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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娘,”老伯的声音有些颤抖,面色愈发苍白,“老头子只有这五十六钱,我……”
“老伯,我并非强买强卖,只不过随意问一句而已。”谢小满站起身来,将地上的符篆重新纳入怀中。
她环顾四周,目之所及,果然都是惊恐的目光。
原以为自己找了个好的办法,可以趁机展示一下符篆的力量,开拓一下市场的,原来竟适得其反了么?
谢小满一时沉默无语,心想在世间生活真是不易,也不知郭璞那种人,最初到底是如何闯荡出名堂的。
罢了,再想办法便是。
只是今天当真是出师不利,两个方案全都被否决,一时竟也想不出其他。
低头看了一眼仍在昏厥的李大,余光触及到其他的小混混,惊得他们连忙跪地,扣头不已。
“我们不知道奶奶您是仙人,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们吧!这些腌臜事都是李大一人所为,我们也是逼不得已才跟随他的!您饶了我们吧!”
求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哭腔,谢小满听在耳中,有些腻烦。
“日后,我若是再听说你们为非作歹,定让你们尝尝粉身碎骨的滋味。还有这个叫什么李大的,告诉他,他若是再出现在我面前,我会用木剑一点点敲碎他的双腿。”谢小满神色淡然,方才一时的有趣与兴奋尽去,心中反而因为老伯方才的行为,而生出一股寒意。
原来在他们心中,强者总是要欺压他们的。即便李大被打倒了,他们心中的李大却仍然存在着。这是根深蒂固的信念,甚至比宗教更加深入人心。
这样的人,谁能救赎?
一念至此,心中仿佛豁然开朗,又像是某种原本就根植在灵魂中的念头,忽然产生的共鸣。一种从来未曾体验过的心境,瞬间就将谢小满席卷。
她环顾四周。看着眼中流露出畏惧的百姓。看着匍匐在自己脚下颤抖的小混混们,心中没有喜悦,也没有得意。只剩下一种理所当然。
原本就该是如此的。
一种信念正在叩门。
你们本就该敬畏于我。
芸芸众生,本应臣服。
一种沉默的声音在心中缓缓吟唱。
茶坊二楼的大人物们似乎察觉了什么,正在饮茶的人微微“咦”了一声,来到窗边看着谢小满的身影。面露疑惑。
清风斋的老板仍旧坐在店门前,同样的若有所思。
好在。这样的心境,只有一瞬。
谢小满倏然醒悟,方才那一阵心流的涌动,让她心中一紧。
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也不明白为何自己会生出那样的想法。芸芸众生?难道自己不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
只是那种感觉,为何会这样熟悉?似乎自己曾经经历过?
到底是为何?
仿佛从噩梦中惊醒,谢小满只觉得眼前的景物略微扭曲。调息数次,才略微冷静下来。
这才想起自己身处的情境。还是离开的好。
不再多言,谢小满将木剑斜插到腰间,沉默着离开。
人群敬畏着让出一条宽阔的道路,仿佛她是某种骇人听闻的野兽。
谢小满沉默无言,心中是翻滚万千的思绪。
“剑还给你,以后那种人,还是不要送给他们了。他们在背后说你坏话,我听不过,就动了手。”
风铃在响,老板在外,谢小满站在门边。
接过木剑,清风斋的老板略微沉吟:“其实你何必执着与因果?喜悦就是喜悦,没有什么好坏的。”
这回轮到谢小满沉默,面对这句话,她无法反驳。
风铃又在响,叮叮当当,却并没有风吹过。
“大概每个人的想法不同。对我来说,看着他们那副模样,我就会觉得心塞。意难平,就要想办法让它平息。”谢小满道。
“仅仅是看不惯而已。如今这个只是小事,可若是因为某件事看不惯,就要把名赔上,你还会去做么?”
老板浅浅淡淡的一句话,重若千斤。
但这话却倏然触碰到了谢小满的心弦,她想起了郭璞,想起了许哲峰。如今终于能够明白,郭璞之所以冒着被吴忧发现的危险,仍旧要去救许哲峰,为了,也是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吧!
到底,意难平。
“若是真的到了那种时候……”念及于此,谢小满的心境反而豁然开朗起来,“到了那种生死之境,管不管的,大概……就看心情罢!”
说罢,谢小满爽快一笑,转身离开。
茶坊二楼的人们,看着谢小满微微扬起的衣袂,皱了皱眉头。
“是不是应该查查她的底?总觉得有些奇怪。”
“当然要查,问问仙户院的那帮人,这个家伙是什么来头。她身上的气息太过古怪了。”
“嗯。这件事情要不要告诉上面知道?”
“当然不能!你是找死么!这么毫无根据的报上去,除了咱们被教训一顿之外,不会有任何好处的。你要吸收二队的经验,除非真的危及到了少爷的安全,否则不可以随便上报!我可不想莫名其妙的回家种田!我还年轻!还想多找几年好日子过!”
这队领头的这一位,平日是出了名的话少,如今却显得激动,擦了擦额上薄薄的汗水,紧张的说着训斥属下的话。
“你们要记住,再过半个月就行了。只要半个月再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咱们就可以从这个危险的位置上离开了。”
“是!属下们明白!”
领头又擦了擦流淌不止的汗水,能让这样修为的人物不停流汗的,自然不是什么小事。
“据说副院首被革职了,如今位置正空着,院子里那些人如今也是同样的胆战心惊,不知道这个位置会落到谁的头上。”
“咱们的命可真苦。从宗院两个最倒霉的位置,副院首和茶坊护卫,咱们会被咱们轮上一个。”
茶坊护卫当然不是为了看护茶坊,他们常年在这里喝茶,仅仅是因为茶坊边上是一家叫做清风斋的铺子而已。
“护卫总比副院首强,最起码性命上总会安全一些,不至于每天都跟院首大人见面。”
只不过是说出这句话,这位修为高深的修士,就忍不住颤抖了一下,一股凉气从下背部直蹿脊梁骨,头皮一阵发麻。
从宗院那位看起来还算和蔼的老头子,也不知到底是怎样一个存在。
“方才那个小姑娘,真是逗死我了,竟然当街卖符篆?一百钱就卖一张!难道在她眼中,天地间的灵气只值这么一点点银钱么?”
“看她的修为不是很高,只是体内的气息实在奇特。不过只有一瞬,我方才还以为是感觉错了。”
“感觉的没错,的确有些问题,需要查一查。若是少爷真的出了什么事情,需要负责任的,可不止咱们几个。老头子的怒火,中原大地上还没有人承担的住。”
众人一时沉默,茶坊二楼的气氛变得有些沉重。
风铃声突如其来的响起。
一、二、三。
响了三声。
众人纷纷色变,为首的人站起身来,干咽了一口吐沫。
“这风铃两年多没响过了。”
他低低一声,不知是抱怨,还是畏惧。
风铃响三声,就是要找人。
所以不论他是抱怨还是畏惧,都是要去的。
“我的私房钱藏在柜子第三格对应的墙面里,我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你们帮我交给老婆孩子。”
不过是风铃响了响,他就要交代后事。
这件事情实在显得很可笑,但是没有人笑。
“您放心!”
其他人应承下来,还恭恭敬敬的用上了“您”字。
他们都是在一起混迹十余年甚至几十年的老兄弟,互相之间从未用过这个“您”字。
但是这一次他们用了,不单单是对上峰的尊敬,还因为他代替了他们,去见那个风铃的主人。
风铃的主人,自然就是清风斋的主人。
他仍旧坐在轮椅上,看起来懒洋洋的,面如春风。
“我想知道刚才那个小丫头的名字和住处。”他把玩着手中的木剑。
木剑上还残存着一些热度,想来是那个小丫头方才劈冰时,紧握剑柄余留下来的温度。
而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触碰过这种热度了。这不免让他有些失神。
“属下明白!”护卫立刻应下来,不敢有分毫的迟疑,甚至不敢抬头去看他。
这是一种尊敬,也是一种敬畏。
清风斋的主人有些讨厌这种敬畏,于是他厌恶的皱了皱眉,摆手示意他退下。
护卫并没有抬头,却“看”到了少爷的手势与蹙起的眉头,心中一抖,不敢再耽搁,连忙告退。
一闪而出,似乎连门都没走,下一刻,护卫出现在茶坊二楼,惊觉自己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
一个不会修行、无法修行的人,竟然会把他吓出一身冷汗。这件事情实在有些好笑。
但二楼的人们依旧没有笑,他们看着他,等待着吩咐。
“去查那个小丫头的来历。”他开口,发觉自己的声音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要快!”
众人肃然领命,同样的一闪而去。
建康城依旧繁华,秋风轻拂,风铃响动,叮叮当当,如同擂鼓,一下下敲在茶坊二楼人们的心坎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