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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罪云台”上竟然有“先祖祭司”?一时间,扎尔三人全都愣在了当场,似乎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过看着格罗尔如此笃定的神情,又不像是会在这件事请上开玩笑的样子。所以此时他们的心底,当真生出了一种在烂泥塘中发现了宝石的错觉——并不是欣喜,而是荒谬绝伦。
“你确定这里有‘先祖祭司’?”半精灵再次追问道,不过他已经停下了离开的脚步,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上。“我是说真正的祭司,不是那种会点小把戏的骗子,或者其他之类的什么东西。”
扎尔和加维拉的目光紧跟着看向了格罗尔,只见他目光坚定地点了点头。“以先祖的名义起誓,千真万确。”他说。
“这怎么可能……”半精灵瞪大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情。
兽人将双手斧重新包好,放在了身旁。“当我被砸碎了武器,驱逐出氏族之后,便在赞格塔尔游荡了数年之久……”他说的是艾洛林大陆上的兽人国度,“但是作为一名被驱逐者,任何氏族都不愿为我提供帮助,也不会有人为我修复武器。”
“于是,我便离开了赞格塔尔,在艾洛林大陆上试图找到那些同样离开家园的‘先祖祭司’们,”兽人说着,重重地叹了口气,“但是就如您说的,这样的特例实在太少,少到仅靠我一个人,根本无法找到。”
他停了下,继续说道。“为了生计,我加入过无数个佣兵团,走遍了无数个城邦。为了使用‘大地之力’,我换上了圣斯兰的‘导能武器’,虽然没有办法。但总好过完全无法释放吧……”他说,“就这样漫无目的地流浪了数年之久的时光,就在我绝望地认为。自己再也无法修复‘灵魂武器’的时候,意外的转机出现了。”
兽人的话吸引了扎尔等人的注意力。他们很想知道,所谓的转机,到底是什么。“在艾洛林大陆最南端的落帆角,我遇见了一位名叫瓦罗克的兽人。”格罗尔的目光突然亮了起来,呼吸声渐渐有些急促,“他的实力非常强大,甚至远远超出我的想象。更重要的是,他有着无比正直的灵魂。以及伟大到令人膜拜的姓氏——布洛克斯。”
扎尔听着一愣。“抱歉,你说布洛克斯?是指兽人的传奇英雄,奥拉克?布洛克斯么?”他有些意外地说道,“我还以为那只是个传说……”
“并不是传说,”回答他的是卡迪乌斯,“事实上,奎林斯纳的初代木精灵之王,奥斯塔瑞安?逐星者还跟这位雷痕氏族的传奇英雄打过交道。”他说,“那不过是我们的上一代人,距今一千多年之前的事情。当然。对于人类来说,这的确足够遥远了。”
兽人点了下头,继续道。“他在听过我的经历之后。告诉我,风崖城生活着一位‘先祖祭司’,于是,我便来到了这里。”
“他怎么会知道这件事的?”加维拉疑惑地问了一句,不过很快自语道:“难道他是……”
“没错,当时的我并不清楚他背后那片图腾的意义——三道赤红的疤痕与下面的数字。”兽人说道,“不过后来我知道了,那是离开风崖城的证明,他是鲜血竞技场的冠军。”
“就为了证明自己?”扎尔想起了索拉姆。
“是的。证明自己。”兽人语气肯定地答道,“布洛克斯的子嗣都是兽人中最强的战士。从生到死,他们追求的只有战斗。以及不使先祖蒙羞的信念,一直如此。”
半精灵叹了口气。“然后你就直接来到了风崖城,对么?”他说,“你在这生活了多久?那位‘先祖祭司’你找到了么?”
“已经有七年多的时间了吧……”兽人回忆着说道,“而且,瓦罗克没有骗我,那位祭祀就在云台上的‘斧牙角’,我已经亲自拜访过他了。”
“斧牙角?”扎尔等人一愣,“好吧,有谁能想到,云台上最大的兽人聚集区里面,竟然藏着一位‘先祖祭司’呢?”半精灵喝了口酒水,略有些自嘲地说了一句。
扎尔听着,紧接着问道。“那么是他不愿意帮你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东西?”他的目光落到了兽人的双手斧上,“总不可能七年多的时间,你的‘灵魂武器’还是这个样子吧?”
格罗尔表示否定地摇了下头。“那位祭司是个好人,而且非常和善,他答应帮我修好武器,”他说着轻轻摸了一下双手斧,“但是,再慷慨的好意也需要与之相对的代价,那位祭司开出了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半精灵紧跟着问道。
“银台,”兽人有些沮丧地说道,“整整五万枚银台。”
扎尔等人立刻倒吸了一口气,下意识地相互看了一眼,不过他们都没有表示出对这个条件的不满。事实上,单看五万银台的话,的确是笔夸张的巨款,但要放在修复‘灵魂武器’这件事情上,则根本不算什么过分的要求了。因为‘灵魂武器’本身,对于兽人战士来说,完全是无价的存在,这不是金钱能够买到,或者衡量的东西。
短暂的沉默之后,扎尔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扫视着这座破败不堪的小木屋。“所以你才住在这里,所以你才无论如何都要参加竞技场,并为此疯狂接受任务,结下了无数仇家,”他说,“而且,你找不到资助人的原因不是实力不行,而是你连购入装备的开销都不舍得花费,甚至还在合约中有着种种关于分成的要求,对么?”
没等兽人开口,半精灵又笑着补了一句。“再加上一条,你甚至在受伤之后,不愿为自己请一个靠谱的医师,只想靠着体质,慢慢恢复是么?”他歪着脑袋看着兽人,“事实上。你根本就不是没钱,而是在拼命攒钱啊……”
兽人看上去有些窘迫,但他们有否认。“是的。你们说的都没错,但是我必须这么做!”他无比坚定地说道。眼中沸腾着火焰,“我可以不吃饭,可以没有像样的居所,甚至就此残废,但是这把武器必须修好!”他说,“就算用命去换,刻在这把武器上的荣光,也绝不能毁在我的手里!以大地之母的名义起誓。绝对不行!”
“这就是你的计划么?拼命攒钱,修好武器,最后像瓦罗克一样成为风崖城的冠军,离开这里?”扎尔说道。
兽人喘着粗气,奋力点了下头。“是的。”
“你现在依然这么认为么?”加维拉突然问了一句。“即便断了腿,甚至差点丢掉性命?”
兽人的脸色一暗,但很快猛皱着眉头,倔强地“嗯”了一声。
加维拉看着兽人,再次问道:“如果我们能帮你修复武器呢?”
“那么我的命,就是你们的!”格罗尔没有一丝犹豫。猛地抬头答道。
半精灵和加维拉听着,一起转头看向了扎尔。“我们对你的命没有兴趣,”扎尔摇头拒绝道。“如果你的武器修复了,我们希望你能加入我们的战队,去参加预赛阶段的三对三团队战,仅此而已。”
“没问题!”兽人很认真地承诺道。实际上他已经听说新赛制的消息了,并为此苦恼了好久,甚至已经打算放弃本届比赛,因为有谁会找一个瘸子组队呢?不过他完全没有想到的是,命运就像开了个玩笑一样兜了个圈,将问题的解决方式转回到带来问题家伙身上。并出现了预想之外的转机。
扎尔放松地拍了下膝盖。“那么剩下的问题就只有银台了,对么?”他微笑着似乎在描述一个异常轻松的话题。“来吧,告诉我们。你现在攒了多少银台了?”他说。
“一万八千三百八十六枚。”兽人无比精确地答道。
不过听到这个数字的扎尔等人反而惊呆了,他们的表情要比听到五万银台的条件时还要精彩。“你一个人,七年时间,攒了将近两万银台?!”半精灵几乎要从椅子上跳起来了,“看在戈琳蒂娅的份上,你把‘定罪云台’的地皮都刮了一遍么?怎么会这么多!”
就连扎尔和加维拉对此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他们原本以为兽人能攒出一万银台就是极限了,毕竟他的生活条件几乎快和露宿街头没什么区别。可谁又能想道,既然会有将近两万银台的巨款?
不过另一方面,格罗尔攒的越多,那么五万银台的缺口也就越小,于是扎尔转头向卡迪乌斯问道。“我们手头大概有多少银台?”
半精灵揉搓着下巴上的胡茬,仔细计算着。“上次的情报费有八千多,初赛阶段两场比赛的优胜奖金、出场费、再加上门票与博彩分成,大概有九千左右。另外,你这两周的周薪加在一起还有八千银台。”他说,“这样计算下来,我们应该能够立刻拿出两万五千枚银台吧。”
扎尔听着又补充道。“瑞维加兹那边应该很快还能拿出来一笔,”他想起了刚刚和地精达成的买卖,“我想我应该可以提前把自己所得的那部分预支出来。”
“你又去宝藏湾和地精谈合作了?”半精灵立刻追问道,“大概有多少?”
“我估计,至少应该有七八千银台的收入吧……”扎尔挠了挠头发,大概估计道。
不过这一连串数字已经把格罗尔听得愣住了。“你,你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银台?”他吼道,“单靠初赛阶段的比赛,你就能收入三万以上?!这怎么可能!”他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扎尔,“还有你的周薪,四千?!怎会有这样……”
突然之间,他尚未说完的话卡住了,一双深黄色的眼睛越瞪越大,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你叫扎尔?”他转头看了看半精灵和加维拉,后者一起无语地点了点头,“他是扎尔!那个天价角斗士,混战晋级赛最终胜出的扎尔?!”
加维拉听着极为不屑地哼了一声,扎尔则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半精灵则在心底嘟囔着,难道那场混战晋级赛你没看么?不过很快,他便自行推翻了这个疑惑——看兽人这么玩命攒钱的样子。恐怕是没去看了……
“就是他。”卡迪乌斯干脆替扎尔答道,“至于为什么他的收入会这么高,那是因为赚钱的必要条件不单是实力。当然了,实力也是一方面。”半精灵摇晃着酒瓶说道。“更重要的是,你还需要有吸引眼球的话题性。很不凑巧,这小子目前都有了……”
半精灵说着,又叮嘱扎尔道。“对了,你有时间的话,应该多去地精那走一走,银台啊,看在金币的份上。银台可从来都不怕多!”他的表情看在扎尔眼中竟然和瑞维加兹那家伙有些相似。不过只要想起地精提到的那些“古怪”的商品,扎尔就有一种遍体生寒的错觉。
于是,扎尔赶忙岔开话题道。“这样算下来,五万银台,应该够了。”他看了眼屋中的其他几人。加维拉则跟着点了点头,“嗯,即便那个祭司还要涨价也没关系,我那里还能拿出几千银台,怎么都够了。”
兽人感激地看着扎尔三人,声音沙哑地说道:“谢谢。就当,就当是我借的吧,我会想办法还上的。”他说。
扎尔笑着摇了摇头。“不用。这些银台就是你的签约金,不然我实在想不到战队的第三人了……”他说着有些无奈地耸了下肩,不过兽人却坐在那里,低着头,无比复杂地叹了口气——三万多银台,想请什么样的角斗士请不到?他心底对此非常清楚。
眼见事情基本都谈完了,半精灵便拍着大丨腿站起了身。“那就这样吧,明天,记得先去找我。我需要给你的腿伤做下简单的处理,这可不能再拖下去了。”他说。“然后我们再去‘斧牙角’修复武器。”
格罗尔看着给自己带来希望的三人准备告辞,立刻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不过却被扎尔制止住了。“不用起来,明天之后,我们就是队友了,如果你想道谢,就等真有一天,我们成为风崖城的冠军,再说吧!”
格罗尔抬头看着扎尔的笑容,肩膀放松了下来,用力点了下头。“我不知道是否能有那么一天,但是,以诸神的名义起誓,我会加入战队,并且,你们能走多远,我就一定陪你们走多远。”他说,“如果这届不行,那就下届,如果一直不行,那就一直打下去!”
扎尔和半精灵笑着对视了一眼,加维拉则语气肯定地说道:“没下届了,兽人!”说着便推了两下木门,眼见无法推开,干脆重新拆下来放到了一边,直接走了出去。
外面的暴雨已经停了,原本密布的乌云碎裂成零星的几块,飘在无比干净的天幕上,露出了一弯柔白的月牙。夜晚,再一次降临到云台之上,整个“斗犬巷子”仿佛被雨水冲刷着,洗掉了所有的污垢,空气中带着丝丝冰凉的味道,清新舒畅。
小屋门口的烂泥塘已经积满了雨水,像个精致的小池塘般静静地躺在那里,映着天上的月亮。只有时不时破开的气泡,还能在水面上带起一轮小小的涟漪。
半精灵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吐了出来,他向四下扫了一圈,笑了起来。“动作可真快,就这么一会儿,连尸体都没了么?”他说的是那些刚刚死在当场的打手们。
兽人的声音从屋中传了出来。“在这里发生战斗,永远不用担心善后工作,他们只会被以最快的速度扒光、拖走、从此彻底消失。”他说着又看向了门口的扎尔,“对了,我们的战队,就是我们三个,是么?”
扎尔扶着门框,抬头欣赏着天上的月亮。“没错,就是我们三个,”他指了指自己和加维拉,“全近战,菜刀队!”
加维拉和卡迪乌斯一起笑出了声,屋里的格罗尔也张开了嘴巴。“你疯了,不过,干得漂亮!哈哈哈——!”他大笑着将自己扔到了床铺之中,声音轻松无比,好像那些缠在身上的枷锁,终于在此刻彻底崩碎了一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