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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婉心底高兴起来,继而说起给秦籽韵,秦籽凤下帖子的事,黎婉不喜欢秦籽凰,提到她名字的时候表情淡淡的,可是,秦渊连氏是她们名义上的三叔三婶,她们怎么也该回来给两位见礼才是。
“我的意思是过几日等承王妃满月了再发帖子,瞅着也没多少天了,但是二叔二婶的态度,三叔三婶怎么想?”黎婉说到二房一家的时候语声顿了顿,顺带问道,“二叔的官职真的没有希望了?”
秦牧隐颔首微笑,慢条斯理的嚼着嘴里的鱼肉,完了,才悠悠道,“过阵子他们估计还要闹,你心里有个准备,要是不想见他们,给守门的侍卫说一声!”三叔的官职还没下来,下来了二叔稍微一想就知道他从中作梗,肯定会上门闹。
黎婉无所谓的笑了笑,“不碍事,二叔总不能和我一介女流争论不休吧!”完了,意识到秦牧隐话里的意思,她要是不想见,他还在府里呢,狐疑的问道,“侯爷,您有事要出去?”
秦牧隐不瞒她,坦白道,“商船出了事,全康会亲自走一趟,他手里的其他事不好给别人做,我可能整日在外边……”
黎婉松了口气,紧张的脸也放松下来,秦牧隐失笑,之前他走了几个月,她不也好好的?随即,想起离别那日她梨花带雨的脸,声音柔和下来,“要是真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让全付来找我,他知道我在哪儿!”
黎婉觉得自己矫情了,再大不过人命,出不了事就好,叮嘱秦牧隐,“您小心着伤口,别太奔波了!”全康年底的时候都忙疯了,秦牧隐要是像全康那般,可想而知,黎婉犹豫,“不如让全安跑腿,您就在府里待着好了!”
“不用,放心吧,没事儿的!”侯府的产业多,总不好把所有人叫到侯府来。
吃了饭,全安抱着厚厚的一叠书来,黎婉看向秦牧隐。
“屋里的书都看得差不多了,这些是从书房里找出来的,基本都是没有看过的书!”秦牧隐洗了手,去书桌上坐下,黎婉写的字越来越有他的字的样子了,一张张看下去,不由得问道,“今日没练字?”
马上十二月了,今年的天怪异得紧,不下雪,冷得厉害,屋里烧了炕,黎婉的手不一会儿就冷了,就是绣活她都搬到这边屋里来也很少做。
“没来得及呢!”黎婉上前,这都是前几日写的了,三房的人回来,她忙得很。
秦牧隐没再说,指了指左边的位子,“把书放这吧!”
全安上前,黎婉数了数,有七本书,不过每一本书比之前看的要厚,黎婉翻开一本黄色封皮的书,上边密密麻麻文字,没有注释过,的确是新书。
全安放好书,施礼转身退下了,收拾碗筷的人也退了下去,秦牧隐随意拿了本最上边的书翻了两页,阖上,余光见她站在书桌前,手捶着自己的小肚腩,他好笑。
去年过年她肚子长了一圈肉,今年夏天才瘦下来,最近又开始长肉了,吃了饭她就要出去走走,否则心绪不宁,他还以为多大的事,问她,她才懊恼的说“吃了饭不消食,肚子上一圈肉又会出来了,我问过张大夫,张大夫说冬季寒冷,不怎么出汗,人不怎么动才长肉的……”
黎婉的手轻轻捶着小肚腩,每次长肉都是肚子长,要是往上移些多好。
黎婉以为他要看书,结果见他又把书放下,满目不解的看着他。
“去静安院看看老夫人!”
黎婉搁下手垂在两侧,认真的点了点头。
天已经黑了,走廊密密麻麻的灯笼使得好似走在灯火闪烁的云层中,两人说着话,步子极慢,黎婉却开心得很。
三房回来后,静安院热闹了许多,江妈妈站在老夫人一侧,见着她来了,面无表情的脸上多了一丝笑,黎婉分不清她是真的笑还是虚情假意,轻轻回以一笑。
炕上,连氏和老夫人正在下棋,黎婉和秦牧隐上前给两人见了礼,连氏朝老夫人笑道“都这么晚了?下完这局,我也该回了!”
秦牧隐和黎婉一路走走歇歇,步伐慢,连氏和老夫人下了一日的棋,在静安院待了一天了,想起她走了,两个儿媳也不来找她,秦渊出去会友去了,等她屋里的人找来,估计都得明天了,忍不住自嘲的笑道,“我要是真消失了,估计也没个人惦记我……”
正这时,周氏来了,她脸上有些急切,见到老夫人的一瞬间立马掩饰了去,手抓着两侧的衣襟,给两人见了礼。
黎婉叫了声堂嫂,心底奇怪。
老夫人指着连氏,揶揄道“不是来了吗?这么多年,你还是那个性子,谁的醋都吃……”
连氏想起年轻那会,秦渊官职不高,整日在外边跟一群朋友聊天喝酒,整日整日见不着人,连氏生气了,吩咐下人卷了被子,收拾了秦渊的衣服扔出去,让秦渊晚上也和那些狐朋狗友一块过算了。
那些狐朋狗友她见都没见过,向夏氏抱怨,夏氏带着她在垂花门侯着,准备好好与秦渊理论,结果,和秦渊一起回家的人竟然是侯爷,夏氏才与她解释,说了这些日子都是侯爷带着秦渊出去应酬……
连氏听后心虚,之后再没闹了。
连氏先笑出了声,黑色肌肤上染了一层红晕,感慨道“多年的性子哪是说改就改的?”嘴角带笑,看得出心情非常好。
进屋的周氏云里雾里,老夫人摇头,“天色不早了,我就不留你们了,明日要是还想玩咱再来!”连氏不会五子棋,老夫人和她说了玩法,她喜欢得紧,这两日都在静安院和老夫人下棋。
黎婉上前伺候老夫人穿鞋,老夫人摇了摇头,瞥了眼江妈妈,江妈妈高兴的蹲下身,抬起她的脚,服侍她穿鞋。
而连氏已经利落的穿好了鞋,起身,理了理被坐得起了褶皱的衣衫,手轻轻一抬,“我先回了,明早再来!”
黎婉注意到周氏神色不对劲,虽然平静,眉宇间却淌着担忧。
人走了,老夫人也朝她们摆手,“现在天越来越冷了,夜里风又大,这么一来回,冻着了怎么办?”冬日的雪迟迟不落下,干冷得很,黎婉早晚都要抹一层护肤霜,否则,一日下来,皮肤就崩得紧紧的,紧得好似马上就会裂开。
江妈妈退下了,很快,端了三碗热汤来,黎婉下意识看了看肚子,慢吞吞坐下,纠结着脸,犹豫着喝还是不喝。
老夫人拿起勺子,“喝吧,喝了暖和些!”
秦牧隐微微摇头,“您喝吧,路上走得急,不冷,喝了出一身汗,出去吹冷风容易着凉……”
秦牧隐不喝,黎婉也不动,心底莫名松了口气。
老夫人喝了一碗,不时和秦牧隐说着话,秦牧隐也没瞒着秦渊升职的事,老夫人听完蹙了蹙眉,“你二叔知道了怕是要闹腾,没有其他法子?”
“皇上的意思,二叔就是不满意又能如何,不过,您可以先给三婶通声气,到时二叔母闹起来她心里也有底!”
黎婉不插话,听着她们说,老夫人搁下碗,额头布满了汗,江妈妈递上帕子,老夫人擦拭后将帕子搁在桌上,“我心里有数了,到时你二叔母来了直接把人带过来!”
最后一句话是对着黎婉说的,元氏人泼辣起来尖酸刻薄,黎婉作为晚辈,顶撞了吃亏不顶撞也吃亏。黎婉感激老夫人的体贴,拉着老夫人的手,“您不用担心我,承王妃都能找到法子应付二叔母,我也能……”
生活在侯府,要是遇到事总是躲到秦牧隐和老夫人背后,何时才能波澜不惊的处理之后的变故。
老夫人感慨,劝道,“你还不了解她那个人,加之你二叔又是个浑的,犯不着吃这种亏!”老夫人口中的亏无非就是晚辈对长辈不敬流传出不好的名声来,黎婉慧黠一笑,“老夫人,我明白!”
而另一边,连氏随着周氏走出了静安院,脸立马沉了下来,周氏人孝顺,可是还有两个孩子要照顾,这种时候两个孩子睡觉离不得她,平白无故来静安院找她肯定是发生了事,想起李氏的性子,脸越发沉了。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连氏有两个儿子,两个儿子娶的媳妇,周氏和李氏都是她亲自看过的,谁知道,二儿媳妇竟是个眼皮子浅的东西,以往在府里就喜欢占点小便宜,周氏两个孩子,李氏一个孩子,总认为她偏帮了周氏,平日寒碜两句在算了,回到侯府还是这番做派,院子都是新收拾出来的,东西都是新的,夏氏贴心,所有的家具摆放和以前相同,而且比以前精致了,李氏就命下边的人把屋里的花瓶,茶具拿出去卖了,要不是她让人盯着李氏,指不定闹出多大的笑话来呢。
周氏也苦笑,这个妯娌脑子里不知装的什么,从画闲院回去,李氏身边的丫鬟就说请她过去,她估计没好事可是担心她做出什么丢脸的事来,到时连累的还不是她?这才去了,结果,还真被她猜中了,侯府的产业大,李氏想让二弟靠着侯府这个靠山从商,她进屋的时候,李氏正因为这个和秦牧翼争执,让她帮着劝劝秦牧翼。
秦牧翼志向远大,哪会从商?即使他同意,公公婆婆也不会同意,家里边不缺钱使,一直连氏管家,手里不缺银钱,周氏把事理顺了和李氏说了,李氏挖苦她。
“你是大房,你有两个儿子你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母亲有钱将来分家也是你们的,我们二房什么都没有,不管,我已经向府里的丫鬟打听过来,侯府光是铺子田产的收入比咱一家省吃俭用存的钱还要多,趁着二爷还在侯府住着,侯爷好说话,问侯爷经商的门路,什么都比不过银子握在手里踏实!”
李氏打定了主意,科举没有前途,她父亲考了一辈子都没有考上举人,父亲在书院教书的那点束修只够一家人的开支,嫁进秦家,相公又是一个秀才,李氏觉得不如经商,虽然商人地位低,可是大把的银子,吃穿不用愁,李氏想得最明白的一件事就是有了银子就不用在侯府寄人篱下,可以出门自己找一处宅子住。
秦牧翼气得脸色铁青,哆嗦着嘴,骂了两句无知妇人。
李氏来了气,认为秦牧翼不识好人心,上前和秦牧翼厮打起来,李氏手脚并用缠在秦牧翼身上,抓着秦牧隐胸前的纽子往秦牧翼脸上打,周氏劝了两句,上前想把李氏脱开,李氏转身呸了她一口,“走开,让你过来劝劝二爷,结果呢?现在我们打架不正是你想看见的?”
周氏没见过如此不讲理的人,秦牧翼也恼了,手抓着李氏的隔壁就把她推了出去,男女力量悬殊,李氏磕碰到了桌角,嚎啕大哭,越说越难听,秦牧翼红着脖子,“胡说什么?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
周氏站在那儿也尴尬,她与秦牧翼清清白白,想着赶紧走,可是又担心走了李氏说她心虚,进退两难,不知如何是好。
秦牧翼一脸歉意,“大嫂,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你快回去照顾安安和康康吧……”
周氏走了,回到屋里,吃了饭哄着两个孩子给他们念了会三字经,身边的丫鬟说李氏闹着自尽,秦牧翼闹着要休妻,她意识到出了事,急急忙忙去连氏院里,得知她来了静安院才赶过来了。
连氏愤怒不已,面色冷若冰霜,“自古哪有逼着丈夫为商的?你公公回来述职,前途未可知,要传出有一个经商的儿子,别说我们,连带着侯府都要被影响……”
周氏想的也是这样,周家虽然是小门小户,有自己的家产,可是,家里的几个哥哥弟弟都是通过正经科举得了官职的,士农工商,商人地位低下,亏李氏想得出来。
李氏和秦牧翼住在翠湖院,周氏扶着连氏,犹豫着该去还是不该去,连氏看出她的迟疑,“算了,你先回去吧!”
周氏感激一笑,这种事她不好插手,不管帮谁在李氏跟前都讨不了好,想起银子的事,“今日给弟妹,弟妹死活不收,说实在要给您给老夫人去!”
连氏就是知道夏氏会拒绝才想着让周氏把银子送去画闲院,既然不收就算了,以后侯府需要帮衬的时候帮衬着吧,可是,她无法想象有一天侯府都需要靠她们了,会是怎样一番境地。
屋里,花瓶碎了一地,桌上柜上能摔的东西都摔了,连氏冷睇了趴在地上,衣衫发髻凌乱不堪的李氏一眼,声音寒冷至极,“真是能耐啊,学会摔东西了,来的路上我还怎么劝诫你们?富贵迷人眼,你眼皮子浅就多学学,瞧瞧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和相公打架,对长嫂不敬,闹着自杀,你有胆量就死给我看看,茹茹小,我身子骨硬朗,不会亏待了她,没了你,牧翼以后平步青云了也不会被人家因为有一个眼皮子浅的妻子看不起!”
李氏给秦牧翼说亲的时候就想着家世清白性子听话的就好,她见过李氏几次,娇小可爱,姿色中等,父亲又是书院的夫子,连氏认为她该是知书达理的才是,故而才找人上门提亲。
两人刚成亲那会还好,李氏对她满意得很,慢慢,察觉她竟然拿着府里的银钱首饰贴补李家,她暗暗的提点过几次,亲家要真是遇着麻烦了说出来,她装聋作哑当不知道,每年,李氏院子里光是乱七八槽的摆设的银子都不少,她也忍了,没想到她竟然教唆她儿子去经商。
冷眼相对,李氏连哭都忘了。
连氏看了眼秦牧翼,冷斥“回屋换身衣衫,现在像什么样子!”
秦牧翼一直守着也是担心李氏真的想不开自杀了,他们住在侯府,闹出了不好的事都是在给侯府抹黑。连氏说了,秦牧翼才低头看了自己的衣衫,衣衫的纽扣被扯掉了,褶皱不说,里边白色的中衣脏兮兮的,和街上的醉鬼没什么区别,不好意思的转身进了内室。
连氏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的看着李氏。
李氏心里打鼓,爬起来站好,她刚才不过是吓秦牧翼的罢了,她可不想死,可是,秦牧翼说了休妻,她们成亲也三年了,秦牧翼怎么能休了她。
李氏惴惴不安,上前跪在地上,垂着头,声音因为刚才的嘶吼已经哑了,“母亲,我错了,不该和夫君闹,不该对大嫂不敬!”
连氏脸绷得紧紧的,冷眼道,“哦,这么一会就想明白了?”
李氏张了张嘴,连氏哼了声,她没有说话吓李氏,儿子性子好,胸怀抱负,一直没参加科举不过是老爷的意思,现在回了京,要好好谋划一番,李氏要是一直不上道,秦牧翼再好,说起他时也会被李氏连累。
李氏不说话,连氏站了起来,看着乱糟糟的屋子,“明日把屋里的东西都补齐了,硬气摔也要硬气想过摔的后果!”小心的看着地上的碎渣,连氏走了。
夜里,周氏对秦牧庒说起秦牧翼和李氏的事,担忧不已,“相公,你说要不要明日和堂弟妹说说,终究我们不对,动静大,侯府的下人肯定闻到风声了!”
秦牧庒揽着周氏的腰,手顺着衣衫慢慢上移,周氏按住那双作乱的手,“干什么,和你说正事呢……”
“下人都知道了,堂弟堂弟妹肯定也知道,二弟他们的事你别管,有母亲了,最多过了年我们就要搬出去了,父亲现在拖人找宅子,一直住在侯府也不是办法!”秦牧庒想到秦渊说的话,“买一处小一点的宅子,以后回来探亲也可以住!”
周氏想想还真是这样,随即,就被他覆在柔软上的手弄得惊呼不已,一来二往,随着他去了。
画闲院,黎婉听紫兰说起翠湖院出了事,只说里边闹的动静很大并不清楚原因,黎婉摆手示意知道了,去内室伺候秦牧隐宽衣,黎婉琢磨着摔了东西无妨,明日让管家去看看,少了哪些添上就是,现在是担心他们受伤没,需不需要大夫。
询问的看向秦牧隐,他一脸镇定,“三婶不是去了吗?真出了事,三婶不说,全付也会过来禀告的!”
李氏和周氏的娘家,秦牧隐都找人查过,两家家世清白,尤其是李家,可是,李家常常捉襟见肘,李氏没少贴补李家,然而,并没有什么用,李家照样穷。
黎婉微微点头,想想也是,毕竟是三房的事,她们插手了弄不好会给人诟病,随即,想到明日就是刘氏和那家夫人见面的日子,她隐隐有些期待了,趁机除了李婆子,看看黎府还有谁是刘晋元的人。
两人躺在床上,黎婉往秦牧隐怀了拱了拱,她的脚趾两,抬起腿,搭在他腿上,秦牧隐好笑,“这么怕冷,在静安院怎么不喝了那碗汤?”汤里边加了人参,折耳根,萝卜,暖身子得很。
黎婉撅撅嘴,一副你明知故问的表情道,“那侯爷怎么不喝?”
她的脚趾凉,她竟然还专门拿脚趾刮着他的腿,一股凉意蔓上心头,还有一股说不清的酥麻感,“我要是喝了,回来路上,你的手就该捶着小肚子仰天长恨了!”
“哪有那么夸张?”黎婉反驳,随即,想到他将她锤小肚子都看去了,脸色一红,辩解道,“我捶小肚子才不是因为吃多了怕长肉呢……”
秦牧隐的手滑到她肚子上,捏了捏,反问,“我有说你捶小肚子是怕长肉吗?”
黎婉舌头打结,一时说不出反驳的话来,总不能说不怕长肉捶那里做什么吧,感觉掉进了秦牧隐挖的坑里去了,她还不知道怎么自圆其说,踢了踢他的腿上,而后,听到一声不同寻常的响声,黎婉羞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