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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雁道长的这门道法有个名堂,唤作归尘术,是以吴钩剑击破泥丸宫,释放出元神附到吴钩之上,不但如此,其一身血肉受归尘术分解也灌注到剑身之内,就等于说惊雁道长的肉身元神全部进到了吴钩剑内,以元神御剑,以肉身催发,如此一来,吴钩剑的威力可以暴增十倍,即便金刚之躯也受不得剑锋一击。
不过归尘术只能是在万般不得已的情况下才可以使用,因为这是一种敌亡我亡,敌不亡我也亡的绝命法术,不论能否伤敌自己也会剑折人亡,肉身成灰,元魂俱灭,归于尘土。
飞龙见惊雁道长使出归尘术,知道事情已无可挽回,唯有施法自保。
他悲惊之余急忙探指在头顶泥丸宫一点,顶上天门开启,便有青、红、白三色神芒冲空而起,及至半空十余丈出蓦然停顿,然后倒卷下来护住飞龙前后左右。
吴钩剑金红色的光芒宛若正午赤阳,其间灌注了惊雁道长的百年元力,其势快逾电火,一声轰然鸣响击在了三色神芒上面。
三色神芒一晃,其中青色光芒骤然一盛,便将吴钩剑倒逼了回去。
毕竟三色神芒乃是昆仑宗不传之秘正气丹书所化,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攻破的。
飞龙的耳际恍惚传来惊雁道长的一声闷哼,吴钩剑在空中连转数遭,微微颤动了一下,上面的金红色光芒一收一放,整个吴钩剑都被光芒笼住,变成了一团烈焰火球。
这一次的威力显然比第一次攻击又强盛了一倍,惊雁道长得肉身已经尽数融入剑体,真正成为了人剑合.体。
吴钩剑化作的烈焰火球燃着烈火、裹挟风雷,再一次向飞龙袭来。
飞龙方才就已觉出吴钩剑的一击之力极为强大,当下双目中金芒一闪,口中默念了一句,就见三色神芒一旋,其中的红芒如红墨一般弥散开去,方圆七八丈之地都被一重红幕罩住,其色红艳耀目不可逼视。
“砰!”
闷雷般的一声巨响过后,红幕倏然隐去,同时间听得“噶”然一声清脆的裂响,吴钩剑所化的烈焰火球分崩离析,成了千百碎片随风而化,露出来吴钩剑的本体,而在吴钩剑的剑身上,明显出现了一条数寸长细细的裂纹。
看起来吴钩剑经过两度攻击已经临界崩裂的边缘,惊雁道长就算使出了奇绝归尘术而人剑合一也根本不是飞龙的对手。
飞龙知道如果吴钩剑再攻击一次惊雁道长难免就会真的元神尽灭,万劫不复了。
所以飞龙连忙收了三色神芒,望天呼道:“师叔不要再执迷了!你这样让飞龙如何做人?罢手吧!”
吴钩剑内隐隐传来惊雁道长的一声浩叹:“迟了!你我都已没有退路,我知道我杀不了你,那就让你杀了我吧,自从我误伤惊怖师兄以来就一直愧疚于心,今日以死相报也算偿还了。”
飞龙痛心道:“师叔心有愧疚,但你此举又置飞龙于何地?飞龙和师叔的心情是一样的。”
惊雁道长的声音又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也知无极为祸道界,但我身为昆仑宗师当以宗主马首是瞻,纵然知错也绝难回头,你一心要扶正昆仑千年基业当我真的不知吗?只是装糊涂罢了,惊怖师兄被我误杀,我心便已死。千年昆仑,一朝丧尽,此诚我不愿见也,大道本无道,昆仑本无辜,今日让你开了杀戒,你才会毫无顾忌地做自己应该做的事,不然似我一般一味优柔寡断,昆仑危矣!”
原来这惊雁道长虽是大道祖师一党,近三个月来因数百道界同道的惨死也已看透了无极的面目,但他不愿背叛大道祖师,唯有咬牙隐忍,前日无意诛杀了同门师兄惊怖道长,他的一颗心已成死灰,所以今日才会因落败而求死,以打破飞龙一直纠结在同门之情的心障。
说完这番话,就见吴钩剑上下调转,冲空笔直飞起,带着吞吐的烈焰直入九霄。
飞龙呆立在那里,心中恍惚,五味杂陈,不知身将怎处,何去何从。
远远观望的火云见他失魂落魄毫无防守之意,急忙叫道:“道兄!你要小心!他又来了!”
话音未落,半空里轰鸣有声,吴钩剑已经自上而下疾降而至。
而飞龙仍然无动于衷,不予理睬。
火云大呼:“飞龙道兄!他死是为了你,你死则昆仑沦为魔道,你清醒一下!”
关键时这句话起了作用,飞龙从迷茫中猛然惊醒。
的确,自己纠结于同门之情而从不忍伤害昆仑弟子,以至于畏手畏脚,任由大道祖师倒行逆施,长此以往玄青太师祖和枯见师祖的遗命何时能够完成?昆仑宗何时才会洗脱魔障,回归正道?同门之情和昆仑千年基业相比孰轻孰重?若亡一人而使昆仑宗重归正道,又有何不可?哪怕此人是大道祖师,或是自己。
想到此飞龙精神一振,抬眼望天。
这时的吴钩剑离他的头顶已只有九丈之距,他赶忙轻喝一声,头顶天门复开,三色神芒迸出,在三色神芒之间有一颗龙眼大的金珠,金珠毫光四溢,远近照耀。
这金珠就是正气丹书的本相。
就在这时,吴钩剑已到,正击中正气丹书。
时间在此时似乎停顿了片刻,吴钩剑剑身自那条裂隙开始向四外延展开去,“喀喀喀喀”声不断,随后便听得“砰”地一声爆响,吴钩剑碎成了千百片跌落在飞龙面前。
在残片间飞起一缕缕淡若不见的轻烟随风飘散——这是惊雁道长的肉身和元神所化,散于天地间,再也不能聚形。
飞龙收了三色神芒,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望着吴钩剑的残片低声道:“师叔走好,你的一言一行点醒了飞龙,飞龙自今日起当以昆仑千年基业为重,再也不会顾虑重重。”
说完他拾起只剩下两寸余长刃锋的吴钩剑剑柄,向自己胸口一按,便刺了进去。
火云不明其意,惊呼道:“道兄,你这是何意?”
飞龙缓缓站起身,沉声说道:“我受惊雁师叔点醒,当牢记他的诤言,为了昆仑从即日起不再有所顾忌,我每伤一个昆仑子弟都会在自己身上留下一个印记,用以向昆仑列位宗祖谢罪。”
火云听了暗暗摇头,不甚理解。
谁知这时在东南方有一道白光冲上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