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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个人举着四个火把向东跑去,一人边跑边带着哭腔喊:“那东西前几次只是出来走动,怎地今ri就害人了!”
为首的老者擎着刀吼道:“别嚎!老子走南闯北四十多年,还没见过鬼,今ri倒要看看这东西怕不怕我掌中钢刀!”
跑到不远处俯视山口的巨岩之上,果然看到三个值夜的喽罗都躺倒在地。其中一人喉头与胸口都是深可见骨的抓痕,肚子被撕开了,脏腑外露,鲜血在身下汇聚成河。另外两人却是一点伤都没有,脸se青白,也没了气息,其中一个正是因为下午值班睡着了,被罚来守夜的那人。
大伙高举火把向四周望去,却没有“那东西”的踪影。
老者冷哼一声:“一个被不知什么东西杀了,另两个只怕是吓死的!”
白鹏蹲下探了探那两具没伤痕的尸首,心中惊讶,知道他们不是吓死的。当年自己母亲在上浦村杀死的那些人,都是这样的脸se,也同样没有外伤。母亲杀人手法与鬼相同,怪不得江湖上称她“鬼仙子”。
老者这时才注意到白鹏和司徒静,惊呼:“是你们!你们怎么来了!谁给你们松的绑?”
司徒静回道:“那些绑绳困不住我们的。咱们在一条船上,就别疑神疑鬼了,我是安吉县司徒家的,因为你们封山不让采药,才来瞧瞧山里有什么名堂。”
“司徒家的?早听说司徒家小一辈颇有几位巾帼英雄,姑娘有胆se,名不虚传!司徒敏,司徒静,司徒灵,你是哪一个?”
“老爷子对我家倒很熟悉,我这一辈的女子,超过十五岁的还有司徒娴和司徒婉,我是哪一个,你老人家自己猜。”司徒静不再理他,俯身在尸体附近寻找痕迹。看了一阵,摇摇头:“都被你们踩乱了!”从一名喽罗手中抢了支火把,走到稍远处继续搜索起来。
司徒静的举动提醒了众人,也都分散开来向地面、树上细细检视。
第一个有发现的还是司徒静:“看这里!”
大伙连忙聚过去,只见地上有个浅浅的足迹。白鹏一瞧:“好大一只鸟!”
司徒静笑了:“鸟不会有五个脚趾向前的,何况后面还有个圆溜溜的脚跟印。”
一名喽罗张大了嘴:“死人骨头的脚!”
司徒静沿着脚印方向继续寻找,又发现几个同样的痕迹,分别属于左右脚,而且越接近巨岩,步幅就越大。
司徒静在与脚印平行的位置小步跑动,到后来大步飞跃,再走回来对照,踩在同样软硬的土地上,她的脚印远比“那东西”的深,而到后来步幅也远不如它的大。
“这东西轻功很好啊!”司徒静惊叹。
白鹏也估量着那东西的步幅,模仿司徒静从小跑到飞跃,最后腾空一跃三丈之远,落在巨岩上双爪斜向右下勾抓撕扯,再回臂两掌一推,正好吻合了一人开膛破肚,还有两人朝另一方向仰面而倒的姿态。
“对!就是这样!这位公子好厉害的轻功!”老者赞叹,随即“哎哟!你姓白,又有这样的功夫,不会是血手帮的白帮主吧!这位司徒姑娘,莫非是血手帮黑风队统领司徒静!”
司徒静叹道:“叫你乱出风头,让人认出来了吧?”
老者笑道:“自己人,没关系。白帮主可是咱们林盟主的女婿,失敬了!”四周喽罗都笑了起来,林海芸倒追白鹏的故事在云盟下属所有山寨无人不晓。
忽然间,老者想到起初捉拿白鹏与司徒静时,两人正搂在一起亲嘴,顿时尴尬起来。
司徒静不再搭理这个话题,在巨岩上四下看了看:“找到它的去向很难了,去寻它的来路!”于是沿着骨爪足迹向归途走去。
到了营地,老者向帐篷里一望,见那六个人还脸se惨白地挤在一起,喊道:“都出来!”
那些人只摇头不说话,已经吓得没了力气。
司徒静在前面继续追踪,白鹏心中虽然怕得要死,也不能让静儿独自走在前面。那东西就算不是鬼而是人,其武功也非静儿能抵挡的。若静儿出事,那可是终身之憾。只得上前超出她几步远,向四周jing戒,同时叮嘱:“静儿,小心呐!”
司徒静见白鹏吓得声音发抖,还到前面护卫自己,心里感动,微笑道:“相公,你也小心。”
在山间循着踪迹走了小半里地,司徒静站住不动,说道:“它是从这里出发的。”
众人聚过去,不由地都打了个冷战。只见荒草间一个颇具规模的孤坟,坟上破开一个大洞,洞口四周都是些利爪的抓痕。
白鹏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搂住司徒静:“静儿,咱们走吧!这山里真的不干净!”
“等等!”司徒静将火把凑到墓碑前念道,“先考张老爷青山之墓,万历二年四月初八立。”念完了皱眉道:“现在又不是七月半,你钻出来做什么?难道是坟里太闷,出来转转?”
那些人看到坟上破洞就已经吓得魂飞天外,听了司徒静这句瘆人的言语,顿时发一声喊,撒腿就跑,只剩了那老者陪着白鹏二人。白鹏起初也被他们带得惊慌起来,但转念一想,以自己的轻功,哪怕跑不过鬼,只要抱着静儿还能跑得过老者和那些喽罗也就可以了,心里又安定一些。向老者问道:“还没请教老伯尊姓大名?是云盟哪个山寨的三当家?林盟主为何要你们前来封山?”
“在下恶虎寨王叔平,山寨距离此处不过十几里地。但盟主的用意是什么,咱真猜不透,恐怕得白帮主亲自去问盟主,反正你们是一家人,呵呵”
白鹏点点头,心想“回去先问问林海芸再说”,又转向司徒静:“静儿,咱们走吧,再查也查不出什么了。”
司徒静不答话,拾了一根树枝在火把上点燃,从坟头的洞口扔进去,俯身向里查看。白鹏慌忙扑上去,一把拉住司徒静的手将她拽离坟头,喊道:“别把头往里伸啊!”
司徒静叹了口气:“树枝落到一半就灭,里面有古怪,就算我不信有鬼,也不敢下去看了,改ri,找个白天,咱们来挖了它!”
“静儿,你居然还打算下去看!万一出意外怎么办?以后绝不许做这种事!”
司徒静微笑着紧握白鹏的手:“多谢相公爱惜,静儿以后会小心。不过不弄清事情真相,我是百爪挠心地难过,就算害怕也顾不得了。”
就在这时,营帐方向传来一片凄厉的尖叫声。
“那东西去营地了!”王叔平喊了一声,立刻向营地飞奔,司徒静紧随其后,白鹏则与司徒静寸步不离。
跑了不远,迎面就看刚才先逃离坟头的三个人面se如鬼,表情狰狞,口中却高喊:“鬼呀!鬼呀!”手足乱舞地跑来,时不时还被灌木杂草绊倒。
王叔平喝问:“怎么回事!”
“都死了!”
“老子不干了!”
三个喽罗跌跌撞撞向山口跑去,想必打算逃离山中再也不回来了。
白鹏等三人小心翼翼接近营地,借着月光远远一看,营帐仍然好端端地耸立。
“帐篷四周都有驱鬼符,做符的道人据说法力高深,不该有事啊!”王叔平念叨着,心里却不怎么自信,隔了些距离,用手中钢刀缓缓掀起了门帘。
司徒静伸火把向里照,见那六人还是早先的姿势挤在一起,但再也不会动弹。个个面se青白,表情僵滞,都已是死人。在他们身边不远处的地面,有个一人宽的深洞。
王叔平心中一凛:“没想到,那东西能从地底钻进帐中!”说着情不自禁向自己脚下一看。正在这时,一只干枯的人手猛然破土而出,一把拉住了王叔平的脚腕。
在场三人,包括司徒静在内一齐尖叫,惨烈程度丝毫不下于先前的三名喽罗。王叔平哆嗦着挥刀斩在枯手上,却没能砍得断,刀锋如遇坚铁,“当”地一声,只嵌入骨头少许。那手迅速缩回土中。王叔平喊道“跑!”一跃丈许,追随几位部下的方向朝山外跑去。
至于白鹏,在看到鬼爪的第一瞬间就一边嚎叫着一边抱起司徒静,爆发出平生从未达到的功力,飞窜得没了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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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鹏在官道上一边以疾逾骏马的速度飞驰,一边调整着慌乱的心跳与呼吸:“静儿,你如今还不相信世上有鬼吗?”
“相信了,毕竟眼见为实……不过,我还是要带人来查。”
“你……好吧,就算你要查,还是得带上我!你的武功不错,却匹配不上你的胆大包天,太危险了!”
一路飞奔,直到孝丰县城,城门已关,白鹏拼尽最后一点力量,脚点城墙转角的砖石缺损处,飞身上墙。
离了黑暗旷野,来到亮着灯火的城里,听到打更的人声,白鹏心中略微松弛,终于支持不住,放下了司徒静,自己坐倒在路边,一身大汗,两腿颤抖,快要虚脱过去。司徒静拿手帕帮他擦擦汗,叹道:“相公,辛苦了!现在轮到静儿来照顾你。”便背起白鹏,来到一家仍有灯光的客栈。
“我们要两间上房。”司徒静对匆忙披衣而出的掌柜说道。
白鹏立即抗议:“怎么要两间?一间!一间!”
“咱们还不是正式的夫妻呢。”
“现在不是夫妻不夫妻的问题,我是怕……怕……怕鬼来找你,你一个人抵挡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