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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衍第一次联系沈茵然时她曾经说过,程蔻喜欢花,尤其喜欢红玫瑰。
于是他记下了,直接让容衍把别墅后面的花园翻新了,换了好土质的土壤,培育了这些上好的红玫瑰。
苏衍揽着程蔻,带她来看今日最大的惊喜。
花园里的玫瑰开得正艳,大约是刚刚被浇过水,水珠留在花瓣上。
虽说玫瑰俗艳,但这样成片盛开也是美得令人心惊。
苏衍站在一旁,含笑地看她长长地睫毛轻轻颤动,黑色的眼瞳滑过细细碎碎的浮光。
然后她倏地看向他,咬着唇走过来,踮起脚尖牢牢环抱住他的脖颈。
她的耳朵贴在他的心口处,有力的心跳声“咚咚”地敲打着耳膜。
“送你的,喜欢吗?”
“嗯,喜欢。”这一株株盛放的玫瑰,可比一大捧花要来得有诚意得多。
“蔻宝。”苏衍圈住她的腰,往怀里揽了揽,好半天才继续说道,“想不想住在这里,每天都能看到它们?”
程蔻“噗”得一声笑出来,扬起脸问他:“你这是在求婚?”
苏衍眼底喊着笑意,点点头,说道:“可以算作是。”
“什么叫算作是?太没诚意了。”程蔻不满地控诉,手指捏着他颈后的皮肤,“那我不答应。”
苏衍静静地看着她,含笑不语。
程蔻在想他是真不肯给她给台阶下,话已出口,她要是反悔再答应,岂不是打了自己的脸?
而且也没个钻戒下跪什么的,是有点不甘心,不想就这样便宜了他。
可是……
她心里很明白,如果他再多说一次,什么都没有,她也会答应他。
苏衍忽地轻笑出声,程蔻不解,为什么他就连笑声都要比别人清朗一些。
然而下一秒,她已无心思考这个问题,有什么毛茸茸又柔软的东西在触碰她的脚踝。
“嗯?”程蔻低头一看,一只雪白的兔子蹲在她的脚边,正在用短小的前肢抓着她的凉鞋带子。
“蹦蹦?”程蔻蹲下来,才看到它的耳朵上挂着一枚戒指。
蹦蹦是一只波兰兔,它还小,耳朵短短的,那戒指搭在它耳朵的边缘,随着它的动作晃了几下,摇摇欲坠。
程蔻在自己都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笑出了声音。
她捻起了那枚指环,抱着蹦蹦站起来,凝视着苏衍的脸。
很可惜,他的脸上未见一点窘迫,坦然地迎着她的目光,甚至眼底还藏了几分得意。
他挑眉问她:“诚意?”
程蔻摇摇头,又点点头,没忍住又笑了起来:“我就勉为其难地收下了。”
那笑容灿烂,让人移不开视线。
周围的一切背景都淡去,声响仿佛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唯有他们二人一兔在这个空间内。
苏衍上前了半步,谁知这是程蔻却突然把兔子丢进他的怀里,偏头看向来时方向。
“茵茵,别偷看了,出来吧。”声音里尽是笃定。
沈茵然从虚掩的门中露出半个头,讪讪地笑了一下。
“小苏总,对不起呀,给你添麻烦了。”
苏衍默然半响,应道:“不打紧。”
沈茵然对着程蔻吐吐舌头,又缩了回去,只留下了喊声。
“祝你们俩求婚愉快啊!”
程蔻默默扭头,苏衍单手抱着蹦蹦,另一只手欲拿过戒指。
程蔻不依,把手藏在身后,说道:“送人的东西还带收回去的?”
苏衍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问道:“你不想戴上?”
程蔻这才乖乖交出来,把它放到苏衍手心里。
苏衍只有一只手能够活动,于是捏着戒指的外缘,低声要求说:“手伸出来。”
程蔻傻傻地伸了左手,换得他无奈地“啧”了一声:“右边。”
“哦。”程蔻又换了一只手,五指微微张开。
而苏衍想都没想,直接套进了中指。
指环推进到手指根部,不大不小,正正好好,既不会勒到,也不会松到掉下来。
程蔻举起右手,在温柔的阳光下细细端详了一会儿,钻石闪着光芒,有些晃眼。
这枚戒指的款式很别致,也称不上不过分奢华。
苏衍也跟着瞧了一眼,戒指是他亲自去挑的,看了几家之后都不太满意,最后决定找设计师定制一款独一无二的。
换了几批稿子,最后定下了这款。
他不在乎钻石有多大颗,成色好就够了,于是他不惜花重金买下了这一颗。
纯净透明,光泽极佳。
就如同程蔻的人一样。
苏衍等她看够了,才笑着问:“要不要去看看你的花?”
见程蔻点头,苏衍把蹦蹦放了下来,然后执起她的手,推开玻璃门。
蹦蹦先他们一步窜了进去,一下子就不见了踪影。
当他们二人走进花园时,复古长椅上,两个男人正在开心地交谈。
一个背对着他们,柔软的头发随着夏风浅浅飘动。
程蔻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夏临琛,你跟陆师兄聊什么呢?”
陆寒庭浅浅一笑:“没什么,临琛说,以后有机会的话,想开个花店。”
程蔻看向夏临琛,撇撇嘴:“你还能安分下来?满世界跑才是你的性格吧。”
夏临琛目光移到这个花园里种满的鲜花上,心道如果有可能,他也是想安定在一处,拥有一个属于他自己的家。
但此时此景他不能说出来,于是岔开话题,问道:“倒是你们,怎么才过来这边?”
程蔻一下子就被问住了,支吾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不自在地抬手捋了捋头发。
她用的正是右手,夏临琛眼尖,一眼就看到了她手上新添的那枚饰物。
“哟。”他瞬时弯起了眉眼,笑容灿烂如光华,由衷地说,“恭喜你们啊。”
他这么一句话后,陆寒庭也注意到了,视线扫过苏衍,最终定格在程蔻身上,跟着说道:“恭喜。”
“衍园”里还有沈雯舟给儿子改出来的一间娱乐室,占地很大,能够容纳十来个人。
苏衍在这个房间内举办了一个小型的party,在场的人除了亲人就数程蔻亲近的好友,所以气氛不错。
这个房间的布局到很像苏家老宅的偏厅,之前的每一年过年,他们这些小辈都会聚集在那里。
沈茵然拖了把椅子出来,又拿出程蔻平素用惯地那支竹笛,让她为大家表演一曲。
小墨鱼起哄得最起来,因为用力喊了几句小脸都憋出了红色。
程蔻只得赶鸭子上架,坐在那里仔细回忆了一下,能吹出全曲的就只剩那首高中新年晚会表演过的《望江南》。
苏衍坐在后面的角落里,心尖柔软。
十年前她穿着棉布白裙,怕当众演砸了,紧张到手都在抖。
十年后她已淡定如斯,嘴角噙着笑意,眼角眉梢都透着一股自信。
她的变化并不少,眉眼长开,眉目间依稀的温柔却没有变过。
原来时光已经把所有遗憾都交付给幸福,或许他们错过了十年,但如今他还能听见她吹竹笛,听到《望江南》的曲调悠扬,就已足够。
苏衍起身接了个电话,再回来时看到周微言站在窗边,夜风吹起他的衣摆,让一身黑色的他更添了几分冷意。
苏衍轻唤出声:“三哥。”
周微言听到有人叫他,半侧着头看过来,浸在沉沉夜色中的脸容迎向光明,倒也染上几分暖意。
这个一贯清冷漠然的弟弟有了归属,周微言的心中也是喜悦的。
虽然大家关系都很好,但总会有谁和谁是特别的,就像周微言对沈璃风总是宠溺的,对苏衍却不会。
说来也是奇怪,这一辈里最沉默寡言的苏衍,却特别讨家里女孩子的喜欢,比如秦杉,从小就跟在苏衍身后,像是个甩都甩不掉的小尾巴。
夜色温柔,周微言淡淡开口:“小五,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吗?”
苏衍低头想了想,回道:“爬树那件事?”
周微言点头,他们两个,还有老四,年纪相差不过一岁,再加上小尾巴一样的秦杉,可谓是年龄相仿。
有次四个人在苏家老宅附近的树林里玩,他和老四比较顽皮,吵嚷着要爬树。
苏衍虽然比他们小一岁,但生性比较沉稳,拒绝了这项提议,秦杉还是个穿着娃娃裙的小姑娘,自然也不会爬。
可他最终摔了下来,灰头土脸地回了家。
大人问是谁起的头,显然是要找个杀鸡儆猴的,他当时想着,他老实承认就好了,反正都流血了,也不会有人太过为难他。
这时候,苏衍站了出来,替他们背了这个黑锅。
事后苏衍解释说,苏钟夫妇不在,无论是二叔还是大姑父都不会责罚于他,由他来担下再好不过。
那时候他就不懂苏衍,觉得这个弟弟想得比谁都多。
他优秀自律,除了秦家的两姐妹,从来不跟女孩子亲近。
今日一见,他也会对一个人露出柔软的表情,做一些不像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
似乎每一个人,在爱情面前,都会变得不像自己,但却甘之如饴。
周微言拍怕他的肩膀,笑道:“小五,要幸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