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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怕他打人。”那人身上戾气太重。
白粟叶的声音还是那样无力,“他也不打人。你放心。”
确实不吃人,也不打人,可是,他的手段,比这卑劣得多。
夏星辰听她精神不是很好,也没有再多问,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她语气里有浓浓的鼻音。
哭过么?
挂了电话,傅逸尘就从抢救室出来了。
她惊得立刻起身,几乎是冲了过去,“傅医生,我妈情况如何?!”
傅逸尘一身白袍,戴着口罩,听到她的声音,把口罩取下来,面上微有些凝重。夏星辰看得心头一凉,“情况不好?不是没有再要血么,那不就说明血止住了么?”
白夜擎的后备血库根本没用得上。
“你先别着急。”傅逸尘安抚了一下,“人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不过……”
夏星辰本是松口气,可后头紧跟着‘不过’二字,又让她的心,提了起来。
“你要有心理准备。”
“……什么心理准备?”她唇瓣轻微抖了抖。
“夫人这病已经很多年。现在身体里的毒素已经扩散到五脏六腑,渗透进全身的血液。加上这次流血过多,又大伤元气……”傅逸尘说到这顿了顿,话锋转了一下,道:“我听说你们要给他们俩准备婚礼,如果是的话,把日子能提前就提前。”
夏星辰身子摇晃了下。
虽然早就做足了心理准备,可是,乍然听到这话,才发现自己心理承受能力并不太好。
……
兰亭被从里面推了出来。
睡着,没醒。
失血过多,脸色惨白。
手上吊着点滴瓶。
夏星辰和傅逸尘匆匆道别,跟过去。眼眶红透。
池未央打了电话过来,星辰知道,一定是傅逸尘同她说了什么。她要到医院来,夏星辰不肯让她来,孕妇挺着肚子,来回的跑,不太安全。“你要放宽心,你现在自己也是孕妇。”池未央在电话里安抚她。这种时候,能做的,似乎仅剩语言上的安慰。
生离死别这种事,很难真正放宽心。
夏星辰却是点头承应,忍着心底的酸涩。挂了电话,又给白粟叶发了信息,报喜没报忧。不想让家里其他人都跟着她忧心。
之后。
又去看了父亲。
白二爷正在门口张望着。人去了挺久了,却是迟迟不回,叫人忧心。电话也打不通。
夏星辰一出现,他立刻就问:“你见着你妈了吗?手机一直也打不通,会不会是出什么事了?”
他其实不是个急性子的人,但今天是真着急了。
夏星辰把兰亭的手机拿了出来,“妈手机在我这儿。今天去送兰战,心里有些不好受,说是要静一静。现在在兰家园子里,今晚我陪她在那住一晚上。”
她在撒谎。
声音都快要哽咽了。
心里很酸。
那些事,真不知道该如何和父亲开口。怕他更撑不住。
但是,好在白二爷也没发觉有什么不对。只叹口气,点了点头,“她心里难受,我也知道……行,就让她一个人好好静一静。你陪着她,要让她好好吃饭,她现在身体可不比之前……”
“您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
“你也要照顾好你自己,你现在可是两个人。”提到她肚子里的小孙子,白二爷喜笑颜开,“你妈妈啊,现在每天就念叨着你肚子里的宝贝疙瘩呢!还说,以后等身体好些,还得去帮你带孩子。”
夏星辰听得心更酸,眼泪快渗出来了。手指指尖掐着掌心,不准自己哭。
晚上。
白夜擎亲自来医院接她。
她不放心,在医院里呆呆的坐到门禁点才离开。白夜擎也不催她,只拿了文件在外面的小厅里默默的看着,但一看到她忧伤难受的样子,他也有些心不在焉。
担心。
………………
从医院回去的时候,已经十点。
城市里,有霓虹闪烁,可是,落在夏星辰眼里还是有些萧条。
其实,和亲生父母相认的时间并没有多长,她原本以为自己对生母的感情定然不及对养母沈敏的感情来得深沉。毕竟有先入为主的观念在那,从小到大,心里认定的就是一个沈敏。可是,如今当死神逼近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己对于和生母分离还是非常恐惧的。
这段时间,她给自己的温暖、呵护,甚至在兰战咄咄相逼时以命相保的决然,让她每每回想,都觉得动情。
以为不深的感情,其实早在不知不觉间深入生命;
以为不会离开的人,却是在还懵懂间未太懂得珍惜的时候,就快要离她而去。
白夜擎侧目就看到她悲伤的样子,心疼。什么都没说,只将她的手拉过去,摁在大腿上。她的手,很凉,他尽量用体温给她温暖。
………………
到了家,已经快11点了。
她先上楼看了孩子。夏大白半梦半醒的,看到她,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做梦。小小的身子转个身,又继续呼呼大睡。
看到孩子,她心情稍稍转好了许多。带上门出来,一回身正好撞进他怀里。
他肌肉结实,硬邦邦的和石头一样。
她‘哎哟’一声,揉着脑袋,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被他把着腰稳住了。
“撞疼了?”
“嗯。”
白夜擎把她的手拉下来一看,她手底下,藏住的眼眶泛了红。
他叹口气,把她拉进怀里。她双手缠着他的腰,惦着脚尖,下颔抵在他肩上,鼻子吸了又吸。
“生离死别,是人生必经阶段,慢慢接受,好好习惯。”白夜擎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肩膀,在她耳边轻语。他算是个很理智的人,说不出那些好听却虚浮的话,只得教她凡事理性对待。
夏星辰也不说话,只是维持着现有的姿势。他不用说什么来安慰自己,那清晰的呼吸,真实的体温,已经是对她最好的安慰。
让她知道,不管未来有谁离她的生命而去,至少,她永远都不是一个人。
她,还有他。
“好点了么?”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重新开口。大掌插入她的发丝间,把住她的后颈,将她小脸从他肩上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