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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少筠松了一口气,“多谢陈大夫,四娘的身体该如何调理,陈大夫尽管开方子就是。”
一旁的陈嬷嬷也开口,道:“正是如此,还请陈大夫劳心,把一些注意事项和料理方法写出来,我们感激不尽。”
陈大夫点了点头,让奴婢们准备了笔墨纸砚,写了长长一张单子,带墨水晾干之后再递给陈嬷嬷,而后又拿一张纸,写了一张方子,递给颜少筠,让她吩咐人抓药。
这时刚刚吩咐下人熬的益气补血的药已经端上来,陈嬷嬷接过药,喂给元意喝下去,才想起一事,“忘了通知一声府里,腊梅,你……”
“不用了。”一道低沉的男声在门外响起,随着便是一道玄色的身影像一阵风一般闯了进来,看那身形面容,却是萧恒。
萧恒也不顾屋里有人,快步走到床前,待看到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的元意,他的瞳孔一缩,碰也不敢碰她一下,薄唇微微颤抖,看向一旁的陈嬷嬷,厉声问道:“少奶奶这是怎么回事。”
陈嬷嬷把前因后果都讲了一遍,继而愧疚道:“是奴婢照顾不力,让姑娘受伤,请姑爷责罚。”
她一跪下,素梅和腊梅都面色愧疚地跪了下来。若是当时她们能够在后边接住姑娘,也不至于会发生这种事情。
萧恒眉宇紧紧皱起,面沉如水,漆黑的眸子深邃黝黑,冷冷地看着她们,“现在先回去,爷有的是机会责罚你们。”
他弯腰要抱起元意,旁边的颜少筠连忙拦住他,“萧公子,四娘如今正重伤,不宜移动,不如让她养好了伤再回去。”
本来好好的异常聚会变成这种惨剧,颜少筠心中即是愧疚又是不安,只想好好补偿,又实在担心元意的身体,希望能够把她留下府上,好好地帮她调养身子。
萧恒的动作不停,小心翼翼地把她抱在怀里,一手托着她的脑袋,避过她的伤口,神色清冷地看了颜少筠一眼,淡淡道:“不必了,就不叨扰贵府了,意儿爷带回府,总比长定候府来得安全。”
他这话虽然算是冷嘲热讽,但已经是留了几分情面,这也是看在元意对她多有重视的份上,若是以他的性格,早就抱着人扬长而去,哪里还会和她废话。
颜少筠听出萧恒话中的埋怨,心中一窒,脸色讪讪,一旁的柳清扬扯了扯她的袖子,道:“筠娘,四娘还是回家休养比较方便,你再送些药材补品去萧府也是一样的。”
此时外边的大雨早就停了下来,萧恒抱着元意走出了房门,素梅等人也急忙跟上去,陈嬷嬷在经过颜少筠和柳清扬两人跟前时,深深地福了一礼,“此番多谢陶少奶奶和卓夫人,等我家姑娘醒来,奴婢再让人给您们报平安。”她的视线在柳清扬的身上一顿,继续道:“卓夫人快去换身衣服,别染了风寒。”
颜少筠和柳清扬俱是心中一暖,感慨着陈嬷嬷会做人的同时,嘴上也笑着应承,颜少筠还让奴婢去库房取了药材补品,交予陈嬷嬷,派了辆马车,送她回了萧府。
再说萧恒,抱着元意出了长定候的府门,上了马车,让车把式平稳地驶回了萧府,待他抱着昏迷的元意回府,又是一番大动静,让孙大夫看过一遍之后还不放心,便让萧全拿了萧朔的名帖,去太医院请了一名太医回来。
待太医赶来的时候,元意才悠悠地转醒,只是睁开眼,脑袋就像针扎一样难受,她忍不住嘶了一口气,呻吟出声。
听到她的声音,萧恒顿时欣喜若狂,连忙半跪在床沿,握着元意的手,连声叫唤,“意儿,意儿,你终于醒了。”
元意躺在床上,艰难地睁开眼睛,便看到了萧恒的脸,欣喜、激动、后怕还有心疼,全部都在那双深邃的眸子里一一映现,他的情绪情绪有些激动,攥着她的手有些疼,但是她却没有挣扎,觉得手心湿润的温度温暖而厚实,竟然她有种心安的味道。
于是她冲他虚弱一笑,道:“别担心,我没事儿。”
萧恒脸色一黑,强行压抑住情绪,板着脸教训道:“你以为自己很厉害?不过是一介女流,总是爱逞英雄。”
他已经是第二次如此教训她,第一次还是在元柔落水,她跳水救人时,他替她披上一件斗篷,如此教训。那时元意只觉萧恒多管闲事,面目可憎,如今再次一听,尽管语气还是凶巴巴的,却莫名地觉得心暖。
元意此事会救白氏,绝非是仁义心肠或者是上次救元柔时的姐妹之情,而是情势所迫。她本来就登门做客,人家主人往她的方向跌倒,她非但不扶,反而躲闪让人雪上加霜,若是白氏有什么三长两短,尽管责任不在她,不管是萧府还是朱府,与长定候的梁子算是结定了。
所以在最后关头,元意才选择接住白氏,只是坠地之后,一时不慎,额头磕到了凳子,才会出了这般意外。感到脑袋一阵一阵地刺痛,晃一下眼睛都是天昏地暗,元意此时此刻悔的肠子都青了。
她的鼻子微皱,眼中迅速氤氲了泪水,道:“好疼。”
一滴滴从眼角滑出的泪水仿佛有千金重,一下一下地砸到了萧恒的心里,他也顾不得与她生气,连忙掏出手帕替她擦着眼泪,连忙轻哄道:“快别哭了,爷让太医给你看看,吃了药就不疼了。”他又转头向门外扯着嗓子大喊,“太医呢,死哪儿去了。”
“这儿呢,老夫在这儿呢。”一个长着花白胡子的太医连忙跑进来,笑呵呵地应道,心里却在不停地腹诽,刚刚小两口柔情蜜意地互诉衷肠,他一个老头子矗在那里可不遭造天打雷劈么,除了闪出去他还能做什么。
顶着萧恒的灼灼的目光,太医摸着胡子把完了脉,看了元意的伤口,咬文嚼字了一通,最后得出的结论与其他两位大夫大同小异,最后他还添了一句,道:“方才我已经看过陈大夫的方子,都没有错,到时我再添上一两样即可,只是萧少奶奶的伤口太大,不好愈合,到时恐怕会留疤。”
说道最后一句,他的声音有些低,毕竟破相一事,对于每次女人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打击,而且,据说萧少奶奶更是难得美人,恐怕打击会更大上一些。
果然帷幔后一阵沉默,许久才听到元意虚弱的声音传来,“我知道了,劳烦太医了。”
萧恒捏了捏她的手心,让人封了谢仪,才回了房,看到元意神色有些黯然,以为她是在忧心破相一事,连忙安慰道:“意儿,别担心,上次爷给你的宫中秘药效果很好,擦了之后就不会留疤的。”
那瓶宫中秘药效果确实很好,但也只是针对小伤口,像她脑袋上的伤口就不一定管用了,又不是什么灵丹妙药,真的一擦上去就光洁如旧。不过是额角的一道伤口,元意倒不是怎么介意,她担心的倒是另有其事。
她的眼睛一转,看向萧恒,道:“我受伤的事儿,先别报会朱府。”她不想让父亲和安陵担心。
萧恒叹了一口气,应声道:“爷知道了。”
这时素梅端了熬好的药进来,看到元意,立马就红了眼,“姑娘,您醒了。”
“我没事儿,你们别担心。”元意知道素梅几人肯定担心坏了,连忙安慰了她一句,又转头嘱咐萧恒,“是我不然她们贴身伺候的,你可别罚她们。”
“爷哪里敢碰你的人一根手指头。”萧恒心中不乐意,嘴上抱怨了一句,接过素梅手中的药,便让她下去。
元意被他的样子逗得一笑,不料扯到伤口,又疼得双眼发昏,萧恒连忙制止她,道:“行了,别笑了,先喝药。”
元意想点头,但又不能动,只好眨了眨眼,张开嘴,示意萧恒喂药。
萧恒眼中闪过一抹笑意,他先是低头尝了一口,发现没怎么热了,才舀了一勺,送进元意的嘴里。
元意定定地看着萧恒,在他伸过勺子就配合地张口,很快一碗药很快就见底了,萧恒拿了一颗蜜饯递到元意的嘴里,轻笑道:“意儿这下不觉得药苦了?”
看到他眼中熟悉的调侃,元意脸色微微一僵,以往她喝药嫌弃一勺勺地太过磨人,都是一口喝完,刚刚萧恒喂她时却是没注意到这个问题。
她心中有些别扭,慢慢地嚼着口中的蜜饯,许久之后才憋出一句,道:“这次的药比较甜。”
萧恒刚刚也尝过药,是苦是甜他自然知道,但是看元意难得羞涩的模样,他却舍不得拆穿,心里像是泡着热水一般暖洋洋的,眸光放柔,拿了手帕擦了擦她唇角的药汁,摸了摸她的脑袋,轻声道:“意儿,你先睡会儿吧。”
元意睁着眼看着他,眼眸清幽,宛若实质地一般触动了他的心弦,萧恒心中一动,继续道:“爷在这儿陪着你。”
“好。”元意眨了眨眼,唇角带着一抹笑,闭上眼,很快就进入了沉睡。
萧恒看着她安静的睡颜,一直焦躁的心才终于安定,握着她的手,趴在床沿,也闭眼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