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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剑想要楚留香做些什么?说起来倒是件同她极为不符的事情——她想借钱。
这并没有什么可笑的。无论是谁,被四个顶尖高手从荒漠到江南一路追杀,已经足足三个月不能好食不得好眠,待身上最后一锭碎银用来付面钱后,待看到相熟的人时怕也是会毫不犹豫的开口的。
已经被老板娘拉倒侍剑那桌端坐的楚留香嘴角一抽,实在无法想象侍剑这般天人之姿会有缺钱的时候,他叹息道:“我常听人说道,‘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合’……”
这么这几人就那么能折腾?都已经打了横贯整个中原了。
侍剑叼着面一脸忧伤:“我倒是想和,但是每次他们一见到我就是直接开打,剑剑不留情,陆小凤倒是没有动手,但是只要一见到我就一直叹气,一直忧伤……”
所以求原谅的话完全说不出口啊!
楚留香也忍不住叹息,遇到侍剑后他简直要把一辈子的叹息都叹完了。
这时候老板娘端了一个碗过来,碗中没有放一滴油、一块肉、一根面,光洁的碗中盛着大半碗的珍珠,每一颗都在摇曳的烛火中散发着盈盈光泽。
花姑妈笑道:“姑娘既是缺钱,我这儿刚好有一桩好买卖,还请姑娘肯赏个脸。”
楚留香眼角一抽,忍不住道:“我的妈呀,你就别喊人家姑娘了,人家两个儿子同我差不多大啊!”
花姑妈妩媚的眼睛顿时瞪圆,望着正在点头吃面的侍剑忍不住倒抽一口气来,还未等她说什么,一道声音便已经由远而近的响起。
“我的妈呀!你不是都找到个冤大头娶你了还来趟什么浑水!”
花姑妈柳眉倒竖,一扭腰就走到大喊的汉子面前一把拧住他的耳朵,痛得他嗷嗷直叫。
花姑妈喝道:“就准你这兔崽子去送亲,不准老娘来摆面摊?”
胡铁花被她捏得直呼喊痛。
侍剑放下碗看着楚留香,楚留香摸摸鼻子,给她讲了一件最近江湖上沸沸扬扬的事情。
朝廷要将一位钦封的公主嫁给一个纵横七海的海寇。
“史天王?”侍剑摸下巴回忆道:“就是那个近年来一直带着手下在沿海一带掠夺百姓的倭寇?不过那跟你和小花有什么关系?”
楚留香同这件事当然没关系,有关系的是胡铁花。他被玉剑山庄的花总管亲自找上门,请求他将朝廷钦封的新月公主送去给史天王。
而以花姑妈为首的江湖人却不懂其中得失想要阻止这场婚事。
胡铁花好不容易挣脱花姑妈捂着耳朵走来,愤愤道:“你们当我愿意把别人的女儿送去给人当老婆么!不都是为了沿海一带的百姓!”
“说得好像和亲了那个海寇就不伤民扰民了一样。”侍剑冷哼一声,眼底皆是不屑:“这话怕是朝廷都不信,不过是嫁的不是他们的闺女,又摆出了为民的姿态,名声上好听了罢了。对付一个海寇都要用到和亲,那往后他国大军压境之时,怕也只能跪地降服吧。”
“不和亲,不纳贡,不称臣,不割地;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侍剑敛去眼中叹息,幽幽道:“这位君王当日意气风发说出这段话时,可曾想过子孙不肖!”
楚留香胡铁花默然。
侍剑不解道:“不过,你们一边要送亲一边要阻止,为什么就没想着直接去杀史天王呢?”
花姑妈走过来,愁眉道:“哪是不想,如果真有人能杀了那贼子叫我舔他的脚都成!但是之前黑竹杆去刺杀那贼人,却被活生生的废了!侥幸捡了一条命回来,告诉我们史天王养了六个跟他一模一样的替身,不是易容的,是真的长得一模一样!他那样的高手一个便已经要命,何况是七个一起上。江湖都说你楚留香打败了石观音,但是就是楚留香也不能打败七个石观音吧!”
侍剑:“……”
楚留香一脸血的望着花姑妈:“天地良心啊我的妈!谁跟你说我打败了石观音的?!”
当着本人面说这话姑奶奶你是嫌我命长么?
花姑妈疑惑道:“江湖上都这么说的,龟兹国要为大公主比武招亲结果最后也没有听闻婚讯,所有参加的人都对那场婚事闭口不言。随后,江湖渐渐传闻那场婚事似乎石观音插了一手但是没有成功,她的领地也被人一把火烧个干净,她自己也下落不明,恰好是你香帅带着朋友进入荒漠的那段时间,所以很多人都觉得你把石观音给打败了。”
楚留香简直要给跪了,而参与的胡铁花也瞪大了眼睛骇然不已,侍剑倒是无所谓的耸肩道:“那领地是我自己烧的,至于江湖传闻么,估计的拥翠山庄的某些人想要打探消息放出的似是而非的小道消息吧。”
楚留香跟胡铁花对视一眼,正要开口询问,却见侍剑施然站起,眨眼问道:“你们说的那个新月公主是不是胸膛上有个月牙的胎记?”
楚留香眉头轻皱,他并不认识新月公主,但是他认识她的父亲焦林,焦林曾说过新月胎记的事情。
侍剑一挑眉,不见她如何动作,下一刻眼前便已失去她的身影,唯有淡淡香气仍飘散在风中。
侍剑的眼睛很好,似她这样的高手普通人能看到十尺之内的景色,她往往能看到一百尺,不仅能看到,还能看的清晰无比,似乎就在眼前一般。
所以当花姑妈同楚留香说话的时候,她就已经看到遥远处的一件客栈中,一个黑衣人走进了一间窗户敞开的房间,透过窗户,她能清晰的看见那个黑衣人从麻袋中抱出的显然刚洗完澡的女子胸膛上恰好有一个新月胎记。
侍剑像阵风一般从窗户飘到黑衣人房中梁上,却听见下边的黑衣人突然开口道:“我是不是很好看?你看够了没有?”
侍剑没有动,她不觉得这句话是对她说的,也不觉得这世间会有谁能够发觉得了她。
又有一个人从敞开的窗户中进来,一身白绸缎做成的夜行衣,苍白的脸上带着一丝傲慢而轻佻的表情,道:“你故意不将窗户关好,不就是为了让人看的,怎又问我有没有看够呢?”
黑衣人那张带着东洋风味的脸柔柔一笑,似乎没有听到嘲讽般,她娇嫩的十指拈花般轻巧的褪去自己的衣裳,她的胸,她的腰,她的腿,随着衣裳的掉落而盛放着,这样一个一览无遗的美人倒在怀中怕是没有人能起防备之心的,因为她的身上哪怕是一根针都能看得很清楚。
而白衣人却似乎没有看到这无声的顺从,一巴掌便将黑衣人给从身上打了下去,叹息道:“你为什么要在人家洗澡的时候把人家掳走呢?这本该是我这样的大男人才该做的事情。”
黑衣人表现得比挨打时更为气愤:“你就是为了她打我?她哪里比得上我!”她摸着自己肿起来的脸,冷笑道:“你只要再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保证她会变成全天下最脏的女人。”
这句话显然成了白衣人的弱点,这似乎是扶桑女人与生俱来的的本能,她们了解男人,就像猎人了解猎物一般。
侍剑觉得她要讨厌这个黑衣的扶桑女人了,因为她唤起了她最不堪厌恶的回忆,所以她从梁上飘下,站在床边叹息道:“一个在人家洗澡时候掳人的女人,一个大男人,似乎都不适合带着一个没有穿衣服的女子,不如将她交给在下,如何?”
白衣人同黑衣人脸色一变,他们竟然直到对方出声都没有发现这房中尚有一人!
扶桑女子脸上更是没有一丝血色,因为侍剑的不远处的床下的箱子中就是新月公主的藏身之地!
白衣人不由向前一步,拱手道:“在下薛穿心,姑娘若是知道被掳之人藏在何处可否交给在下?朝廷钦封的玉剑山庄定会万分感激姑娘!”
侍剑冷笑,四根木柱的大床便被一道气劲碾碎,化为琐屑悠悠落地,而床后的大樟木箱如同被一双无形的双手给推到了侍剑脚下,她眼神冰冷的笑道:“别说区区一个玉剑山庄,就是皇帝老子来了,我想要的人也没人能带的走。”
“哦,是吗?”
窗外突然轻轻飘来一声极其清淡的声音,有些温和,又带着一丝笑意,却成功的令原本狂傲不羁的侍剑脸色发白起来。
看到来人,薛穿心显然送了一口气,对着来人拱手恭敬道:“徐公子。”又道:“新月公主被这扶桑女子掳来,想来就是在这箱中,只是这位姑娘……”
徐子陵轻咳一声,望着如同被逼下水的猫儿一般炸毛的侍剑,脸上带着一些男人间才会懂的笑容,轻声道:“扶桑人为什么要掳走新月公主想来其中缘故颇深,薛公子何不同这位扶桑姑娘好好询问?徐某同爱妻久未得见一面,甚是想念。”
薛穿心恍然大悟,伸手就打晕了一旁防备的扶桑女子,抱着她笑道:“既然如此,在下便在楼下等着徐公子了。”
绝望望着薛穿心跳窗离去的背影,看着徐子陵步步逼近,侍剑也步步后移,直到撞在桌子上。
“你别动!”侍剑拿起桌子上不知道为何摆着的算盘用力摔在地上,猛地跪在上面:“我自己来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