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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小满闻言稍稍一愣,便知道了薛子承的意思。
她为了让那些士兵看明白自己的意思,便将担架的构造按照立体的方式、分成几个角度和横截面依次勾勒了。
中国画自古就注重线条,不像西洋画喜欢研究光影的变化,所以对于三维立体的把握很少,即便是简单的立体画放到薛子承的面前,也要惊为天人了。
当然,这一点从绘画的角度上来说,本来也没有什么谁高谁低的分别,只不过是侧重点不同罢了,大家对于美学的理解不同,如此而已。
倒是如今这个世代,如果是学习国画的人穿越过来,恐怕会极为兴奋。不说别的,单论顾恺之、吴道子这样的大家,在这个年代就并不少见。
历来艺术正是如此,越是乱离昏暗的年代,反而人们在艺术上的造诣就会愈发辉煌。所为国家不幸诗家幸,大抵如此罢。
谢小满想着这些有的没有,随手将担架的构造画好了,解释道:“这原本就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其实很简单的。而且,我也只会画这些简单的东西,要是繁复起来就不行了。”
等着图画晾干,谢小满手里拿着笔,想要找个笔洗将墨色洗净,却发现周遭并没有笔洗的存在。
“船上准备的东西粗糙,先给我吧,我让他们去洗。”薛子承将笔接了过来,又见图纸晾的差不多了,于是一起拿了起来,出门找了一个士兵吩咐了几句,这才重新走回来。
这时候,谢玄也拿着茶叶回到房内。
“幼度,你若是早回来一步,就能瞧见你阿姐那通天的笔法。”薛子承道。
“啊?”谢玄不明所以。
薛子承将方才的那副图纸大概解释了一下,赞叹道:“你阿姐的确是个奇才,在修行上有如此造诣也就罢了,诗画上也非要与世人整个长短。这还让不让其他人活?你们陈郡谢氏果然不同凡响,一个个不论男女,都是几百年不世出的天纵英才,着实令人嫉妒。”
谢玄听着薛子承的夸赞。自然也为谢小满开心,只是话语里涉及到了自己,不免有些脸红,于是谦虚道:“薛大人真是谬赞了,我哪里有那样的才华?不过是大家看在爹爹和叔父的面子上夸赞几句罢了。当不得真的。”
薛子承又笑着客气几句,这时候看向谢小满,明显是等着她的谦虚。
谢小满又哪里会在这种互相拍马屁的事情上浪费言词,这时候见薛子承望过来,便点了点头道:“我也觉得自己挺厉害的,不用夸了。”
此言一出,薛子承与谢玄的表情都变得十分有趣。
谢小满耸了耸肩,也不去管他们,只接过谢玄手中的小茶包,小心翼翼的展开了。问道:“这茶要怎么喝?煮茶还是冲泡?”
茶叶这种东西,虽说很早开始就成为了中国人的饮料,但真正形成千年之后的那种冲泡的方法,还是清朝中后期才渐渐成型的。虽说唐朝时期,陆羽就已经写出了《茶经》,但直到康熙乾隆那个时候,帝王喝得还都是砖茶,与后世的东西到底是不能比的。
当然,有一点自然要比后世好很多,那就是。绝对没有农药!
如今的茶叶采摘下来之后,并没有炒茶杀青的步骤,基本上就是直接采、直接喝。除非是需要运送或者保存的时候,才会将茶叶晾干后封存。
至于其中香气。其实早就在最初采摘的时候渐渐挥发掉了,即便拿来煮开的时候香气盈室,可实际上等到真正入口的时候,剩下的香气已经不多。
所以宋朝的时候,煮茶更像是在煮汤。除了茶叶本身之外,还会往茶水中放很多其他的东西。比如咸盐、花椒之类,倒也十分有趣。
在谢小满看来,宋朝茶叶的喝法,其实与西方人有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西方添加的是糖与牛奶罢了。
当然,虽说喝茶的形式与方法上,古人与今人大不相同,但在中国这个地界上,很多东西也是素来没有改变的。其中之一,便是喝茶这件事情带出来的雅人深致。
虽然日本也有茶道,而且在形式上颇可观之。但日本茶道更注重形式与人心的沟通,突出静与雅,可追究到起本质“茶”的时候,便颇有些乏善可陈的。
日本喝得是抹茶,而不是茶叶本身,味道自然是不可相提并论的,在品种上也自然疏廖不少。
而对于谢小满来说,日本茶道最为缺失的一点,就是缺乏茶叶浮浮沉沉的观感。
她并不是什么视茶如命的人,对于茶叶的认知其实也不多。她就像是大多数的中国人那样,时不时的会冲泡上一壶,看着被子里的茶叶舒卷沉浮发一会儿呆,然后美滋滋的去品味茶水本身散发出来的香气。
对于喝茶喝了很多年的谢小满来说,她来到晋朝之后,喝过不少茶,却终究难以找回当年的味道。
说不馋是假的。
这一次,眼见着谢玄拿来了不同寻常的茶叶,谢小满自然有些心急,想要快些解决一下夙愿。
“咦?阿姐怎么知道?是不是之前也曾喝过这水云间?这茶叶的确与寻常不同,只能冲泡,不能煮沸,否则香气就会差上不少。”谢玄解释道。
谢小满闻言就是一喜,看那茶叶根根弯曲的样子,心想难不成这当真是后世的炒茶法子?
“只可惜现在没有好水。石头城那边有一处泉眼,家父原来总是着人去那边取水,泡出来的茶水香气非凡。”谢玄道。
谢小满早已馋了,这时候哪里有讨论这些的心思。
这军船上毕竟粗糙,连茶盏都不足,翻箱倒柜的只找到了两只,另外一人只好用饭碗代替。
谢玄年纪最小,也最懂这水云间的习性,于是自告奋勇的为大家沏茶。
热水注入杯中的一刹那,碧色茶针沉浮翻滚,香气四溢。
谢小满深吸一口香气,有些满意于这味道的含蓄。
“别看这水云间冲泡的时候香气不如吓煞人香来的好,可真正入口的时候,才是真正的唇齿留香、回味无穷呢!”谢玄将三杯茶泡好,径自归位,笑着对二人解释。
谢小满看着这冲泡的模样,就知道这茶终究不是后世的美味,恐怕只能冲泡一两次,便失了香气了。否则,必然会有冲泡、滤处的动作,操作上也不会如此的简单。
但这含蓄的香气的确惹人心神,谢小满心心念念全在这杯茶上,只等着它何时会凉,方能入口。
薛子承见她的模样,不禁失笑,对谢玄道:“你这位阿姐实在奇怪的紧了,眼前千金也未必能够动心,生死之境也不过一笑而过,怎么这么一杯茶,就惹得她如此失态了?”
谢小满懒得理会他,这时候见茶水温度刚好,便连忙端起轻嗅、喝了一口,闭目细品。
谢玄与薛子承也笑着品茶,二人只觉香气缓缓在口鼻间释放而出,又渐渐的充盈其中,即便是茶水已经被咽下,那香气却仿佛被牵引住了似的,在唇齿间萦绕不绝,颇有要就此绕梁三日的意思。
二人互视一眼,都觉得惊艳,刚要说些什么,却听谢小满开口吟道:“茶。
香叶,嫩芽。
慕诗客,爱僧家。
碾雕白玉,罗织红纱。
铫煎黄蕊色,碗转曲尘花。
夜后邀陪明月,晨前独对朝霞。
洗尽古今人不倦,将知醉后岂堪夸。”
“好一句‘夜后邀陪明月,晨前独对朝霞’,谢姑娘,所为雅人深致,不过尔尔。”薛子承赞叹道,“早就听说谢姑娘诗文造诣不同凡响,如今闻之,果然名副其实。”
谢玄也面露喜色,看向谢小满的目光十分明亮。
谢小满只觉得手边这水云间,虽然怎么也不如后世的茶好喝,却多少能够聊以慰藉自己肚子里的馋虫了。
这时候听到二人对这首诗的夸赞,谢小满不禁摇了摇头,笑道:“不是我的写的,元稹写的。”
“谁?可是汝阳袁氏中人?”谢玄问道。
“不是袁绍的袁,是……呃,元宵的元。”谢小满解释道。
谢玄和薛子承互视一眼,脸上表情有些复杂。
“元氏?是几等士族?似乎未曾听说过?”薛子承好奇道。
谢小满翻了个白眼:“叶赫那拉你听说过么?那也是一些很牛的人呢。”
薛子承眨了眨眼睛。
“罢了,罢了。”谢小满摊了摊手,“说着些做什么。”
三人便不再多纠结于此诗的作者是谁,只略微品评了几句诗词本身,又赞叹了一番茶叶的不同寻常,这时便有军士前来询问有关担架的事情。
“真是叨扰诸位了。谢、谢娘子,是这里有些弄不明白。”那士兵指着图纸,皱眉问道,“其他的倒也罢了,就是这个地方,是怎么让布匹缠上竹竿的呢?我们试了很多个方法,感觉都不够结实。”
“是我的倏忽。”谢小满看着他所指的位置,点了点头,“这个地方需要针线来缝的。这样吧,我还是随你走一趟,以免还有其他的问题。这毕竟是关乎人命的事情。薛大人,失陪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