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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来的两个宫女?
瑞定稍稍一想,知道顺和说的是元春和抱琴,他微微点头,道:“带到前面小厅。”
顺和又去倒座房里叫元春和抱琴,道:“王爷要见你们,收拾干净了,动作快些!”
元春一阵激动,站在那里只觉得头晕目眩,热泪盈眶,她死死抓着抱琴的手,生怕自己跌倒。
从除夕开始,她便一落千丈,从坤宁宫的偏殿挪到承乾宫的倒座,又从承乾宫的倒座挪到头所倒座。
不过短短六个月的时间……元春站在太阳底下,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几年没出来过了。
她跟抱琴手拉着手,抱琴红了眼圈,道:“可算是要给王爷磕头了。”
元春的眼泪倒像是流干了一样,她脸上慢慢浮现出微笑来,嘴角微微上扬,竟是比当日嬷嬷教她的时候还要标准。
她一点点松开抱琴的手,笑道:“你这么伤心做什么,回头让人看见多不好。我们去磕了头,就是头所的人了。来头所这许久,我一直没得什么差事,心中愧疚的很,等会要好好跟王爷磕头赔罪才是。”
抱琴被元春这迅速而且彻底的改变吓的倒退了两步。
元春扫她一眼,几乎是毫不在意的又整了整衣服,顺便伸手将抱琴头上一缕不太整齐的头发又抹了抹。
不多时,顺和公公前来,元春上前行礼,笑道:“不知我们两个在哪儿给王爷磕头?”
顺和面无表情,道:“去小厅。”
说完他便转身带路了。
元春和抱琴跟在他身后。
抱琴心里咚咚的跳,元春这个样子着实让人害怕,她生怕等会磕头又出什么变故。
其实也没多远,瑞定见她们两个的地方就在第一进小院里的正殿里,西侧间。
顺和一进去便道:“王爷,元春和抱琴带到。”
瑞定嗯了一声,只见元春和抱琴跪下磕头。
等到她们两个行好了礼,瑞定扫了一眼顺和,顺和道:“起。”
元春和抱琴起身,低头站在一边。
这可是大大的不一样了,瑞定叹了一声。
他仿佛记得第一次看见元春的时候,还是在坤宁宫里,那时候,元春还是圆脸,现在下巴也尖了,脸是越发的白了。
元春能感觉到落在身上的视线,嘴角上翘的弧度逐渐拉大,她压抑住内心的狂喜,狠狠的在舌尖上一咬,这才将笑意压了下去。
从前她母亲是正室,她是嫡女,看着父亲和大伯的妾室,母亲都会厌弃的说上一句,“上不了台面的小妾!”
只是上不了台面的小妾……得到的却是男人的宠爱。
元春表面上微笑,内心却在滴血。
她终于也走到了这一步。
周姨娘,赵姨娘,还有两个没掀起什么风浪的侍妾,还有大伯屋里数不清的通房丫鬟……
没想到她最终要用的,是这些平日里看不起,被母亲三令五申要防备的手段。
瑞定目光在两人身上扫了一圈,元春站的直,能看出来用了大力气,抱琴则是在轻微发抖,头上似有汗。
“你们两个是皇后娘娘赏下来的。”瑞定平淡道:“到我府上……”瑞定顿了一顿,看了看两人的反应,又道:“你们跟着听兰去做针线活。”
这个活计,也是瑞定特意安排的。
让元春和抱琴参与到他的饮食起居里?别做梦了,他断断没有被暗算两次的计划。
不过将人晾了半年,估摸着也差不多该学乖了,况且要是一直不安排差事,怕是又会入了有心之人的视线。
瑞定扫了一眼元春,道:“想必你也是会几门独特的绣法的,先做一做我看看。”
元春道:“多谢王爷。”
声音平静,连喜色都不太听得出来,瑞定心道:但愿这次是真的清醒了。
话说完了,顺和又将两人带了出去,回到倒座的宫女房,吩咐了两句,见两人低眉顺眼的听着,还时不时的说两句知道了,便轻轻点头,道:“宫里的规矩,你们这次要记住了!”
送走顺和,元春两手伸在自己眼前,看了看十指葱葱,纤细修长,上面还有不长不短的一截指甲,染了红色,很是好看。
“抱琴,取小剪子来,把我指甲剪了。”
见了元春,瑞定又回到书房里。
京城这小小一块地方,上面的衙役、守卫,还有军队很是复杂。
分管治安的有顺天府,还有燕京布政司的衙役,这两处算是地方行政。
燕京都指挥司也驻扎在京城里,这一处是军队。
这三样跟其他地方的首府都一样。
还有京城的军队。
直属皇帝的有两队,亲军京卫和五军都督府,这两队相当于皇帝的亲军,不是心腹进不去。
京城周围还有三大营,神机营、三千营和五军营。这三支是专门负责京城治安的,加起来有十六七万人了。
除此之外,还有大理寺、刑部和都察院,各自也有自己的衙役。
瑞定一条一条梳理着,想着如何能安插人手进去。
不管皇位有什么变故,瑞定算来算去都觉得差不多是两三年之后的事情了。
父皇的性格,不可能雷厉风行立即废了太子,然后改立新人。
太子现在的处境也算是温水煮青蛙,又有东宫辅臣,还有皇后拉着劝着,也不太可能立即做出一件天怒人怨的事情来。
至于隐藏在众人之中的最后得益者,等的也是机会。
所以下来应该是一场拉锯战。
瑞定想了想,他现在开始拉拢的,应该是副手的副手,也就是两三年之后能升到二把手的人。
就算不能拉拢到自己手里,也要让这些人保持中立,不能偏向任何皇子。
上面这些,其中兵力最强的,当属京城三大营,只是这些军队都驻扎在京城周围,离的稍远,赶过来要一夜的时间。
下来便是皇帝的两支亲卫。
瑞定正想着,听见宫女回报:“又夏姑姑来了。”
瑞定叫人进来,只见又夏请安,道:“娘娘让奴婢来给元春送野山参来。”
这东西是做什么用的,瑞定一清二楚,他眼睛一眯,吩咐道:“去叫异雀,陪着又夏姑姑一起去。”
瑞定继续在书房里回忆京营还有亲卫的人员名单,异雀跟着又夏已经到了元春屋里。
“又夏姑姑,异雀姐姐。”元春低眉顺眼的行了礼。
又夏将手里盒子递给抱琴道:“娘娘估摸着你的野山参差不多该吃完了,特地让我再给你送来。”
抱琴接过盒子,忙道:“多谢娘娘,大约六月初便吃完了。”
又夏眼睛一眯,笑道:“这山参虽好,不过你还年轻,若是身子好了,便少吃些吧。”
元春低头称是。
又夏话说完了,看了一眼异雀。异雀道:“当日你们两个进府的时候是顺和公公带进来的,不过这宫里上上下下的宫女都归我管。若是日后你们有什么事情拿不定主意,或者不知道的,不论大小,都要来回我。”
元春说知道了。
异雀也点点头,道:“又夏姑姑,我送您出去。”
等到两人走出倒座。
元春将盒子打开,扫了一眼道:“这次的山参,看着倒是没上次的好。”
抱琴对如何分辨山参的年份一无所知,道:“姑姑不是说了吗?您底子好,若是好了就不用吃这个了。”
元春伸出手来,上面青筋一条一条的。
“你看看我的手,我哪里好了。”
抱琴低下头不说话了。
元春吸了两口气道:“异雀和顺和……两个一个管着宫女一个管着太监……等到出宫建府,怕是又要起冲突。”
“姑娘,我们不能再搀和进去了。”抱琴急道,“您不是说要安安生生的待着吗?”
“你怕什么?”元春扫她一眼,“我得先熬上去,等到王爷出宫建府,等到我能见到母亲和祖母,才能想别的。况且……就算不动手,也得从现在开始睁大了眼睛好好看着……”
元春眼睛眯了起来,不知道在想什么。
又过了两日,瑞定早上去给皇帝请安。
皇帝问了一句:“地方都看过了?挑中哪一处了?”
瑞定想了一想,平静道:“平化街的那处宅子。”
皇帝来了兴致,将手边的一卷京城地图摊开,在上面找了起来。
瑞定心里一松,皇帝能把地图放在手边,想必是早就已经看过了这几处宅院,而且也应该了然于胸了。
“怎么选了这一处?”皇帝将地图推在一边,像话家常一般问了一句。
“父皇也知道,儿臣喜静。”瑞定低头,“城外那两处宅子,周围还是还要建宅院,住进去了几年都不得安生。”
皇帝点头,看看地图上的标注,“的确如此。不过朕原来想着让你住在你两个哥哥周围,也好亲近亲近。”
瑞定解释道:“那处宅院倒也不错,只是院子没什么花园,前前后后盖的都是房子。儿臣现在还是一个人,住进去空落落的。”
皇帝笑了,“你这是想娶亲了?”
瑞定心中一喜,心说趁着这个机会刚好试探一二,又能再给父皇造成一个林如海什么都没跟他说的假象。
他依言跪下,道:“多谢父皇。儿臣已经是亲王了,礼部安排的大典也在下个月,这府里别说是亲王妃了,连侧妃侍妾也是一个都没有,冷冷清清的。”
皇帝只是笑,半响道:“先不着急,朕定要给你挑个合适的,秀外慧中,端庄大气,配得上亲王妃的。”
端庄大气?这个要求……但凡瑞定真的是一无所知,怕是要开始抖了。
端庄大气这个词儿,在太子妃的册封典礼上出现过。
瑞定有点失望,语气略有低沉道:“父皇看上谁家的姑娘了?先跟儿臣透个底儿,儿臣去看看?”
“胡闹!”皇帝嗔怒,“哪有你先去看的道理?”
“那父皇告诉母妃,让母妃派人去看看?又或者借着我的小侄儿百天的时候,让姐姐去看看?”
皇帝挑了挑眉,“这事儿你别管了,总之将来不会让你失望的。”这句说完,皇帝又换了个话题,“淑宁的小儿子,朕得想想起个什么名字好。”
能得皇帝赐名,那是天大的荣耀。
只是瑞定心下一沉,越发的替林如海操心了。
皇帝这是要拖到什么时候呢?
只盼着林如海手下做事千万要慢慢的来。
过了两日,皇帝的册封正式下来。
昭豫亲王的册封大典将于十一月十六举行,赏赐平化街宅院一所。
瑞定接了旨意,内务府的官员又道:“说是宅院一所,陛下已经吩咐了,将平化街中间还有东边的宅子都划在您名下。臣已经让人去拆了中间围墙,将两个院子连在一起,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来问问您。”
“可还要修整什么?正好趁着一起办了。”
官员笑得越发的谄媚,瑞定是皇帝喜爱的皇子,在政事上也做得了主。
瑞定就着内务府的拿来的草图看了看,道:“倒也没什么可修的了,京里数得上的宅院都出自于你手,我这看着很是不错。”
官员又道:“王爷夸奖,臣万不敢当。”
瑞定突然皱了眉头,指着位于宅院东边的花园道:“这里修上几座高台绣楼。”
官员急忙记下了。
瑞定眉眼舒展,道:“行了,就这一处。”
这一改动没过多久便摆上了皇帝的书桌,皇帝看了之后笑,跟进忠道:“绣楼?他这是变着方儿的跟朕说要成亲呢,连日后闺女要住的绣楼都想好了。”
进忠陪笑道:“王爷年纪也差不多到了,其他几位王爷到他这个年纪,都已经定亲。”
皇帝沉下脸来,沉吟道:“等此事了解,朕必定给他赐一门好婚事,也不让他白白受了这个委屈。”
“陛下深谋远虑,想必王爷也能体谅您的深意。”
皇帝点了点头,又道:“林如海口风倒紧,也算是个能臣。唉,朕是不是——”声音戛然而止。
进忠站在一边,低着头,一点声音都没发出。
随着正式的册封旨意下来。
几家欢喜几家忧。
最欢喜的不用说,就是瑞定的亲妈,还有外祖母家,以及头所里伺候的宫女太监们。
最忧愁的当数太子,太子府里又有两个小太监被鞭打到起不来床。
至于又欢喜又忧愁的,除了瑞定的两个哥哥,还有贾府这一堆勉强能借着林黛玉跟他扯上关系的人。
坤宁宫里。
太子气急败坏,在宫里大步的绕圈,时不时的踢一脚旁边的桌椅板凳。
“不是说他成不了亲王吗!”
“不是说他不受宠吗!”
“不是说他去了江南是下放吗!”
“你看看!”太子几乎都要咆哮起来,“父皇给他赐了两所宅邸,还用内库的银子给他修宅子!”
皇后看着太子这个样子分外的头疼,道:“你小声些,脸都红了。”
太子用力踢了一脚椅子,坐了下来。
“你不也有两所宅邸?还都是宫里的。”皇后看见太子怒气发的差不多了,慢慢劝解道。
“孤是太子!”
“他那两所宅邸合起来也没你一处大!”皇后脸上有些嫌弃,“若是不赏给他两所,你父皇的脸上也过不去。你想想当初老二出宫的时候,你父皇几乎是把他打发出去的,但是面子上依旧要能过的去。”
太子还有些不忿,要说他在乎的,其实不是宅院有多大,又或者银子有多少,不过是父皇的宠爱,还有内库这个地方。
内库是什么?
这就相当于皇帝的私产,将来是要太子继承的,太子倒不是舍不得银子,只是对于父皇的举动,心里分外的不安。
“我们先前不是说好了?”皇后劝道:“趁着我中秋做寿的时候将消息传出去,既然已经定好的计划,你也按下心来等着。这眼看着就要到中秋了,你稍安勿躁。就算为了在你父皇面前留个好印象,你也不能再这般急躁了。”
“真能成功吗?”太子瞪起眼睛来,“母后,你说的一个都没实现。你去年中秋便说瑞定看上贾元春了,要留着这女人给瑞定下套。可是你看看除夕夜,最后是谁吃亏了?”
“还有后来你去找僧侣,父皇连叫他们进宫问话的念头都没起一个!”
皇后被太子职责的言语说的心口痛,她痛心疾首道:“我的这些主意?这些主意怎么了?元春现如今不是进了瑞定府上,瑞定不是现在都没娶妻,一个助力都没得?”
太子哼了一声,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皇后又苦口婆心起来,“早就商量好的计策,眼看已经成功了一半,你莫要自乱阵脚。须知成家立业,他一个连家都没有,连后院丫鬟宫女都管不到一块去的皇子,能有什么出息。”
“你这都是上不了台面的妇人手段!”太子沉默了半响,咬着牙爆发了,“我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听你的!”
皇后愣了,太子也愣了。
太子急匆匆站起身来,道:“孤去乾清宫给父皇请安去了。”转身便走,丝毫不理会后面皇后和翠竹的呼唤。
“你看看他说的什么话!”皇后靠在椅子上捂着胸口,“我就他这么一个儿子,我不为了他我为了谁?我都已经是皇后了,就算是瑞定当了皇帝,我依旧是太后!谁当皇帝我都是太后!要不是为了他,我能这么上赶着去让陛下嫌弃我吗!”
“娘娘,娘娘。”翠竹急的满头是汗,“娘娘莫要说这话,太子一向孝顺,想必这是在哪里受了气,又听了什么谗言的关系。”
皇后急促的喘气,“他信外人他也不信我,我这大半辈子究竟是为了什么!”
翠竹不住的劝说,半响,皇后回过味来,道:“去查!去查太子府里是不是进了新人,还有詹事府,哪个人最近跟太子走的近!”
与这一对母子不同,瑞定正陪着吴妃在御花园里散步。
瑞定从江南回来已经快有一月,带回来的东西也都送的差不多了,几乎是宫里人人有份,所以他搀着吴妃一路走来,得了不少笑脸。
“我那儿还有两个摆件,回头你出宫的时候也给你带出去。”吴妃想起什么是什么,恨不得将整个宫殿都给他搬出去。
“母妃自己留着。”瑞定道,他想起早上去承乾宫的时候,又夏姑姑指着两口硕大的箱子给他看就觉得好笑。
“我知道您想把好东西都给我,我也是一样的,况且我出宫,什么都是新建的,回头您赏给我两个管事的,还有管理商铺农庄的人便是。”
吴妃点点头,“少不了你的,我都安排好了。”
吴妃也没等他搭理,自顾自又说:“老吴头的大儿子,已经培养了许多年了,就等着你出宫建府,还有张庄头的小儿子,种田是一把好手……”
瑞定跟又夏对视一眼,一左一右走在吴妃身边,继续听她念叨着,时不时再提醒两句,气氛好极了。
又逛了一会,瑞定指着前面的小凉亭道:“母妃可要进去坐坐。”
吴妃点点头,道:“虽已入秋,不过走了这么一会,还是挺热的。”
只是她们还没走到凉亭,便见凉亭那一边又过来一队人。
为首的那一个挺着个大肚子,不用说,就是现在宫里唯一有身孕,备受皇帝宠爱的虞嫔了。
两对人马一一打了招呼,虽然有吴妃在场,不过瑞定还是背对着她们站在了亭子外面。
虞嫔扫了一眼瑞定的背影,一手摸着肚子,一边道:“恭喜姐姐了,总算是熬出头了。”
吴妃知道她说的是自己儿子,况且也的确值得骄傲,便由衷冲虞嫔笑了笑,“这十几年受的苦,到了今日才知道都是值得的。”
虞嫔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道:“只盼着将来我也能生一个像王爷这般听话懂事的小皇子。”
虞嫔其实还没瑞定大,只是身份摆在那里,又有皇帝的宠爱,这话说出来也没人觉得奇怪。
“太医虽说你是八月份生,不过头胎一般都晚。”吴妃略显担忧的看着虞嫔的肚子,道:“拖到九月份也是有可能的,你心里主意要坚定,万万不可为了赶个好时候,用了不该用的药。”
“多谢姐姐。”虞嫔点头,很是诚恳,“这话只有姐姐跟我说,我宫里的嬷嬷还有宫女,哪个都是说不如捡中秋生了,是个喜庆日子。”
吴妃笑道:“可见说这话的人没见识,中秋是皇后千秋,生在那一天白白便宜了她。”
“谁说不是。”虞嫔很是赞同,“我又不在她手底下过活,那么讨好她做什么。”虞嫔一边说,一边凑近了小声道:“皇帝这两日是越发的嫌弃皇后了,说她手太长什么的。只说了这两句,我也不敢多问。”
“后宫不得干政。”吴妃心中虽喜,只是面上跟虞嫔一样的正经,似乎都是在为皇后担忧。“你好好的等着生孩子,别的不用操心。”
虞嫔两只手都在自己肚子上放着,一副有子万事足的模样。满意极了。
“听说王爷过些日子就要出宫了。”虞嫔道:“我也没什么好送的,前些日子皇帝赏了我些玉器,回头我挑两样大气的让翠萱给送去。”
“不用这么客气。”吴妃急忙推辞,说的也很是诚恳,“借着你这个肚子,我在宫里也插了不少人,应该是我感谢你的。”
“乔迁之喜,还是要送的。”虞嫔笑道:“况且自打屋里摆了王爷请回来的观音像,我这心里安定了许多。”
吴妃笑道:“我知道你的好意,陛下也夸他了。”
两人对视一眼,笑的很是开心。
“我还得再嘱咐你一句。”吴妃又道:“你这肚子也不能拖的太久了,头胎本就难生,养的太大了就更不好生了,万一……那是孩子跟母体都有损害的。”
虞嫔面色略显惊慌。
吴妃伸手拍了拍她道:“没两天就是八月了,你记得要经常走动,也要招太医来看看,这么多人看着呢,不会出问题的。”
虞嫔站起身来,道:“我还是再走走去。”
送虞嫔出了凉亭,吴妃又跟瑞定走在一处,吴妃道:“听见了。”
瑞定点点头,“可惜不知道到底为了什么事情。”
而且……那边的消息也还没传过来。
瑞定借着这两年官员调动,在詹事府也安插了几个人手。
当然太子警惕性极高,凡是瑞定夸过的人一个不用,
不过……如果这人瑞定没夸过呢,当然太子也有这是瑞定故布疑阵的怀疑,只是詹事府总是要进人的。
要么用瑞定夸奖过,推举过的人,要么就用瑞定完全不提的人。
总之就这么两种官员,逃不掉的。
瑞定嘴角微微翘起,等到出宫建府,那才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呢。从前埋下的钉子,积累的善缘,一个个都能用起来了。
甚至拉拢皇帝的心腹,比方说顺和,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
乾清宫守门的侍卫,还因为他免过一顿板子呢。
这么一想,迎面而来的阳光照在脸上,瑞定的信心是越发的足了。
还有自己的媳妇儿,总是忍不住还想再见一面。
他让内务府建绣楼,原本想着三层便好,谁知内务府得了皇帝要好好盖的吩咐,硬生生在他家花园子里起了三座绣楼,说是给王爷未来的女儿住的。
五层的绣楼。
瑞定笑了笑,三座五层的绣楼,女儿他得往十个生了。
原本这楼的用途,就有点动机不纯。
现在更是盖了五层。
瑞定倒没想过去窥视荣府的后院,况且那里树木繁茂,窥视了也看不见。
但是他府里高高起了高高的绣楼,黛玉睁眼闭眼只要转身一抬头就能看见,想必看见了心里便能安定吧。
瑞定心口一热,翻了翻黄历。
三天之后倒是有个节日,不过是中元节,这个节日能送什么东西过去呢?
中元节的早上,瑞定派了异雀出宫了。
马车里东西不少,绫罗绸缎还有玉器等等,以及一些滋阴去燥的药材。
当然瑞定想送的东西在异雀手上拿着,一个小布包,包里放了三本书。
异雀看着这布包也很是愁苦。
她是个宫女,但是是个识字的宫女,所以对于王爷送的东西,她看的清清楚楚。
王爷给林姑娘送了三本话本,鬼故事……
哪有送人这个的,还是给一个半大不小的姑娘。
异雀脑海里又浮现出瑞定当时的表情言语来……
瑞定笑的连眼睛都眯了起来,言语里都透露出暖意来,跟中元节一点都不搭,“中元节了,我从书房里挑了几本很是有趣的鬼怪志异来,明天早上你给林姑娘送去。想必她一个人待着也很是无聊,贾府……这故事生动有趣,送去给她解解闷。”
异雀看着瑞定身后的书架,上面除了这个,明明还有什么游记,山野趣闻等等,哪怕送堪舆志,水经注也比这个强啊。
瑞定又说:“也算是应景,毕竟过节来着。”
异雀只觉得不妥,好不容易劝说许久,终于让王爷又加了些布料等寻常礼物,她这才放心大胆的出宫了。
只是……她看了看手里的鬼怪故事,要不要干脆找个地方扔了算了。
然而没等异雀想好怎么办,马车已经到了贾府门口了。
没跟着王爷来,直接坐着马车进府的好事儿是不要想了。
异雀下了马车,稍稍等了一会,便坐上贾府的轿子,到了荣禧堂。
等在荣禧堂里的是个年轻的美妇,异雀想了想,好像是叫什么琏儿媳妇来着。
“异雀姑娘。”王熙凤笑着迎了上来,道:“这大热的天,先来喝杯酸梅汤去去热气。”
异雀跟着王熙凤坐下,又有丫鬟上了加了冰块的酸梅汤,异雀喝了一口,顿觉心神舒爽,脸上不由得也露出个笑容来。
王熙凤心里一松,但是随即又开始埋怨起贾母来了。
说什么贾府上下,只有她合适去见王爷的宫女,又嘱咐她记得上回商量的大计,又让她借口黛玉生病,别让见到人。
最好能造成一个林黛玉体弱的印象,这样不管王爷打得什么主意,面对一个体弱多病的林黛玉,他也只能歇火了。
异雀喝了几口酸梅汤,想起今天的正事儿来,道:“娘娘记挂着林姑娘,又想着这些日子换季,林姑娘从小在江南长大,怕是不习惯,特意命我来看看。”
将吴妃放在头一个说事儿,也是瑞定特意吩咐的。
他虽与林如海“有旧”,只是毕竟这么老来看林黛玉,也有点不清不楚的,挂上吴妃的名号就没那么多顾虑了。
听了这话,王熙凤心里一喜,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瞌睡了有人送枕头-正是时候,连编都不用编了。
王熙凤笑道:“我先在这儿待妹妹谢谢娘娘了,娘娘这般体恤,真该让她好好给娘娘磕头的。”
异雀又道:“这布料给林姑娘做衣裳,玉器给她把玩,还有两本话本,也能解解闷。”
王熙凤又道谢,说:“您再尝尝酸梅汤?这天气炎热,我看您头上的汗还没下去。”
又有丫鬟上来倒茶,异雀端着茶杯,觉得不太对了。
按理说这会就应该请她去林姑娘屋里才对。
异雀不动神色,端起酸梅汤慢慢抿着,打量着王熙凤。
王熙凤想着老太太的吩咐,道:“可是不巧了,昨天晚上,我那妹妹陪着老太太去院子里逛了逛,吹了冷风,老太太还没怎么样呢,她先给病了,才喝了药,刚睡着。”
王熙凤一笑,“我那妹妹是极有孝心的,可惜……唉,就是个美人草,吹不得风。她来了这几年,一换季就是不停的吃药,可把我们府里上下都愁坏了。”
异雀放下茶杯,道:“我去看看她。”
“姑娘可别。”王熙凤将人拦住,又有些为难道:“您是在宫里伺候的,若是不小心染上病了,连累宫里的娘娘王爷,倒是我们家里的姑娘不是了。”
异雀点点头,站起身来,王熙凤刚松了口气,又听异雀道。
“娘娘和王爷吩咐我来看林姑娘,没见到人我也没法交差,你可想好了,若是我这么回去回话,将来娘娘不满意,再派来的人兴许就没我这么好说话了。”
王熙凤心里一缩,急忙给等在门口的鸳鸯使眼色,又道:“我们这也是为了娘娘着想,宫里都是主子贵人,我们都是为了娘娘啊。”
异雀冷冷看她一眼,道:“你想好了?真要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