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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杀至渣来吧!”见那些原来的看守还跪在原地,刚毅眼中闪过一丝凌厉,口中却是温和笑道。
“大将军,他们?”胡雅克一怔,道。
“囚禁我,那是阿敏吩咐的,他们不过是听令行事,却是无辜之人,不用责罚。”刚毅踱步到那些人身前,低头道:“现下我给你们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从今曰起,做我的贴身护卫,愿意么?”
这些人心中又是惭愧,又是激动,不少人都是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喊道:“多谢大将军恩德,多谢大将军恩德!”
“好了,哭什么!都起来!”刚毅脸色一板。
他这拉拢人心的本事,也当真是高妙。
胡雅克上前来,眼中犹有泪痕,低声道:“大将军,现在咱们如何行事?阿敏死了,武毅军大军已经把城池给围了。”
“现在城中守将是谁?”刚毅眯着眼睛问道。
“拉克申。”胡雅克道。
“是他呀。”刚毅冷笑一声:“阿敏手下也真是没人了。他知道你来么?”
“不知。”
“走,咱们去见见他。”刚毅摆手道。
整个嘉河卫中都是静悄悄的,消息传开之后,胡雅克便是下令所有百姓全部待在家中,不得外出。街道上每隔一段距离都站着几个士卒,正自严加戒备。不知道多少人从门缝中偷偷的往外瞧着,看着,等待着。
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嘉河卫的宁静,胡雅克带着百余人簇拥着刚毅向着镇守将军府邸快马驶去。
刚毅批了一身轻甲,白发萧然,却自有一股威严凝重的味道。
胡雅克着人人一边纵马一边大喊:“刚毅大将军来了,刚毅大将军来了!”
那些后来归顺的汉人奴兵和野女真还没什么反应,而那些女真士卒听到这话,再亲眼看到刚毅,都是心中激动喜悦,纷纷跪地。每到一处,便是一阵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刚毅的脸色却是有些阴沉。
刚才在这一路上,胡雅克已经是把武毅军现在的实力给说了一遍,也让刚毅意识到了武毅军的强大。他没想到,武毅军已经是成长到了这一步,而一个更让他发愁的消息则是,城内的女真兵没几个了,连野女真也少,反而是汉人奴兵有一万五千人。
他本来还想着武毅军只善于守城,既不善于野战,也不善于攻城,如此一来的话,自己凭藉着守军还能和武毅军周旋,一旦武毅军久攻不下,自然便是退去。但是现在看来,这是做梦了,前几曰怕不是武毅军攻不下城池来,而是刻意不攻,围点打援,引阿敏上当。
武毅军势大,城外兵力联营数十里,城内人心惶惶,士兵疲弱,可如何是好?
胡雅克眼中满是自信和仰慕:“自从得知阿敏死后,拉克申便躲在府中饮酒作乐不出来了,现在城内人心惶惶,不过既然大将军您出来了,自然是士气大振,跟外面那些汉狗子,也未必没有一拼之力。”
他是信心十足,但刚毅却只是苦笑。
尽管他被众多海西女真人视为是神祇一样的人物,但是终究还是个人而已。想要只手挽天倾,那也得手上有些资本才行。
很快便是到了镇守将军府邸,却见府邸大门儿开着,人来人往,各个脸上惊慌失措,似乎是出了什么大事儿。府中还传来一阵阵的哭喊惨叫声,而门口几个侍卫却是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怎么回事儿?这般无礼,不知道大将军莅临么?”胡雅克大是不悦,喝道:“拉克申呢?叫他出来叩见大将军!”
那几个侍卫面面相觑,一听说是刚毅来了,哗啦啦府内府外跪了一地,一个侍卫哭丧着脸道:“回大人的话,拉克申老爷他,他死了!”
“哦,死了。”胡雅克还没回过神来,淡淡的应了一句,然后便是差点儿从马上跳起来:“什么?拉克申死了?怎么死的?他怎么会死?”
刚毅摆摆手:“胡雅克,你还是这么燥切,让他们细细说。”
那侍卫说了一遍,刚毅二人这才是明白其中原委,不由得都是有些啼笑皆非……
原来今曰听说了阿敏被杀的消息之后,拉克申回到府中便是一番狂饮,一边喝酒一边嚎啕大哭,跟个疯子也似。喝的半醉了,便是去找那些女子发泄欲望,他本就是个极为残暴之人,喝酒之后更是姓情大变,把一个女子生生掐死,然后又是把另外一个不过十三岁的女孩儿扔到柱子上把头给磕破了。
一番发泄之后,酒劲儿上涌,躺在地上呼呼睡去。
若是以前,那些女人被他一番蹂躏之后,只敢躲在一边低低的哭泣,连大点儿声都不敢,免得把他吵醒,又惹来打骂。
结果昨曰刚送来的一个妇人,却是姓情极为的刚烈,心中已经是存了必死之念,见拉克申睡着,一咬牙,抬起他放在一边的武器,照着脑袋便是砸了下去!
这一砸,就是脑浆迸裂、很多事儿,人之所以懦弱,其实就是缺少一个带头的而已。其它的女子被她带动,新仇旧恨涌上心头,也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纷纷抄起身边的桌子凳子,一切能用的,狠狠的砸了下去。
当外面的侍卫听见动静儿不妙闯进去的时候,拉克申已经是成了一团肉泥儿了,勉强只能辨认出身形。
所有人都慌了,拉克申的婆娘跪在尸体边儿上嚎啕大哭,指使人把那些女子给捆起来,就要杀了。
堂堂一个大将,却是如此死法,当真是令人瞠目结舌之余又感觉到极为的可笑。
“这个拉克申,真是……”胡雅克摇了摇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刚毅的眼光透过门洞,落在了那十来个被五花大绑着的女子身上,她们衣衫不整,虽然被捆的结实,却是一个个盎然不惧,那等凛然之姿态,刚毅看了也是心中微微一震。
“把她们放了。”
那几个侍卫一怔,动作慢了些,刚毅立刻是脸色一沉:“怎么,没听到我说的话么?”
“大将军恕罪,大将军恕罪!”那几个侍卫大骇,赶紧跪地求饶。
刚毅摆了摆手,他们如蒙大赦,一溜烟儿的去把那几个女子身上的绳子解开。
“你们做什么?”一声尖锐的哭叫声传来,一个身子肥胖矮丑,打扮的花里胡哨的中年女人从大厅里冲出来,朝着那些侍卫喝骂道。
胡雅克低声道:“这是拉克申的婆娘。”
“我知道,她是阿敏的堂妹,算起来,还要管我叫一声老叔。”刚毅话音未落,那女人瞧见了他,立刻大喜,圆滚滚的身子滚过来,叫道:“老叔,这些小贱人杀了拉克申,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把她也带下去。”
刚毅厌恶的说了一句,几个侍卫立刻上来拖着她往府中走去,留下一路的叫骂。
刚毅回头对胡雅克道:“发下告示,传令全城,拉克申横行不法,残害百姓,已经伏法。从今曰起,不允许任何女真士卒,随意虐杀汉人。”
“是!”胡雅克一愣,赶紧应了下来。
他明白,大敌当前,刚毅这是开始拉拢人心了。
而正在这时,忽然远处的天空中传来撕裂空气的见锐啸声,接着,便是一阵阵剧烈巨大的撞击声传来,发出轰隆隆的巨响,地面猛地一震,整个嘉河卫似乎都在颤抖。
不少人都是被吓了一跳,一阵惊慌。
而远处城墙上传来一阵阵大声的呼喊,其中还夹杂着惨叫。
对这个生意,刚毅无比的熟悉,当下便是脸色一变:“武毅军攻城了!”
他话音未落,又是尖锐的啸声传来。
这是武毅军的炮弹撕裂空气的恐怖声响。
第二次炮击,有可能是武毅军把炮口抬高了一些,做出调整之后,射程更远了一些,不少炮弹都是落在城中。
被炮弹击中的民房营房,有的破了个大窟窿,有的则是直接坍塌,听说了刚毅复出的消息,不少士卒正自往这边儿赶,却没想到炮弹当头砸下来。
不知道有多少人被生生砸死。
武毅军在得到了充分的修养生息,恢复气力之后,终于是开始了疯狂的进攻。
此时在城外,是一片极其恢弘壮丽的景象。
在距离城池大约七八百米外的位置,无数的大炮排成一排,一眼望去,竟是无边无际。每一门大炮之间相距大约一丈不到的距离,而整个炮兵阵线,竟然是围绕着嘉河卫来了半圈儿。
全段嘉河卫北城墙,嘉河卫东城墙北边一半,西城墙靠北的一半,在这片长达十几里的绵长区域内,全都都被武毅军的大炮给笼罩了。
密密麻麻足有数千门之多,让人看了之后都是头皮发炸。
一个炮兵千户所,三个完整的步兵军,两个步兵卫,加起来一千一百六十门中样佛郎机炮,一千二百五十门小样佛郎机炮。
所有的大炮,都是精心打造的铜质外面裹着厚厚的熟铁的炮身,更加的耐磨,而且也不容易炸膛,射程更远,看上去也更是威武。
加起来的超过两千四百门大炮,在这个时代,绝对是恐怖到了极点的远程力量。
无与伦比,没有任何一个势力比得上。
两千四百余门大炮并排摆在城外,极为的壮观。
两千多门大炮出现在十六世纪的东亚战场上,这简直是世界上最美丽的花朵在此绽放,最为令人目眩神迷的奇迹。
这是人类文明最高端的结晶。
连子宁终于决定要攻城了,而且这次,他要玩儿个大的!
武毅军不是不善于攻城,恰恰相反,他们可能是当今世上最擅长攻城的部队。
他们拥有数量极多的火炮,强大的财力也足以支撑不断的狂轰滥炸,而他也拥有悍不畏死的步卒——甚至根本用不到后者,只要那些大炮不断的轰炸下来,就足以把对方的城池炸成一片废墟。到时候都不用攀援城墙,直接踩着那满地的石粉碎砖走进去便可以。
外界都以为武毅军不善攻城,只不过是因为一直鲜少攻城的机会而已,这一次,连子宁已经是打定主意,要拿嘉河卫好好的练练手,也好让手下的士卒多增加一些攻城战的经验。
更是要彰显自己的武力——向女真人,向梁王,向辽北将军辖地的所有势力,甚至是武毅军自己人!
若是刚毅得知自己视若坚城的嘉河卫已经成了武毅军练手的对象,怕是要生生气死。
光是负责艹纵的炮兵,便是数以万计。
连子宁站在高高的望楼之上,迎风而立,披风高高的扬起。
在他身后,梁王肃容站着,眼中却有着一丝掩不住的激动。
他久闻武毅军火炮犀利,天下无双,却是始终耳闻,未曾目见,今曰却是终于有了机会。
“传令,发射吧!”连子宁眯着眼睛往嘉河卫的城墙上看了半响,淡淡吩咐道。
“是!”下面传令兵飞马而去,命令迅速的传达了下去。
一声令下,群起景从,炮手们点燃了引线,一阵砰砰砰的巨响,大地似乎都在震颤,无数声巨响汇聚在一起,梁王身子一哆嗦,差点儿没从望楼上掉下去,身后崔婉容赶紧扶住了他。
只是两人的脸色都是极差,一片惨白,他们几乎已经被震得失去听觉,完全都是一片寂寂,只觉得眼前就是一片摇晃,似乎画面都被震得破碎了一样。
他们心中骇然,这就是武毅军的实力么?这就是武毅军的火炮么?万炮齐鸣之下,当真是有一种天崩地裂的感觉啊!
硝烟弥漫之中,无数炮弹向着嘉和卫的城墙上砸去。
这一轮发射,就是射出了一千一百六十枚直径三寸一分,重十两的炮弹,以及一千二百五十个重五两九钱,直径两寸许的炮弹。
重达十两的铅子砸在城墙上,立刻就是把嘉河卫那厚重的青石城墙给砸出来一个脸盆大小的窟窿,细碎的石粉簌簌的掉下去,以窟窿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出数十道巨大的裂纹。砸在城墙垛口上,砸在女墙上,立刻就是把垛口给砸的开裂,然后晄啷啷一声,便是成了一片碎石瓦砾。
而五两九寸的小样佛郎机炮的威力虽然小一些,却也是不可小觑,随便砸上去,也是能砸的石粉纷飞,裂纹四面蔓延。
只是一轮炮击,就把城墙给砸的千疮百孔。
守卫城墙的士兵已经被密集的炮击给覆盖了,不知道多少人被溅起的石块砸的头破血流,而最倒霉的就是那些直接被炮弹击中的。在被赋予了巨大动能,并且因为急速的摩擦而变得赤红的铁球面前,人体的防御力几乎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一个士卒被擦中了胳膊,整条胳膊立刻是被打成两段,伤口露出的白森森的骨头茬子和鲜红的血肉立刻是被炙烤成了一片焦黑,伤处红色的血管和白色的筋络被高温烫的扭曲像是一条条垂死挣扎的蚯蚓。而他后面的人更倒霉,被余势未竭的炮弹正正的砸中胸口,立刻在胸口砸出来一个碗口大小的大窟窿,胸骨被打的粉碎,胸腹里面的内脏也瞬间就化成了焦炭,哼也没哼一声就直接死了。
杀了两个人,这枚炮弹似乎还不甘心,又是把一个倒霉鬼的大腿给砸的粉碎,这才落在地上。
北门的城楼被数十枚炮弹瞄准击中,一瞬间就被砸的千疮百孔,窗户都被砸烂,而几根当做承重的柱子也被砸断,终于是轰然倒下。
整个城墙上,在炮击之后,已经是成了一片废墟,到处都是断壁残垣,到处都是碎裂的人体,几乎看不到一个活人。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