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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时一过,府上的灯火渐渐地暗了下来,下人们也停止了一日的劳作,除了需要守夜的,都回了房间休息。
元意坐在床边发了一会儿呆,觉得眼皮渐重,强撑开眼皮,倦倦道:“腊梅,熄灯吧。”
腊梅嘟了嘟嘴,不甘心道:“可是姑爷还没回来。”
元意叹息一声,“他不会来了,别等了。”
就在不久前,所有的下人看到了萧恒去了后院,进了云姨娘的屋子。尽管元意知道这种事情不可避免,一时间心里还是有些积了些郁气,沉下心来练了一副字,才渐渐歇了火气。
腊梅的嘴翘得愈发厉害,磨磨蹭蹭地吹了蜡烛,趁着月光,抱着汤婆子递给元意,道:“姑娘,今晚奴婢就留在房里陪您睡吧。”
“不用了,你出暖阁睡吧。”
元意摸了摸她的脑袋,拒绝了她的提议。她夜间向来没有让奴婢陪睡的习惯,她很少起夜,就算有也能自理,没必要麻烦别人。更何况,陪睡的奴婢都是在主子床尾的小榻上缩着睡一晚,元意不忍心让她们受这苦。
腊梅皱了皱鼻子,只能不依不舍地离开了里间,待掀开帘子的时候,她不放心地回头,嘱咐道:“姑娘一定好好好休息哦。”
元意再也忍不住失笑出声,无奈道:“我会的,快去睡吧,小管家婆。”
腊梅顿时不好意思起来,挠了挠脑袋,一溜烟地跑了。元意摇了摇头,抱着汤婆子上了床,盖着锦被,迷迷糊糊地睡去。
后院。
云砚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盏茶奉在萧恒面前,贤惠道:“主子请喝茶。”
萧恒接过茶,抿了一口,眉头一皱,便搁在桌上,“花眠究竟是怎么回事。”
烛火摇曳之下,他神色变幻不定,因为冷着一张脸,不苟言笑,更显得此时的他深沉和严肃,云砚捏了捏手心,才低下头,开始报告:“前天花姨娘晕倒了,以为是怀了孕,孙大夫诊断是月事不调,她却反口说是少奶奶联合孙大夫谋害她。”
“还有呢。”
淡漠至极的语气让云砚背脊一凉,她的脑袋愈发低下,手指拨弄着腰间的香囊,恭恭敬敬道:“其他的事情主子都知道了。最近后院都很安分,没有什么大动静。”
萧恒淡淡地点了点头,看向云砚,道:“继续给爷盯着,有事你自己解决,别去叨扰少奶奶。”
云砚咬了咬下唇,“奴婢明白。”看萧恒转身就走,她下意识地抱住他的腰,秀丽的脸庞在他的后背蹭了蹭,哀求道:“主子,您别走,留下让奴婢伺候您吧。”
萧恒顿住了脚步,眉头紧紧地皱起,“放开。”
被这森寒的语气震慑得遍体生寒,云砚连忙松开手,不可抑制地后退了几步。这时候萧恒转透过身子,视线在她的脸上的停留了许久,桃花眼眯起,“记住你的职责,不该有的心思趁早灭掉。”
云砚顿时脸色煞白,踉跄着几步瘫坐在凳子上,看着萧恒毫不留情地走出房间的背影,眼角毫无征兆地留下了眼泪。
萧恒走出后院,回到正房时候,里面得灯已经全灭了,黑乎乎的一片空寂。他在门外站了一会儿,才轻轻地推来门。
咯吱的一声轻响在夜里分外明显,腊梅立马闻声醒来,跑出暖阁,看到是萧恒时黑黢黢的眸子立马亮如星辰。
“姑爷,您回来了。”她压低了声音,却掩饰不住语气中的兴奋和激动。
萧恒看了她一眼,原来是腊梅,他记得元意很喜欢这个丫鬟,圆溜溜的眼珠,胖嘟嘟的脸庞,鬼灵精怪得很,胆子大到能拿他开刷。就是在平日对上他,也是一副横眉冷对的样子,就像他是十恶不赦之徒似的,今儿个看着倒是热络的很。
同是丫鬟,差别怎么这么大呢。
他也低声问道:“你家主子睡了?”
腊梅连忙点头,愤愤地瞪了他一眼,道:“姑娘等了您一会儿才睡觉的。”
萧恒沉默了一会儿,才道:“给爷更衣吧。”
腊梅不情不愿地替他脱了外衣,而后眼前一亮,捧着一套里衣过来,递给萧恒,道:“姑爷,这是姑娘今日给您做的,您要不要今晚穿?”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萧恒的嘴角一抽,犹豫了一下,才接过里衣,去了隔间换了衣服,出乎他的意料,衣服裁制的没有之前的粗糙,虽不是顶好,却也是中上水平。
他摸黑进了里间,就看到床上躺着一个孤零零的人影,身形消瘦,墨发长铺,腰间只搭着一条薄被,安安静静地闭着眼,睡姿无比地规矩。
走过去一看,才发现她的眉头紧紧的蹙起,似是梦到了什么伤心事,眼角似乎隐隐有些泪花。萧恒心中一震,低下头吻去她眼角的湿润,呢喃道:“意儿。”
元意没有醒来,往日她睡觉很警觉,但是在月事几天就格外疲惫,总是能够沉沉地入睡,感觉到脸上的瘙痒,她咕哝了一声,把骚扰的人推开,才继续把手放在小腹上,继续捂住下面的汤婆子。
萧恒爬上床,一只手把她揽在怀里,又拿开她的手,亲自替她捂着汤婆子。这么大的动静,元意也不曾起来,萧恒叹息了一声,搂着她沉沉地睡去。
第二日醒来,元意意外地发现自己正被萧恒揽在怀里,她下意识地动了动手脚,未曾有被压迫过的痕迹,就连小腹上的汤婆子也安安分分地贴着,尽管一夜一过,热水已经凉透。
她的这一番动静也让萧恒醒了过来,他摸了摸汤婆子,便撤开,而后看向元意,她此时刚刚睡醒,眉眼朦胧,别有一番娇态。他忍不住在她的唇上吻下去,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他才紧紧地搂着她,下巴顶着她的脑袋,问道:“昨晚做恶梦了?”
元意恍惚了一下,直到萧恒望过来,才笑道,“昨儿个梦到我阿娘,吵到你了?”
她梦到的并不是庞氏,而是上辈子的母亲,那一个唯一对她好的女人,只可惜最后因病去世了,似乎前世今生,她都缺一份母女情缘。
“没有。”萧恒低低地应了一声,摸了摸她的脸,问道:“怎么突然想到你娘,等你身子舒服了,爷带你去上香。”
元意摇摇头,“不麻烦爷了,我前阵子刚去过。”
萧恒没再说话,揽着她赖了会儿床,才齐齐起来,他想起了身上穿的里衣,笑了笑,道:“意儿的手艺很不错,爷穿着舒服。”
元意这才注意到他的里衣,仔细瞧了一会儿,发现刚好合身,满意地点点头,“果然不错。”
看她得脸上又出现了熟悉的表情,萧恒愉悦地勾起了嘴唇,桃花眼勾魂夺魄得眯起,不正经地勾起元意的下巴,道:“意儿说要给爷做十几身里衣,可还记得?”
元意拍掉他的手,喊了外边的奴婢进来伺候,道:“这几天正好有空,可以多给你做几身。”
萧恒大笑,搂着她的腰,亲昵地捏了捏她鼻子,道:“意儿真好。”
这时候外边的奴婢已经进来了,见到两人亲昵的动作,俱是脸上一羞,踟蹰着不知如何是好。
元意也被他厚脸无耻的动作弄得一恼,踩了他一脚,不理会他不怀好意的笑声,招呼了奴婢开始梳洗。
两人又开始了一日的行程,一起用膳请安,萧恒出府,元意回房。
元意回了房,处理了院子的一些杂事,陈嬷嬷就进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锦绣牡丹香囊。她知道此事有了结果,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子,问道:“怎么样,结果出来了吗?”
陈嬷嬷在一旁坐下,脸色凝重地摇了摇头,“奴婢找了好几个经验丰富的师傅看了,都看不出什么名堂,都说是安宁聚神的香料。”
元意脸色一沉,拿着香囊端详了许久,不知在想些什么,之后才把它递给陈嬷嬷,道:“向把它收起来,让人仔细盯着云姨娘几人,看看她们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
陈嬷嬷慎重地点了点头,下去吩咐不提。
这时候腊梅鬼鬼祟祟得凑近来,道:“姑娘,云姨娘病了。”
元意被这话弄得一激灵,惊讶地问道:“什么?她怎么会病了,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她想起了还病怏怏的花姨娘,一个人鼓捣出的幺蛾子就够让她烦不胜烦,再来一个,她甭想有好日子过。
熟料腊梅却是掩嘴偷乐,眼珠子机灵地转着,“云姨娘的病不同于花姨娘,这可是心病。”
元意眯起眼睛,“什么意思?”
“昨儿个姑爷不是去了她房里嘛,后来又回了咱们正房,听说云姨娘砸了不少东西,后院的女人都在笑话她呢。”她幸灾乐祸地笑了笑,继续道:“所以她也没脸出门,正躲在房里装病呢。”
元意松了一口气,不得不说,萧恒没在云姨娘那里过夜,她心里还是有几分高兴,不管日后如何,他此时能考虑她的体面,就值得她对他多了几分感激。昨天兰紫的事传遍之后,院子里的下人都躁动了许多,然而又因为昨天他又宿在她的房里,那些人又恢复了恭敬。
尽管她承不承认,女人在后院生存,最大的依靠还是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