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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山用一个小队做了一次试探性进攻,很快就发现一个问题,山上防守一方的火力强大而人数却很少,他作出判断,这只是被追击的队伍留下的少数负责阻击的人。于是他马上命令,中队所有官兵全体发动进攻。
这支仅有几个人的小部队,利用手中的武器,已经成功打退了日军第一次的进攻,然而面对新的进攻还能有什么办法?
仅有的六发榴弹刚才已经全部发射完毕,两挺歪把子的子弹已经打完,虽然歪把子除了专用机枪子弹外,三八大盖的子弹也通用,但楚肖飞不想费那个事,歪把子机枪没有副射手的话,机枪的保养和连续性射击都难以保证,而且居高临下的,大半个身子露在外面,极易成为日军射手的活靶子,得不偿失的事,他向来不干,所以,他让小七子把枪炮全扔下山崖去。
楚肖飞心里很清楚,靠几支步枪和几个伤员是无法阻止敌人的第二次进攻的。但战斗还远没有结束,他还有两个杀手锏,等一会使起来,够鬼子们喝一壶的。
尾山命令部队分梯次全队压上,刚才第一轮进攻中,他看到对手的火力实在太猛了,最少有两挺轻机枪和两具掷弹筒以及一些步枪,如果全中队采取密集队形进攻的话,在这样的火力配置面前,估计最少也要伤亡一半。大日本皇军是不怕死的,但尾山一直认为,这就更要珍惜士兵的生命,要让他们的死更有价值一些。
山头上再也没有响起熟悉的歪把子机枪的声音,两具掷弹筒也没有再发射,只有几支步枪在射击,但枪手的枪法非常精准,他们采取的战术和绝大部分的抗日武装都不同,他们在600米的距离上就开始射击,给自己的队伍造成了不小的伤亡,尾山心里默算,到300米进攻距离时,自己的士兵就倒下阵亡的就不下十人。
尾山不敢靠前沿太近,他对这个对手产生了一些畏惧,但这时他已经估计到对方为什么没有使用机枪和掷弹筒了,所以他传令全队迅速集结前进,一鼓作气拿下阵地。
要离主峰还有100米的时候,日军的冲锋的梯次渐渐地聚到了一处,都拥挤在一起动弹不得,原来,这里出现了一个五六米高的石崖壁,只有左右两边各有一条羊肠小道可以通行,上面的枪手只要守住两条小道,日军就无法向上。
一名小队长焦急地上前查看,他边看地形,边把众人分散推开,嘴里嚷道:“都不懂战术了吗,敌人的炮弹如果打过来,伤亡会很大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前面几个黑乎乎的东西滚落下来,一枚手榴弹在几名日军的脚边爆炸开,几个人瞬间被吞没在爆炸后的浓烟里。
手榴弹还在不停地飞落过来,爆炸声此起彼伏,尾山看到伤亡过大,地形实在不利进攻,无奈又一次下命让人退了下来。
久平治带着几个副官目无表情地审视着战场,身边运送伤兵和尸体的担架来回跑的不停,久平治都顾不得看上一眼,他心中开始咒骂这个尾山,他来的时候就发现,尾山一直躲在后面指挥部队。这个人怎么会变得如此胆小无能?在山东战场的时候,他曾经创下一个中队和国民党的一个团打了一整天的记录!怎么现在却变得如此懦弱,难道是在县城里养尊处优几个月,军人的斗志消磨怠尽了吗?亦或是他真是遇见了一个无比强悍的对手,可是山顶上就那么几个人,又有多难攻克呢?
久平治让池田中队换下尾山中队,发动攻击之前,他告诉池田不要轻敌,先把中队的15名阻击枪手集中在山下提供掩护,用一挺92式重机枪作火力支援,进攻人员尽可能散开,避免手榴弹的杀伤,他在山下亲自指挥4门70迫击炮协同进攻。
这是一次毫无悬念的进攻,但是久平治在刚刚看到自己的伤兵源源不断地运下来,对充满信心的自己,也产生了些许怀疑,心中隐隐有一丝的不祥之感。
刚开始的时候,日军的轻重武器完全压制了山上的火力,对方只有稍一露头就会被自己的阻击手打掉。
在那道石崖壁前,池田的人也停顿下来,山下的火力支援更加的猛烈,山上几乎是听不到一声枪响,队伍里的一个曹长看到是个机会,忙带着人分两边同时向上进攻。就在这时,石崖下面火光一闪,接着就听到一声巨响,把久平治震得两耳嗡嗡直响,耳膜生疼。石崖被炸的塌落,四周山石四溅开来,巨大的冲击波给密集的队伍又一次造成了重大的伤亡,最少有三十名士兵在这次爆炸中丧生或身受重伤。
久平治的心脏抽搐了一下,他感到很痛,甚至比头部的伤还要疼痛,这到底是怎么一会事,就那么几个土得掉渣的连土匪都不如的农民武装,居然给自己的大队造成这么大的损失,如果算上他们在王家集和北塘大刀会的两次伏击,死伤在他们手里的英勇的大日本皇军的官兵已经有120人之多,十分之一的战损都是他们造成的,他一定要活捉这些抗日分子,看看他们到底有多少斤两。
就在他胡乱臆想的时候,看到山头上打出了白旗,他对身边的冈本说:“冈本君,我没有看错吧,敌人是要投降了?”边上的冈本挺了挺胸,大声说:“您没有看错,是一件白色衬衫做的旗帜,在皇军的打击下,敌人的意志崩溃,投降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石崖下的炸弹是楚肖飞最后一个法宝,用完之后,基本是弹尽粮绝,没法和鬼子干了。还剩下三名伤员,除了老伤之外,人人身上都又添新伤,无力自由行动。
楚肖飞在离开之前,把自己的白衬衫脱下找了支破枪作旗杆,立在两块大石之间。一个伤员说:“楚队长你们只管走吧,我们大不了和鬼子拼了,早够本了,你给我留下一枚手榴弹就行了。”楚肖飞和小七子把他们三个人扶到白旗边上坐下,说:“没事,当年关云长为救嫂嫂还义降汉贼,你们今天假意投降,先保全性命,等鬼子扫荡结束,我再进城救你们回来,记住,鬼子问什么你们答什么,尽可以告诉他们实话,好汉不吃眼前亏,你们已经负伤了,不用再吃苦头,我一定会救你们出来,相信我。”
那名伤员还想说什么,楚肖飞把手指放在嘴边,嘘了一下,让他不要说话。没了石崖,日军已经没有阻碍,楚肖飞已经看到下面钢盔晃动,又向三个人交待了几句,转身和小七子两人向绝壁下面攀爬而下。
原来,之前楚肖飞早就观察过了,鱼脊峰山后绝壁少说也有700多米高,上面灌木丛生,石壁断层裂缝众多,可资攀援的地方很多,所以,他决定和小七子两个人下到中间的位置,躲一个晚上,等日军撤退后再想办法爬上来。
对攀援楚肖飞是做了精心的准备,除了军校里练过之外,拉起这支抗日队伍重点就练了攀援,所以即便是在深夜,月光微亮,天色暗黑,但他仍可在绝壁上缓慢向下。
他不用抬头看,也知道小七子紧跟了过来,这小子天赋异秉,轻身功夫好的出奇,尤其是善于追踪,就像一条猎狗一样,没人逃得掉,但追踪好,逃跑的功夫一定就好,楚肖飞最后只留下他一个人,就是这个道理。
山顶之上已经亮起了火把,照得天空一片透亮。楚肖飞更加蹑手蹑脚,现在离山顶的距离并不远,如果这时给日军发现,就前功尽弃了。楚肖飞并不担心三个伤员,久平治一定会详细了解自己队伍的情况,这三人正好给他提供了机会,所以他不会杀了他们,而是会带回去审讯。不等鬼子回城,他就会带人再次潜入德山城,先做好埋伏,一定能把伤员救出来。
火把开始向老鹰嘴方向延伸,日军继续追击二妞他们去了。
楚肖飞看了看手表,这是上次缴获的日军军官身上的,精工牌,日军好像都只用这一种品牌的手表,可惜的是,手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坏了,表面的玻璃已经粉碎。楚肖飞把表摘下来,轻轻地放在崖壁上。虽然没了手表,但他估计,已经成功阻击敌人三个小时左右,不如意外,自己的队伍现在已经越过老鹰嘴进入大山了,几十个人在这样的群山之中,就如同一根针掉池塘里,想捞起来无异是比登天还难。
忽然,楚肖飞听到山顶上想起了叽里瓜拉的说话声,他学过日语,能听懂一点,是一个鬼子说,要下到绝壁搜索一下,防止抗日武装躲藏在下面。他连忙向小七子打了手势,掏出身上最后的武器,一支驳壳枪,这还是缴获大刀会尖嗓门的,枪是把好枪,民间叫法众多,什么大镜面、盒子炮,楚肖飞的专业知识叫它自来得毛瑟军用手枪。楚肖飞当时一摸这枪就知道,这把枪不产于德国,而是汉阳兵工厂的仿制品,精度和威力都差了一些,不过近距离作战,这种速射型手枪要比日军现有的短武器都要好使,如果有鬼子下来发现他们,自然是自寻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