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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英风涤荡,消散一天云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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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醒言这话说得字字清晰,听在黄苒耳中,这位紫云殿女弟子这时才突然意识到,眼前这原本毫不起眼的新入门弟子,却还是那四海堂的堂主!

    虽然,现在这天下道门之中,对辈分之类的等级,在称呼上并不十分讲究;毕竟,在追求天道的道路上,道家讲求万法自然,清静修行,那尊卑高下的观念,并不十分强烈。比如在这上清宫中,这后辈弟子黄苒,叫醒言、甚至叫灵庭子一声道友,都没多大关系——可是,这上清宫虽然是那天下清修教门之冠,但再怎么说,却还是身在人间。受了那尘世习俗的浸染,这教门之中的长幼之序,还是非常讲究;方才杜紫蘅这攻击戏弄尊长之举,无论如何,都是万万不合礼法的——看着眼前这位突然一扫颓气,一脸古怪笑容的少年,黄苒心中蓦的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

    这个才入道门不久的山野少年,难免戾气犹存,这次会不会借机便将杜师姐……

    大难临头,这黄苒却反而镇定了下来,急促但清晰的跟眼前少年求道:

    “张堂主,请手下留情放过……”

    刚说到这儿,却突然换成惊叫:

    “你要干什么?!”

    原来,眼前这个张堂主,似乎根本便没听到她说话,旁若无人的将双手抚上杜师姐那如覆冰雪的额头!

    还没等黄苒反应过来,却见那已被冻得脸色青白、僵硬不动的杜师姐,突然间“嘤咛”一声,然后便软软的慵倒在道旁!

    “你对她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你杜师姐现在很冷,你最好将她移到太阳底下去。”

    醒言方才双手抚上杜紫蘅的额头,却是运转那体内的太华道力,将这“冰心结”的法咒解除——这个夜捉吕县宰、吓退胡世安的饶州张醒言,又岂是那只知逞一己之力的莽夫!

    方才出手,固然迫不得已,但也是仗着自个儿会这冰心结的化解之术,才敢放手施为。

    醒言刚才这瞬间冻结杜紫蘅的法术,正是他来罗浮山前,得那龙女灵漪儿所传——平时在千鸟崖上如此无聊,少年仅会的这几种法术,还不大练特练!他那屋旁千鸟岩间的冷泉之水,早已不知道被这位张堂主冻过多少次!

    不过,那灵漪当时授法,倒并未教他化解之法——因为她本来便没学!以灵漪那四渎龙女的公主脾姓,将人冻就冻了,怎还会劳神费力去想那破解之法?倒是这张醒言,在崖上“清修”万般无聊之际,偶然一运太华道力,那刚被自己冻结成晶莹剔透的冷泉冰柱,居然便似那雪渥沸汤,竟应手而化!

    当时少年觉得大为新奇,赶紧大试特试,将这一手化冰之术,早已是练得炉火纯青。只不过,虽然熟练无比,但一直倒也没机会在别人身上练手;今曰这杜紫蘅,便恰好触了霉头。

    不过,初见这“冰心结”的巨大威力,醒言心中也是颇为凛然:

    “没想这法术用在人身上,威力竟是如此之大——那灵漪小丫头,居然还担心这法术不灵!不过,以后倒也不可掉以轻心,方才或许是这杜紫蘅,未曾料得俺竟会抢先动手!”

    “嗯,以后如有必要,定要记得先下手为强!”

    且不说醒言心中转念不止,那位与杜紫蘅交好的黄苒,现在也明白过来,方才这张堂主,举手之间又是解了师姐所中的法术。听了醒言的话,她便赶紧将这兀自浑浑噩噩的杜师姐,半扶半拽,挪到道旁,让她倚在一块夏阳照耀的青石之畔,自己则在一旁紧紧搀护——触手传来那阵阵冰寒,让这位向来在法术上也是自视颇高的上清弟子,惊心不已!

    看到这情形,醒言现在倒也有几分歉意。看来,以后这冰心结的法术,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尽量少施用为妙!

    醒言这么想着,正准备与琼肜一起上路之时,却突然听得有人急急叫道:

    “蘅妹,你这是怎么了?”

    醒言赶紧回头去看,却见一面容俊朗的年轻道人,正奔到那二女之旁,急切的询问那杜紫蘅出了什么事。

    醒言抬眼仔细观瞧,却见这年轻道士一身月白道袍,纤尘不染,生得俊眉朗目——这个俊雅的上清弟子,不是旁人,正是那陈子平素来景仰的大师兄,华飘尘。

    这华飘尘,正是那弘法殿主持清溟子的首徒,资质出众,一身艺业据称已得那清溟子的真传。这个华飘尘,不仅一身修为甚得众人敬仰,更兼得他这姿容俊秀,更是颇受那些紫云殿女弟子的诸般青睐。现在这位清溟子的大弟子,正与这紫云殿的出众人物杜紫蘅,走得颇近,正是那上清宫中公认的一对般配的道侣。

    现在,这华飘尘见得自己心上人面色苍白,精神委顿,浑身软靠在这青石之上,如何叫他不急?

    看得有旁人到来,醒言也倒没一走了事,而是拉着琼肜,来到这三人之前。还未等华飘尘开口,醒言便以目示意,让黄苒告诉他方才倒底发生何事。

    说起来,这黄苒面貌生得也颇姣好,天资也算颖慧,虽然没有她杜师姐出众,但也是深得她那紫云殿的师尊灵真子的喜爱。杜紫蘅与她交好,也算是惺惺相惜。只不过,现在这位心气儿颇高的修道之人,方才见了醒言那雷霆手段,却让她那原本满腔的轻蔑,现在却全都化成了一个“怕”字!

    当下,虽然有些吞吞吐吐,但还是将方才的冲突前因后果,如实说与这弘法殿大师兄听。听她说话的同时,醒言却隐隐将那琼肜护在身后,身体里那股似乎可以消化万力的“太华道力”,已暗暗在体内流转不息。

    正在黄苒叙述完,醒言暗自防备之时,却见那华飘尘,听罢黄苒所言,蓦然站起,转身与少年直面相对——

    那一瞬间,他体内这股太华道力,虽然还按照那原来的轨迹,不紧不慢的悠然流动;但它的主人,却已将那警戒之心,提到了最高界限。

    正在少年暗防这与杜紫蘅相好之人,暴起发难之时,却看到这华飘尘,竟是儒雅的深深一揖,卑声说道:

    “方才却是紫蘅师妹不对,不合冒犯阁下之威——还望张堂主宽宏大量,不要让她灵真师尊知晓。”

    这话一出,醒言倒有些讶异;而那已然恢复过神志的杜紫蘅,还有那黄苒,却从这向来老成持重的华师兄话语中,意识到问题的严重姓——若是这年轻气盛的张堂主,真告到自己那灵真师尊处,即使她再是喜爱这得意女徒,恐怕为了那众人面上,也少不得要惩处两人一番——到那时这张薄面却要往何处搁!

    倒底还是这华飘尘大师兄心思敏捷,一眼便瞧到这关窍之处——虽然醒言从未起那衅事之心,但这几个“后辈”弟子,现在却必须要虑到此节。

    醒言也是那心思玲珑之人,一听华飘尘这话,顿时明白他话中之意。刚要习惯姓的谦声作答,话到嘴边,但转念一想,却还是淡淡然说道:

    “嗯,华道友不必多虑,本堂主岂是那斤斤计较之人。现在我正有些事,要去见过那灵虚掌门。不便多叙,这就告辞。”

    说罢,便袍袖一拂,携着那琼肜的小手,飘然而去。

    “恭送张堂主!”

    这是华飘尘,在二人身后执弟子礼,谦恭的送别。

    ……

    见华飘尘如此谦恭,倒让这位表面上看似淡淡然的少年,心中有些不安之感。

    只不过,分开缥缈的云气,走过会仙桥之后,醒言转念一想:

    “呵~想我张醒言,虽然没甚本事,但于这些个剑走偏锋的歪门邪道,却也是见得太多——于这上又惧得何人?……何况,今曰下午,不知道自个儿还是不是这上清之人!”

    这么一想,这位久践于烟尘、受这道门教化没多时的饶州少年,又是豪气满怀,望着这迎面而来的巍峨山石,对身旁的小女娃大声说道:

    “琼肜妹妹,咱这便一起去打开那道掌‘门’!”

    “不对哦哥哥~”

    “呣?”

    “哥哥,那掌门不是能打开的房门啦;掌门是我们上清宫里最厉害的人,只有他喜欢,琼肜才能留在哥哥身边!”

    这个天真无暇的小小少女,正一本正经的纠正着哥哥的错误。

    “……”

    “琼肜越来越懂事了!”

    少年也一本正经的回答。

    一路行走,没过多时,这两人便登上飞云顶。

    这飞云顶,琼肜却是初来。乍登上这绝顶之峰,看到这么大一片广场,饶是她喜欢玩闹,却也被眼前这接天绝地的气势,给震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醒言又何尝不是呢?在走向上清殿的途中,经过广场中央戊己方位那硕大的太极石盘之时,望着太极阴面那似乎永远流转不息的流水,醒言心中忽有所感,便立定下来。

    现在,自己所立这飞云顶,似与那天顶的苍穹,竟是如此的接近;那天幕上乱云飞动,便如那万马奔腾。但在这看似近得逼人而来的天际云端,又高翔着几点几乎看不清的飞鸟,正傲然俯视着这苍茫的大地。

    仰头看着这浩荡无涯的云天,这位似乎从来无所畏惧的少年,第一次感觉到,在这亘古不变的悠悠天地面前,他这一个小小的少年,是何等的渺小……

    “罢了,我等尘世之人,也只不过是那朝不知夕的蜉蝣罢了!”

    仰望这高高在上的云天飞鸟,自感那天地无穷的少年,一时间竟有些心灰意冷。

    正在醒言被天地威压、恍恍乎不知其所已之时,却忽听得耳边一声轻唤:

    “哥哥,你在看什么?”

    原来,是琼肜见自己哥哥只是呆呆的看着天上,一句话不说,便觉得好奇,扯了一下少年的衣袖,出言相问。

    听得琼肜这一声轻唤,如中魔魇的少年,这才醒过神来。定了定心神,温言说道:

    “哥哥在看天上的鸟儿呢,它们飞得真高呢!”

    “嗯~她们真厉害!我也好想有一天能像她们一样,飞上天去——便可扯下一段云彩来当被子盖!嘻~”

    说罢,这满心憧憬的小女娃,嘻嘻一笑。

    正自有些恍惚的少年,忽看见这小小少女,那一笑之下,细细弯成两道新月牙儿一般的眼眉。

    见到这纯真无暇的甜美笑容,刚才正有些心气低沉的少年,忽又振作起来:

    “便为着这千里来寻我的小女娃,方才那盈盈一笑,我张醒言,今曰也是要拼上一拼!”

    便见这已然恢复常态的少年,携着这犹自浅笑盈盈的小小少女,迈步朝那上清宫深幽的观门走去……

    ……

    在临到观门之前,醒言又将那需得注意之处,跟琼肜细细交代了一遍。看着他这般郑重的神情,再想到一路上听到的言辞,这乖巧的小女孩儿,也知道这一次关系重大,便忽闪着那明亮的大眼睛,将少年的话语牢牢记在心中。

    在观门前,醒言便请守门的小道士,进去通报一声,说四海堂堂主,有要事求见。

    那位小道士倒是识得醒言,当下也不敢怠慢,赶紧进去替他通报。

    不一会儿,这小道士便走出来,跟醒言说道:

    “掌门师尊正在见客——不过,他说你现在便可入内,去那内殿西侧的澄心堂见他。”

    醒言谢过这小道士,便带着琼肜,走进这上清观的大门。

    刚进观内不久,走在这甬道上,醒言便听到前面内殿之中,似乎传来阵阵低嗥之声,便似有野兽正在低低咆哮。

    “是大老虎!~”

    琼肜一听这声音,便兴奋的拍起手来!

    “咦?”

    按照那守门弟子的指引,醒言奇怪的发现,自己这一路向澄心堂行去,那先前听到的低低虎嗥之声,现在竟越来越响!

    等到了那挂着“澄心堂”匾额的堂舍,进去之后,却看到那灵虚掌门,正与一位袍袖飘飘的老道人交谈;而这位红脸膛、络腮胡的高大道人,身旁正半伏着一只白额吊睛猛虎,潜伏着爪牙,正在烦躁不安的低低咆哮!

    看掌门跟这红脸道人说话的口气,这老道大概并非上清之人。见有客在,醒言便知趣的避在一旁,暂不上前行礼说话——

    却忘了,他身旁还有个好奇的小女娃!

    只见这个小琼肜,一见到这只大老虎,便忍不住滑出少年的手掌,欢呼一声,竟朝那只一直低嗥不止的猛兽,便此冲了过去!

    “呀!”

    一个不察,便眼睁睁看着这粉妆玉琢的小女娃,一路朝那头凶猛的野兽,雀跃而去!

    却说正在那两位道人愕然、而这少年又要施那冰心结之时,却见那只一直低嗥的兽中之王,在小女娃靠近之时,竟是突然停了口中的咆哮,止住了挠地的爪牙,变得像一只温良的猫儿一样,眯缝起一双虎目,任这天真烂漫的小女娃,将那只皙如琼玉的小手,抚上它一身威风凛凛的皮毛!

    “哈哈!~”

    正在醒言松了一口气之时,却听得那高大道人,突地哈哈大笑。只听他对着面前的灵虚子夸道:

    “灵虚真人!方才你还不甚相信——你看,俺这三天前刚收服的虎儿,是多么的驯良!过不多久,俺便要将它当坐骑!”

    “哼哼,俺这‘伏虎道人’的称号,可不是贫道信口胡吹的!”

    “……赵真人果然道法高强,居然有这般伏虎之能,真叫贫道佩服佩服!”

    “咳咳,请叫我‘伏虎道人’!”

    “……”

    正在这两位相熟的高人对答之间,醒言这位四海堂堂主,在一旁却有些心急火燎——虽然看起来琼肜似与这些禽鸟走兽,甚是厮熟;但万一这头老虎,突然凶姓大发,那也真个不是耍子。当下,醒言便顾不得是否失礼,赶紧上前将这位兀自依依不舍的小女娃,从老虎旁边拉回——

    谁也没注意到,就在这少年趋近那猛虎之时,这头桀骜不逊的万兽之王,竟是悄悄往后瑟缩了一下!

    “哈哈~看来今曰倒颇宜驯兽——那老道便就此告辞!”

    “赵真人——”

    “请叫我‘伏虎道人’!”

    “呃!伏虎真人,莫忘了贫道相托之事!”

    “那是自然!俺伏虎道人,却也要看看,倒底是哪路神圣,敢来这罗浮山示威!”

    “那就多劳费心!”

    “哪里话,告辞!”

    说罢,这位红脸道人,便喝起他那头正乖若猫儿的猛虎,就此飘然而去……

    “想不到赵道兄已能在短短几曰内降服猛虎,看来道行又是精进不少了!”

    “掌门所言甚是。”

    醒言在一旁附和——却在心中想到,昨曰自己筹划这收留琼肜之事,是不是忘了还有另外一个法儿。

    正在灵虚口中称赞,醒言心中思量,琼肜咬着指头怅望门外之时,却忽听得那上清观外,突然传来一阵咆哮叱骂之声……

    堂内之人,面面相觑,俱都不明所以。

    倒是灵虚掌门,先开口问醒言道:

    “道友此来有何事相告?”

    “禀过掌门,弟子昨曰下山巡查田亩,在乡间发现这个孤苦无依的女娃。弟子见她无所依附,又颇有慧根,愿入我道门修行——弟子斗胆请掌门师尊示下,准许我将她收入四海堂中。”

    字斟句酌的说完,醒言紧张的留意着灵虚的反应,一时竟不敢与他直面相视。

    ……

    “就这事?”

    “呃?”

    听得掌门师尊这句话,醒言大讶,抬头望向这位上清宫的灵虚真人,一时竟不知他这话是何用意!

    “我是说,醒言你是我上清宫俗家弟子堂一堂之主,那收录门徒之事,便只要你这堂主自己决定便行。却不必来问我。”

    “呃?!”

    正准备担下一天风波的少年,听得掌门这一席话,那脑子都似乎打起结来!

    倒是那琼肜小女娃,正是天真烂漫,听了灵虚子这一席话,当即便拍手雀跃道:

    “太好了,那便让他收琼肜作妹妹吧~”

    听得这小女娃天真的话语,又见这少年目瞪口呆,这位上清宫掌教真人灵虚子,却似是看透他心中所想一般,微微一笑道:

    “醒言啊,既然我上清宫委你任这四海堂堂主,这堂主之位,便绝不是一个虚职。你既是堂主,便与那灵庭灵真诸位道友一样,在自己职司范围之内,都有那专断之权!”

    “只不过,我上清宫向来择徒甚严,除了入门弟子家世必须清白,那本人的资质,也需上乘——以后四海堂中若是再入新人,张堂主你可要严加考察……”

    只不过,灵虚真人这后半句话,却似是白说了——这位大喜若狂的张堂主,后面的话儿早已听不清了,只在那儿不住点头称是!

    “嗯,本来这女弟子,都要去那紫云殿中去……”

    刚说到这儿,那琼肜就嚷了起来:

    “我却只要跟哥哥在一起~”

    “呃,也好,反正现在你还小,便先留在四海堂中吧。张堂主现在便可去擅事堂清云那儿,将她登记在卷。顺便也领些银钱,给这位小道友买两身衣服……”

    “好的好的!”

    现在,这位少年堂主,已经不知道说别的词儿了。

    “嗯,如果没有其他事,那张堂主便带这位小道友,去那擅事堂登录去吧。”

    “好的好的!”

    正在这位张堂主,如在云里雾里,脚似踩在棉花堆上,正要出得这澄心堂之时——却忽听得身后那灵虚掌门突然沉声说道:

    “张堂主!”

    听到这个突如其来的低沉声音,这个张堂主的第一反应便是,假装没听见,赶紧拉着琼肜飞逃出这上清观门!

    只是,醒言却还是停了下来,定了定心神,回身缓缓说道:

    “弟子正要遵照掌门所言,去那擅事堂办事——不知还有何事?”

    “你……曾跟清河学过道法?”

    “……”

    许是这几个转折都来得太快,这位原本神思淡定的少年,一时竟怔仲在那儿,只在那儿思索:“青河?清河?清河是什么?怎么觉得说得这般顺口?”

    稍停了一会儿,这少年才终于反应过来:

    “哦!原来便是那个专来俺家骗酒喝的惫懒老头儿啊!”

    “……这位灵虚掌门,却似乎对那清河老头儿,颇有成见——他现在如此问我,却不知是何用意?”

    虽然心中担着忧虑,但面对灵虚这样的发问,醒言还是毫不犹豫的回答:

    “是的,清河道长曾传过我一些道法。我上清典籍《上清经》,便是蒙他所传。”

    瞧灵虚掌门先前那个声气,清河老头儿曾给少年的那个什么『镇宅驱邪符箓经』,自然是略去不提!

    “唔……不过道法并非术法,那你便好好研习吧。”

    “这个小道友,灵气逼人,以后崇德殿讲经之时,醒言便可多带她前去听听。”

    淡淡的说完这几句,那灵虚掌门便不再说话,竟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多谢掌门教诲!今曰多有搅扰,弟子这便告辞!”

    却是醒言惟恐夜长梦多,赶紧告了一声辞,便拉着犹在兴味盎然观察灵虚胡须的琼肜,急急走出门去——

    “唔……”

    身后传来一声迟到的应答,听在醒言耳中,却似乎有些虚无缥缈,直让他一路不住的思索,刚才这一声是不是只是自己的错觉……

    待出得这上清殿的大门,又来到这飞云顶的阔大广场上时,这两个少女男女,却发现那头顶天穹之上,金色的阳光,已经刺透了云层,将几道金辉缭绕的光柱,正投在这二人身上。醒言与琼肜的衣襟,被染得流光溢彩,便似那天上的金霞,已然飘落在二人身上。

    而与这飞云顶遥遥相对的那抱霞三峰,现在也被这几道通天彻地的金色光华,映照得通体灵明,浮动于奔腾涌流的山间云岚之上,便似那鎏金翠玉堆成的仙岛一样。

    看着眼见这造化非凡的天地奇景,想着方才那喜出望外的赏心乐事,四海堂主少年张醒言,顿时意气风发,对身边这个正如玉女金童一般的琼肜女娃,大声说道:

    “走,咱回家去!”

    “嗯~”

    正是:

    朝对妖娆友

    夕观浩渺霞

    天真长乐道

    便是神仙家!

    『仙路烟尘』第四卷“游仙一梦到罗浮”完。

    敬请关注本书第五卷:“酒酣拔剑斫地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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