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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凌墨罢就向绿萼看去。绿萼会意,走到萧凌墨身后把手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萧凌墨微闭双目,左手捏诀口中念念有词,右手却径直伸向了萱的手。
就在两手相触的那一刹那,萱觉得从指尖上传来了那熟悉的温暖。正欣喜间,突然感到眼前景象迅速扭曲,青山绿水、花丛蝴蝶都没了踪影,出现在眼前的却是一片朦胧的红色,似乎是有一块红色的盖头正搭在头上,沉重的头冠则压得她的脖子酸酸的很是难受。
我这是被带到哪了?
萱正疑惑间,听力也逐渐恢复,耳边一阵锣鼓喧天,唢呐奏出喜庆的音乐不停地飘进她的心田。她试着动了动身子,却发现根本动弹不得,只能从身体不住的晃悠中判断自己大概是在一轿子中。在经过了一阵晃晃悠悠之后,轿子终于停住。
随着“噼噼啪啪”的鞭炮声响起,萱觉得自己被人搀扶着走出轿子,踱着细碎的步子跨过一个高高的门槛,紧接着则是一盆烧得旺旺的炭火。在沿着九曲的长廊转了不知多少个弯之后,她终于又跨过了一道门槛,同时耳边一个清亮高昂的声音喊道:“新人到,开始拜堂!”
我这是,要结婚了!
萱瞬间明白了,原来自己又重新回到了那些梦境之中,现在的自己正是那个叫灵芸的女子。
婚礼的过程和现代新人经常置办的中式婚礼并没有什么不同。在拜过天地之后,萱又被人搀扶着走进了一处满是熏香味的房间,静静地一个人坐着。聆听着窗外隐隐约约的觥筹交串声,等待着新郎的到来。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流逝。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听到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没有想象中的酒气。隐隐嗅到的却是那股淡淡的花香。脚步轻轻,一声声敲打在萱心上。虽然明知道这只是和自己无关的记忆,她却还是感到心里一阵紧张的喜悦,仿佛这个即将为人妇的女子就是自己,就是这个时代的宁书萱。
脚步声终于停在了床前,萱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就在这时,盖头却被毫无预兆地挑起,干脆、利落。红色消失,满眼尽是大红的喜字和喜庆的红烛。萱偷偷抬眼看去。昏黄的灯光中却看到萧凌墨身着一件前襟绣着孔雀的朱红色朝服;头戴束发金冠,上有一只金孔雀口衔珠结;脚蹬黛青绣鞋,腰悬流苏飘带;手里拿着一杆金灿灿的秤,正眯着眼睛笑吟吟地看着自己,在这身喜庆装束的映衬下,愈发显得温文儒雅、气度不凡。
萱一时看得痴了,好半天才张开口道:“我……”
萧凌墨脸上的笑意更深,放下手中的金色秤,手指凭空一捏即变出一只红色纸鸢。绕着房间飞了一圈之后慢慢落到萱手里,扑腾着翅膀像是飞累了一般蜷缩在她手心,乖巧可爱。
萱心中欣喜,抬头正要话。却被萧凌墨抢先道:“灵芸,终于让我等到了这一天……”
还未等萱出声,画面旋即扭转。转瞬间已经来到了一张巨大的八仙桌前。桌上是琳琅满目的菜肴,桌前是满脸悲戚的众人。唯独萧凌墨。依旧是一脸平静如水,温柔地打开面前一盏碗。轻轻地放到萱面前,柔声道:“灵芸,这是母亲专门吩咐给你熬的燕窝粥,给你补补身子。”
这时,桌首处一个体态雍容的老妇开口道:“灵芸,你和墨儿成亲已有四载。这四年里国运日衰,老爷也不幸身死殉国。如今你这腹中的孩子,乃是我萧家唯一骨肉,你可要好好调养,莫要有什么闪失……”
萧凌墨舀起一勺送到萱嘴边,同时对那老妇道:“母亲,闯贼已逼近京都。日前皇上已经给吴三桂下了勤王令,只是不知为何至今仍未见大军踪影。孩儿担心,这守城的重任,恐怕是要落于我的头上。如今灵芸这身子……”
老妇闻言皱起眉头,怒道:“你父亲、伯父尽皆为国捐躯,怎么你却如此缠绵于儿女之情?家中的事情自有我打理,你即刻前往城外大营,风儿已在那里等你。我萧氏自永乐一朝以来,一直尽心护持皇室,如今怎可退缩不前?”
萧凌墨满脸惶恐,低头应道:“母亲教训得是,孩儿知错了。”罢又偷偷斜眼看了萱一眼,眼里满是担心和不舍。
画面再次扭曲,如萱所料,这次出现的,正是那充满香烛味的房间。萱正斜靠在床上,绣花的被子、浅紫色的罗帐,香烛的味道熏得她有反胃。
这是记忆吗?还是梦境?萱在心里这样想着。但不管是什么,接下来出现的,就应该是……
果然,萱感觉到自己皱了皱眉头,开口低声唤道:“绿萼,该过来剪蜡烛了。”
就在这时,门突然“嗵”地一声被撞开了,一个身着绿萝袄的丫头冒冒失失地闯进来了,看那容貌,正是那镜子里的女鬼。
“绿萼,怎么这么冒失,什么事情惊慌成这个样子?”
“少夫人,不,不好了,少爷他……”
“少爷怎么了?”萱一惊,从床上坐直了身子,却感到腹中一阵疼痛,又无力的瘫软回去,嘴里却依然不停地问道:“少爷到底怎么了?”
绿萼慌张地跑过来扶住萱,明亮的大眼睛里泪光闪烁,抽抽搭搭地道:“我听逃回来的败兵,城外的大营已经被攻破,少爷,少爷他……战死了!”
如同惊天霹雳一般,萱整个人彻底懵掉了,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眼看着便要晕倒。绿萼急忙扶住她,害怕地问道:“少夫人。你,你没事吧?”
萱紧攥住绿萼的手。强自镇定地道:“不会的,凌墨身为掌门有秘传道法护身。怎么会战死?你的,可是真的?”
绿萼摇头垂泪道:“好多人都这么,而且二少爷昨晚就已经赶回来,少爷和他约定了卯时。现在卯时早过,老夫人都已经让家里收拾细软准备南渡了。之前老爷也是掌门,可不也是一样……”
“不,不可能,凌墨一定还没死,他答应过我要活着回来。他答应过我要守护我一辈子,怎么可以……”
萱的声音越来越低,慢慢地变为无声的呜咽。猛地,她又抬起头来,斩钉截铁地道:“我不要南渡,我得留在这里等他。他一定会回来找我的!”
绿萼一听急道:“少夫人,还是赶快走吧。少爷如果大难不死,日后必然会寻到我们,现在留住自己的性命日后才能重逢啊。而且。少夫人你忘了腹中的孩子了吗?那可是少爷唯一的骨肉啊……”
“孩子……孩子!”萱猛然惊醒,正要话画面却又是一个扭曲。
这次,是她从来没有梦到过的画面。漆黑的道上,一行人正焦急却缓慢地行进着。月亮被乌云遮住。两边是略微高起的土坡,黑漆漆一片中枯死的树干张牙舞爪地瞪着俯伏在马背上的萱,绿萼正坐在她的前面紧张地攥着她的手。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一匹黑马从前方飞驰而来。马上那人身着一袭黑袍,黑暗中只能依稀辨认出他高大的身形。那人驰到萱身边拨转马头。急切地问道:“嫂嫂,身子可安好?”
这人是萧凌风?萱眯起眼睛仔细看去。朦胧中只看出是一个和萧凌墨长得十分相似的年轻男人,想要看得再真切一时,却听到自己开口道:“叔叔不必担心,母亲怎么样了?”
“母亲很好。”萧凌风简单地回答后就要扬鞭离去,恰在这时四周一声梆子响,路边的树丛里突然现出无数火把,把这条路照得犹如白昼。萱急忙抬头看去,却见刚才还空无一人的枯树林此刻不知为何已经多了高高矮矮几百条人影,手中明晃晃的兵器在火光的照耀下闪着贪婪的凶光。
一个看似领头的人高声叫道:“下面的人,立即停住。否则,乱箭射死!”言毕,弓弦声应声而起,一根根致命的羽箭对准了萧家众人。
萧凌风见状急忙双手抱拳,朗声道:“在下京城人氏,因战乱南下避祸,误闯贵地,还望海涵。如今天下大乱,内有贼寇、外有夷狄,兄台何苦要自相残杀?在下愿双手奉上一应家资,还望兄台高抬贵手,放我们一条生路。”
那领头的人冷笑一声,故作为难地道:“大名鼎鼎的京城萧家竟然也有求饶的一天。我倒是想放你一条生路,只是派我来的人不答应啊。要不,你跟他商量商量?”
萧凌风闻言知道身份已被识破,想必是中了陷阱。大怒之下抬起马鞭指着那人骂道:“奸贼!你是何人手下,既知是萧家,何不速速让行,想要妄自送了性命吗?”
领头那人不回答,却只是把手一招,两边土坡上“嗖嗖嗖”箭如雨下,飞蝗般的箭矢呼啸着刺进萧家众人的身体,虽然有盾牌护体,但依然有很多人中箭,一时间惨叫声不绝于耳。
萧凌风右手拔剑抵挡箭矢,左手在空中虚空画符,凭空变出两面银质盾牌分别遮挡在萱两侧。箭矢被盾牌挡住,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纷纷弯曲着落到地上。只是这盾牌却只挡得住一部分箭矢,余下的还是不偏不倚地射在马腿上。随着几声嘶鸣,萱所乘之马哀嚎着倒地,把她重重地甩在了地上。
“嫂嫂!”
“少夫人!”
萱捂着肚子,疼得瘫倒在地。漫天黄土中抬头看时,只见萧凌风和绿萼同时向自己扑了过来。就在此时,那领头的人一声呼喝,两边山坡上的众人就如潮水般冲了下来。
“绿萼,保护好嫂嫂,快带她走!”萧凌风回头瞥了萱一眼,那眼神中竟充满着凄凉与决然。他深沉的黑眼睛望着萱,迟疑了一下之后突然下定决心般温柔地一笑道:“灵芸,活下去!”
紧接着,他两手闪起两团蓝紫色的电花,转头看向那领头的人,低吼一声直冲了过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