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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蠢。”赵杼几乎立时驳回了卢栎建议。
一看卢栎那表情,他就猜到自家媳妇大概是想以藏宝图,或者他自己做诱饵,去布一个很大的,成功可能性很高,危险性也很高的局。
赵杼很不喜欢,而且现在情势也还没到那种地步。
他用一种‘宝贝儿你是不是忘了什么’的眼神看着卢栎,“你不是记得扳指男的声音?”
卢栎瞬间怔住,之后脸一点点转过来,眼睛里突然迸射出火花:“对啊我记得扳指男的声音!”所以根本不用布什么局,赫连羽说相英可疑,他随便找个机会与相英说句话就好了么!
沈万沙起初也跟着小伙伴一起激动,觉得不用太麻烦太危险简直大好,回过神来后,他眉心微皱,歪头看着卢栎:“可是你之前见过相英,也听到过他说话啊。”
卢栎回想片刻,摇摇头,“当时情况不同。”
相英是鸿胪馆少卿,与他接触,还是异族使团案发的时候。然而就算那时候,接触最多的也是凶手巴正,相英好像只出现过一次,补充巴正提供的线索。相英面色冷肃,话少,不太符合嫌疑人的特点,卢栎对他并没有太关注。
而且当时太忙,只两句话,卢栎并没有特别记忆。
直到他被扳指男掳走。他很确定,扳指男是个陌生人,就算见过,也非常不熟悉。他努力去记忆扳指男人特点,中途却被一个递茶的身影吸引,那个递茶的人身影非常熟悉,他不说话,好像担心自己听出来,这是个熟人。
后来结果证明,倒茶人的确是熟人,是凶手巴正。可惜巴正被拿后,并没有透露扳指男消息,只说了些组织联盟的事。而他自己对扳指男的印象,除了那个扳指图案,就只有声音记的最清楚了。
结案后,相英又出现过一次,道谢还是送别来着,卢栎不记得了,当时大概赵杼在应付,或者自己心不在焉,根本没听到相英说话。
之后,就再也没有与相英接触过……
“因为没有特别记忆,我对相英印象很浅,根本不记得他的声音。”卢栎说完总结,“而且时间渐长,记忆渐渐模糊,再久了,恐怕扳指男的声音我都听不出来了。”
赵杼声音微缓:“既然有了方向,明天我们与相英偶遇一番便是。”
“那万一相英不是呢?”沈万沙担心这个问题。
赫连羽桃花眼微翘,浅色瞳眸里映着少爷身影,声音清润十分自信:“我这双眼睛,断不会看错,那扳指昨夜就在相英手上。就算相英不是,也必与扳指男有关。”
四人商量讨论一番,定下计划,赫连羽抱着头一直点,呵欠打个不停的沈万沙告辞,赵杼吩咐了几件事下去,也抱着卢栎回房睡觉了。
……
第二日辰时,赵杼带着卢栎去逛街,偶遇沈万沙赫连羽,四人走了一段路,正好‘碰到’办完事回府的相英。
沈万沙淘气,给卢栎秀新买的好物时,手舞足蹈没个定性,一不小心,东西脱手,砸到了相英马车的马。马惊了欲跑,平王赵杼果断出手,救相英于危难。
相英惊惧未平,下车诚肯致谢:“多谢王爷出手相救,否则今日下官怕是九死一生了。”
卢栎一听,就皱了眉。
不是他。
他冲赵杼摇了摇头。赵杼倒没什么明显反应,与相英寒喧,表达一个王爷人前该有的风范。
沈万沙见卢栎摇头,非常失望,凑过来小声问:“真的不是他?”
“不是。”卢栎很笃定,扳指男的声音绝非如此。
沈万沙瞪赫连羽:都是你胡说八道!
赫连羽揉揉他的头:乖啊,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嘛。
沈万沙眼睛瞪的更圆:昨天是谁那么笃定来着?说过的话转头就能忘么!
赫连羽继续笑眯眯不当回事:亲爱的别急,回头我会再找确凿证据的……
两人在这里用眼神吵架,卢栎浅浅皱着眉,自言自语:“相英不是,他身边的人就很可疑了。可惜不知道他都与谁相熟,否则听一听他们说话,或许会有收获……嗯,该要查一查的。”
沈万沙听到这话,眼珠子一转,有了主意。他拽拽赫连羽袖子,让他低一点。
赫连羽桃花眼一弯,从善如流的倾下|身。
卢栎注意到两人动作,不解的看过去。只见沈万沙红唇凑到赫连羽耳边说了些什么,然后拍拍赫连羽的肩,给他一个‘你一定行’的眼神,表情得意非常,像狡黠的猫儿。
赫连羽盯着沈万沙唇,眸色微微暗,最后到底也没做什么,只捏了捏少爷的手,就转身朝赵杼走去。
“你们在玩什么?”卢栎狐疑的问小伙伴。
沈万沙得意的甩了甩头发:“你就瞧好吧!”
卢栎顿了顿,随着他视线看向前方。
赵杼已经与相英说完话,因赫连羽过去,三人又一起说了会儿话。大概赫连羽住在鸿胪馆,与相英也不算陌生,说话气氛很轻松,赫连羽还安慰的拍了拍相英肩膀安慰。
然后相英的下人小跑着过来,说一切处理完毕,老爷可以回府了。
相英行礼告退。
并没有任何异常啊……
卢栎转头看沈万沙,只见少爷眼睛晶亮,看向赫连羽的眼神像是在发光。赫连羽仿佛察觉到少爷炽热目光,偏头一看,回以大大的,俊美无双的,似有隐意的笑容。
非常有默契。
这两个人在搞什么?卢栎有点摸不着头脑。
直到相英走远,赵杼与赫连羽走回来,沈万沙迎上去抱住赫连羽胳膊:“怎么样怎么样?”
“不是给你示意了么?”赫连羽捏了捏少爷鼻尖,“有我出马,当然没问题!”
卢栎更好奇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万沙甩开赫连羽跑到小伙伴身边,“你不是想听听相英身边人的声音么?咱们很快就可以去相府啦!”
“怎么去?”
赫连羽掏出怀里东西扬了扬,笑眯眯道:“相大人丢了这个,被我捡到了。”
那是一枚玉佩,通体透碧,水头相当好,圆长形,内里嵌了个‘相’字,一看就知道是来历传承的东西。
卢栎回忆刚刚赫连羽动作,差点当场翻白眼,什么叫被你捡到了,是被你‘顺手牵羊’了吧!他明明看到赫连羽并没有离相英很近,只在最后拍了拍他的肩,难道就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牵’走了相英腰间玉佩?
怎么做到的?难度是不是大了点?
赵杼心思一转也明白了,颌首并语带赞扬,“很好。”
沈万沙非常高兴。主意是他想的,当然赫连羽这个实施者不是没功劳,但他功劳最大!所以他眉飞色舞嘴角就没按下去过,笑的见牙不见眼:“咱们不但救了相大人一命,还捡到这么重要的东西,四人一起送到府上,再怎么着,他也得请咱们吃顿饭吧!”
他明亮粲然的眼神放到卢栎身上:“这样小栎子就可以见更多人啦!”
原来是为了自己……卢栎很难不感动。他摸摸少爷的头,“少爷辛苦啦。”
沈万沙非常得意:“没什么啦,哈哈哈!”
在场所有人都很高兴,除了赫连羽。
赫连羽看看被沈万沙抱住的胳膊,再看看身边空空的自己……亲爱哒你是不是忘了感谢为夫?
少爷好像全然忘记了他的存在一般,漂亮的笑脸亲切的热情全往卢栎身上招呼了……
赵杼心有戚戚的看了赫连羽一眼,投以同情的目光。
……
半个多时辰后,卢栎一行人走到相英府邸。
相英到家才发现玉佩丢了,猜想是之前惊马意外掉的,正在着急,听到几人捡到玉佩特来归还,立刻高兴起来,一边赶紧换衣服,一边连声叫管家去迎接。
因同行有平王赵杼,门房不敢大意,一边往里报信,一边把几人带到风景极好的暖阁。相英的大管家齐白到时,几人正凑到窗前,赏院中一株绽开的早梅。
“小人见过平王,赫连王子,卢先生,沈少爷……”
齐白年过三十,身材精壮气质朴实,礼仪规范话音温切,正是相英这样府邸应该有的管家模样。
沈万沙听到说话声就回头了,笑眯眯摆手,“不用客气,相大人呢,我们来给他还玉佩啦!”
赫连羽还直接把玉佩拿出来了,递给齐白看,“我在马车离开后捡到此物,仿佛在相大人腰间看到过,却并不确定,你来看看,是不是?”
……
卢栎听到齐白声音却僵住了。身体僵硬眼神发直,手心都沁出了汗。
是这个声音!就是这个人!扳指男,他一定不会听错!
赵杼察觉到他不对,紧紧握住他的手,迫使他回神。
卢栎脸色有些白,嘴唇嚅嗫着做了个口型,赵杼便明白了。
不管怎么说,找到了人,就是最好的消息。如今不能打草惊蛇,他揉了揉卢栎手心,借着转身的动作亲了下卢栎额角:“别怕。”
卢栎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深呼吸一下,调整表情,也转过身来。
索性沈万沙很热情,赫连羽也很和善,又第一时间拿出玉佩,吸引住了齐白注意,齐白并没有有任何怀疑,正笑眯眯与赫连羽沈万沙连连道谢。
认好玉佩,齐白觉得不能怠慢平王与卢栎,赶紧客气问好。
赵杼保持着平王的高冷形象,并不话多,卢栎也微微笑着,表现出一直以来待人亲切的习惯。
没有任何漏洞。
真好。
卢栎心下庆幸,一边与赵杼紧紧拉着手,在手心写字为交流,一边努力保持他在人前应该有的模样。
沈万沙与卢栎关系好,时不时会过来抱他胳膊,这点所有人都知道,也没有人怀疑。卢栎不好与小伙伴直接说实话,担心他表情不对,只在他手心写了两个字:已知。
少爷本来想多花些心思,多弄点事,尽量多见见与相英有关的人,但卢栎已经不需要,他也就没继续了。他并没有要求立刻知道真相,虽然他很好奇,但他更知道时机不对,反正卢栎不会瞒着他,晚一时半刻没关系。
赫连羽见沈万沙很老实,再看看赵杼表现,很快明白,自然不会节外生枝。
齐白没起疑,也没什么特殊事件发生,这一次面见相英很顺利,双方的亲切热情都恰到好处,没有任何疑点,卢栎一行也并没有故意在相英府上蹭饭。
……
走出相府好一段后,卢栎直接脱力,靠到赵杼肩上。
赵杼揉着他僵硬肩膀,“刚刚太紧张?”
卢栎眼神非常严肃:“我刚刚没什么不对吧?”
“没有,非常好。”赵杼沉声安慰他,“你放心,不会有事。”
沈万沙这才想起来,问卢栎:“你找到扳指男了?是谁?”
赫连羽却桃花眼微瞎,若有所思:“齐白?”
“是他。”卢栎长出一口气,“若我没听错,一这是他。”
“齐白?相英的管家?”沈万沙一脸不可思议,“怎么会是他?”
赵杼修长双眸眯起,“又是管家。”
他们总结到的消息里,有一个大夏组织,正在找藏宝图,用的方式很奇特,走内宅小妾吹枕头风,或者做外院管家取得主人信任引其帮忙。
这齐白是不是大夏组织的人?
可齐白又是扳指男,扳指男明显与异族藏宝组织联盟有关系……
沈万沙眉头皱的紧紧,“好复杂呀!”
赫连羽摸摸他的头:“不怕,比起以前一无所知,起码现在咱们有了方向,只要跟着查下去,总会真相大白。”
“没错。”赵杼冷笑出声,“是人是鬼,总会现形。”
之后,赵杼开始派人暗里跟踪齐白,赫连羽则一边继续跟异族藏宝组织联盟,一边私下细探,看相英与组织关系近不近。
很快,赫连羽带来消息,相英的确与组织有联系,只是太隐秘,所以他才一直没发现。相英并不无辜,但他的权力,应该比齐白小。
赵杼这边也得到手下送来的消息,齐白的圈子暂时还没办法弄清楚,但齐白这几天不对,外出频频,好像在准备做什么。
赵杼立刻下令盯紧,在有消息表明齐白已经动了时,他亲自出马跟踪,并叫上赫连羽。
这一跟踪,就发现了大事。
齐白行事非常小心,但他武功心思皆不及赵杼赫连羽,被这两个人跟上,根本不可能甩得脱。但齐白不知道,继续做自己的事。
赵杼与赫连羽跟着他连夜出城,夜奔二十里路,在一处山角,齐白与人交易兵造用的铁器。然后齐白亲自押送铁器,不知道绕几道弯,天将明时,送到一处村庄。
赵杼亲自进去探过,村庄靠山,看起来是正常小村庄,但往深里走,会听到频繁的‘叮当’之声,那里,有一处巨大的兵工场……
赵杼与赫连羽对视一眼,并没有动,继续潜伏观察。好在暗卫们够用,赵杼分别给派了任务,盯住所有来往人,但不准做任何事打草惊蛇。
赵杼赫连羽一潜伏就是整整两天,再加上跟着齐白跑出来的一夜,他们已经三天三夜没休息了。
冬日天寒,山风冷冽,夜里还下了场雪,可两个人仿佛一点不受影响,除了头发有些乱脸上尘土多了些,眼睛还是锋利有神,整个人像绷紧了弓,随时都能战斗。
齐白在村庄停留两天,第三天下午,开始回京。
赵杼与赫连羽对视一眼,彼此想法很是一致,希望他此行回去向主子复命。
事情办好了,总得与主子回禀吧!只要能知道背后的人是谁……一切就好办了。
齐白进入上京城,开始绕路,绕了好几圈,开始往肃王府的方向走。赵杼与赫连羽紧紧盯着,目光都有几分热切,可齐白却与之前郭威的忠心随侍吴勇一样,越过了肃王府……
然后,重新开始绕。
他走进了幽玉台。幽玉台正是热闹时候,不知道谁又吃饱了撑的开始撒钱,所有人疯了似的抢,齐白……就不见了。
赫连羽皱眉:“他发现咱们了?”
赵杼摇头:“可能性不大。”他与赫连羽的武功,他敢说大夏少有人能敌,他们不出现,不可能有人发现,最多是有什么突发意外。
赫连羽若有所思。
赵杼修长眼眸眯起:“看看齐白明天会不会出现就知道了。”
齐白谨慎,这个组织也很谨慎,若认为齐白暴露,齐白大概不会再出现在人们面前,如果他出现了……就证明对方并不知道平王已经盯上了他们。
“至于这幽玉台……仍要细查。”也有齐白与人约在这里的可能。
第二日,相英府的大管家齐白办事归来,笑盈盈的处理府中事务。
赵杼与赫连羽便确定了,自己没有暴露。
可齐白再无其它动静,没有去见什么主子。
所以是在幽玉台见过了?
无奈时间太短,手下那里得来的消息不够,需要时间。
赵杼正在思索肃王参与的可能性,突然洪右带来了一条消息。
郭威父子案后,关于贪银案的幕后凶手,线索指向枢密副使李昌,当时赵杼非常高兴,令所有手下力量集中盯着李昌,以及与其有关的人。卢栎提醒他说,肃王眼看着的确没有嫌疑,但事实未定前,多盯一份或可有收获,所以他派出一部分力量,盯着肃王。
肃王与他王爵相同,也有一定权柄,为人处事很是严肃,很懂得保护自己隐私,查他的事并不容易。
可现在洪右竟然说,他盯着的肃王府侍卫里,有一个侍卫最近与一个人见过,而那个人,就是之前白塔寺案里,挑衅卢栎的中年男子!
卢栎对其很敏感,可时机已过,赵杼遍寻不到,没想到那人竟然在上京城,是肃王的人!
赵杼心思迅速转动。
当时卢栎已经接连接触贪银案,虽然不是重心,但已然有关,后来寿安伯郭威的证词表明,他那时的确已经命令幕僚文长宇处理卢栎,白塔寺里以仵作知识相激的中年男人,是为了试探。
中年男子是贪银案幕后之人的手下,如今与肃王府侍卫有关,就是与肃王有关。
所以贪银案的幕后黑手……是肃王?
贪银案证据指向李昌,李昌仿佛已经认命,秋坚背叛李昌,寅夜出逃,死在幽玉台,嫌疑人中有肃王府长史任康复;而这幽玉台,背后势力有任康复一份,是他自己的,还是肃王的?
赵杼豁的起身,命令所有手下,严查!
当赵杼特别想弄明白一件事,付出全部精力与智慧时,得到结果的速度是非常快的。
齐白与肃王府某幕僚交好。
离上京三十里外的小村庄不仅造兵器,深山里还蓄了兵。这些兵路数略杂,与正规军不同,除了练兵时间,很多时候轮流往外走,江湖人遇到的恶性谋财事件,就是他们做下的。大概是因为贪银案告破,他们断了财路?
几乎所有一定身份地位的上京权贵家里,都埋了那个大夏组织的人,或是管家,或是小妾。
没有埋的人家,都或多或少遇到了一些事,比如沈万沙上元夜遇到的那种讹诈,就是这个组织的试探行为。
幽玉台有重重暗道,仅掌事及后台知晓。有少量武装力量,组织形式与路数与深山蓄兵相似。
兵,财,权……有人要谋反!
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点点信息,都指向了肃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