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枇杷瞧着王泽将气氛调解到佳处,便向椅背靠了下去,闲闲地看向大家,便向他遥遥举了举杯,然后将杯中酒喝了。曾经做过少年营首领的枇杷明白,别看只简简单单的一次小宴,但是能让骄横的青河县主、倔强的王淳都表现出如此的和睦,王大哥一定是费了些心思分别去劝说的。
王大哥现在领着左千牛卫大将军,职责就是保护临川王和一干宗室,永平公主又是宗室中最为重要的一个人,她的女儿青河县主与王家人闹起来总不大好,于情于理他都要负担调解的工作。
枇杷先前在少年营的时候就发现,只要有人的地方,就容易有各种矛盾,而这些矛盾处理不好也会产生很不利的后果,所以也曾用过不少心思去调解大家的关系,再想到王淳和青河都不是省油的灯,因此很是理解王大哥的不易。
当然调解成功对于王大哥也是有好处的。这些人情一件件地积累起来,会使他的声望不断地提高,也会助他将来实现自己的目标。
王泽看到枇杷的示意,轻轻地笑了起来,他的朋友不少,但是能这样读懂自己心思的,还真是这个看起来非常单纯的小女孩,遂也举起酒杯,将杯中酒喝了。
然后两人复又相视一笑,心有灵犀是不必说话的,可这时枇杷的视线突然被一个人挡住了,她将目光收了回来,原来是王淳,他正左手执壶,右手执杯,站在自己的案前,低头替枇杷倒了一杯酒,然后将自己的杯子注满,一仰头喝了下去,“谢谢你。”转身走了。
枇杷忍不住笑了,大约是因为相识的特别经历吧,枇杷不知不觉在心里与王淳别上了苗头,什么事都想压他一头。而她也清楚王淳一定也会这样想。昨天她给王淳帮了忙,而王淳也来道谢,虽然态度不是那么诚恳,但是枇杷还是满得意的,“哼,毕竟还是我给你帮了忙!”然后开心地把酒喝了。
冷不防,青河县主扑到自己身上,在她耳边道:“你看王公子倒酒的动作多英俊啊!”枇杷翻翻白眼,“倒酒就倒酒,谁倒不是一个样!”
青河县主已经拿手在枇杷面前晃了晃,“你的眼睛不是有问题吧?那怎么能一样呢。”
刚刚枇杷只顾开心,倒没特别注意王淳倒酒的姿势有什么不一样的,遂道:“再说就是不一样,那酒也是一样的。”
“我本来想把酒抢下来的,没想到你一下子就喝了!”青河说着,恨恨地在枇杷手上敲了一下。
“那你让王淳给你倒一杯啊!”
“我怕他不理我,”青河县主患得患失地说,又想起追问枇杷,“王公子为什么单给你一个倒酒?”
为什么?当然因为他欠了自己人情了!本来以王史小姐的蠢样,不管惹多少祸枇杷也不会管的,但是自己看在王大人与爹爹的交情上帮了王淳的表妹兼未婚妻,他自然要感谢!
想到这里,枇杷得意地一笑,但又不好向青河这样说出来,只低声道:“如果我三哥来了,他也会给我三哥倒酒的,我们家与求仁堂王家是世交。”
“那你一定经常能见到他吧?”青河县主又急切地问:“他喜欢什么?或者有什么习惯,你告诉我!”
玉家搬出来之后,王淳来过几次,有跟着长辈过来的,也有来找三哥的,但是枇杷却与他井水不犯河水,基本没有打过交道,“虽然见过几面,但是并不知道他的喜好,只是听我三哥说他学问还不错。”
青河问了几回,见问不出什么,也只得罢了。过了一会,自己拿了壶去给王淳倒了一杯酒,又陪着小心地说:“你别生气了。”
王淳板了一张脸,“我不生气。”
青河县主又小心翼翼地说:“那你把酒喝了吧。”
王淳就端起酒杯将酒一下子喝掉了,依旧一副有如寒冰的脸色,再一句话也不多说。
青河县主再想搭话,可是却不知说什么好,站了半晌,以为王淳总会客气一下,可是王淳竟然就那么坐在位子上一动不动,似乎眼前没有她这么个人。
青河越想越气,一个小丫头,在她说话时竟然不停地插话,打她一巴掌算什么,就是让人拖出去打死也不怕,但就是因为是王公子的表妹,她又是送首饰又是赔礼的,简直把面子都让人踩到地下了,可就是这样,王公子似乎还没有一点服软的迹像,青河县主简直委曲死了!
想到这里,青河县主也不回座位,就拿着酒具站在原处一动不动,与王淳僵上了。
枇杷见王泽重新坐直了身子,知道他为难,怕这两个再闹出来,就赶紧离席拉住青河县主,“我们俩也该喝一杯了。”死活拖着她回来,又拉着她饮了一杯酒,才将刚刚诡异的气氛打散了。
没多久,王泽便站起来道:“临川王还有事,我们不如就到此散了吧。”
临川王也道:“是啊,我要进宫去呢。”
于是临川王和王泽就离开了,接着王淳带着姐姐和表妹也走了,只剩下青河县主和枇杷。
枇杷便让人重新热酒上菜,然后与青河县主对坐了下来。
王泽在走前,曾经向枇杷示意了一下,枇杷也看懂了。王淳今天能来,一定是王泽费了很多功夫才请到的,也许还有王大人或者老夫人的命令,但是他明显是不情不愿的。
现在和解的目的已经达到,也就应该散了,因为再继续下去,就看王淳和青河县主两个的表现,说不定又会出什么事,那样就更糟糕了。
所以王泽就走了,他也料到王淳马上就离开,剩下青河县主就只能交给自己。枇杷也立即点头表示自己答应了,毕竟朋友间就是应该互相帮助的。
“县主,你吃点东西吧。”
青河县主刚刚就什么也没吃,现在她依然不肯动筷,坐在枇杷身边长吁短叹,突然问道:“他到你们家时也这样?”
他是谁枇杷当然知道。“对我爹、我娘、我三哥都还行,对我只是打个招呼,多余一句话也不说。”枇杷说完,也觉得丢人,又不能说他们见面就打了个乌眼青,只得补充一句,“当然,我也从来不理他。”
“你可真狠,对于这样的人也舍得。”青阳县主想到枇杷确实对王淳从来不假辞色,只得再叹,“可是我就是做不到啊!”
“但我觉得你这样才不是办法。”
“那我该怎么办?”
枇杷知道青河的法子不对,但是什么是对的可就难住了她,认真想了一想,还是不知道。突然灵机一动,“你可以问你娘啊?”
“我娘不答应!”
那么,昨天打球后永平公主一定与青河县主提过王淳的事了。枇杷一拍手,“既然你娘不愿意,那你就别理他了。”
“我才不要听我娘的!”
“其实你娘肯定是为了你好,她的话你总要听的。”枇杷这样劝着青河县主,完全忘记自己也时常不听娘的话,“再说亲事不是要你娘给你定吗,她不同意你怎么也不能嫁给王公子啊!”
“你还小,哪里懂!”青河县主不屑地看了看枇杷,“我们可以私奔。”
“私奔?”
“对,你没听过红拂夜奔?”青河县主问。
“没有。”以杨夫人教养女儿的思路,怎么能让她听这样的事呢,所以枇杷从没听过这样的话儿,就连红拂是谁也不知道。
“嗐!你可真孤陋寡闻,你就没听过说书的吗?”
“说书?”枇杷突然知道了,“好像东市里有的饭庄就有吧,我只远远看过。”
“醉香楼里其实也有,只是不在大堂里,要专门点的,还有唱曲弹琴等等,”
青河县主叹道:“我先简单告诉你,等有空儿你叫一个说书的听一听,保证你特别爱听。”
虽然青河县主说是简单讲讲,但是枇杷听着还是很好听,但是她从不是人云亦云的性子,听后认真想了想,得出的结论就是,青河县主既不是红拂那样的侍女,永平公主更不是不在意青河的杨素,这些也都罢了,最关键的问题是,“王淳能愿意跟你私奔吗?”
很显然,王淳根本不会同青河县主私奔的,他就是与青河县主说话都不愿意!
青河县主被严重打击到了,她先跳了脚地叫道:“我还比不了红拂一个贱婢?”然后也认清现实,如果自己真能夜间跑出公主府来到王淳的面前,他一定看都不愿意看自己一眼就把自己赶走!
枇杷还在自己的思路中,“你娘肯定不能像杨素一样不闻不问,她一定会派人去追你,而且,你知道的,王淳的祖父,也就是王大人,你也看过他断案,如果你们私奔,就是你娘找不到你,王大人也一定很快就找到你!”
“当然了,王淳这小子也不是没有办法,他要是想逃应该知道怎么逃才能不被发现,那时就不知道是王大人厉害还是王淳厉害了呢?”枇杷真有些好奇,如果王淳真能带着青河县主私奔,王大人去追,那么接下来的一切一定异常精彩,相比之下,宫山奇案又算得了什么!
如果这样的事真发生了,自己就是偷跑也会跑出去看热闹的!
但是,她终于结束了自己的魂游天外,因为青河县主伏在案上号啕大哭起来,“我知道,我知道,王公子一定是不愿意跟我私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