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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架打得惨烈,朱乐勇被拖进宿舍后依旧哭。边哭边翻出绿屏手机打电话回家,直抽抽。
事情肯定瞒不住了。尤成被派去叫老师。
宿管阿姨却比谁都来得早,冲进来喊:“小崽子,刚才哪个把人压在阳台上的!不得了!这个哭什么?”
柏以凡“噗呲”乐了。
谢岁辰问柏以凡:“有没有觉得头晕或者恶心什么的?”
柏以凡捂着鼻子说:“没事,都是皮外伤,我有经验。”
谢岁辰:“还是去一趟校医室,或者医院。”
柏以凡立刻说:“不去医院。”
阿姨凑过来:“你是班长吧,先去校医室,那个哭的也带走!”
于是两个男生架着朱乐勇,柏以凡捂住鼻子跟在后面,大家一起出门。
路上遇到了陈老师和尤成。
陈老师脸黑黑,什么都没问,只说:“去校医室。”
到了校医室,陈老师留下柏以凡宿舍的人,让其他人都滚去上自习。
谢岁辰站着没走。
陈老师瞪他。
谢岁辰:“老师,揍朱乐勇我也有份。”
陈老师皱眉头,校医一看挂彩的有两个,就问:“谁先来?”
朱乐勇立马说:“阿姨,我头晕,眼也疼!”
校医伸手摸了摸朱乐勇的后脑勺:“撞到脑袋没?”
朱乐勇:“没。”
校医:“眼疼是哭的,头疼是哭太凶了。”
朱乐勇不信,又要嚎。
陈老师没好气地骂:“你当自己孟姜女啊!闭嘴!”
众人:……
陈老师真发飙,朱乐勇立刻闭嘴。
校医掀开朱乐勇衣服:“哪儿疼?”
朱乐勇一身膘,碰碰哪儿都疼,躺在床上滚。
校医:“陈老师,你赶紧把这个学生送医院,万一再来个脑震荡,我担不起!不是脑震荡,疼成这样估计也得是绝症晚期了。”
众人:……
陈老师脸更黑了。
陈老师把柏以凡往前推:“你给这个学生看看。”
校医问:“头晕吗?恶心不?这是鼻血?”
柏以凡点头:“老师我不头晕也不恶心,更没其他反应。皮外伤妥妥儿的。”
校医给柏以凡鼻孔里塞了两大棉球。
塞完,校医说:“不能大意,不舒服要及时说。身上都伤哪儿了?”
柏以凡特别配合掀开衣服,露出半截腰:“我这儿磕了一下,您给喷点云南白药吧。”
校医:“衣服都扒了!”
柏以凡:“冷。”
校医坚持:“扒!”
柏以凡:“人多怪不好意思的。”
陈老师上去要亲自动手。
柏以凡麻利地把自己上身扒光了。
柏以凡这时候瘦得能见肋骨,身上比脸白。青青紫紫又多又显眼。
柏以凡捂脸:“太丢人了。”
谢岁辰站在柏以凡身边,瞥了一眼,什么话都没说。
校医去拿药,谢岁辰拿起外套把柏以凡裹好。
校医来了,衣服又脱下。
破皮的,青紫的,还有肿起来的,校医花了点时间才处理好。
云南白药喷着凉飕飕,柏以凡直哆嗦。
柏以凡拿起自己的衣服,衬衣上血迹斑驳,看着瘆人。柏以凡太冷也顾不得,穿好再去摸外套。谢岁辰伸手帮他披上了。
这时一个男人冲进来:“儿子!”
朱乐勇一蹦三丈高:“爸!”
朱爸爸抱住朱乐勇,朱乐勇大声哭诉。
真是父子失散十万年,一朝相见汪汪眼。
柏以凡:“感动中国。”
朱爸爸听了几句就狂暴:“儿子你指给老子看,哪个混球揍你的!我帮你揍回去。”
柏以凡打了个哈欠,在心里竖中指。谢岁辰往前走了一步。
陈老师冷眼看,挡在前面:“这位家长,事情没搞清楚前,希望你冷静点。”
朱爸爸一看是班主任,立刻说:“陈老师,我儿子为什么会被打成这样?我把儿子交给学校,你们为什么不好好保护!你是怎么做班主任的!不合格!”
陈老师:“朱乐勇那眼是自己哭的,谁都拦不住。至于好好保护……”
校医跳出来接茬:“你要好好保护你家宝贝儿子,建议你带他去医院检查,他刚才哭爹喊娘,还说自己脑震荡。”
朱爸爸跳起来嚷:“什么!脑震荡!你们学校要负责,你们绝对要负责!我要告你们!”
校医:“你再闹就赶不上抢救儿子了。”
朱爸爸没听到一样,撒起泼,这一闹不得了,年级主任和分管高一的校长都被惊动。
几个学生不再重要,柏以凡、谢岁辰、尤成和其他两个学生一字排开,坐在诊疗床上看热闹,就差端盘瓜子磕。
年级主任和稀泥,分管校长抱肩膀,陈boss高贵冷艳撕:“你有时间和我扯淡,不如带着朱乐勇去医院。市一中家产大的很,真要打出好歹,绝不拖欠医药费。全校募捐,一人十块就够你把脑残治好了。”
众人:……
然后继续扯,扯到最后,副校长陪着朱爸爸带着朱乐勇去医院。陈老师留下调查,其他事情明天再说。
副校长要走,陈老师凑到柏以凡身边:“你跟着一起去医院,我给你家打电话。”
柏以凡立刻反对:“老师您千万别,我这儿什么事儿都没有。这天黑路远的。我家也没个汽车,他们来我不放心!!!”
陈老师说:“那也不能瞒着。”
柏以凡力阻:“陈老师,boss,您明天给我家打电话也不迟。我真挺好的,我爸要看我这满身鼻血,搞不好先把朱乐勇和他爸再揍一顿。我爸您也见过,人高马大,武力值绝非等闲。虽然没揍过我,但揍别人眼都不带眨呀!”
柏以凡说得带劲,精神却不怎么好。校医走过来对陈老师说:“这孩子没事的,刚才那个也没问题,让他们穷折腾去。你把他父母叫来也没用,还不如让他回宿舍好好睡一觉。”
陈老师这才放心,接着和年级主任领着一众人又回了男生宿舍。
到了柏以凡宿舍,年级主任推门就愣了。
宿舍因为打架搞得一团糟。
陈老师:“尤成,你们几个先打扫,看看有什么损失没。”
柏以凡开锁拿衣服,把自己收拾干净。再去收拾书桌。这时看地上,发现刚才打架时垫了自己后腰的小物件——柏可非给他的苹果mp3,碎了。
柏以凡弯腰捡起mp3,冷了脸。
宿舍打扫得差不多,柏以凡损失了一个mp3,尤成的水杯摔烂了,还有几本书坏了。柏以凡拉开抽屉,拿出苹果的包装盒,把mp3放了进去。
陈老师和年级主任商量了下。
陈老师说:“尤成留下,谢岁辰带着其他人先去212。”
两个老师和尤成单独聊天,柏以凡他们就跟着谢岁辰去了212宿舍。
另外两个在这件事里的角色都不算光彩,进了212沉默不作声。
柏以凡也干坐着,谢岁辰问柏以凡:“要看书吗?大程那里有新买的小说。”
柏以凡点头,去程逸灏那里抽了本《现代汉语词典》,翻开看。
谢岁辰:……
看了没几页,后背疼,柏以凡放下书:“我去大程床上躺一会儿。”
谢岁辰说:“大程是上铺,爬上爬下麻烦,你躺我那儿吧。”
柏以凡想想有道理,也就不矫情:“轮到我聊天了叫我。”
柏以凡说着脱了鞋,想想衣服都是新换的,没有顾虑就趴在了谢岁辰床上。宿舍里寂静无声,柏以凡趴着趴着就睡着了。
结果陈老师和年级主任和学生一个一个聊天,聊完尤成和另外两个,晚自习就下课了。
迟涛下午早早去了教室,没能亲历现场,但他好歹和朱乐勇、柏以凡做了一段时间舍友,最后冲进宿舍发言。
这一耽搁,陈老师晚上没找谢岁辰和柏以凡聊。
陈老师和年级主任走了,尤成去212把自己宿舍的人再次叫回去。尤成看着柏以凡犯愁。柏以凡睡得四仰八叉,外套已经被脱下,还霸占了谢岁辰的被子。
谢岁辰刚换好睡衣走出洗漱间,冲尤成摆了摆手,小声说:“就让他在这儿睡吧。”
尤成点头和其他人一起走了。
212的男生相处和睦,大家看到柏以凡睡着都自觉放轻动作。
程逸灏洗漱好凑过来,仗着自己是发小,戳了戳柏以凡的脸。
柏以凡嘟嘴哼了声,程逸灏嘿嘿笑。
程逸灏转脸对谢岁辰说:“老大,凡凡睡觉的时候真好玩儿。对了,你知道凡凡为什么和朱乐勇动手吗?尤成知道,就是不乐意跟我说。”
谢岁辰摇头走近:“原因不重要,想揍就揍了。你快上去睡,等会儿就要熄灯了。”
程逸灏被提醒,立刻手脚并用爬到了上铺。谢岁辰又提醒他动静轻点。
柏以凡没人扰,睡得更自在,滚了一圈大概碰到背上的伤,抽了口气愣是没醒过来。柏以凡挪了挪面对着墙壁,裹紧被子把自己缩成个球,继续呼呼大睡。
谢岁辰背对柏以凡在床边坐下,一坐坐到熄灯。谢岁辰摸黑开了柜子,胡乱拿出一条薄毯。最后在柏以凡身边平躺下,挺直腰背,双手交岔叠在身上。
这姿势难受,谢岁辰却纹丝不动,瞪着床板。过了很久,谢岁辰才朦朦胧胧睡着。
柏以凡这一觉却酣然,半夜惊醒,不知今夕何夕。
柏以凡看到了一面墙,还有点恍惚,翻了个身,吓一跳。
谢岁辰盖着条薄薄的毯子躺在他身边,姿势笔直硬邦邦,睡衣领口露出一半来。
212朝阳,月光落了满宿舍。谢岁辰侧脸轮廓影影绰绰,好看的不像话了。
之前的事情涌回柏以凡的脑子里。
柏以凡内心一万匹羊驼又开始旋转,花式翻滚。他居然就这么在谢岁辰的床上睡着了?
柏以凡:陈老师误我!
柏以凡动了动,想要起来滚回自己宿舍。
刚挪一下,谢岁辰却有些醒,迷迷糊糊:“以凡……”
语气亲昵而熟悉,是跌死之前才会有的音效。
柏以凡愣了一会儿,认命地躺下,把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匀出去,覆在谢岁辰的毯子上。
学校的被子并不宽,柏以凡往谢岁辰那边蹭了蹭,侧身双手放在谢岁辰胳膊边。
就这一晚上呗,给距离感放个假好了。
柏以凡看着这人的侧脸想:看我对你多好,被子都给你盖了。你干嘛总是什么都不说,还瞒着老子去见初恋?
初恋是什么?喜欢我下又不会死。不喜欢我的朱乐勇我都揍了,小心我揍你。
不过好像揍不过。
柏以凡有些惆怅地闭上眼。
过了许久,柏以凡呼吸均匀慢下去。
一边僵直躺着的谢岁辰慢慢睁开眼。
又过了片刻,谢岁辰窘迫垂眼,毯子下小心地伸出手,轻轻握住了柏以凡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