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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一会儿,元意便觉得没了兴致,刚想叫萧恒回去,人群就发生了骚动。
“不卖了?我们等了一个多时辰,凭什么不卖了。”有一个高壮的大汉不依不饶地大喝。
后面的人都听清楚了他的话,纷纷面露不满,也跟着大声斥责起来,顿时民情激愤,似乎要把广济粮铺给拆了。
广济粮铺的掌柜匆匆赶出来,脸上压抑着怒色,却不得不顾忌着众人的情绪,解释道:“各位请息怒,小店的米粮已经卖光,实在有心无力,请大家下次再来。”
那大汉往桌子上一拍,啪的一声,桌子一角顿时碎掉开来,他脸上闪过厉色,道:“把老子当傻子骗啊,满屋子鼓囊囊的粮袋,难道是稻草不成。”
掌柜的眼前一眯,打量了大汉许久,才冷笑道;“这位壮士,在下敬你是条汉子,如果就此离去,一切好说。但你若真要挑拨是非,那就休怪我不客气。”
他的话音方落,就有十几个身强体健的护卫走在他身后立定,眼神狠厉,眸带寒光,个个都不是简单角色。
大汉却被他这架势给激怒了,身上的褂子一甩,瞪大了一双虎目,毫不畏惧,“你们广济粮铺欺瞒客人还有理了?要打架就打,老子随时奉陪。”
他身后的一些百姓也跟着起哄,谩骂声不绝于耳,气氛一时紧张,一触即发。
元意皱着眉看着气红了眼的一群人,正好钱守财听到动静出来查看,她连忙叫住他,道:“快让人把衙役叫来,晚了恐酿成大祸。”
钱守财顾不得惊奇元意怎么在这儿,听了吩咐,连忙叫了店里一个腿脚利索的下人去找衙役,他则往元意的身边靠近了一会儿,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姑娘,姑爷,你们先回去吧。”
萧恒看了面带犹豫的元意一眼,把她拉到嫁妆铺子,才道:“等此间事了再走也无妨。”
钱守财无法,留了一个依旧店小二买米,把其他人都叫了上来,护在元意和萧恒跟前,这两人在他面前都是养尊处优、手无缚鸡之力的主子,唯恐他们被暴动的民众伤了去。
萧恒只是看了他一眼,眉头微挑,没有反驳。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对面已经打了起来,主力是那大汉和广济的护卫,那大汉看起来的粗犷高壮,身形却无比灵活,对上七八个护卫也丝毫不落下风,双方处于僵持之势。可是一群被怒火冲昏了脑袋的百姓就没有那么好的身手了,他们趁乱砸了几处摆设,剩下的护卫就纷纷赶过来,对他们拳打脚踢,于是更多的人向那几个护卫围殴,拳脚无眼,受伤者众,哀鸿遍野。
萧恒觉得手上一紧,原来是元意。她正担忧地看着对面,手上却无意识地捏紧他的手。
他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指了指一个方向,道:“别担心,衙役来了。”
元意连忙看去,果然是一群衙役匆匆赶来,个个凶神恶煞的模样,闹事的百姓一看,俱是心中一抖,有机灵的立马撒腿就跑。
衙门这词在普通百姓心目中还是颇有威慑力的,俗话说得好,八字衙门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进了衙门,不仅挨打受苦,被关进去了还不知道何时才能出来。
他们一冷静下来,见势就跑,广济门口的百姓很快就溜得差不多一干二净,只剩下那大汉还和一群护卫打得正欢。
那群衙役还是有几手功夫,把双方都拉开,不由分说就押住人,不管是广济的掌柜、大汉和那群护卫,都被他们押着去了衙门。
不消片刻,广济粮铺从刚才的人潮汹涌到如今的人迹寥寥。
元意被他们干脆利落的作风给惊住了,回头与萧恒道:“强将手下无弱兵,这京都府伊果真是个能人。”
萧恒嘴巴一撇,颇不是滋味地看着她,酸溜溜道:“爷比他还厉害。”
元意怀疑地看了他许久,最后敷衍道:“行,你比他厉害。”
萧恒气得鼻子都快歪了,瞪了她一眼,抬腿就走,元意看着又开始耍脾气的某人,无奈扶额,吩咐了钱守财几句,连忙跟上去。
回到车上,萧恒扭在一旁不理她,元意也不去捧她的臭脸,反正他的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气消失后又会像牛皮糖一样黏着她,她还是趁机享受难得的清静为好。
马车马不容易回了府,萧恒直接去了外书房,元意回了房里,换了一身衣服,就把陈嬷嬷叫上来,道:“陈嬷嬷,把之前清姨娘的香囊拿给我。”
因为香囊的事情还没解决,元意一直记在心里,对于那种香气更是印象深刻,所以在闻到云七娘香炉里几乎一模一样的香屑味道,她立刻就记起来。
陈嬷嬷很快就把香囊拿上来,元意接过来,眉头微微一皱,照理说香囊放久了,气味应该会有所挥散,慢慢变淡才对,但是过了大半月,这香囊味道反倒愈加浓烈了,之前是淡雅中带着甜腻,如今却是淡雅渐无,甜腻愈加浓烈,只是稍稍一闻,就开始神思恍惚起来。
“姑娘,你怎么了?”陈嬷嬷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连忙大喊,忌讳地看了她手上的香囊一眼,就要把它拿开。
“陈嬷嬷,我没事。”元意制止了她的动作,把香囊搁到一旁,取了新买的苏合宁香,挑了一抹细闻,鼻端立马萦绕了淡淡的清雅舒缓之气,宛若夏日里的一股清风,清淡柔和,她忍不住舒缓了神情。苏合宁香,明明只有清雅之气,为何没有她在云七娘的香炉中闻到了如罂粟般的甜腻之味?
元意把目光落在桌子上的三样东西上,檀香、苏合宁香,和清姨娘的香囊。檀香她早就检验过,就是普普通通的檀香,并没有什么问题。如此一来,不管是广和香铺的檀香,还是含香记的苏合宁香,都没有问题,那么云七娘的香屑为何会有甜腻的味道?
她心中一动,把苏合宁香和香囊聚在一起,再凑过去一闻,淡淡的清雅之气萦绕,其中又有一股甜腻之味弥漫,这种熟悉的味道,正是之前香囊的味道,也是云七娘香屑的味道。
显而易见,香囊里的这种香味才是云七娘暴躁的罪魁祸首。
元意看着正常到不能再正常的檀香和苏合宁香,顿时迷惑,甜腻之香究竟是从何而来?究竟是夹在她所怀疑的檀香之中,还是苏合宁香之中?若是苏合宁香,为何云七娘会在短短的三天就已经暴躁不安?若是檀香,那苏合宁香屑中的若有若无的甜腻之味究竟从何而来?
这些谜团像一群乱麻在她脑海纠结成一团,她心烦意乱,挥退房内的奴婢静静思考,把之前在云七娘房内的每个细节都回忆一遍,开始梳理思绪。
厚厚的香屑,若有若无的甜腻之气……
元意脑海中闪过一抹亮光,似乎抓住了些什么,耳边突然响起了萧恒的一声叫声,“意儿,你在发什么呆?”
思绪顿时断开,等元意再次回忆,那一丝丝的明顿已经消失无踪。
看着凑在眼前的面孔,元意气得牙痒痒的,怒道:“不是不愿意见我吗,你回来做什么。”
萧恒丝毫不在意她的怒气,反而在她身旁坐下,搂着她的肩膀,道:“爷已经想明白了,意儿没见过爷英明神武样子,所以不该怪罪你的愚昧无知。”
“萧从远,你不气死我就不甘心是吧。”元意掐住他的耳朵就使劲地旋转,气得双颊通红,气喘吁吁。
“意儿,爷错了,爷错了还不行吗。”萧恒连声求饶,“快松手,爷的耳朵都快被揪断了。”
元意冷哼了一声,嫌弃地松开手,擦了擦,不理会萧恒在一旁耍宝,继续盯着桌子上的香料,期望能再次想起点什么。
“广和香铺和含香记的背后是哪家?”
元意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萧恒愣了愣,才回道:“广和是太子妃的产业,含香记……是张家。”
京城里有许多张家,但是他这话说出来,元意立马就意会,是刑部尚书张家。
她意外地看了萧恒一眼,这两家的背景他之前没告诉她,想来也是不知,但才回府一会儿的功夫,他就查到了,想来他刚刚去外书房,并不是她所想的赌气。
压下心中的疑惑不提,元意开始思考两家的香铺的关系,一个背后是太子,一个背后是定王,云七娘会有此遭遇,两家都逃脱不了干系。
元意转身看向萧恒,郑重地问道:“之前云七娘和傅五娘在云府落水,是谁的手笔。”
这事儿她觉得与她无关,便也没再问萧恒,如今却不得不问了。
萧恒注意到了她的神情,也认真起来,道:“傅五娘本是设计云七娘落水,最后被定王的人将计就计地全都弄下去了。”
定王的人。元意的脑海中瞬间闪过张仲羲的身影,脸色微沉。
这一次云七娘的事,是不是张仲羲的从中作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