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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
苏桃没听清,头往他的方向转了转,男人带着湿意的唇贴在她的耳垂上。
像是被烙铁烫了一下,苏桃慌乱中急忙推开他。
男人脚步虚浮的往后退了几步,脚后跟踩在卡座的台阶上,被绊了一下,直挺挺的往后倒。
“霍先生。髹”
危急中,她伸出的手只来得及拉住他的手臂。
本来想拉住他,反而被霍启政拽的往后跌去,苏桃吓的咬紧牙,为避免磕碰,条件反射的将脑袋缩到了男人怀里蠹。
霍启政搂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按住她的脑袋,将她护的密不透风!
‘砰’的一声。
头重重的磕在男人的肋骨上。
身下的男人肌肉绷紧,闷闷的哼了一声。
她闭着眼睛,也不知道霍启政究竟磕到哪里了,听撞击的声音力度,不是卡座的沙发。
苏桃从他怀里抬头,男人俊朗的五官皱成了一团,原本搁在她腰上的手此刻背在身后。
手忙脚乱从他身上起来,脚下滑了一下,踩空了台阶,又重重的趴到了他身上。
男人蜷起身子,表情痛苦的按住腰,“我若是下半身残了,你负责?”
苏桃尴尬的站在一旁,也不敢去碰他:“那个......你磕到哪了?”
酒吧的音乐换成了一首节奏感很强的歌曲,三五成群的男女跳上前面半米高的舞台,暧昧的贴着身体扭动!
苏桃左右看了看,又来了,那种被人窥视的感觉,强烈的不容忽视。
就像一双眼睛在暗处,如影随心的盯着她。
这个想法让她心里毛毛的!
霍启政伸手,黑暗中,他的眸子暗的像一团化不开的墨,“扶我起来。”
苏桃费力的将霍启政扶起,勉强撑着打颤的双腿往外挪,他一米八几的个子屈就的靠在她肩上,整个上半身都弓着,光是看模样就难受的紧。
“你找酒店没有?”
霍启政语出惊人,吓得苏桃揽在他腰上的手触电般的缩回。
男人好看的唇勾起淡淡的弧度,眼疾手快的按住她的手,“这里没桌子撑着,再倒下去,明天的新闻内容就要稍作修改了。”
估计是酒的后劲太大,影响了大脑运作,平日精明的苏桃轻易的被他带入了话题,“改成什么?”
霍启政大概没料到她会接话,沉默了几秒,失笑,“顾氏首席秘书大庭广众下强扑落魄公子。”
苏桃干笑,憋了半晌后,冒了句:“找酒店干嘛?”
话音刚落,她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若不是霍启政拉着她,铁定摔个狗吃屎。
她狼狈的站稳脚步,窘得已经不敢去看霍启政的脸了。
男人大半个身子还压在她身上,苏桃怀疑,他根本就没醉到需要人扶的地步。
刚才差点摔倒,他明明还有力气拉住她。
“不是要绯闻吗?难道,你本来预想的是让他们写车震。”
苏桃简直无法想象,居然有人将这种话说的这么理所当然!
如果不是知道他性格冷漠,估计真要将他当成生意场上,那些一有机会就占口头便宜的色老头子。
这个男人,比表现中的更深不可测。
如果不是想到顾予苼许诺的十万块,苏桃几乎想立刻甩手走人,女人敏锐的第六感告诉她,她现在正站在沼泽地的入口,一往前,就是万劫不复。
那种眼睁睁看着自己往下陷,又无能为力的感觉,比一脚踩入悬崖更让人绝望。
她硬着头皮问:“那这附近,有酒店吗?”
“有,环境一般,介意吗?”
他突然转身拥住她,手搭在在她的腰上,中间隔了不远不近的距离。
按照国际惯例,这是个表示友好的拥抱。
很绅士!
搭在她腰上的手也没有丝毫占便宜的意思。
苏桃被他看的头皮发麻,“这个,应该问你吧,是你在住。”
“恐怕不行,”霍启政摇头,脚步微跄,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戏谑,带了几分轻漫,“我的肾很好。”
苏桃:“......”
走出酒吧大门,躲在暗处的媒体象征性的拍了几张照。
那懒散的态度让霍启政十分抱歉:“估计,明天只能占据角落里的一小块的版面。”
“不会,我们只需要做前戏,有专业的人善后。”
苏桃扶着他上车,自己坐到驾驶室里,点了火,才想到自己也喝了酒,还有些醉。
她趴在方向盘上,侧头看着霍启政,“交警队有关系吗?我暂时没有占国家便宜的打算。”
“开吧,有交警换我来。”
霍启政是真的醉了,全身发软,闭着眼睛半躺在座椅上。
酒店离这里不远,苏桃看了眼大厅的装修,说酒店都是抬举,只能算环境干净的宾馆。
这宾馆开在这里,估计是看中了周围酒吧多,有不少看对眼的速食男女!
“酒驾,不适合绕太远的路,最近交警查的厉害。”
霍启政见她不下车,以为是嫌弃宾馆环境不好,“要不在车上,不过,这大庭广众的,可能需要有点动作,才有人相信。”
苏桃脸红的都要烧起来了,明明没什么,被他这么一说,好像他们真要发生些什么似的。
空气莫名的开始紧绷,苏桃口干舌燥的咽了咽口水,捏着方向盘的手紧张的蜷在一起!
“还下去吗?”
霍启政转头看了眼紧随其后的车,“现在后悔,估计来不及了。”
猎人挖好了陷阱,自然不会让猎物轻易的逃脱。
这个绯闻,从苏桃出现的时候,就成了定局!
他揉了揉女人的发顶,声音很低,近乎在叹息,“苏桃,以后别这么傻了,就算逃不脱当棋子的命运,也不要让利用你的人这么轻易的得逞。”
苏桃的心像被一道利刃划开,掏空后塞进干草,又拿针缝上,每跳动一下,都被棱角戳得鲜血淋漓。
她想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最终因为笑容太苦,勾了一半的唇又胯下了。
“走吧,人家还等着呢,这半晚上的,跑点新闻不容易。”
两人下车。
在宾馆门口时,霍启政突然站定身子,含笑的看着苏桃。
苏桃被他明显有预谋的目光看的脑门直冒汗,结结巴巴的问:“干......干嘛?”
“来点真实的。”
苏桃还没明白过来他话里的意思,霍启政突然倾身,头偏的位置正好挡住镜头。
时间像是静止了一般。
脚步声、说话声、按快门的声音,全都在这瞬间离她远远的。
耳边‘嗡嗡’的乱响,唇上,是霍启政温热的气息!
霍启政没有真的吻下来,他的唇在离她一指的位置停住了,但那些媒体拍到的,却是他们热吻。
“乖,闭上眼睛。”
他开口,淡淡的酒香在她鼻端萦绕。
苏桃僵直的身体缓缓的松懈下来,真的听话的闭上了眼睛!
手包里,手机一直在震动。
震得整个掌心都麻了。
“贱人,勾引我姐夫。”
一道声音横插进来,不设防的霍启政被拉开,一记重重的耳光打在苏桃的脸上。
这一巴掌用了全力,苏桃半边脑子都木了,脑子‘嗡嗡’直响,脸被对方的指甲刮伤了,破皮的地方火辣辣的痛!
她甚至还来不及反应,第二巴掌接踵而至。
苏桃条件反射的蹲下身子,避开了。
拦住她的,是几个头发染的五颜六色的女混混,穿着暴露的吊带和勒得曲线毕露的短裤,打着鼻钉,戴着夸张的首饰。
看模样,只有十八、九岁的样子!
她淡淡一笑,挑眉,“姐夫?”
霍启政被十数个十八、九岁的小男生拦着,虽然他能打,双拳不敌四手,短时间,无法帮到她。
看那些人的架势,应该是跟这群女混混一起的。
领头的小太妹伸手揪住她的头发,苏桃本来能避开的,躲闪的过程中被另一个太妹推了一把,头发被抓的正着。
她叼着烟,被烟雾薰得眼睛眯起,“箫随心,我的堂姐。”
“你们萧家的血统果然够强悍,培育出来的,都是这么极品的人物。”
箫至被惹恼了,抬手就甩了苏桃一耳光,“你TM还敢......”
苏桃抬脚,运足了劲踢在她的小腹上,箫至抓着她的头发,往后退的同时也拉着苏桃往前扑倒。
两个人一上一下狼狈的倒在地上。
箫至的后脑勺磕在水泥地上,痛的松了手。
周围的人都被苏桃这副不要命的样子吓住了,平时她们也耍横,但对象都是和她们差不多年纪的。
面对比她们大出许多的,即使仗着人多,还是不由自主的升起了一丝畏惧。
苏桃用手背擦了擦唇角的血,“不是要打吗?起来啊,别说你是人,你就是做鬼,我也能弄的死你。”
箫至被她满脸的戾气给吓住了,看了眼周围傻杵着的同伴,“你们是僵尸啊,给我打,出了事我兜着。”
苏桃冷笑“来,凭你这句话,我今天真弄死你,也是正当防卫。”
箫至从地上爬起来,“给我打,我们这么多人,还怕她不成,让你勾引我姐夫,贱女人,活该。”
苏桃的头发被人从后面揪住,箫至一巴掌摔在苏桃脸上,“你跟我横,我今天打的你连妈都不认识。”
场面一阵混乱。
苏桃从小到大没挨过打,头皮和脸都痛得没感觉了,脑子里热热的,也不管对方是谁,抓住一个算一个。
扯头发、用指甲抓、用牙齿咬。
女人打架的泼妇招数能用的都用了!
警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苏桃一个松懈,又被人赏了一巴掌。
“干嘛的干嘛的,聚众斗殴,都想进牢房是不是?”
一群人被押上了警车,连带苏桃和霍启政。
“为什么打架?”
箫至在来之前,就打电话给箫随心了,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原配打小三儿,警官,你是闲的蛋疼是吧,这种家务事都要管,而且,我也是被害者,你没看我的脸都肿了吗?”
苏桃坐在角落,脑子还晕晕的。
一个年轻的警官拿了个包递到她面前,“小姐,这是不是你的包?”
苏桃说了声‘谢谢’,接过来,从里面掏出手机,想了半晌,拨了乔默的号码。
“小默,我在警察局。”
挂了电话,霍启政走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穿西装、戴眼镜的中年男人,“苏桃,我让律师给你办保释手续。”
“不了,你先走吧,我等我朋友。”
她低着头,凌乱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脸,衣服上还蹭了血迹!
霍启政皱眉,“你需要去医院。”
苏桃抬头,霍启政看到她两边脸颊肿的吓人,几道抓痕从太阳穴一直到嘴角,渗血的地方结了痂。
“霍启政,不用管我,让我安静一下。”
看她一脸坚定,霍启政点了点头,带着律师先走了。
乔默到的时候,身上的衣服都湿了大半。
律师去办手续了。
听到开门声,原本趴在桌上的苏桃抬起头,看到她,淡淡的笑了笑,“来啦。”
乔默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苏桃全身是伤,衣服好几处被撕破,脸高高的肿起,嘴角破了,还残留着血迹,头发也被扯的乱七八糟的。
乔默走过去,“苏苏,怎么回事?”
“喝多了,跟人打了一架。”
有警察进来,听到这话不屑的‘哼’了一声:“手续已经办好了,做什么不好,偏偏做三儿,这下倒好,给人家正牌老婆的抓住,揍成这样。”
“谁打的?”
“喝多了,没看清,醒了就在警察局了。”
苏桃撑着桌子站起来,挺直背脊走了出去。
打已经挨了,难不成还说出来让乔默去以身试法,在警察局甩箫至两巴掌不成。
当真是公粮好吃些?
苏桃走的很慢,估计是身上痛,眉头皱得死紧。
在走道上,有一男一女迎面走来。
乔默平时不看财经报道,也不关注什么上市集团的总裁、董事长,所以不认识顾予苼。
箫随心柔弱的靠在顾予苼怀里,“予苼,小至不会有什么事吧,据说对方伤的挺重,你说,她怎么就那么糊涂呢,都这么大了还不懂事,姑姑每次提起她都头疼。”
箫随心身体不好,电话里,箫至并没有说发生了什么事。
只说跟人打了架,让她联系一个律师!
这事不能惊动父母,她只能给箫随心打电话。
苏桃的脚步僵了一下,看到眼前这郎有情妹有意的一幕,她想笑,刚勾起唇角就扯到了伤口。
痛得轻‘嘶’了一声。
顾予苼抬头朝苏桃的方向看来,薄唇抿成一道严厉的弧度,对着箫随心的语气却是极温柔,“别担心,我会处理好,倒是你,这么晚了怎么自己跑来警察局。”
他的视线落在苏桃肿起的脸上,眸子眯起,流转着锋利的冷光!
箫随心低下头,双肩颤抖:“启政他忙。”
她还不知道,霍启政才从警察局里出去。
苏桃面无表情的从他们身边擦过,这种场景,她没心情摆出平日里恭敬的模样,迎上去叫‘顾总’。
擦肩而过时,她听见顾予苼讥诮的声音,“随心,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像针扎进心脏,密密麻麻的痛的厉害。
苏桃嘴唇发白,觉得自己可笑又可怜!
她想起顾予苼在办公室里咬牙切齿的说的最后一句话,‘你懂个屁’。
当时,她怎么会天真的以为,他其实对她,是有那么一点点动心的呢!
路过洗手间时,苏桃停下了脚步,“我上个洗手间,你去外面等我。”
乔默没有走远,怕苏桃万一有什么事。
苏桃对着镜子整理头发,轻轻一梳,就落下来一大把头发。
那女人,下手可真够重的!
她的动作很慢。
本来是不想上洗手间的,但刚才在走道上,她看到顾予苼手里拿着一个公文包,鼓鼓的。
他平时不带包,何况是来警察局。
如果猜得没错,里面应该是给她的十万块钱。免得夜长梦多,明天的新闻还不知道会曝出点什么,早点拿了也好安心。
头发梳理好了,还没人来,她鞠了捧水泼在脸上,伤口碰到水,像针扎一样痛。
苏桃痛得眯起了眼睛,手指微微蜷缩着。
等疼痛过去,她低头又鞠了一捧水,这次还没泼到脸上,就看到顾予苼从外面走了进来。
脸沉的厉害,右手插进裤包里,似乎是握着拳的,鼓了一块出来。
“苏桃,你的伤......”
他抬手想去触碰她的脸。
苏桃皱着眉往后退了一步,看着他的眼神里毫不掩饰对他的厌恶和不屑,“没事,完成任务了,给钱吧。”
她一分钟都不想跟他多呆。
到现在,她才看清这个男人有多冷酷无情,对待不是他心尖上的人,简直冷漠的令人发指。
心里一阵麻木。
不痛,只是有些冷,冰冷的寒气从肋骨的缝隙中钻进去,空落落的冷,迫切的想抱紧什么,来塞住那些空洞。
她环住手臂,上下搓了搓。
还是冷,冷的她上下牙齿不停的打着颤。
顾予苼皱眉,不想看到她眼里的排斥和抗拒,逃避似的将爱马仕的公文包放在盥洗台上,“这里是十五万。”
他的速度很快,整个过程,没看过她一眼。
苏桃斜着眼睛看了眼,慢条斯理从包里拿出粉底擦脸,“我说了,只要十万。”
“那五万,算是给你的医药费,”男人说完,便准备走,到门口又停下了,“抱歉,箫至的事......”
苏桃从镜子里看着他笔挺的背影,冷冷的勾起唇,“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顾总这么做,不怕遭报应吗?如果有一天箫小姐知道您今天的煞费苦心,您说该哭您的不折手段,还是该笑您对她用情至深呢?”
顾予苼的手机响了两声,掏出来,打开,是张图片。
图片上,霍启政揽着苏桃的腰,深情的吻着她。
背景是宾馆彩色的霓虹。
她乖顺的站着,由着他亲吻,眼睛闭着,很享受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