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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月梅苑,苏瑾妍的心情并不轻松。她总觉得,无形之和八妹妹的距离拉大了。
便如她话中所言,二人间确实许久没有一起谈心说事。苏瑾妍承认自己对八妹妹有所遮掩,因为如今的她再不似前世般口无遮拦,说话做事之前,她懂得三思后行。
然和她之间的这种陌生,又让她担心,她不想八妹妹对她生隔阂回到绛绫阁,半倚在屋子里发愣,听得外面廊下的鹦哥喊着“回来、回来······”
如此重复单调的声音,让苏瑾妍联想到萧寒。初见他时,确实冰冷疏离,跟着又觉得喜怒无常,如这鹦哥般吝啬言辞。现在,没想到却越是接触越是觉得特别,和脑海里、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他会玩笑,会孩子气,亦会担忧地望着自己。而每当二人接触,他还会脸红含羞,紧张却欢笑。苏瑾妍的表情越发温柔,嘴角浅浅弯起,沉浸在早前相处的画面里。
那种安宁的日子,真好。
为何明明才分开不过几个时辰,她却会如此想念?也不知他现在在做什么,说不准又以伤好为借口而不服药,红缨准是拿他没辙···…
茉莉见自家姑娘靠在金丝绣菊的引枕上单笑,方跨进门槛的脚步微滞,才要退出去又听得那人问道:“什么事?”
虽是回神,但眉间笑意未敛。
茉莉至她身前福身,抿唇道:“回姑娘,六姑娘寻三姑娘去了。”
“哦~她俩倒还有往来?”
苏瑾妍正色感慨,清明的眸子望向茉莉,挥手道:“你也累了,下去歇着吧。”
茉莉不多问,但也会私下捉摸细想。自家姑娘堤防三姑娘,便是离府也要金铃守着玉兰阁注意那边动静。有些想不通的事她不敢轻问,但越积越多总也抵不住好奇,轻轻地言道:“姑娘,您上回为何不直接禀报老太太?”
“禀报?”
苏瑾妍微滞,转而明白了反问笑道:“告知祖母什么?”
“阿菊可是六姑娘放出府的。”茉莉小声咕哝了一句毕竟姑娘不爱解释,也没必要和自己个婢子说明白。她发问已是逾矩,只是见主子没有生气才续道:“东边偏门处是六姑娘的人,若是上回在那里逮着了阿菊,一定会……”
见她没有说下去,苏瑾妍接道:“一定会严惩,最后查到六姐身上是吗?”
“是。”
在茉莉的认识中,主子要断了三姑娘所有的出路,便得从帮她的人着手。阿菊毕竟是个婢子,便是没有栽赃嫁祸戒指一回事,要收拾也不是件难事。而六姑娘就不同了,这是正经主子,且为人厉害又有手腕,有她帮三姑娘一日后者说不准就还有机会。
苏瑾妍摇头,“查到了六姐,然后呢?”
“然后……”茉莉停顿一时不该如何答下去。
“是嫌咱们府上姑娘间生的事还少吗?这是我的家,不是我的战场!”苏瑾妍闭了闭眼,若上回扯出了六姐,她必然记恨上自己,再然后便是没完没了的算计打压吗?
这府里,谁都有谁的生存之法,何必对人赶尽杀绝?
“姑娘,是奴婢多话了。”茉莉歉意地低头。
她给忘了,这些都是主子的亲人。或许打击三姑娘是因为她的而行而不得已,但六姑娘毕竟没有直接伤害过主子。
“可惜她却总爱帮着三姐。茉莉,我要怎么做?”苏瑾妍低呐,似是自问,也不指望后者回答便挥了手。
她只是不想家人受苏瑾妤算计、利用,不想她报复苏家的计划得逞,造成家无宁日。
她只是想要这样足以。
从来都知晓苏瑾妤不是个轻易罢休的人,苏瑾妍想着真将她嫁去丘城也就罢了,为何她总是不老实?到了丘城,日子虽不好,但离开了苏家,和自己生活失去了交集。
她想,放任她生死便罢了。
这府里,却总有人真将她当姐妹,暗地里帮着她。六姐去玉兰阁,难不成还想将她放出府去?
她定然是不愿嫁去陆府的,可难道就背着苏三姑娘的身份逃婚?
外面还有谁能帮她呢?
妙-仁吗?
这人也不见了许久,苏瑾妍似是还能想起她哀求般问自己那孩子下落时的紧张、慌乱。
难道是甄家?
苏瑾妍又排除,她都那般辱没家门引人耻笑,哪还有颜面回去?
心中徒然跳出一人,暗道:会是俞恒吗?
抛去因前世带来的那份不适,苏瑾妍轻蔑而笑,倒是还真想看看她能整出什么事来!
第二日,突然听说前大太太张氏的墓碑断了一角。
老太太闻言,忙是惊呼,厉色地望向罗氏,喝问道:“墓前的事,是谁管着,怎么能出这种事?”
“不会是先大嫂显灵了吧?”静谧的屋子,范姨娘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屋内的人均倒抽一口气,轻声唏嘘起来。
老太太不悦的目光射过去,冷眼道:“竟是胡说八道,危言耸听,你没事就回院子里去!”
范姨娘一声便止,说了几句讨好的话见老太太依旧严肃,才缓缓退出了屋子。
二太太孟氏瞥了眼有些尴尬的罗氏,凑前低语道:“母亲,不会真是先大嫂······?”
老太太面色更沉,心中却不由打起鼓来,难道是因为三姐儿的事?
“她没见识糊涂,难道你也跟她一般模样?”低声训斥了二太太几句,因最近对罗氏母女颇有好感,声音到底温和,轻吩咐道:“老大媳妇,让人赶快修葺,这陵墓上的事不容草率。”
“儿媳明白。”罗氏颔首应下,不多他词。
老太太见她要离开,琢磨着添道:“等下午,备了香烛冥钱,让三姐儿去祭奠下她母亲。”似是为防他人多想,语中解释般言道:“也算是要出阁了,拜别下母亲。”
“母亲,这合适吗?”罗氏头次发出质问,她是着实不待见苏瑾妤。
老太太便拉下了脸,沉声道:“如何不合适?她这一嫁去丘城,今后拜的可就是别家的祖宗,让她和她生母最后说几句话。她再不该,也是咱们苏府养大的孩子。”
最后一句,却含着莫名的强调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