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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默阳说过七天的年就真的放松了七天。
所有公事都被放下了。
两个人在外面逛来逛去,人挤人的,已经没有注意他们到底是谁了。
温默阳是退居幕后的,总归会日渐被人淡忘,娱乐圈永远都是一代新人换旧人。
而陆安生算起来也并不是太多人认识他,除了电影银幕上那个角色多变的陆安生,私下里的陆安生到底怎么样,无人深究。
反正有脸看,有料吐,就够了。
人品好不好,永远不在大众关心的范围之内。
好好体会了一把春节的人流涌动之后,陆安生累得趴在床上半天都不想动。
“到处都是人,眼睛里就觉得每个人都长成一样了。”陆安生吃了几口苹果抱怨道。
陆安生一直不吃梨子,觉得不好吃,倒是向来被苹果情有独钟。
家里的小平安也随了他,苹果汁就喝,梨子味的东西就皱着小脸身子也摇来摇去,手舞足蹈的,那意思很明显,不要。
“小平安,饿了没?”陆安生又活了过来,开始欺负小孩。
保姆抱着平安走了几圈,应该是饿了,“那陆先生先看着,我去兑点奶粉过来。”
陆安生巴不得和小孩亲热,一把就抱过小孩,还偷偷的亲了几下。
温默阳在一旁安安静静的收拾衣服,贴身的东西温默阳是从来不用保姆碰的,再忙都是自己打理。
陆安生问他为什么,温默阳就一句习惯了就把他打发了。
“你看你爸多贤惠。”陆安生逗着孩子。
小平安很给面子的点头。
“惯着了。”温默阳只能无奈这么一句。
陆安生笑得像偷了腥的猫。
“明天我要回去工作了。”陆安生在床上滚了滚,“人这一歇下来就犯懒。”
再大的流言蜚语都被时间给埋了下去,网上的八卦换了一拨又一拨,早些天那些一个个义愤填膺的人早就转移了视线,陆安生年三十那件事已经鲜少有人提起,风风雨雨后总算是趋于平静了。
“季导人不错。”温默阳安慰道。
肯定不会被一直挨骂就是,陆安生想想也是,季导那人看起来斯文得很,应该不会跟陈休然一样张口就骂人。
和唐以清滚被窝的陈休然不明不白的打了个喷嚏,“肯定是有人记恨我,年也不让人好好过。”
唐以清一把揽住他的脖子,堵住他喋喋不休的嘴,也不知道是不是做导演的后遗症,陈休然少说了两句就会全身发慌,做啥事都没劲。
“明天季导让我先过去试试感觉,还不是正式拍。”陆安生说完就让保姆把小平安抱下去换尿布,这才多久的时间,就尿了。
温默阳表示嫌弃,特别是小平安刚才坐着的还是他的枕头。
“别担心,没事。”温默阳碰了碰他的额头。
陆安生心里说不上担心就是落不到实处。
“我给你惹的那些烂事儿改怎么处理。”说到这个陆安生就忧郁了。
他还真挺招麻烦的,接二连三的,没一件好事儿。
“顺其自然。”温默阳看着窗外。
陆安生挺温默阳这语气说是顺其自然,怎么也有点志在必得,估计是留着什么后手了,他又瞎操心了。
两个人一晃眼度过好不容易得来的假期,该来的始终会来。
温安的订婚如期而至,而陆安生开始进入了紧张而又忙碌的拍戏阶段。
温默阳还是出席了温安的订婚典礼,毕竟温家人为了面子不会把他拦在外面。
他是带着许文一起来的,许应被他打发回诊所陪钱钱去了。
许文穿着一身西装,一点儿都不像是搬砖的。
大家都清楚温默阳的脾气,也不敢乱来,反倒是许文得了不少小姐的亲赖,应接不暇。
温家人没人该搭理温默阳,就连温老大都被拘在温老太爷身边。
这下温默阳不得不佩服他家大哥未雨绸缪,早早的把股份转让书签给了他,不然以现在被温老太爷盯着这个劲儿,那点股份是怎么都动不了。
许文甩掉了一群女人,找到了在角落里喝酒的温默阳,“真挺无聊的,有钱人就爱整这些排场。”
温默阳微点了点头,算是应了。
为了给顾家陪面子,这场订婚典礼温家可是拿出来了足够的诚意,未来十几年估计都再也不会有这么一次盛大的典礼了。
钱跟流水一样撒得到处都是,拦都拦不住。
温老大劝着不必太过铺张,因而说了句,“今非昔比。”
就被温安一句话堵了回去。
“大哥是在伤心与大嫂的订婚典礼上不得台面吗?”
自从温默阳出事以后,温老爹一家和温安一家全身彻彻底底的对头了,两方说话已经留不住情面了。
温老大纵横商场当然也不是吃素的,直接道,“不是你的东西,就不要妄想。”
温安气红了脸。
葛禾站在他身后,越来越沉默,戏也不拍了,恨着恨得才发现其实没那么恨。
当初回国时那壮志雄心,都被现实磨进了尘埃里面。
利用路念套住温默阳的时候,葛禾确实笑过一段时间,后来就觉得,那是一次罪过,路念那个孩子确实什么都没做过,不必成为他报私仇的牺牲品。
当年被人追着骂的时候都过来,现在光鲜亮丽了却也睡不了一个安稳觉。
温安摸上葛禾的脸,“你后悔了吗?你忘了温默阳怎么对你的吗?那些照片全都是他干的!那么恶心的照片所有人都看见了!”
想想十年前,几年前,两个男人的裸照确实是能够让人不耻了,特别那些照片上只有葛禾的脸。
那段时间他就好像成了人人喊打的老鼠,温安帮他报仇他就像是找到了救赎一样,恨能让一个人什么都不看不见。
现在想来那些事和那些照片确实是疑点重重,温默阳做事虽然算不上光明磊落,但是也断不会一口否认。
当时果然是太年轻了,忘了世上有一种人躲在暗处,才是真正可怕的。
葛禾帮温安整理好西装,“我不后悔,人这一辈子,做了什么事,单单凭借后悔就能恕罪的话,那十八层地狱就没用了。”
温安看着他,“你怎么了?我让你拿的病历呢!温家的人再昏庸也不会让一个疯子当老板!还有他杀人的证据!有了这些我不信扳不倒他!”
葛禾微微一笑,“病历被路远南抢先拿走了,他杀没杀人自有法官凭证。”
温安像是疯了,嘶吼了一阵,“他没有钱!他的钱都砸到了那个男人身上!我不信他能从天上变回股份来!再说爷爷是支持我的,我何必担心!”
然后就是一阵怎么都停不下来的笑声。
说来说去,温默阳的把柄也就只有那份\'证明他精神不正常的病历了,其他的早就被抹得干干净净了。
不过葛禾有预感,那些把柄找不到了。
葛禾把玩着手上的茶杯,“如果我们输了……”
温安打断他的话,“我们不会输!”
葛禾没有理他,径直说道,“如果我们输了,那我们就一起下地狱吧。”
温安凝神道,“你什么意思?”
葛禾笑道,“我要杀了他。”让他一起去地狱陪我,这个男人我爱他,一如当年。
后半句话谁也不知道。
不过温安像是想明白了,不论输赢他都要温默阳消失,而葛禾这样的替罪羊在,简直是再好不过了。
温安眼睛的疯狂都被很好的掩饰住了。
来的宾客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算是给足了顾家和温家的面子。
温安出场的时候一下子就吸引住了全场的目光,一身剪裁得体的高级手工定制西装,脸上洋溢着笑意,一举一动,勾得在座的姑娘们红了脸。
许文道,“这温安打扮起来,还确实是斯文有礼,风度翩翩。”
温默阳并没有反对他的话。
顾雅也不逊色,看起来两人真是天作之合。
有人偷偷咬耳朵,“一个订婚典礼都弄得如此隆重,也不知道到时候结婚了那得多热闹。”
温安牵着顾雅的手在台上说着,两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笑容,不过顾雅脸上的就像是面具一样,比不得温安的温柔深情。
敬酒的时候,温安一直牵着顾雅,外人看来两人的感情那是真真很好的。
到温默阳这一桌的时候,大家多多少少有些尴尬,倒是温默阳很是坦荡,脸上没有一点儿过意不去的表情。
顾雅狠狠的咬着嘴唇,也不知道是口红的颜色,还是咬出了血。
温安不动声色的举起酒来,“各位。”
许文是暖场的高手,“来,祝福新郎新娘百年好合。”
顾雅觉得那杯酒简直辣得要命,就像是进了眼眶一样。
温安拉着顾雅走到了下一桌,没再看这边一眼。
许文可惜道,“这顾小姐识人不准啊。”
席间温默阳再没多说。
走也是走得最早的,没给任何人打招呼。
大家纷纷猜测,这温默阳啊是不得宠了,毕竟他和一个男人的事情大家都知道,只是面上没明说罢了。
股东大会就定在初八,谁成谁败总要有个了结。
参加了一场虚情假意的婚礼,温默阳觉得他需要回家搂着陆安生多亲几口才能恢复过来。
许文在半道上就被他赶下了车,还大发慈悲的塞了一百块给他。
“……老板,你可真够意思。”
然后许文就眼睁睁看着那辆车绝尘而去。
陆安生比温默阳更早到家,愁眉苦脸的背着台词。
“我要杀尽天下人,让这片大陆血流成河,白骨成堆。”
太入神了,没听到温默阳进来的声音。
又继续道,“一群伪君子。”声音里的一点儿都不似作伪。
温默阳靠着他坐下,把他吓了一大跳。
“回来了?”
温默阳嗯了一声。
陆安生把剧本一扔,在温默阳身上滚了两圈,“我看错人了!季导他很可怕的!”
“哪里可怕了?”温默阳安抚道。
本来陆安生好久没待在片场了,今天去的时候整个人精神头不错。
大家也没因为初七开工而显得怠慢,每个人都很认真,陆安生还没来得及感叹大家真尽责,一群人就如临大敌道,“导演来了,该干嘛干嘛,别停手啊,工作工作!”
最后那四个字是对着陆安生吼的,不过陆安生没弄懂。
“……”
季导见立在场子中央的是陆安生,温和的朝他点了点头。
全然不顾一群人掉下的下巴。
纷纷猜测陆安生肯定是来头不小,不过来头再不小,大家也都默默的准备看好戏。
季导一点儿都不拖泥带水,说拍戏就拍戏,化妆,搭棚,灯光,摄像,没有一样不是训练有速的。
一身长袍,穿在陆安生身上的唯一感觉就是,“冷啊。”
幸好小东西不忍心见他主人冻死了,偷偷的提供了热量。
今天只是找找感觉,所以季导就随意找了一幕。
陆安生对这幕十分熟悉,自以为状态很好的就上了。
对着一个小姑娘,脸上的微笑十分亲切,拿捏好语气然后开口,“小姑娘,你可知道东临大地怎么走?”
小姑娘丝毫不逊色,“坏人!”一双眼瞪得吓人,跑得飞快。
留下在原地懊恼的男主一人。
荒山野岭的,确实很像坏人。
季导不知怎么的变成了木头脸,“笑得不行,说得不行,演得不行。”
陆安生,“……”
季导皱眉,“重来。”
然后陆安生更小心翼翼的来了一遍。
季导,“不好,很不好,非常不好。”
陆安生,“……”
季导,“重来。”
这次陆安生是提心吊胆的,动作神态,一点儿都不敢落下。
季导木头脸,“差,很差,非常差。”
陆安生,“……”
季导,“重来。”
循环反复,季导不厌其烦的折腾了陆安生二十几遍。
陆安生觉得他整个人都快虚脱了。
陈导果然才是人见人爱的大善人,对待每个人都如春风般的温暖。
可怕的是在场每一个人都对这二十几遍没有怨言,就连那个小孩子也是。
季导,“重来。”
……
季导,“重来。”
……
季导,“重来。”
精疲力尽之后,陆安生已经不知道重来了多少遍。
最后还是季导看陆安生实在是不行了,大发慈悲,“明天再来。”
风中凌乱的陆安生,“……”
所有人都把东西快速的收好,没有一点儿差错。
原来。
季导!是个!完美主义者!
温默阳听完就一直笑个不停,“真可怜。”
陆安生觉得自己都快可怜哭了,抱着温默阳就开始撒娇,“累死我了,季导比陈导都可怕。”
“……”打喷嚏的陈休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