妈妈好意了,大奶奶出事,这是我的疏忽,甘心受罚。”阿曼头也不抬一下。
阿曼摇着嘴唇,不见丝毫动容。
她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荔枝不要突然回来。大奶奶的身前,想来今后是留不住了。但是大奶奶自己,醒来后又会是个什么情形?不过,自己还有那个资格替她担心吗?
崔妈妈见母女二人都不爱搭理自己,别了别嘴昂头道:“大姑奶奶的车架到了,夫人让我去迎她进来。”说完一扭一扭就离开了院子。
齐妈妈面色凝重,向来这种迎姑奶奶的大事,都是吩咐自己去的。夫人,这是开始重用崔妈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