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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跪就是半个时辰,六娘只觉得双腿发麻,忍不住想要动上一动,却又强自忍耐了下来。
她搞不懂老太太想要做什么,要折腾她的方法多的是,何必让她在面前跪着?
屋子里寂静无声,若不是六娘笃定老太太正瞧着她,她也许会以为其实炕上的人已经睡着了,忘记了她的存在,而屋子外面与方才的喧嚣截然相反,寂静的能听见微风吹拂过的声音。
六娘轻轻的叹息了一声,要跟老年人比耐心,她显然是比不过的,特别是人家坐着,她跪着的情况下。
正想抬头,却是听见门外一阵轻轻的骚动,有人走了进来。
“老太太”是赵妈妈的声音“公主府上的林妈妈来了,说是想来跟您请安。您看?”
“让她等会儿。”老太太淡淡的道,眼睛片刻也不停歇的盯着六娘。
赵妈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六娘,又看了看一脸淡然的老太太,眼神一阵闪烁,是珠儿给她报的信,老太太把人叫过来便让人在这儿跪了大半个时辰,却是一言不发,为的是什么她心里很清楚。
这几年,老太太待她越发的淡了,有些事即便不说,她也知道老太太其实心里有底,可老太太不发作,就这么冷着,让她有些摸不准,却是越发的觉得委屈,三老爷那儿她没有半点儿怠慢,决定是老太爷下的,便是三老爷的伤病,那也是他自己造成的,海棠做错了什么?要受到如此的错待?
她早就想把窗户纸给捅破了肖家上下的怨言不少,为着海棠已是耽搁了好几个孩子的婚事,她也没脸再拖下去了!
显然,老太太也不想再拖下去了。
突然间,赵妈妈一下子跪倒在地上“老太太,不知六娘做错了什么,您老人家要如此罚她?如今六娘已不是侯府的人了今日是来做客的。”
老太太闻言淡淡的看了赵妈妈一眼,那一眼里蕴藏的含义让赵妈妈的呼吸一滞,老太太道“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你说我为什么要罚她?”
“六娘她………………”赵妈妈说到一半,就被老太太打断了“你的干女儿我就罚不得了?”
收六娘为干女儿这件事赵家虽然办的不小,却是没有告知府里的显然是有耳报神说与老太太听了,赵妈妈刹那间将许多的事都想明白了过来。
老太太卡着海棠,是心有不甘,是想找个人撒气,也是她刚好成为了瞒着老太太的主谋之一,只要她用海棠挑起一点点线头事情就不会发生到现在,可是,她又怎么敢?
三年下来的点点滴滴积累起来,竟然成了一张纷乱的网,只所有的人都网在〖中〗央,苦苦挣扎。
谁的错?
赵妈妈双眼迷茫,老太太别过脸去,拍着炕上的小几,喝道“到现在你们还要瞒着我?”
赵妈妈眼眶微红以头触地“老太太息怒,别气坏了身子,都是奴婢的错。奴婢任打任罚!”
老太太啪的一声将炕上的小几掀翻在地指着被吓了一跳的赵妈妈道“你……你……”
赵妈妈一直是她最信任的人,却是不想,竟然为了这一件事,最终还是离了心,竟然以为她会这么轻易的放弃她。
想到她当初放海棠过去的决定,她这一辈子做错的事不多,可这一桩,就错的离了谱,这三年,她起初以为赵妈妈会挑个时机和盘托出,左等右等却是没有等到,到了后来就变成了赌气,裂痕已经造成,想要修补已是不可能,一时间只能盯着赵妈妈心头百味杂陈。
六娘被罚了一个多小时的跪,这会儿心里是有点儿憋火的,罚她竟然是为了引出赵妈妈,饶了这么大个圈子,赌气赌的让人闺女儿成了大龄剩女,她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老太太好了。
上位者的想法可真奇怪,当日也不过是为了她老人家的身子骨,要让她瞧见三老爷当时要死要活的德行,今天她坟头的树恐怕都比六娘高了。
“干娘,您就告诉老太太吧。海棠姐姐如今都快二十了,您便是为了老太太的身子骨不敢乱说话,可如今老太太已经知道了,想必也有了心里准备。”
赵妈妈闻言抿了抿嘴,却是不知该从何说起,有些话,她怎么说的出。?老太太见状盯着六娘,一句海棠都快二十了,倒是引得她一阵愧疚。
六娘见两人样子只觉得膝盖疼的越发的厉害,让赵妈妈说,也不知道要说到什么时候,抬起头望着老太太道“老太太,这事儿是奴婢亲历了的,既然干娘不说,不知可否让奴婢来说?”
她如今不是侯府的人,又不是没来历,老太太不可能对她下死手了。
“你说。”老太太道。
赵妈妈见状连忙瞪了六娘一眼,如今六娘好容易跳出去,怎么能再参合进来?有赵老太太在,有肖家在,她最差的结果也就是被赶出侯府罢了,这正是她如今所求的。
六娘却没理会赵妈妈,赵妈妈和老太太的裂痕早就在海棠被送到三房的时候就造成了,别人她管不着,可赵妈妈既然是她干娘,就算要走,那也要走的体体面面的。
抿了抿嘴道“那于姨娘是妖怪变的,被海棠姐姐发现了,所以她要害海棠姐姐,三太太有观音大士托梦,叫破了她的身份,她便迷的三老爷要杀三太太,好容易咱们把三太太救下来,老太爷本打算将于姨娘让和尚收了的,三老爷却是说离了于姨娘他便不活了,老太爷不得不把三老爷和于姨娘一起送到庙里,希望能唤醒三老爷。却是担心老太太知晓了,会再病倒,因此海棠姐姐九死一生的回来了也不敢告诉您。如今听说三老爷已经清醒了呢,就是被那妖怪祸害了太久…所以显得虚弱了些!”
六娘说的轻描淡写,几句话将其中的隐情都透露了出来,却也没有尽数照实说,老太太却不是没见识的人,如何听不出来?
六娘一说完,老太太便全身瘫软的靠在炕头,她只是偶然间听人说自家三儿子去的那个官职原是另一个人在做,此事全家上下都瞒着她…她便知道此事是老太爷的意思,一直不动声色的要打听自己儿子的下落,这个却是没人告诉她的。
却是不想,竟然养虎为患,养了这么个东西出来!
害镰棠!杀三太太!
疯了!
都疯了!
于姨娘这是要干什么呐!
越想六娘话里话外透露出来的意思,只恨的握拳直捶炕沿,就是为了这么个东西,害的她母子离心…便是最信任的赵妈妈也跟她生分了起来。
早知道她还要什么名声?便是让人背后戳脊梁骨,也比丢了面子还失了里子来的好!
老太太捶了两下炕沿脸色从通红突然间变得发白起来,手捂着胸口开始喘息,六娘和赵妈妈见状都急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两人都不再跪在地上…飞快的跳起来,扑了上去。
赵妈妈扶住老太太替她顺气,六娘一起身便觉得一阵脚麻,像是〖针〗刺似的疼,仲手胡乱的揉了两下,感觉能行走了,才飞快的倒了一杯茶水递过去,一边劝道“老太太…事情都过去了!三老爷如今已是好了…四少爷就要成亲,新奶奶是端宜公主的次女,这可是双喜临门啊!您喘口气,想点儿高兴的事儿…为了这么个东西气坏了自个儿的身子不划算。
一番话说下来,又饮了一杯茶水下去,老太太总算是气顺了些,赵妈妈冲着六娘使了个眼色,六娘连忙替换了赵妈妈的位置,坐到老太太身后替她顺气,又继续道“五少爷和六少爷的婚事也快了吧?这些年奴婢都不在府里,也不知道说的是哪家的姑娘?听说大奶奶又给老太太添了个重孙女,二奶奶给老太太添了个重孙,三奶奶也快要生了?不知道三奶奶这一胎是男是女?若是儿子,二少爷便后继有人,若是个姑娘,老太太的曾孙一辈却是凑成了两个好字……”
六娘絮絮叨叨的说着,老太太的面色也渐渐的缓和了过来,赵妈妈寻到了药丸子,过来的时候见老太太的脸色虽然依旧灰白,却比刚才好了许多,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服侍老太太吃了下去。
扶着老太太躺下来,见老太太疲惫的闭上眼睛休息,六娘用力的抹了一把冷汗。
好险!被罚了一个多小时跪,天气又炎热,她冒失了,四少爷的婚事没砸在三老爷手上,却是差点儿砸在她手上。
与赵妈妈对视了一眼,皆是看见对方眼中的心惊,却是有一种心头大石落地的轻松。
接下来的事,就要看老太太要怎么决断了,不过,在那之前还有一些事儿是必须通知刘姨娘赶紧做的,六娘眼珠子一转,便率先跨出门去,赵妈妈也紧跟了出来,招呼小丫头去寻外院的管事请大夫。
还没走出院子,就看见大太太和刘姨娘形色匆匆的赶过来,看见六娘连忙迎了上来,六娘只是略微交代了一下屋子里的情况,大太太便赶紧进去了,六娘则是拉着刘姨娘在一边站定,在她耳边低声道“最迟明天必须接三老爷回来,那件事现在就得办!让去的人这么说……………”
老太太这会儿是被气糊涂了,顾不得其他,等老太太清醒了,想明白了,再问清楚细节,她肯定玩儿不过人老成精的,得赶紧脚底抹油才行,六娘打定了主意,事情既然都解决的差不多了,除非有什么大事,否则她坚决不登侯府的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