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凐整理好思绪从浴室里出来,看见门口站着一个面生的年轻人,听到白荆请他去会客间的话语,眼神里透出困惑。
穿过走廊时,瞥见西子在一间敞门的房间里埋头忙碌,缓步看了一眼。
桌子上堆满了一垛垛的书籍和一些散乱的纸张,左手翻动书籍,右手下笔如飞,神情严肃十分专注笔下的东西,似乎那里才是她的全世界。
这一瞬间凐恍然明悟,心里始终存在的急迫感源自哪里,爱一个人不是生命的全部,除了寻找她之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当他抵达会客间门外,推门进去才发现秦正也在这里,有了片刻愣神。少了丑陋的枯骨面具,多了一顶头冠,将那张脸衬托得更加缥缈出尘不真实,直到落座这才从恍惚中恢复清醒。
“玄少主,”白荆恭敬地起身见礼,然后把桌上的一套黑色衣物推至凐面前。“这是之前就为您做好的一套,长袍、长裤、短靴还有腰带,您试试看合不合身。”
凐想起来了,身体还未痊愈的时候白荆找来裁缝帮他量过体。目光落在眼前这套衣物上,伸手摸了摸衣料,手感光滑柔软,暗中用力撕扯时能感觉到其中的坚韧。心道是极地墨蚕丝织成的布料裁剪成衣,当他注意到衣料反光略带紫色,眼神顿时一亮。
极地墨蚕丝冬暖夏凉、刀剑难伤,还有消减一定攻击的奇效,制成衣物后轻便之余防御力堪比铠甲,万金难换的宝物。而且极地墨蚕每次进阶才会吐丝,修为越高吐出的丝质地越好,一只吐出的丝仅能织成巴掌大的一片,颇难收集。仅仅是这样他倒不觉得意外,对暮月神殿来说也不算什么,贵重就贵重在反光的色调上。
反光为紫色,意味着是六阶极地墨蚕吐出的丝,相当于武帝阶修士,用这种丝织成的布料可以抵挡武王阶修士全力一击,面对武帝阶修士的攻击也能抵御几分。
“我收下了。”凐冲白荆微微一笑,感激他的贴心,如果那日和夏达交战时穿着这身衣服,想必也不会受那么重的伤。随即起身抱起桌上的衣物,准备出去找个没人的地方换上,还没伸脚就被白荆叫住了。
白荆走到墙壁前伸手轻轻一摁,只见一块手掌见方的墙皮陷下去半分,原本丝毫看不出缝隙的地方出现一扇门。迎上两道注视而来的诧异眼神,白荆说道:“车内空间虽大,房间也多,但也有不够用的时候,当节省的时候还是得节省。”视线落到凐身上,“玄少主,请。”目送他进入那门内。
门合上后严丝合缝,就是留心看也瞧不出任何痕迹,机关巧夺天工。
“你骗我说房间不够用,让我跟凐睡一间,还是一张窄床的小房间?”两个人睡上去连翻身都够呛,就差没抱一起睡了,还好凐睡觉老实,要是换个不老实的,真不晓得会出现什么难以预料的情况。
秦正的眼神不是很友善,白荆双手收拢与袖中,眼观鼻鼻观心佯装不见。
很快,凐推门出来,秦正眼光一扫眼睛不由地睁大了,一个箭步冲上去把凐推进门内,用力摔上门,对白荆沉声道:“你是故意的?”
“当然没有,殿下。”白荆一正颜色说道,“这是兰蒂斯最流行的式样,完美融合了开放和保守两种风格的优点,展现出好身材的同时又不失优雅,深受年轻人的欢迎。”
“这里是原始界,民风保守。”
凐在里面推门,秦正一边反驳白荆,一边死死抵住门不松手。
白荆诧异道:“不关民风的事,是您保守。我的殿下,暮月的教条宗旨是革新和包容,一日一新是我们的常态,只有旭日那些老顽固才是万载不换的守旧、迂腐。您身为暮月圣王一定要改改您的老旧观念,我可不想听见,信徒们在背后议论我们的殿下不守教条。”
“……”秦正深吸一口气,竟无言以对。
上辈子跟在侯安身边接触的都是旭日神殿的人,从没和暮月打过交道,只道保守没什么不妥。哪里想到暮月的观念竟如此开放,领口又大又深,胸腹露出一大片白肉真的好么?这会被白荆那番话说得精神稍有松懈,门被凐从里面一脚揣开了,秦正后退数步,抬头对上了一双冷目。
“把我关里面干什么?”
秦正被噎了一下,他那行为纯属条件反射,没理会凐的不满,隐晦地问道:“不觉得胸前凉飕飕?”
“你觉得我会怕冷?”凐斜睨道。
秦正:“……”当初露一点肉立马脸红的你哪里去了?适应的可真快!
凐低头看了看深v领开到腰,意会过来,转而对白荆提起意见:“这套衣服很合身,就是衣领开大了有点不适应。”修身干练不累赘是他喜欢的,性感诱惑就不必了,人类女性黏起来很烦人。
白荆没有回答,反倒后退几步微眯老眼细细打量。玄少主脖子修长,敞开式高领驾驭的游刃有余,好看。长袍窄袖挺拔修身,深v领勾勒出了性感的锁骨和流畅的肌肉线条,好看。长袍垂至脚倮,双腿笔直修长,腰带以下前片后片一分为四,像鸟儿美丽的长尾羽,不阻碍行动又飘逸好看。
一套干脆利落的装束,配上俊秀冷峻的脸庞,整个人风姿非凡,一个字,俊!两个字,威风!
“挺好嘛,深v领是点睛之笔,好看的肌肉线条是多少男人求之不得的,藏着掖着多可惜。”白荆点评说,视线不由地瞄向秦正,心道:我只能帮您到这了,争气点啊殿下。
秦正撇开目光望向别处,别说凐穿着不适应,他看着更不适应。心里莫名开始庆幸凐是男人,一想到自己的女人露出胸前大好风光四处招摇,心就塞了,不裹严实点绝不会让她踏出大门一步!
会客间里忽然寂静下来,停滞的空气让在场的几个人都有些不自在。
白荆估算了下逝去的时间,率先开了口,“玄少主,殿下,请原谅我招待不周,繁重的事务耽搁许久已经不容我再拖了,”他躬身满脸歉意,然后对秦正道:“您父亲的病也不容耽搁,我得尽快把他送去医疗院。”
对!秦正懊恼地一拍脑门,只顾着努力消化大量的新知识,竟然把这么要紧的事给忘了!慎重地说道:“我爹就拜托你了。”他和白荆相处时间不长,这些天受到的不少照顾做不得伪,如今把父亲的性命托付与他,也是对他的信任。而且,知道了暮月教廷之间的联络方式,用不着担心会和白荆还有父亲断了联系。
“我定当尽全力。”白荆颔首应道。
秦正想起父亲的同时也想起了令他心情不悦的侯安,决定狠狠阴他一把,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忘记给你说了,我得到可靠消息,候安极有可能会成为旭日圣王。”
白荆伸向门把手的姿势一顿,脸庞肃然,这句话正可谓语不惊人死不休,旭日神殿那边都没确定的事殿下从哪得知的?从目前探查观测的结果来看,侯安只是众多候选人之一,并未透出稳夺旭日圣王宝座的迹象,不值得特别关注。
很快,他反应过来秦正这是在对虐父仇人进行报复?还以为殿下就此不提呢,这顶帽子扣的可真大,谁挨谁死。为了打破这么多年和旭日僵持不下的局面,暮月会十分乐意动用手中力量削掉旭日的神眷者,宁可错杀也不可放过,借此机会错杀一人也不无不可。白荆心神领会对秦正笑了笑,随即拉开了门。
“不出意外,可能性占九成。”秦正不动声色又补上一刀,察觉白荆眼神终于有了认真之色,不禁勾起唇角浅浅一笑。
三人先后走出会客间,路上白荆提起想留下西子的意愿,立即遭到了秦正的反对。下一刻问明了西子所在何处,直奔西子所在的资料间,拉起她就走,也不管那些堆积如山的医学资料有没有整理完。
“怎么了,这么突然?”
“我和凐要离开了,你想继续待在这里?”秦正问。
西子犹豫了一瞬缓缓地摇头,这里适合工作,却不适合生活。
秦正嘴角泛起笑意,拉着西子走到白荆面前,其中含义不必明说。他忽然发现,刚才离开的片刻工夫,欧里斯、斐兰还有贾曼斯竟然都来了。
白荆有心不放人却也只得颔首领命,想了想还是低声奉劝了秦正一句:“守好碗里的那个才是重中之重。”他可不想看见暮月神殿和玄族开战的那一天。
秦正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周围这么多人盯着也不好挑明了跟他吵,不耐烦地说了一声知道了,见舱门开启,拉着西子率先出了车舱。凐面无表情紧随其后,贾曼斯兴奋莫名地跳出车舱,然后转身朝导师挥手道别。
斐兰笑容满面向得意门生挥了挥手,看他越走越远,忍不住拭去眼角流出的泪水。
“嘴上说讨厌,心里还是舍不得?”欧里斯关心地问。
斐兰吸了下鼻子,说道:“不,我在为自己获得自由高兴,终于可以放心吃我最喜欢吃的巧克力糖,再也不用担心会吃到巧克力味的便便了。”
白荆瞥向斐兰的眼神满是同情之色。
“噢,别提了,”欧里斯闻言不由地露出了恶心的表情,苦着脸说:“这让我想起贾曼斯给我吃过便便味的巧克力,满嘴的便便味,天呐……我到现在仍在怀疑,吃的到底是巧克力还是,真的便便,呕——”说到后面他实在没忍住恶心,跑到车舱外面大吐特吐。
斐兰不忍心去看吐出苦胆水的欧里斯,难过地问起白荆:“长老,贾曼斯这下成了脱了链子的野狗,再也没有人能够管束他,说实话,我有点担心殿下。”
“殿下的能耐连我都不敢小看呢,”白荆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眺望走远的四个人影,心里不禁对秦正透露给他的消息上了心,侯安有九成可能成为旭日圣王?有意思,之前放走过一次,这下没理由再放过了,整理思绪对斐兰说道:“扶欧里斯回来,我们要出发了。”说完扭头朝着控制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