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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好不容易抽空陪了蒋君泽几天,就不得已要飞到美国参加一个极其重要学术会议了。这个会议只邀请该领域的顶级专家,行业工作者做梦都想收到协会的邀请函。妈妈在专业上努力这么久,终于有机会参加这样享誉全球的学术会议,自然是不可能缺席的。
蒋君泽很能理解,他并不是故作轻松。如果是他有这样的机会,大概也会选择参加,而不是陪一个已经十五岁的孩子在家看电视、做功课。蒋君泽坚持让继父陪妈妈一起出去,就顺便当蜜月旅行了。
“放心吧,我不是小孩子了。”蒋君泽看得出来,妈妈和继父被自己的提议打动了。母亲确实很忙,毕竟事业和家庭并不是那么容易平衡的,如果这次继父不一起过去,估计两人也没什么机会一起旅行。
继父拍拍蒋君泽的肩膀:“小子,我对不起你,你的大恩大德来生再报。”
蒋君泽笑了。寒假来了首京一周,妈妈和继父就都要走了,可他并不觉得孤单。真正的孤单,并不是没有人陪伴,而是有人陪伴仍觉得没有安全感。
蒋君泽知道妈妈是愿意陪着他的,这样就足够了。
况且,首京是蒋君泽成长的地方,他在这里度过了整个童年,对这里可以说是超越了熟悉。他已经好几年没有回过首京了,整个城市的面貌都改变了很多,崭新的更崭新了,陈旧的更陈旧了。当蒋君泽走在不那么熟悉的街道上,还是能嗅到过去的气息。怀旧,就是这样的感觉吧。
故地重游,在熟悉的地方看风景,未必不是旅行。独自对话,一个人呆在房间里,未必不是旅行。说到底,旅行不过是心情的转换,和空间的转移有关系,但本质上关系并不大。
如果无法放松心情,哪怕去到天涯海角,也不能叫旅行,只是路过。
蒋君泽从来没有这么放松过。
每天沉沉睡去,然后等太阳把他唤醒,穿得宽松随意,到街上随便找一家合眼的小店,吃新鲜出炉的面包,用一杯咖啡唤醒整个早晨。好吃就多吃些,不好吃也皱着眉头吃下去。然后,他会到露天的座椅上看形形色色的路人,或者把自己融入人潮之中,盲目地跟着行人走走停停,直到黄昏甚至是深夜。回到家,用热水冲掉疲惫,什么也不想就倒在床上,一天就过完了。
蒋君泽每天做的事就是观察,或者发呆。他在这两件别人倍觉无聊的事情上找到了无穷的乐趣,他有一种无法言述的快乐。明明没有做什么,却讨到了自己的欢心,一天比一天快乐。
什么都不干,却不慌张,也不觉得空虚。蒋君泽慢慢地喝着加了一半牛奶的咖啡,沐浴阳光下,面前摊着一本杂志,却一页也没有翻动。他很满足。
郭蕊是对的,他需要独处。蒋君泽几乎相当于独居,工作忙碌的父亲很少在家,父子几乎碰不上面。但郭蕊对她说,独居跟独处是不一样的。独居是状态,独处是心情。蒋君泽已经很久没有正视过自己的内心了,人和垃圾桶一样,是需要清理的。
完全放空,才能重新填满。
“有一件事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想问问你。”郭蕊是这样对他说的,“你的梦想是什么?”
梦想。
不知道。蒋君泽问了自己一次又一次,答案是不知道。毫无疑问,他会按照父母和师长的期待一帆风顺地从名校毕业,也许还会是常春藤。然后呢?像父母一样,一路念下去,然后成为大学教授和科研工作者?站在金字塔的顶尖,却依然迷茫。
蒋君泽并不排斥这样的未来,可他说不清楚是否真正喜欢。对于未来,他只是被动向前,而不是主动追求。真不像他的风格啊。
真没想到,郭蕊会和他聊梦想。
蒋君泽突然有些想念郭蕊,这种想念不是因为孤独。蒋君泽笑笑,他从前不喜欢在喝咖啡的时候加这么多牛奶,多地几乎喝不出咖啡独有的涩味了。可是,郭蕊不在他身边的时候,他却学着她这样喝。
蕊蕊现在在干什么呢?大概是和妈妈一起,在永苍吧。
如果他现在也在永苍,和蕊蕊一起就好了。蒋君泽这么想着,心里突然做了某个决定。其实,也并不是那么难。
永苍离宽州不远,坐火车的话不到十个小时,自然景观却相差很远。宽州是高楼林立的城市,永苍却以奇山秀水著称,山峦叠嶂,美不胜收。难得的是,有山有水,灵动之极。好多著名的老电影,都在永苍取景,所以吴柔对永苍是特别期待的。虽然不算远,吴柔却还没机会来过这里,这一次和女儿来,别提多高兴了。
现在,吴柔和郭蕊还有江亚,就在永苍的月亮河边,玩得不亦乐乎。
吴柔仿佛变成了小孩子,调皮地把花插在发髻上,租了摊子上五块钱一套的古装长裙,让女儿给她拍了一张又一张的照片。
幸好找蒋君泽提前借了相机。郭蕊暗暗惊叹,父母其实也是爱玩的,就是平时被责任和身份压抑了。
郭蕊是真不想穿上这种可能被上千个人穿过的粗制滥造的脏戏服。可看到妈妈兴致勃勃的样子,实在是无法拒绝。郭蕊在摊子千挑万选,好歹挑了件破损没那么严重的素色长裙,看着稍微没那么脏。可是,这件好丑。
“哎,郭蕊你看,你觉得这件怎么样?”在郭蕊纠结的时候,一旁的江亚捅了捅她。
万万没有想到,江亚这个男孩子倒是挺喜欢这些玩意的,居然试穿了好几套,从青衫换到龙袍,还不断问郭蕊哪件拍照好看。
用现在的话来说,郭蕊简直要给江亚跪下了。
这些照片,以后一定会成为黑历史。如果好好收着,说不定能起勒索作用。
想到这一点,郭蕊不怀好意地对江亚说:“小亚,我看这样,你就穿这件得了,好歹这件是新的。”说着,郭蕊把一套清朝太监模样的服装指给江亚看。
江亚居然丝毫没有发现郭蕊的险恶用心,正犯选择困难症的江亚听郭蕊这么一说,就开开心心就拿起来套在了身上。为了最大程度地顾及高矮胖瘦各色人群,摊子上的这些戏服都做得特别不合身,所以套在江亚身上显得肥大无比,滑稽极了。太监的顶戴一上,配合江亚故意做出来的谄媚样,简直郭蕊笑喷了。
“小亚,这套不错,真适合你。”一旁的吴柔正好挑了件旗装,兴奋地对江亚说,“来来来,我们来合个影吧。蕊蕊,你也赶紧把衣服给换上,我们一起拍照。”
望着眼前清朝太监的江亚和清朝皇妃的妈妈,郭蕊灵机一动。她迅速挑了套清朝皇帝的龙袍,果断地套了上去。龙袍一般都是男生才会挑的,可郭蕊穿着,却莫名其妙地合适起来。连摊主看着这三人,都笑了。
换好衣服后,郭蕊故意严肃地整了整衣袖,咳嗽了一声。
心领神会的江亚立即躬身,伸出手来要扶住郭蕊这个“皇帝”。江亚故意拉尖了声音对郭蕊说:“皇上,今个儿天气可好了,我们到那边合照一张可好?”
“准奏。”满意江亚的反应,郭蕊哈哈大笑。
一旁的吴柔,已经笑得岔气了。
咔擦一声,三个人的照片就定格子在永苍的山明水秀里。一个笑意盈盈的中年嫔妃,一个卑躬屈膝的少年太监,还有一个霸气四溢的女皇帝。
戏服古怪,表情做作,可心情到底是愉悦的。
十几年前大家对旅行还没那么狂热,阿猫阿狗都在朋友圈里嚷嚷着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因此哪怕在景区,人也不多。人一少,风景自然就出来了。当然,那时景区也已经开始商业化了,只是相对而言还是好很多,只是修了一些基础的游览设施,基本属于合理宰客的范围。不管是买火车票还是订住宿地,郭蕊都有一种感觉:物价太便宜了。而且游区里卖的特产,就是货真价实的特产,不是义乌市场批发回来的流水线工艺品。
要不是郭蕊拦着,吴柔指不定要买多少。
不过旅馆条件就一般了,牙刷牙膏毛巾这种是没有的,卫生条件也很一般,不过看在价格份上,郭蕊还是觉得很不错。他们一天三顿都下馆子,有菜有肉的,也没有刻意节俭,每次结账都只要十几块钱,让郭蕊窃喜不已。这样子,预算是比较充足的,回程的时候剩下的钱就给妈妈买新衣服买特产。
不过,郭蕊同时无奈地发现,交通非常不方便。当时坐飞机是很奢侈的一件事情,价格非常高昂,郭蕊是迫不得已选择了火车这种交通方式,不然妈妈都不愿意出行。不要说动车,火车基本上要去的这几个景点就只有绿皮火车,而且还经常得转好几趟车,时间又长。当然,只能说交通费也很低廉就是了。
开始郭蕊还比较担心妈妈适应不了,结果妈妈觉得坐火车特别享受。只要不上班,不牵挂着柴米油盐,干什么都很享受。
让郭蕊最受不了的是,妈妈居然拒绝买手机,原因是觉得那玩意儿“没什么用”,反正家里已经有座机了,打电话也很方便。
郭蕊哭笑不得,她发现人对于未来的想象,实在是过于贫乏了。人们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再过十年时间,连小学生都要用手机,而且黑白屏的手机几乎都淘汰光了。不过,现在没手机,人与人的交流仿佛还多一些,也不知道科技是拉近了距离,还是疏远了关系。
永苍比蒋君泽想象中要稍微冷一些,而且居然有飞机直达。
差不多四个小时的飞行时间,蒋君泽从首京到了永苍。这并不是蒋君泽第一次去永苍,他小时候跟父亲来过两次,可心情不一样,连风景都觉得不一样了。蒋君泽走在永苍的青石板小巷上,觉得处处新奇,这里是和首京完全不一样的存在。
蒋君泽背着相机,一头扎进了苍永的青山秀水里。
郭蕊看见蒋君泽的时候,正在和妈妈、江亚一起蹲在小摊上吃当地某种特制的粉条。这是苍永著名的小吃街,不管是游客还是当地人,都爱来这里,所以总是人头拥挤。当时,郭蕊正毫无形象地大口大口吃着,眼睛东张西望的,嘴巴都被辣麻了,正往外呼气。
同一条街道,对面的小摊子里,蒋君泽也在吃同样的粉条。
郭蕊瞬间觉得被雷劈中了,手里捧着碗生生歪了,粉条撒了一地。她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蒋泽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首京吗!
蒋君泽也发现了郭蕊。他用嘴巴做了个“这么巧”的嘴型,就专心继续吃粉条了。
天啊。
佯装专心吃粉条的蒋君泽,其实内心在欢呼雀跃。他并不想打扰郭蕊和妈妈的旅行,他选择来永苍,确实是因为想见郭蕊,如果能遇见,自然是很好的。如果没有,没有就没有。蒋君泽没有想到,他们顺顺利利地就见上了。
“蕊蕊,你怎么了?粉条都洒光了。”发现郭蕊的粉条洒了一地,吴柔不由得多看了女儿一眼,“哎呀,衣服都弄脏了。”
“没什么。”郭蕊慌忙摇摇头。一旁的江亚简装,重新帮郭蕊舀了一碗。郭蕊嘴巴里吃着,眼睛却晶亮地盯着对面的蒋君泽,一时小鹿乱跳,心情大好。
“你、怎、么、来、了?”她无声地一字一句问道。
“来、看、你。”蒋君泽拉了拉帽沿,也学她无声笑语。不过,刚刚江亚帮郭蕊舀粉的那一幕,他可是注意到了。蒋君泽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个男生似乎跟郭蕊妈妈也很熟,大概是亲戚?
郭蕊咬了咬唇,笑得很灿烂。
这场旅行太棒了。妈妈在,蒋君泽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