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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一声巨响、随之而来一声惨叫,昏迷中的南被马车的惯性甩出床榻,“彭”地一声撞在车厢上,落地后翻滚了两下,发出“嘶……”的一声呻|吟,捂着脑袋爬起来。
家里的马车布置南很熟悉,还没等迷蒙中的他回想起自己怎么会在车上,又一声巨响打断了他的思路。
头皮发炸,高精神力带来的高感知让举止还有些僵硬的南下意识地单手撑地,一个侧翻滚到车厢另一边去;在他堪堪避开的同时,一股巨力轰碎了一面车厢壁,闪亮刀光晃得南微微眯起眼睛,伴随着刀光闪现,外间冷得透骨的夜风也刮了进来。
“在里面!”
南听到一个颇为兴奋的陌生声音,心头警铃大作的他来不及思考,伸手抓向他躺着的床榻边立着的骑士剑。
车厢壁大开的窟窿外出现照明用夜光石,随着马蹄声响,几名全副武装的骑手自黑暗中出现,居高临下地将马车围了起来。
“……你们是谁?”南一边说话,一边抽出骑士剑,另一手抓住盾牌。
“南·托莱?”被拱卫在中间的骑手冷冷地问道,头盔覆面下的声音让南感觉有些耳熟。
“是我,你们为何袭击一名教廷骑士?”南高声说道。眼前的场景给南的感觉很怪异、很不安,他必须想办法拖延时间、以争取时间思考当下的处境。
但对面的骑手并不想给他这个机会,默不作声地做了个动手的手势,拱卫着他的几名骑手跳下马背,气势汹汹地冲南杀过来。
“天使之壁!”
南快速下蹲,肩膀、手肘、头部呈三角支点立起盾牌;“哐、哐!”连声,几把长刀劈砍在盾面上,激□□点火花。
交上手不到十秒,南的冷汗就冒了出来……这几个骑士的动作很规范、太规范,一看就不是那些技艺来路乱七八糟的冒险者——
“轰!”地一声,南被从马车里轰了出去,连遭三次轰击的车厢就此解体,而南在满是积雪与石块的泥地上翻滚几圈化解冲势后,站稳脚步的瞬间除了看清楚自己正身处荒郊野地,还看清了马车周围到底围了多少人——黑压压一片,近乎一个整编小队!
惊疑不定的南喘息着,被三名提着长刀的骑手逼得连连后腿。
今夜没有下雪,稀薄的云层后能看见高空中弯弯的月牙;月光之下,南的目光在三名骑手身上的制式盔甲一扫,忽然间明白了什么,下意识地惨然一笑。
“你们是……贝内特军团的人?”
三名骑手并不出声,逼近南两米之内后左右两人出刀,截断了南的两翼,第三人快速绕过正面,斩断南的退路,竟是必杀之局!
南避无可避,只能跃身向前一冲,避开左右两面刀锋,落地后头也不回长剑向后一旋,砍中追击而来之人的头盔;他动作不停,另一只手的盾牌紧跟长剑砸过去,将对方砸得一个踉跄。
这段时间来累积的怒火、焦虑、几年军中生涯中的不满、压抑,在这一刻爆发出来;被同为军部的人刀剑相向,没有人还能保持清醒理智。
“圣光庇佑、神圣祝福!”
两道圣光从南头顶上降下,他全身散发出一层虽然稀薄但肉眼可见的圣光之力;有了这层保护,他不再东逃西窜,硬抗着对方的攻击盯紧了一人狠狠出击。
神圣骑士在骑士系中战力并不出色,或者可说算弱势;但神圣骑士若是打定主意拖延,能短时间能拿下他的人也不多。十几米开外,那名貌似领头人的骑手似乎有些不耐,侧头对身边的士兵说了句什么,几名骑手应声俯首,架着坐骑直接冲击过来。
南双目发红,奋力反击,无奈双拳难敌四手;几名骑手以坐骑围困、牵制住他的辗转腾挪后,他身上的防护之力很快架不住攻势,光芒越来越淡。
“噗!”地一声,利器穿过南的衣物,刺入皮肉,且目标还是南之前就受伤未愈的伤腿;南重心不稳,摇晃了两下被人一脚踹倒,被他狠攻的那名骑手快步踏前,在他的伤腿上又补了一刀。
“唔——!!”剧痛让南瞬间汗湿夹背,紧咬着牙关才强忍住嚎叫欲|望;与他缠斗的三人泄愤似地重重踢了他几脚,恶意地招呼着他的伤腿,让他额头和脖颈上青筋暴凸,眼眶中浮现生理性水痕。
难以忍受的痛苦中,有人揪起他的头发,将他拖到那名首领马前丢下。南挣扎着以手肘支地昂起上半身,抬头看向马上的骑手,脸上突兀地浮现一丝嘲讽冷笑,气喘吁吁地、费力地说道,“夏洛蒂……你也、你也要背叛吾王?”
马上的骑手似乎是幽幽地叹息了一声,戴着白色长手套的手从披风下伸出,拉起头盔上的面罩,露出一张胜利者特有的带着怜悯表情的年轻容貌。
“你还是一样敏锐,南。”夏洛蒂叹息着说。
南勉强坐正,扫视一圈围着他的士兵们,吐出一口血水,笑得有些狰狞,语气里有悲怆、也有激愤,“看来你选择了‘政治正确’的道路……你现在是什么军衔了?”
“只是中校而已。”夏洛蒂貌似谦虚,上扬的嘴角带了一丝得意。
“中校吗?不错……咳、咳!神圣骑士保送最高也不过是上尉,你现在果然是‘出色’多了。”南不无讽刺地说。
胜利者总是有“宽宏大量”的底气的,对于南的言辞冒犯夏洛蒂中校并无不悦,他看似和气诚恳地说道,“在学院的时候我总是不如你,南,但我做出了正确的选择。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固执呢,以你的条件,如果懂得灵活通变些,你可以做得比你想象的更优秀。”
即使是以南的教养,也忍不住露了厌恶之色,他“哈”了一声,厉声质问,“你是赛因国人、你是赛因国的子民啊,夏洛蒂!你能够得到优越的生活,你们家能够富贵体面,都是谁赐予的呢?你现在告诉我,什么是正确的选择?!”
夏洛蒂中校的脸拉了下来,虚伪的人是不可能有什么好耐性的,更何况他对于南、对于这个学院生涯中一直压制着他的所谓优等生早就积怨多年;知道南就在这座城市戒卫队任职的他在军团长数名副官中力争到这次的任务,并且说服了其他军官全盘接受奥利维奇主教的意见,现在又亲自带人过来拦截意欲外逃的南,为了平息胸中不平,他可谓努力至极。
冲不知好歹的南露出冷酷微笑,夏洛蒂拉下面甲,冲他的下属一点头,补刀过南的士兵会意,提刀上前。
“……原来如此。”
一道平淡的女声响起,惊得夏洛蒂与他的下属们一阵骚|动——他们选择动手的是没有人烟之地,车夫也早被干掉了,怎么会还有他人在?
垮塌大半、彻底报废的马车现在只剩下车顶还算完整,而现在,声音的主人正端坐在车顶上,单手撑在膝盖上托着下巴,戏谑地睥睨着稍稍躁动起来的人群。
格洛丽亚眯着眼睛看着坐在地上的南,语气懒散,“嗨,又见面了。”
夏洛蒂刚勉强镇定住心绪,见那个突兀出现的女施法者跟南打招呼,心中顿时狂跳,在南开口前大声喊话,“路过的施法者,这是赛因王*部内部事务,还请不要随便插手!”
插手军部内务几乎等于挑衅一国之军,夏洛蒂的反应不可谓不快。
格洛丽亚似笑非笑地看向故作镇定的夏洛蒂,拉长了声音说道,“哦?贵*部的内务……是关于‘背叛王’之类的事儿吗?”
夏洛蒂面罩下的脸孔顿时扭曲起来,他这才发现到一件可怕的事情——背叛王族这种事儿在军部内部都是能做不能说的,他与南的对话全都被这位施法者听去,那么,现在有把柄威胁对方的,是眼前这个施法者才对!
衡量了一下灭口与被要挟的代价,夏洛蒂发狠地一咬牙——损失几个士兵与保住自己的名誉,这根本就不需犹豫。
格洛丽亚才不管对方会怎么想,飓风女士站直了身体,脚下凭空出现一道若隐若现的魔法光环,无数纤细漂亮的线条组成繁复美丽的魔法阵图,无处不在的自然能受魔法阵吸引欢快地涌向飓风女士,并在飓风女士的无形精神力场中瞬间转化为风能。
默发魔法、随意将自然能转化为元素能量,都是三阶施法者的标志;夏洛蒂中校脸上的表情凝固住了,抓住马缰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发颤——他带出来的小队可以轻易地血洗一个小镇,却绝不是高阶施法者的对手。
风系元素能量托着格洛丽亚缓缓升空,鲜红的大氅、飘逸的长袍、飞舞着的披肩长发,威风凛凛的飓风女士凌空睥睨一众如临大敌的士兵。
“我还以为是南·托莱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惹得一群全副武装的士兵半夜袭杀他……结果却是败犬得势后的耀武扬威?让我吹了好一阵子的冷风,真是有种啊……”
飓风女士尚未出手,其外泄的风能已经卷起阵阵狂风,吹得士兵们的坐骑不安地躁动嘶鸣;夏洛蒂骇得脸色刷白,藏身在卫兵身后不敢动弹。
格洛丽亚鄙夷地看了眼那个全身缩在盔甲里瑟瑟发抖的中校,冷笑了一声,戏谑地说道,“我,格洛丽亚·飓风,从来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士兵们,你们是想体验一下我的风之怒吼呢……还是自己动手除掉混在你们中间的那个废物,以此来请求我的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