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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乐队主唱这件事,简直是郭蕊心里不可企及的梦想。
客观地说,郭蕊的唱功确实一般。可是集合排练的第一天,郭蕊就带来了三首“原创”歌曲,着实惊到了邓宽和另外几位乐队成员。
用吉他手的话来说:“我写了三年都没能写出半首这样的歌,再过三年估计还是不行。”
郭蕊这一次,倒真是被夸得不好意思了。这三首她的“原创”,其实都是后来大红大紫的流行曲。为了避免露馅,她打着哈哈说:“让大家见笑了,我也只有这三首,再多也没有了。”
吉他手是个爽朗帅气的男生,他打了个响指说:“邓部长说我们这里会来个很有才华的主唱,我还不信呢,看来他还是很靠谱的。”
其他几个乐队成员听见了,一起笑了起来。
邓宽笑笑,心情却很复杂。
郭蕊会创作让邓宽很吃惊,让邓宽更吃惊的是,郭蕊并不识谱。这些歌曲居然是她纯粹用大脑记住并重现的。他承认找郭蕊来,只是好奇。邓宽想看看,这个最近在校园里倍出风头的女生,究竟是怎样的。
邓宽一开始知道郭蕊,并不是她突飞猛进的成绩,也不是她是蒋君泽的女友,而是因为他喜欢周颖丹。说起来,还真是挺可笑的。
从初中开始,周颖丹就是邓宽的女神。可是,他的女神,眼里一直追寻的那个人并不是他。理由实在太简单不过,邓宽很出色,可蒋君泽显然更出色。不用比较,已经高下立见。
在日复一日的努力中,邓宽渐渐知道,有些东西根本不是勤奋就可以弥补。班上并不是没有比邓宽更好学更勤奋的学生,但他们到底也没能超越邓宽,更不用说站在更高处的蒋君泽了。
这个执拗的少年宁愿相信,周颖丹喜欢蒋君泽,只是因为他的成绩。用这样的话语安慰着自己,邓宽就这样升上了高一。他很开心终于不用和蒋君泽同班了,也很遗憾始终没能和周颖丹同班。
邓宽是有些恨蒋君泽的,像周颖丹这样的女孩子,他居然不为所动。明明只要轻轻点个头,他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同时,邓宽又不能不佩服蒋君泽,他居然这样光明正大表白了。
那张贴在宣传栏表白海报,让他羡慕又妒忌。
看见海报的那一刻,邓宽突然有一种感觉:所谓情敌,只是他的想象。在蒋君泽的眼里,从来就没有过他和周颖丹的存在。是他们一厢情愿地相信,他们三个人之间有过什么,可以发生什么。
其实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周颖丹和邓宽独自幻想。
没有人留意到,是邓宽这个宣传部部长,首先撕走了那张引起轩然大波的海报。邓宽并没有扔掉它,而是下意识地收藏了起来,也不知道算是纪念,还算是祭奠。
蒋君泽的眼里,只有郭蕊。邓宽明显能感受到,周颖丹对蒋君泽的爱慕已经消失殆尽,甚至可以避开见到蒋君泽,他认识的周颖丹,始终是个出色的女生,骄傲又理性。既然蒋君泽已经公开了选择,那么无论如何,周颖丹都不可能放任自己继续这段从来都没有得到回应的爱恋。
可是那又怎么样?
邓宽终于发现,并不是蒋君泽不喜欢周颖丹,周颖丹就能喜欢他。周颖丹……周颖丹甚至从来没有觉察他的存在。
暗恋,有时候就像环环相扣的食物链。有人力争上游站在顶端,有人心甘情愿安于底部。
“邓部长!”
从乐队排练室出来,邓宽看见了向他走过来的林静静。为了避免吵到别人,邓宽挑了平时没有人经过的旧宿舍楼,林静静不可能是偶然经过这里,她一定是特意来找自己的。看样子,她还等了好一会。
望着羞涩地走向他的林静静,邓宽瞬间明白了什么。没有等对方开口,邓宽主动伸出手,做了个绅士的邀请:“林静静小姐,请问你愿意做我平安夜派对的舞伴吗?”
林静静一瞬间呆住了。她几乎是不可置信地抬起了头,而后像小鸡啄米般拼命点头。
邓宽微笑:“太赏脸了,我真是深感荣幸。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听到邓宽的问话,林静静才如梦初醒般拿出了手里一直捏着的文件:“这是上次开会的会议纪要。”
会议纪要而已,林静静根本没必要特意现在拿给他看。这种东西,今天看和明天看,都是一样的。
邓宽伸手接过,对林静静点点头。
小女生的心事,还是很好猜的。邓宽目送林静静雀跃地离开,能感受到她这一刻内心深处的快乐。今天,至少让一个人开心吧。
林静静也是校宣传部的一员,她擅长国画和水彩,油画也能画一些,出板报的时候经常被交上帮忙。在邓宽的印象中,林静静安静秀气,如果说周颖丹是大家闺秀,她就是小家碧玉。
林静静也许也是很好的。邓宽笑笑,只是他并不喜欢。
平时淑女的林静静,蹦蹦跳跳地遇上了刚排练完毕的郭蕊。
也许是邓宽的邀请让林静静实在太过开心,她主动挽住了郭蕊的手,又回到了美好的同桌时代:“蕊蕊,邓部长找你干什么呢?我刚看见你们在一起聊天了。快老实交代,不然我要告诉蒋君泽啦!”
郭蕊哈哈大笑:“你说的邓部长是邓宽吗?他找我纯粹是因为公事,不过现在还得保密!你呀,也太看得起我了,哪有那么多帅哥会喜欢我。我有蒋君泽就够了,邓部长还是留给你吧。”
“你胡说什么呢!”林静静因为郭蕊最后一句无心的话害羞起来,要追打郭蕊。她开心地笑着,全然忘了梁蕾蕾的交代,要从郭蕊嘴里套话。
因为太想过一把主唱瘾,衡量再三,郭蕊只得暂时停了“启智”辅导班的课。乐队排练必须得人齐才能进行,郭蕊总不能让其他人等她下了辅导班再开始排练,她也只能暂时牺牲一下了。幸好有了江亚,现在江亚每晚都跑家里来上网,妈妈光顾着和江亚聊天了,对她的考勤渐渐放松了。
郭蕊觉得,最近一段时间,她好忙。
最近一段时间,蒋君泽也在忙,不过他倒是忙得很有成就感,沈扬扬老师的课是上得越来越得心应手了,每月的教室评测中,位置渐渐爬到了中间,甚至有超前的趋势。按照这个形势,沈老师很快就可以从蒋君泽这里“毕业”了。
两个人都在忙。所以,郭蕊和蒋君泽进来几乎没有大块的时间相处了。因此像今天这样,在放学后相约一起吃个烧烤,就已经很开心。
一放学,郭蕊便兴冲冲地跑到单车棚,坐在蒋君泽单车的后座,哼着排练的歌等他。蒋君泽还是头一次看到郭蕊比他早到,一个人自娱自乐地玩着他自行车的铃铛,笑意便在唇边绽开。
“什么事这么开心?”蒋君泽走过去,一边弯腰开锁一边问道。
“你猜。”郭蕊的手肘支在他的座位上,撑着下巴笑着问。
“老师表扬你了?”
“不是。”
“数学考了满分?”
“不是!”
“你妈妈答应让你嫁给我了?”
郭蕊终于被蒋君泽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了,得意地揭开了谜底:“邓宽找我当他们乐队的主唱!平安夜派对你一定要来哦!”
“邓宽?”蒋君泽一听,却没有郭蕊想像中的惊喜笑脸。
“是,你肯定认识他把?副主席大人。”
“认识。”蒋君泽难得地皱了眉。
对邓宽这个人,蒋君泽并不欣赏。他们两个是初中同学,而且同班三年。邓宽的学习成绩不错,一直视他为最大的竞争对手。不过,蒋君泽对学习成绩并没有那么在意,对邓宽若有若无的敌意也就不放在心上,反而让他更加介怀。
担任校学生会副主席的蒋君泽,和担任校宣传部部长的邓宽,原本应是合作无间,但在工作会议上,邓宽有意无意地总对蒋君泽在工作安排颇有微词,执行工作方案时也常常阳奉阴违。工作意见不同本属正常,可邓宽的表里不一让蒋君泽非常不悦。
现在听说邓宽主动邀请郭蕊担任乐队主唱,蒋君泽难免有些介意。邓宽找到郭蕊,是偶然,还是故意?
“蒋老师,你怎么了?”郭蕊见他神色阴沉,跳下车子问道。
蒋君泽摇了摇头,推着车与她并肩走了一段,才认真地说:“蕊蕊,你……别去当主唱了。好不好?”
“为什么?”郭蕊很惊讶。
“我想和你过一个安静的平安夜,只有我们的平安夜。”蒋君泽也不知道怎么跟郭蕊说更合适。
“这不算理由。”郭蕊微微皱眉,她原以为蒋君泽会双手赞成为她高兴,没想到他的态度截然相反,“等平安夜派对结束了,我们可以一起看通宵电影,或者去什么地方玩都可以,只要你喜欢,也只有我们两个人,好吗?”
为了和蒋君泽过一个难忘的圣诞节,郭蕊甚至不惜出动了江亚,对妈妈或他们要一起去玩,妈妈这才同意她晚归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江亚只能忍痛同意郭蕊的平安夜计划,暂停一切上网活动。
“你就不能迁就我一次吗?”
郭蕊无语,这句话是狗血言情电视剧的女主指定句式,如今居然从蒋君泽口里吐出来了。
“蒋老师,你到底是怎么了?”郭蕊停了下来,认真地望着蒋君泽。
蒋君泽没有说话,只是他脸上失落的神情无法掩饰。
然后,郭蕊难以置信地,看着蒋君泽就这么骑上自行车走远了。第一次,他没有回头等她。
等等,怎么回事?他刚刚收了礼物,就这个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