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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三十一章 葫芦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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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德皇帝又悄悄溜出了京城,早得了消息的百官只当不知情,待正德皇帝走后方一拥而上惊慌失措地寻找,继而痛心疾首言辞凿凿地阳为自责阴为指责。

    杨首辅颇为淡定,和正德皇帝可能经过的各行政区最高长官打了招呼,让他们佯装不知那儒生打扮的是本朝天子,但要保证其安全,并且搞全包制,在谁地上出的纰漏,谁担待。各地三司与总督巡抚纷纷抱头痛哭。

    当然,正德皇帝走前不忘交代御用监和谷大用提督的西厂,按着图纸做几百顶帐篷,搁在乾清宫前。谷大用霎时觉着,还不如之前仓库一事被牵连干脆死个痛快。

    此次随行的,除了正德皇帝钦点的十二名虎背熊腰的锦衣卫外,还有位是大着胆子向江彬自荐的。

    江彬端详了半晌,才想起这位神采英拔的正是那日正德皇帝斗虎时被钱宁一脚踢下来救驾反被自己救了的那位名陆青的。这倒是无心插柳了,江彬试了试,他武功还成,人也老实,便答应带他在身旁。

    三辆马车,一路游玩,但江彬却不轻松。

    九五之尊,才带这些人,若出什么岔子,他可担当不起。于是每到一处,江彬便忙着找当地的马车、车夫和成衣坊,孜孜不倦地更换车马、行头。又与当地的藩司接头,找些人暗中护着,有备无患。

    但正德皇帝故意与江彬过不去似的,尽往人多的地方钻,让十几号人跟得脸红气粗。

    集市似是正德皇帝的最爱,他随身带着本册子,时不时记上一笔。

    江彬偶尔瞥一眼,见上头记着当地物价、民间疾苦……当然少不了的,还有某些官员的家长里短……

    正德皇帝记着记着便会哈哈大笑,还唆使身边累得苟延残喘的锦衣卫去打探虚实。此中奔波最多的莫过于江彬举荐的陆青了,且正德皇帝总买些无用但体积可观的“土特产”让陆青捧着,摇摇欲坠的把视线都遮了。

    江彬问起,正德皇帝一扭脖子不悦道:“谁让他总瞧你……”

    江彬简直哭笑不得,他是这群小子的头儿,偶尔窥探他脸色再寻常不过了……

    悠哉了几日后,正德皇帝忽然来了兴致,决定改走水路。

    江彬早习惯了正德皇帝的反复无常,将车马卖了,让藩司指派一艘哨船齐齐上路。

    正德皇帝上了船,边给晕船晕得胆汁都吐了的江彬顺背,边催促划船的壮丁们加把劲。

    也是命不该绝,江彬吐得脱水前,终于到达了目的地——鄱阳湖。

    正德皇帝上了岸又不急了,拉着晕乎乎的江彬和一干被晃得内脏都移位了的内侍、锦衣卫乘马车去逛瓷都景德镇。

    景德镇坐落于黄山、怀玉山余脉与鄱阳湖平原之间。永乐三年始,郑和七次下西洋都携带了大量景德镇的瓷器,为夷国赞叹不已。正德皇帝御用的瓷器,也多为景德镇所制。

    众多瓷器中,正德皇帝最喜青花与五彩,便兴致勃勃地蹦跶去官窖参观。

    官窖可不是老百姓能随意进出的,被拦下后,江彬掏了银子给守门的,劳烦他将牌子递进去。片刻后,官窖内不入流的小官便吓得慌忙而出,匆忙跪了,双手恭敬地将江彬的锦衣卫指挥使腰牌奉还,大呼有眼无珠。

    这也不是江彬第一次使这伎俩了,谁让正德皇帝是个没耐心的主,自己也不愿与对方多费口舌。

    于是,正德皇帝手里捏着个得胜饼,边啃边观赏制作瓷器的过程——淘泥、摞泥、拉坯、印坯、修坯、捺水、画坯、上釉、烧窑。正德皇帝看到最后竟说要尝试这“五彩”的步骤,却被江彬用冰冷的眼神浇灭了兴致。

    夜幕降临前,一行人到达了南昌县。

    南昌境域古属扬州,如今似仍沾了扬州的风流,暮色中娉娉袅袅,豆蔻梢头。

    正德皇帝赞叹了一番,便打发两名锦衣卫去找落脚处。

    江彬觉着奇怪,之前正德皇帝都让他掏腰牌了事,怎么如今却又顾虑起来了?

    最终,几人决定在鸡笼山脚下的几户家农处下榻。

    鸡笼山,旧名亭山,亦作凤台山。山上林深如海,松涛似曲,山泉淙淙,烟云飘渺。

    望着这暮色间的一派静谧,站在正杀鸡的老汉边上的正德皇帝不禁感慨道:“当年太祖偕马皇后来此狩猎游憩,诗兴大发,挥毫写下《登鸡笼山》!”说着摇头晃脑道,“罢猎西山坐拥旗,一山出地万山卑。崔巍巨石如天柱,撑着老天天自知。”

    背完,正德皇帝把脖子一扭,冲着一处笑。

    江彬顺着正德皇帝视线看去,就见一熟悉的侧颜,嘴角一抽,前因后果总算明了。

    正德皇帝背着手,假作无意地走上前,对背着他坐在石上赏落日的男子道:“这位兄台,好兴致!”

    听了正德皇帝那刻意吊高的嗓音就身子一僵的吴太医,缓缓扭过半张脸,斜睨着正德皇帝道:“我来此处惠民药局,授之如何制药。”

    “哦——”正德皇帝扯了一抹了然的笑,继续盯着吴太医瞧。

    江彬扭头看农舍边的老汉给公鸡放血,那公鸡还在扑棱着翅膀挣扎,五彩的鸡毛飞进绚烂的晚霞中,格外惹眼……

    被正德皇帝硬扯过来的吴杰和众人围在一起吃鸡时,就听着农舍主人议论起宁王朱宸濠的病情,诸如“命不久矣”都飘进了耳里,众人齐齐拿眼瞟吴杰,吴杰拗下一鸡腿,慢悠悠啃着。

    饭后,分配农舍,每间仅供三人居住。正德皇帝死死拽住江彬,问谁要与他们同住?不怕死的陆青上前一步,周遭都盯着他后脖子瞧。

    正德皇帝翻了个白眼便进去了。江彬看了眼里间那只容一人睡的木床,对陆青道:“我和你睡外头吧!”外头一张藤床虽简陋,但毕竟能容下两人。

    正德皇帝一听这话立刻伸出脑袋道:“床虽小,可叠着睡。”

    说完就见江彬脸色一变,唯有悻悻缩回脖子。

    江彬和陆青同床,总以为陆青会说些什么,等了半晌并无动静,半梦半醒间,却听了压低声音的一句:“江大人可好些了?”

    江彬一皱眉,清醒过来,月色中对上一双澄清的眸。这才明白陆青是在说之前他晕船的事:“无妨……不常走水路罢了。”

    “属下生在永宁州,祖传推背的手艺多少会些,江大人若……”

    内屋里重重“哼”了一声,陆青便止了话头。

    江彬冲陆青无奈地笑了笑,陆青便红了脸。一夜无话。

    浑浑噩噩间似听了句“吴太医已于寅时离去”,醒来,发现天已亮了,扭头便见了一锦衣卫正与正德皇帝一处说话。

    “醒了?”正德皇帝冲江彬笑得花枝乱传。

    吴经和张永正巧端着洗脸水和热腾腾的饼进来,正德皇帝便招呼着一起吃。

    “陆青呢?”江彬醒来便没见着他。

    “劈柴呢!”正德皇帝捞起一个搀着谷芽的饼扯下一块送嘴里,“我们住一晚上,也没什么可酬谢的……”

    江彬听到一半便出去了。

    陆青正在鸡窝旁劈柴,春寒料峭的,额上竟布满了汗珠。江彬一把夺过他手中斧子搁地上,摸出银子递给几位老农。

    正德皇帝沉着脸看江彬带着陆青回来,与脚边上护着幼崽的老母鸡相映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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