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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婴等人回到崆峒山时已经天近酉时,日落西山。
奇怪的是,以往的崆峒宗因为弟子稀疏,总显得冷冷清清的,今日却不知为何人来人往,忙碌起来了,其中还有许多不认识的生面孔。
待进入宫门,就发现问道宫外搭起了两列芦棚,芦棚内端坐着数十个各色衣袍的道家与俗家人等,男女老少,胖瘦丑俊,无一不齐,或高声或低语,熙熙攘攘,谈笑风生,而且有一部分人还正在饮茶用饭。
破天微笑道:“看来我来得迟了,已经到了这许多道友。”
玲珑纳罕道:“这些都是什么人?从哪里来的?”
破天道:“这些想来都是三山五岳、各宗各洞的修真名士,丹道擘首。”
玲珑道:“道长你都认识?”
破天笑道:“小道我自幼闭关修行,又多年云游在海外野域,对修行同道着实认识的不多,你看那里······”
他用手向右一带芦棚一指:“那里的青城宗行霄道长、紫霄峰的真武道长、天柱山白云洞定道散人,这几人我是识得的,其余人等便面生得紧了。”
正说着,忽见葛青跑了出来,见到众人便叫道:“哎呦!师兄!你们回来了,师父正念叨你们呢,赶快随我进去见他老人家······咦?这位道长是······”
元虎见他不认识破天,便道:“师弟,这位道兄乃是茅山宗破天道长······”
又对破天道:“此乃我师弟葛青,本是葛天师嫡宗传人。”
二人皆是互相慕名,执礼相见,彼此甚欢。
当几人进入问道宫殿内,就见九劫真人正与几名道者叙话,左首是先前来到的吕方、吕玄二兄弟,右首是两个道服老者,其中一个羽衣高冠,须发皆白,一双银眉三寸多长斜入鬓角,面如银盘满月,目若霄汉星辰,一片仙风道骨,乃是青城宗宗主行天真人。
另一个是个着淡黄衣袍,头戴金冠的道者,四五十岁样貌,面如重枣,方面大耳,三缕整齐短髭须,两道宽阔红浓眉,一表堂堂,正襟危坐,威仪八面,竟是龙虎山现任天师九岳真人。
行天与九岳各自执掌大宗,居然同时现身崆峒,看来是有大事要发生。
元虎近前见过九劫,道:“师父,弟子等已将月初找回,前来复命。”
九劫对明月初点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明月初道:“有劳真人挂虑了,月初有一样东西要交与真人。”
九劫哦了一声,道:“是什么东西?”
明月初道:“我也是受人所托,他说只要将此物交与真人,真人自会明白。”
说完从袖内取出白袍人给她的那半块玉珏,上前两步递与九劫。
九劫接过在手,用目一看,脸色瞬时一变,急忙放入怀中,半晌无言。
元虎一看情行不对,赶忙问道:“师父,你怎么了?”
九劫从恍惚中惊醒,道:“哦,没什么。”
元虎又道:“师父,俺们在半途偶遇茅山宗的破天道兄,他也是来见师父的,便与俺们等一同回来了。”
说完一侧身,将破天引介给九劫。
九劫听说破天之名,忙起身离座过来,执住他的手欣喜道:“早就闻听茅山宗后起之秀破天乃当世青年俊才,我道中之龙凤,一直渴慕一见,只是无缘,今日机缘得见,果然非同凡响,令老道足慰平生。”
破天后退半步,执礼过顶,惶然道:“真人谬赞了,破天一介闲散修士,无德无能,实不堪真人如此推崇。”
九劫笑道:“哪里哪里,在同辈中道行修行能出你之右者可说寥寥无几,中山道兄有此佳徒,可谓此生无憾。”
破天连称不敢。
九劫又道:“你们几个回来的正是时候,来见过几位尊长。”
于是把行天真人和九岳真人向他们一一做了引介。
两位真人对破天也是早有耳闻,当年茅山宗宗主中山道长曾对他们说起过,一直引以为傲。
行天真人道:“自中山道兄归真之后,四大弟子中,擎天、撼天早逝,托天一人孤掌难鸣,如今破天归来,茅山宗振兴有望矣。”
九岳也点头道:“中山道兄曾言道:茅山宗若无破天,必不免中道势微。可见中山道兄之殷殷厚望啊。”
破天恭声道:“二位师长谬奖,破天实实惶恐之至,茅山宗有托天师兄执掌宗中教务,破天唯有肝脑涂地辅佐师兄,光大茅山宗,更望两位尊长多多提挈望助。”
行天呵呵笑道:“都说破天谦恭谨慎,今日一试果然不差,真真诚不我欺也。”
九劫也笑道:“道兄还是不要为难后辈了。”他又将吕方吕玄引介给破天认识。
玲珑、玄婴、元虎和明月初已经见过了吕氏兄弟,便没有多做介绍。
当九岳真人看到玄婴时,便点手唤他近前,问道:“你就是傅红莲的弟子玄婴?”
玄婴道:“正是。”
九岳站起身来,伸手搭在玄婴头顶上,立时一道红光自玄婴泥丸宫迸出,延九岳手臂迅速传过来,瞬间全身红遍,同时九岳的两道红眉毛如同火烧一般亮灿。
不过红光一闪之后即倏然泯灭,九岳收回手,点头赞道:“好根骨!你可知晓自家出身?”
玄婴便道:“晚辈远祖乃是上古神龙应龙。”
九岳道:“应龙大神乃行云布雨的水神,因遭上天诅咒后世子孙失去了水之神力,所以你只承袭了母氏一族火的力量。”
玄婴忙道:“真人明鉴,正是如此,晚辈几次欲到冥界黄泉洗除封印皆未果。”
九岳道:“洗除封印的事让我说就免了吧,你岂不知失之桑榆,收之东隅的道理?如今你附有先天神龙元神,加之火神的力量,煅化出仅次于天地之火的龙火,龙火之威又岂是水之神力可比?只是现在你为能善加使用,发挥不出真正的威力,若是有朝一日神力大成,龙翔九天,我们这些老骨头只怕连你的脚跟都撵不上啊。”
九劫微笑道:“如此说来贤弟是有成就的良方?何不大大方方奉将出来。”
九劫与九岳本是同宗兄弟,说起话来自然随意并无太多忌讳。
九岳道:“我这可是奇货可居,哪能随随便便卖与他人。”
行天真人笑道:“什么时候龙虎山的掌教修炼成了一副奸商的面孔?”
九岳也微露一笑,道:“时机不到,不可轻易示人。”
行天道:“也管不了你这许多,不过我倒是看这小女娃有些非同寻常,勾起了老道的好奇。”说着便唤玲珑过来。
玲珑笑嘻嘻地道:“你老人家是不是也要考究我的跟脚?”
行天真人把手放在玲珑头顶,从玲珑顶心冲出一道银亮亮水盈盈的清光,盘旋环绕将二人裹在当中,五彩之气变幻交替,一时间问道宫内晶莹碧透,瑞气氤氲。
五彩之气消散,行天真人收回手掌,微微一笑坐回原位。
玲珑歪着头瞅着他,见他不发一言,便问道:“你老人家看出什么来了啊?”
行天真人微笑不语。
玲珑心道:“这个老道卖什么关子?不会是什么也看不出来吧?”
就连一向严肃的九岳也好奇起来,问道:“道兄,有何玄妙?”
行天真人道:“时机不到,不可说啊!”
九岳一愣,道:“道兄想套我的话?我可不上当,我的你不知,你的我也不想知。”
行天呵呵一笑,道:“那就各自猜测去吧,反正我无所谓。”
九劫也笑道:“两位如此打哑谜可是着实不厚道,好在我的好奇心没有你们那么重。”
他又对元虎等人道:“你们回去用饭歇息吧,明日还有要务去办。”
几人领命去了。
九劫又对行天真人道:“道兄说收到我的约函即便启程赶来,不知约函可还在?”
九劫自行天等人突然而至一直在纳罕,因众同道陆续来到所以不曾细问,现在有了闲暇便想查个究竟,看是什么人冒充他的名姓搞出来如此大的动静。
行天见他问起,便道:“你那约函可是奇怪得紧,悄然无息就出现在我的面前,待我看过之后就化出灰粉了,哪里还拿得出来与你?”
九岳也道:“不错,我的情形也是如此,因你约函中说事关重大,不可延误,我便匆匆将教内事物托付与擎旗掌印二位法师,赶来赴你之约。”
行天真人疑惑道:“九劫道兄,难道这里面有什么不妥?此事我尚未问询于你,而你却来发此一问。”
九劫口中道:“没什么不妥,我只是随便一问而已。”
他口中这样说,心内却狐疑满腹,暗道:能够将约函送达他们二人处而又不被发现行踪,此人道法直如此高绝,是敌是友殊难预料,更不知他将几家宗主和三山五岳道友聚来崆峒是何用意,还是小心防备为妙。
于是他又对行天真人和九岳掌教道:“你们两位远途而来,就请到后殿歇息,一切事宜明早再行商议。”
二人点头,别过九劫和吕氏弟兄,由道童引领去往后殿。
九劫又对吕方二人道:“贤昆仲也一并回去休息,明日恐怕还有事情烦劳二位决断。”
吕方忙道:“道兄客气了,但凡有事任凭吩咐。”
吕氏兄弟自去不提。
这时恰巧红莲和葛青一前一后进来,九劫便对他们道:“你们来的正好,我有一件事情要做,你们为我收好门户,任何人不得打扰于我。”
红莲和葛青相互望了一眼,不明白九劫要做什么,只得应命。
九劫回到自己的静室,紧闭了门户。
红莲便守在右方,葛青守在左面。
葛青对红莲道:“仙子姐姐,你说师父他老人家古古怪怪的这是搞什么名堂?”
红莲微微一笑,道:“真人这么郑重其事必有要紧的大事参详破解,不是我能猜得透的。”
葛青搔了搔脑袋,眼睛叽里咕噜乱转,郁闷地道:“我是最烦别人有事不告诉我了,让人猜来猜去好不闷煞,待我偷看一番。”
葛青说着就要捅破门纸向内窥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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