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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怎么敢回事?姐姐不见了吗,你有没有好好找找。田承玉发现了张氏的窘迫,赶紧问道。
张氏就像找到了宣泄口一样,“找了,哪里都找了,就是没有。柳儿也是,这么大个人了,去哪了。”说着说着,她就开始掉眼泪。
姜婉白此时也重视起来了,问田老四,“柳儿真的没回来过?”
田老四下意识的想说没有,但突然又想起之前好似听见有人喊四叔。要是田柳回来,就应该叫他四叔的。难道?田老四犹豫着该不该说。
这时,陆寡妇在她旁边扯了一下他的胳膊,他看了陆寡妇一眼,然后抬头对姜婉白道:“没有。”
姜婉白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脸色深沉,“都停下手里的活,出去找。承玉,你留下照顾承安,剩下的,两个人一组,沿着我们回来的路去找。
如果有人家,顺便去人家家里问问,看有没有见过柳儿的。”
“好。”大家答应着,放下手中的活计,出门去寻找田柳。
陆寡妇跟田老四一组。两个人才出了门,陆寡妇就说被太阳晒的头晕。田老四没办法,只能找个阴凉处,让陆寡妇坐下休息。
“刚才你为什么拉我?”田老四想起之前的事,不解的问道。
“当然是为了你好。”陆寡妇理所当然的道。
田老四疑惑的看向她。
“在这个家里,就咱俩最不受待见。没事他们还想找咱们的麻烦呢,这要是真有点什么事牵扯到咱们,他们还不把咱俩吃了。
倒不如什么也不说来的清净。”陆寡妇捶着自己的肩膀道。
“还是你聪明。”田老四想了想,确实是这么回事,就将这件事抛到了一边,过去给陆寡妇捶起肩膀来。
田柳回来的时候,正是大家出去劳作的时间,所以根本没人看见她。唯有邻居的一个大妈,想了半天,说那时候好像听见有人在喊什么,但她也没挺清楚。而且那声音很快就消失了,她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这下可急坏了田家人,好好的一个姑娘,怎么就消失了呢?
“要不要去官府报案?”田老二问。
去官府报案有什么用,古代的官府效率,姜婉白真是呵呵了。何况,这盐城的县令还跟田家有仇,能帮他们才怪呢。弄不好,帮倒忙也说不定。
“把这件事告诉唐少正,让他帮忙找找。”姜婉白觉的还是这样比较靠谱。
“好,我这就去。”田老二答应着,去了盐场。
田柳是一个乖乖女,不可能自己消失不见,那很大几率就是被人掳走或者绑架了。
最近田家收到了一大笔钱,绑架这种可能还是很大的。如果真是这样,也还好说,只要等着绑匪联系他们就是了。
怕就怕是另一种情况,被什么人掳走了。那等待田柳的命运,可就不是那么幸运了。不是被贩卖,就是被谋杀了。
而这种情况,一般在人消失的二十四小时内,是营救的黄金时间。
“先回家吃一点饭,吃完饭,继续找。写一些悬赏告示,凡是能提供消息的,都给一两银子的奖励。”姜婉白沉着脸道。
“嗯。”大家答应着,往回走。
走了一段路,阿彩犹犹豫豫的凑了过来,“奶奶,是不是找一些水性好的渔民,去海里找找。”说完,她有些尴尬的闭上了嘴。
“海里?”去海里找人,那人不是……姜婉白的心一沉,但阿彩是本地人,比她了解的多,她既然这么说,必然不是无的放矢。
“怎么会想到这个?”姜婉白问道。
“这,每年海边都会冲上来一些不干净的东西。有时还能分辨出是谁,有时根本分不出是什么,所以……”阿彩没继续说下去。
姜婉白本来没往这方面想,听她一说,也觉的这大海真是个消灭证据的好地方,“这件事先别跟别人说。”姜婉白还不想引起大家的恐慌。
阿彩懂事的点点头。
回家之后,也不包饺子了,就把之前和的面切成面条,锅里用葱花姜丝爆炒一下,填上水。等水开了之后,将面条下到里面,再加一些海菜、虾之类的就出锅了,简单而且美味。
只不过大家心里有事,吃着都味同嚼蜡一样就是了。
田老三跟张氏更是一点都吃不下,只是抱着碗伤心。
倒是陆寡妇跟田老四心情还不错,各吃了一大碗。
姜婉白一边吃着面条,一边整理着得到的信息。邻居大妈说她好像听到一些声音,那田老四一直在家,他就没听见什么吗?还有,自己问他的时候,他好像犹豫了一下。
不行,一会儿还要好好问问田老四。
还有,一个人走过一个地方,不会一点痕迹都没留下,只不过他们还没发现而已,接下来,还要再仔细一些。
将一切都掰开揉碎,姜婉白终于确定了该怎么做。
吃完饭,姜婉白将自己的安排说了出来,“承玉,你写一些告示。老三,你去贴。
老二媳妇,老三媳妇,你再去沿途的人家问问,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老四媳妇,你跟承运去附近的村子里问问,看看最近有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或者特殊的人。
承宝、阿彩,一会儿你们留下,我有事跟你们说。
至于老四,你也留下。”所有的人,姜婉白都安排了,唯独没说陆寡妇。
倒不是她不想安排她,而是她挺着个肚子,万一出什么事,不是忙上加忙吗。
可是陆寡妇却不这么认为,她心里有鬼,又被单独剩下,就有些惴惴的。
众人散去,姜婉白先安排阿彩跟田承宝去找水性比较好的渔民去沿海打捞,这才将目光对准了田老四。
“老四,你上午真的没听见什么声音吗?”
“没有,娘,我不是跟你说了吗。”
“可是邻居大娘说她听见了。”姜婉白说完,紧紧的盯着田老四的脸,“老四,人命关天,这时候你要是还撒谎,以后真出什么事,可别怪我。”
“这……”田老四迟疑了。
“快说。”姜婉白真要被他气死了。
田老四有些不敢看她,垂下头,道:“那时候我正在熬药,就听见后门有人喊四叔,我以为是你们回来了,就出去看。
结果门口根本没有人。不对,当时翠容在那里。”田老四突然想起来一样道。
“她?她在那里做什么。”
“我也问过她,她说她也是听见什么声音,才出来看看的。”
“这么重要的情况,你当时怎么不说。”姜婉白唰的一下站起来,怒视着田老四。
“这,我是想说来的。是翠容说,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
田老四还没说完,姜婉白就打断了他的话,“那是你侄女啊,你亲侄女,又不是不相关的人,你竟然……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说完,她也不看田老四,就直奔后门而去。她要赶紧去看看,那里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田老四被骂了,狠狠的跺了一下脚,跟上了姜婉白。
姜婉白先是仔细的查看了一下后门,看有没有什么破损或者异常。有些破旧的两扇木门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然后她又检查了地面,地面是那种黄土地,很难留下什么痕迹。何况在田柳消失后,田家这么多人来来回回又走了这么多遍,姜婉白看了一会儿,就放弃了。
一抬头,她突然看见了那颗一人粗的大树,脑中突然闪现一个想法,这树倒是挺粗的,藏一个人应该够了。
慢慢的踱到树后,仔细的看了两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她顺着这个方向继续走了下去。
走了没几步,她觉的自己好似错过了什么,又往回退了一步,朝旁边的墙上看去。
灰白的墙,在一人多高的地方,有一处拇指肚大小的暗红色异常显眼。
赶紧走进了去看,她确定不是她眼花,这处红色确实存在。用手扣了一点下来,结块状的红色固体便落到了她的手心。
这种固体姜婉白太认识了,正是血液干涸后所特有的样子。
这里有血迹,那这血迹是谁的呢?结合田老四跟邻居大娘的话,姜婉白有理由认为,这是田柳的。
也就是说,田柳是在这里被人打伤以及带走的。
田老四从听见声音到出来看,不过几十米的路程,而这街道这么长,很可能他出来的时候,带走田柳的人还没完全消失,只是他没发现而已。
那他为什么没发现?因为当时有人拦着他,而那个人就是陆寡妇。
这件事竟然跟她有关!那她是主犯、从犯,还是单纯因为什么原因没有说出来,姜婉白现在还不敢确定。
但有了线索,这件事就好办了很多。现在,她要好好想想,怎么从陆寡妇那里,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姜婉白在想陆寡妇,陆寡妇也在想姜婉白。她刚才不放心,就跟着田老四去了后门那里,正好看见姜婉白在刮墙上的痕迹,不由得吓的魂飞魄散。
从田柳消失到刚才,她的身边一直没离开人,她都没机会去消灭那个痕迹。本想着晚上再去的,却没想到这么快被姜婉白发现了。
现在怎么办?想到姜婉白那好似知道什么的眼神,陆寡妇坐不住了,她要好好想想怎么应对现在的情况。还有,万一事情败露,她该怎么办。
好不容易进了这金窝窝,她可不想弄个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边,姜婉白终于想好了该如何问陆寡妇,田承宝就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奶,你快去看看吧,海边,海边……”说到这里,他好似看到什么恐怖的事情一样,满脸煞白。
“海边怎么了?”姜婉白心中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抓着田承宝的手问道。
“柳儿,柳儿……”田承宝磕磕巴巴的道。
“快带我去。”姜婉白眉毛都立起来了。
田承宝没有说话,紧紧的住着姜婉白的手,奔向了海边。
田老四也好似察觉到了什么,又是不安,又是后悔,赶紧跟着也跑了过去。
海边围了一圈人,看样子都是阿彩找的渔民。那些人一见姜婉白来了,纷纷让开,露出中间的那个人了。
纤细的身体上捆着几块大礁石,直挺挺的躺在那里,脸色灰白的吓人,一双明媚的眼像死鱼一样瞪着,好似在控诉着什么,不是田柳还是谁。
“这娃,死的冤啊。”一个老渔民欲言又止的道。
当然冤,姜婉白睁大眼睛,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落下来。嘴唇噏动了半天,她才说道,“麻烦几位了。阿彩,多给几位一些钱。”
“姜老板,这你就小看我们了。我们来这里,图的可不是银子。是敬佩你的为人,又感念你们家给我们盐城带来了活路才来的,不然这种晦气的事……”
姜婉白也是在海边长大的,自然知道,捞尸体这种事,很多渔民都不愿意碰的,不然会倒霉。本来她还纳闷,这盐城竟然有如此多的捞尸人,原来,他们都是帮忙的。
“谢谢大家,谢谢大家,改天我一定登门道谢。”姜婉白忍着悲痛,诚切的道着歉。
那些渔民也知道她的心情,并没有计较,安慰了两句,让她节哀,就走了。这种时候,还是让她自己待着的好。
等人都走了,姜婉白跌坐在田柳的尸体前,眼泪不受控制的掉了下来。
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尸体,而且是亲人的尸体。不觉的可怕,只觉的心好痛好痛。
往事一幕幕回放,眼前的这具冰冷尸体,依稀还是那个羞涩的看着她的小姑娘,那个为了一副银耳坠而欢喜的好似月亮都掉下来的人。
姜婉白伸手抚摸田柳的脸,冰冷一片。
轻轻抚上她那死不瞑目的双眼,她一句一句的道,“柳儿你放心,我绝不会放过一个害你的人。”
话说完,她的手移开,田柳那圆睁的眼终于闭上了,就好似她听懂了姜婉白的话一样。
“奶奶……”阿彩见姜婉白如此悲痛,很想安慰她一下,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好。
“带柳儿回家。”姜婉白突然站起来,一脸坚定的道。
“娘,我来。”田老四在后面站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让自己舒服一点的办法。
“不用你,你别碰柳儿。”姜婉白一把拽开了他,大声嘶吼道。
田老四被吼懵了,惴惴的站在一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阿彩赶紧将田柳身上的礁石卸掉,然后帮着田承宝背起田柳,几个人往家走去。
路上,好几个路人投来诧异的目光,可是他们已经无暇顾及了。
等到田老三跟张氏得到消息回来的时候,家里已经搭建好了灵堂,田柳儿穿着寿衣,静静的躺在棺材里,就好似睡着了一样。
“柳儿……”张氏一声哀嚎,跌倒在门口,然后又赶紧起来,朝着田柳奔去。
趴在棺材上,她伸手去拉田柳的胳膊,“柳儿,你别吓娘,快起来,快起来。”
田柳的手都僵了,张氏哭的浑身无力,想拉她的胳膊,都拉不起来。
“你好狠的心,就这么丢下娘走了,我不让你走。”张氏生起气来,竟然要爬到棺材里。
田老三也痛彻心扉,可是他毕竟是男人,赶紧拉住张氏,劝道:“让她安静的走吧。”
张氏却不依,非要去抱田柳。
这时,田老三展现了一个男人应有的气魄,他将张氏紧紧的抱在怀里,带着哭音道,“她走了,我也难过,可是我们还有承运、承玉、承安,我们不能倒。
还有,害柳儿的人还没找到,你这么哭哭闹闹的,有什么用?”
说起这个,张氏立刻变了神情,她推开田老三,一下跪倒在姜婉白脚下,一边哭着,一边道:“娘,柳儿死的冤,你可一定要为她做主。”
姜婉白的心也难过异常,伸手扶住张氏,她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替她报仇的。”
说完,她又对田柳道:“柳儿,你慢些走,看着那些害你的人,都是什么下场。”
“老四,陆翠容,你们给我跪下。”姜婉白两步来到田柳的棺材前,厉声喝道。
田老四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的跪了下来。他跪下,陆寡妇也跟着跪在了后面。
“陆翠容,你为什么要害柳儿?”姜婉白石破天惊,一语惊呆了在场的所有人。
陆寡妇倒是早就预料到了这样的情形,眼泪唰的一下就落了下来,“娘,你不喜欢我,我知道。可是柳儿与我无冤无仇,我为什么要害她?你可不能冤枉好人。”
“我冤枉好人?老四跟邻居大娘都听见了柳儿的声音,门外的墙上,也有血迹。出事时,只有你在场,你说,我怎么冤枉你了?”
“这,我当时也是听见声音,才出去看的,比老四快了没几步,我真的什么都没看见啊!”陆寡妇委屈的道。
“你杀了我女儿,我杀了你。”张氏满心的悲痛,几乎立刻就选择相信了姜婉白。平时再软糯的人,在面对这种杀子之仇的时候,也变的凶恶起来。
一把掐住陆寡妇的脖子,她恨不得立刻把它揪断。
“啊……”陆寡妇想挣扎,可是张氏的力道太大了,她根本挣脱不开。脖子就好似断了一样,进的气少,出的气多,又那么一瞬,她都觉的她可能真要被掐死了。
幸好田老四在一边,他拦住了张氏,“三嫂,事情还没弄清楚,你干什么?翠容肚子里可怀着我儿子。”
“我不管,我要你们给我女儿偿命。田老四,你也该死,要不是你弄这个女人回来,我的柳儿怎么会死。
我杀了你们,杀了你们。”张氏彻底疯狂了,挥打着手臂去抓田老四。
田老四心虚,也不敢还手,只能用手护住自己的脸,喊道“三哥,三嫂疯了,快拦住她。”
田老三也相信姜婉白的话,只是平时过于老实,没在第一时间动手而已。现在田老四这么一喊,他反而变得勇敢起来,过去一拳头打在田老四的肚子上,怒道,“都是你,都是你,你还我女儿。”
田老三长年劳作,手上的力道可以打死半头猪。这下,田老四受不了了,捂着肚子躺在地上打起滚来。
田老三打完他,就朝着陆寡妇而去。
陆寡妇害怕极了,赶紧跳了起来,一边往外冲,一边喊道:“打死人了,打死人了,田家打死人了,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她这句倒是提醒了姜婉白,田家是要报仇,可是如果因此搭上田老三,就太不值得了。
“把她抓住。”姜婉白道。
呼啦一下,田老二、田承运等人就围了上去,将陆寡妇给抓了回来。
陆寡妇见跑不掉,又开始苦求,“娘,真的不是我,这可真是冤死好人了。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是我肚子里还有田家的骨肉啊,难道你想让我一尸两命吗?
娘,我不服,不服。我可以对天发誓,真的不是我。你们如果真要这样,我一旦有个三长两短,就是到了阴间,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古代人比较迷信,她这么说,田老二等人还真有点不确信了,拿眼望着姜婉白。
姜婉白也有点后悔,本来准备好的一套词,因为田柳尸体的出现,她太过愤怒悲伤冲昏了头脑,给弄成了这样。现在陆寡妇已经有了准备,她再套她的话,肯定已经晚了。
不过事已至此,她后悔也没用。“你冤不冤枉,你自己心里知道。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老二,把他们锁在房间里,不许他们出来。”
“是,娘。”田老二答应着,带人将田老四还有陆寡妇带回了房间,将房间门反锁起来。
“娘……”张氏委屈的哭道。
“放心。”姜婉白安抚性的拍了拍她的手,然后对赵氏道,“你去打听附近村里发生的事,有没有打听到关于陆翠容的事?”
赵氏到现在还有点懵呢,这陆寡妇跟田老四怎么就成害死田柳的凶手了呢?听到姜婉白问,她反应了一阵,才道:“有。
这个女人就是个水性杨花的下贱货,跟很多男人都有一腿。她肚子里的孩子,说不定是哪个野男人的呢,非要赖给咱们家。”
“这些男人都有谁?你说一下,然后咱们分头去查一下,看这些男人今天上午都去过哪里,干了什么,我就不信,查不出子丑寅某来。”姜婉白冷着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