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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康晕头涨脑的走出屋子,该死的刺梅真不愧是龚英莲的忠实侍婢,连头槌都是一样的厉害。
“你终于出来了。”关羽的声音突然响起。
许康吓了一跳,道:“大哥怎么在这里?”
关羽似乎守了一夜,闻言点点头道:“先吃点东西,大家都有事找你?”
许康“嗯”了一声,脸色微红,道:“何事?”
关羽却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道:“你先吃饭,我去把大伙都召集起来。”
许康走了两步道:“也给她们弄一些吃的。”他说的是龚英莲和刺梅。
关羽道:“那还绑吗?”
许康想了一下道:“不用绑了,派两个人守住,别让她们乱走。若她们不听话,就拿龚景做威胁。”
关羽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舒缓,道:“好。”
臧霸等人来的极快,弄的许康也只能匆匆吃些了事。
许康见众人神色不善,心中一紧道:“出了何事?”
众人面面相觑,无人回答。
过了好一会儿,孙观突然起身道:“你们不敢说,我说。就在昨天晚上你搂着太守府家的千金快活时,临淄城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地狱。”
“二弟,住口。”臧霸怕孙观说出什么过分的话,连忙阻止。
“让他说下去。”许康冷声道。
“说便说。”孙观一副豁出去的模样,道:“昨天晚上,徐和,司马直,管亥纵兵大掠临淄城。他们的士兵到处杀人,放火,抢劫,强奸,无恶不作,如今临淄城内尸横遍野,十室九空,宛如修罗地狱一般。”
许康冷冷的注视着他,却对臧霸问道:“臧霸,他说的是真的?”
臧霸叹口气道:“是真的,徐和下令纵兵劫掠。司马直和管亥虽然没有下令,但对自己士卒劫掠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许康深吸一口气,缓缓站了起来,向外走去,道:“走,我们出去看看。”
臧霸立刻挡在他身前道:“不用看了,看也没有用。现在还是想办法赶紧制止这场屠杀。”吴敦,尹礼也一起劝进。
“让开。”许康声音冰冷,根本听不进任何人的劝说。
关羽道:“走吧。”
从太守府向外看,城中依旧充满了弥漫不散的黑烟,甚至不远处几个巨大的烟柱下还隐隐有火光闪动。
这都过了一夜又一上午,大火还在燃烧吗?
大门打开,许康惊讶的发现,太守府外的大街上竟然密密麻麻淌满了人。这些人各个衣衫破烂,面色惶恐,神情中充满了不安与恐惧。
臧霸解释道,由于钢剑骑士营没有力量维持城内的秩序,便自动将太守府外的几条大街作为自己的管辖区域,不准其他士兵前来掠夺。
城里的市民在打听到这个情况后,立刻携家带口的来这里避难。因此这几条街一时间人满为患。
许康越过人群,带着关羽几人,走出了钢剑骑士营的管辖区域。
走进一条大街。
街面上出奇的安静,甚至偶尔能听到火烧木头发出的噼啪声。
两侧店铺的门窗几乎被破坏殆尽,偶尔能看到一两个倒在地上的尸体。
许康推门进入了旁边的一家店铺,几个男人的尸体横七竖八的摊倒在大厅内,死状各异。
走进后堂,透过大开的卧室门,一个裸体的女人尸体躺在卧室的地板上,双目圆睁,正对着门外,里面充满了不甘和愤怒。
许康干呕一声,退出了店铺。
众人想要回去。
许康却继续向前走去,只是再也没有勇气去推开街边任何一扇门了。
突然许康听到了一丝动静,从旁边的小巷子里传出。
许康立刻循声跑了过去,其他人紧紧跟随。
巷子里,6个头裹黄巾的大汉赤裸着下身围着一个全身赤裸的少女,其中一个还爬在少女身上不停的耸动。
“住手。”许康大叫一声,冲了上去,将几个大汉打翻在地。
找到一块破布将少女包裹了起来。
少女看上去很年轻,只有十六七岁,皮肤白皙,想来家境不错。如今确是满身污秽,双目无神。
“喂,你怎么样?别死啊。”许康叫道。
少女却没有了任何回应,她的瞳孔开始涣散,嘴唇蠕动着,不知在说些什么,最后挂着一个诡异的微笑去世了。
孙观一见,顿时暴怒道:“畜生,我要杀了你们。”说完,向那六个人冲了上去。
许康却拦住了他,冷冷的看着那六个大汉。
六个大汉立刻磕头如捣蒜一般,苦苦哀求饶命。刚才欺负少女时那股凶狠劲早已荡然无存。
许康见这六个壮汉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竟然连逃跑的勇气都没有,神色中充满了厌恶,道:“马上给我滚,如有再犯,定杀不饶。”
六人一通乱谢,然后屁滚尿流的跑了。
孙观咆哮道:“你竟然放走了他们?为什么不让我杀了他们?”
许康失魂落魄的道:“你能杀了他们六个,可你杀的了和他们一样为恶的数万黄巾兵吗?”
关羽也冷声道:“那你觉得该怎么办?”
许康低下头道“这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昨天我——就不会有这场屠杀,我明明有能力阻止这场屠杀的。是我的错,我的错。”说到这里,他竟低声轻泣起来,豆大的泪珠不停的落下。
孙观见他如此,也不好再说什么。
许康抬起满是泪痕的脸,坚定的道:“有过必罚,谁也不能例外。”说完,立刻率领众人回府,他要尽快解决这个过错。
如今的临淄城分为泾渭分明的四方势力,其中最弱的便是许康的钢剑骑士营和黄巾力士组成的联军。
昨晚一战,钢剑骑士营损失200余人,黄巾力士也损失300余人,让本来就只有一千多人的联军更是相形见拙。
不过幸好许康这个临时统帅的威信还在,他毕竟带领青州黄巾打下了齐郡坚城临淄,因此当许康向其他三方势力发出邀请时,他们都没有拒绝。
许康在太守府后院整理出一大片空地,摆上了案几,食物。
被请来的青州三大营的主要将领立刻按自己的势力和排名分别落座。
许康在主位上道:“这次请大家来,主要是为了庆祝我们的临淄大胜,来,先满饮此杯。”
众人举起酒杯,纷纷称贺。
许康饮完一杯,笑道:“不过在庆祝之前,还有一件事要宣布。来人啊。”
数百钢剑骑士跑了进来,列阵在众人下首。刀枪并举,杀气凌人。
众人一阵慌乱,还以为许康要趁机屠杀三营将领,接管临淄所有势力呢。
许康道:“众将勿慌。我钢剑骑士营有人犯了营规,不得不罚,请诸位做个见证。”
然后许康开始念人名,“赵墩子,石柱子,铁牛”等等一个个朴素的名字被念了出来,这些人都是昨天晚上随乱军祸害过百姓的。
每念到一个人的名字都有一个骑士应声出列,走到前排。
那气势,不像是受刑,到像是领奖一般。
尤其是最后一个名字被念出后,整个空地内顿时一片喧哗,因为那个名字是许康。
许康自己走到了受罚的队列中,关羽接替了他的位置,道:“许康身为钢剑骑士营统领却私纳犯官龚景之女,触犯了本营的条列,违背了他曾经发的誓言。因此鞭挞20,剥夺其统领之职,将他驱逐出钢剑骑士营。”
第一个处罚也就罢了,毕竟鞭挞都是自己人自然会拿捏分寸。
但身为将士却驱逐自己的统领,这还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呢。
众人接触时间虽短,但也都知道钢剑骑士营是许康一手创建的,如今反而要把他驱逐出去,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啊?
于是众人纷纷上前劝说,无非是劝许康改变注意。
许康道:“多谢诸位的好意。钢剑骑士营的营规和誓言虽由我所定,但决不能因我而毁。钢剑骑士营的强大不是统领,而是它的精神。只有钢剑骑士营的精神还在,没有了我这个统领又算什么。”
“行刑。”许康大喝道。
众人顿时没了声音,各自归座。
但下面的行刑再次让众人心中一阵痉挛。
一鞭一道血印,两鞭就是一个血槽,每一鞭都是实打实的鞭打在了肉上,20鞭过后,几乎所有受刑人的背部就被打的稀烂。
行刑完毕,立刻有大夫跑来上药,刚止住血,许康便道:“先给其他人止血。”太守府内毕竟大夫有限,不能一次给所有人止血。
“不,先给统领包扎。”立刻有伤兵叫起来。
“这是命令。”许康坚持道:“这是我身为统领最后一个命令。你们还要违背吗?”
刚刚20鞭下去,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的众兵士,闻言竟然轻声低泣起来。
许康轻声斥道:“哭什么,是我们犯错在先,有什么好哭的。”
“咱们钢剑骑士营有过必罚,也有过必改。就算将来我们不是钢剑骑士了,但钢剑骑士的精神与誓言将永远记在我们的心里。总有一天我们不但能赎完今日的罪孽,还要让后世永远记得我们的精神。”
“我发誓——”说到这里,许康开始低声背诵起那八个钢剑誓言。
“我发誓——”受罚士兵轻声和着,声音低沉而坚定。
“我发誓——”站在一旁的所有钢剑骑士营都开始应和起来。
激昂的誓言响彻整个太守府的天空,让无愧的人热血沸腾,让有愧的人踌躇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