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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大屠杀的恒康城内依然破败不堪,化为焦土的悬圃入口依然有英招族人在默默忙碌着。三十一府这些天来丧礼不断,城中挂满白幡,各个山头堆满了新抔的黄土。青城山顶,临崖巨石一侧亦竖起了一块石碑,造了一座新坟,上书“曜火府叶公欢之灵”,落款为“不孝子周”。
有子则以子立,无子则以妻立,这是规矩。
“一盏青灯,明明灭灭多少痕。几度梵音,飘飘渺渺只孤剩。再世轮回,浑浑噩噩难留真。又是一生,明明白白做凡人!”
英招瞳怅然哽咽,站在新坟之前吟唱,为叶欢招魂。
英招族高层、蛊雕众高层左立垂首致哀,慕容瑜喧怀抱叶周跪于坟之右,叶家老小除叶自在失魂落魄地被搀扶着站立外,无不跪在慕容瑜喧之后。
左侧坟首英招裕一家垂首而立,李墨兰怀抱英招去疾而跪,一同向宾客谢礼。去疾是叶欢的首徒,虽然师徒之间之右一面之缘,但叶欢传下了衣钵,所以有此地位。
“叶欢星陨,为新大陆巨大之损失!望家人节哀,善自珍重!”
众宾客向慕容瑜喧慰问,慕容瑜喧强忍悲痛一一还礼。璟儿自悬圃大战之后便昏迷不醒,她这个并无夫妻之名的红颜承担了全部的痛苦。她多想也像璟儿一样就此沉睡下去,但她哪怕心中再如何悲痛也时刻提醒自己,要帮叶欢把周儿带大。
这是叶欢留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骨肉,如果不能照顾好,她又有何面目去见九泉之下的叶欢?
“欢儿、欢儿……”
经过英招瞳和风不惊两位超级术士的治疗,叶自在脑海之中的金蝉蛊毒已经被逼迫出体外,成为一个正常人。只是此刻的叶自在已经虚弱到了极致,十几日来失魂落魄,痛苦自责。若说伤心,只怕没有人比得上这位孤独的老人。
亲孙儿入魔道而被斩落,哪怕万夫所指,亦是叶家香火断绝。最亲近的孙儿为救一家老小,在巅峰时期毅然自爆陨落,白发人送黑发人,叶自在的内心宛如一片死灰。他想过自尽,但却不敢下手,并非是怕死,而是怕九泉之下的叶欢怪罪。
他拼尽了自己的生命救下叶家老小,他却自我了结这得来不易的生机,这是对叶欢付出的玷污。他怕叶欢会不开心,叶自在不喜欢叶欢皱起眉头的样子,那会让他觉得自己这个祖父没有做好。
“臭小子,你怎么敢抛下我女儿,这个世界多艰难,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让璟儿以后怎么过!”
英招武站在叶欢的坟头,心中暗自咒骂着这个他当初认为很厚道的女婿。以英招武的性格而言,没有几个人能够被他看得上眼的,尤其是女婿,怎么看都是有毛病的。好不容易叶欢看顺眼了,也觉得这个女婿有他厚道的优良品德,没想到他居然挂了!
这就太不厚道了!
一想起璟儿还躺在床上,英招瞳说是心门自闭,金石无医,就无比烦恼。
这一天上青城山祭拜叶欢的人络绎不绝,不止是英招族三十一府,还有不少蛊雕众强者闻名赶来。英招族在山下战场也设置了祭拜点,那些普通的仰慕者便在那里祭拜。只有与叶欢有着身后渊源的人,才能上青城山的衣冠冢。
剑圣严亚子带着七剑齐聚,刘白长跪叶欢坟前不起,令人唏嘘。他与叶欢年龄相近,但他却把叶欢当成良师益友,心中无比敬重。严格来说他才是叶欢的第一个徒弟,只是并无师徒名分,因而他也只能以宾客之礼致祭,不能披麻戴孝。
枭崿从潜龙山脉赶来之后磕完三个头一头便朝巨石撞去,若非骓阳一把拉住,恐怕当场就成了肉沫。这位跟随在叶欢身边时间最长的忠仆视叶欢如天神,绝不肯独活。后来还是顾曼殊开口,让枭崿代替叶欢跟随慕容瑜喧身边,护卫叶周成长,以完成叶欢的遗愿,这才让枭崿放下了殉主的念头。
从此之后,这位獬龙族旁支就一直跟随在叶周身边,成为他最忠实的仆人。
“一二三!”
李文亮随手一甩,三颗骰子在碗里乱撞之后洒出了点数,李文亮不由苦笑地摸出了一把金币放在叶欢坟头,说道:“和你赌钱,真的是逢赌必输啊!还以为能借机赢回来一点,没想到你还是这么好的赌运!”
张宸的嘴角划出一道苦涩的笑容,轻轻拍了拍墓碑,将李文亮扶起,退到了一旁。两人与叶欢皆是在赌桌上结缘,但叶欢离开蛊雕学院闯荡开始,三人便极少在一起赌钱,仿佛那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张宸更因为皇族和林岚的关系而与叶欢疏远了许多,如今想来,真是恍然如梦。
林岚和赵盾都没有来,他们两人像发疯似的狂扫戒酒堂,此刻不知身在何处。
“报!”
就在青城山顶还被一片悲伤笼罩时,坟前空间翕然裂开,一位英招族强者跪倒在诸人面前。先向叶欢磕了三个头,这才对众人说道:
“冥域领主亲帅三万黑魇军东出癸水帝国,直扑天柱山。半夜光景天柱山便被冥域包围,据探冷锋及三天长老均在山上,似乎正在激战!”
什么!
众人闻言无不露出震惊之色,面面相觑。
“两位师弟,为我护法!”
英招瞳说完立刻闭目沉神,一股强悍的神思笼罩全身,足下生出一道白光冲天而起。巨大的气场荡漾而过,整个世界仿佛被抽空了一般,智慧之光笼罩在这个山顶,让那些还在上山的强者无不大吃一惊。
天眼!传说中神巫师的特殊技能,也是一项逆天技能。
英招瞳的眼中,一幕火海正在熊熊燃烧,漫无边际。火海之中有着凄厉的惨叫,和黯淡的命运光芒,还有一张诡谲的脸。
一张用火焰凝固而成的脸,狰狞而残忍!他的脚下踩着三具尸体,正是冷家三天长老。右手则提着一个双目圆睁的脑袋,凌空抛去,在空中轰然炸开,正是此前风头无两的冷锋。这张脸的身后,是追逐着冷家残余的黑魇军,漫山遍野,一眼望不到头。
桀桀~
燃面鬼王向虚空之中看了一眼,英招瞳立刻就感觉到了来自心底的寒意,天眼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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