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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句话问出来,三个阿哥的脸色全都变了!
康熙看看他们,意味深长地说:“怎么?你们都知道这个叫赫敏的人?看来都挺熟啊!”
九阿哥努力一笑:“这不是人,皇阿玛,这是儿臣捡回家的那只母猫。”
“是么?为什么给猫取这么奇怪的名字?”
“回皇阿玛,那只猫是褐色的,而且身形敏捷,所以儿臣就干脆给它取名叫赫敏。”
康熙慢慢点头:“原来是这么回事。”
九阿哥一身冷汗,心想,你可别再问我普/京是谁了!
最终,康熙没再问,只摆了摆手,让他们退了下来。
仨人从宫里出来,全都是冷汗淋漓!
九阿哥说,他回去就赶紧把猫的名字全改掉!就叫“加官、进爵、恭喜、发财”!不管有多热爱英剧美剧动漫剧,他都不能把自己的脑袋往康熙的刀口下送!
十阿哥说,这太可怕了,什么事儿皇阿玛都知道,风吹草动都能让他听了去,这往后可怎么得了!
“所以我都叫你小心了!”九阿哥瞪了他一眼,“就你这张漏勺嘴,犯了死罪都不知道怎么犯的。”
“我是觉得如今应该不会有人通风报信才对啊。”十阿哥委屈地说,“如今都这样了,我还那么提防干嘛?”
胤禛则抬头,望了望夜空,他突然说:“不是我们之间有人通风报信,老十,你还看不出来?皇阿玛对我们几个已经丧失了信任。”
“……”
“是他在侦查我们,他将我们视为潜在的敌人了。”胤禛冷冷地说,“他最近一直瞧太子不顺眼。而且十三那件事刺激到他了,再加上最近我们五个这些变化,让他觉得我们都不大对劲,以为我们居心不良呢。他肯定产生了强烈的警惕。看来咱们处境堪忧了。往后,大家可都得小心点——老八说得对,戏是假的,刀是真的。老十。你继续保持警惕吧。”
十阿哥和九阿哥对视了一眼。那眼神中的含义是一模一样的:看来他们的父亲,已经变成了他们共同的敌人。
揣着一肚子心事回到王府,胤禛也没想吃东西。高无庸心里着急,胤禛最近食量大减,连原先的一半都不到,而且瘦得可怕。走路都要打晃,他本不是个多话的人。最近也忍不住开口劝胤禛多吃点儿,又和嫡福晋商量着,给胤禛多做有利于消化的食物,“王爷的肠胃原就不好。该尽量吃些养胃的东西才是”,岂料胤禛听了,却一脸郁闷的说。他的慢性胃炎根源在幽门螺杆菌,真要想“养胃”。灌几瓶抗生素才是正经。
高无庸一点儿没听懂,但见他这样子,也不敢再劝。
不吃东西总不是个事儿,于是他想来想去,就只好去请那位年福晋过去,因为以往这位年福晋劝一劝,多少还起点作用。
于是年福晋就只好端着一碗粥,过去劝胤禛,说王爷多少吃点东西,垫垫肚子,不然吃得太少,晚上睡不好。
胤禛坐在灯下,盯着她,一言不发。
年福晋被他盯得毛骨悚然,吓得不行,又没法退出去,只得勉强笑道:“王爷瞧什么呢?我脸上开花了?”
胤禛现在是真觉得,年福晋像范冰冰了。原先他没这个比较,只觉得她比一般女性更漂亮,仅此而已。三年不见,年福晋从一个稚嫩的年轻女孩儿,变成了一个身姿绰约的妇人,因此就更像范冰冰了。
胤禛叹了口气,不由道:“你说你这几年,怎么长成这样了?”
他这么一说,年福晋脸色一变,含泪道:“王爷觉得我变丑了?”
“我没说你变丑……”胤禛想解释又解释不清,只得挥手让她下去。
家里的情况如他所料,该怀孕的一个都没少,除了乾隆他妈豆芽菜,还有侍妾耿氏,也是在胤禛回来之前就怀有了身孕,她将要生下五阿哥弘昼。至于其他几个人,他都见了,包括孩子弘时。弘时当然不可能发觉自己的父亲有所改变,依旧是像以前那样,对他毕恭毕敬的,带着点儿惧怕,到他跟前小脸儿就发白,唯有胤禛示意他可以放松,他才迟疑着上前来。
胤禛抚摸着他的脑瓜,心里就想,为什么呢?
为什么自己会放弃弘时?为什么要那样去迫害他?为什么这孩子那么早就死去了?
想着想着,他突然一哆嗦!
这不是,按照既定好了的道路前进了么?他提早就设定,自己会放弃弘时,弘时会早早死去,如果心里真的存着这个念头,他往后还怎么如常看待弘时呢?
我可不能着了俞谨的道儿!他心想,我可不能遗传我爹那多疑的尿性!
但,预先知道的事,对他的认知仍旧造成了一定的冲击,不久后,年羹尧就进京来了。
那日年羹尧进王府来向他请安,胤禛就心想,范冰冰她哥来得这么快,是不是听见什么风声,知道自己哪里不对劲了?
其实没有,年羹尧是职务调动,回京述职。
一切都如常,年羹尧在胤禛面前依然表现得恭敬顺从,貌似十分老实的一个青年,精明强干又顺从。但,胤禛就是看他不顺眼!
他觉得年羹尧的脸上,就写着一个大大的“反”字,不管年羹尧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会想到,雍正四年这家伙就ver了!
还有隆科多,也要over!张廷玉,也要over!哦对了,张廷玉是在乾隆年over的……
“王爷?”
年羹尧一声呼唤,把犹在梦中的胤禛叫醒,他猛然抬起头:“哦,你刚才说到……”
“奴才刚才说到,八爷那边最近没什么动静。倒像是泄了气。连同九阿哥十阿哥都一并消停了,奴才觉得,这里面恐怕有不为人知的波澜。”
胤禛不出声,这波澜别人不知,他却知。
好容易打发了年羹尧,胤禛回到书房,他忽然想。到底问题出在年羹尧身上。还是出在他这个已经知道了一切的王爷身上呢?
要是就这样被他当反贼看待十几年,年羹尧最后不反也得反——你以为人家没有第六感?
如果不当皇帝,如果逃出京城去。那么一切就不会按照原先的轨迹发生了,对吧?胤禛想,不管怎样,他也不能让历史重演!
胤禛上朝不积极。处理政务也是心不在焉,虽说没出什么纰漏(一切了如指掌。怎么可能出纰漏?)但热情度下降是个很明显的事实。太子开始还三五不时的来说说他,后来发觉胤禛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完全不理会他的劝告,就非常吃惊了。他私下找到胤禛说。老四,我是哪儿得罪你了?你缺什么想要什么,二哥我凡能办到的。我一定给你弄到!
这样说话,已经到了太子的心理极限了。但胤禛仍旧淡淡道:“太子的好心,我领了,最近我只是有点累……”
“你累?我看你和老九他们说起话来一点都不累!”
对这种指责,胤禛沉默不语,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你没多少时日好蹦跶了,一身的负能量都带累我好几十年了,这最后一年你就放过我吧。
太子拂袖而去。
胤禛的改变,他身边那些参谋都感觉到了,他们以为他是被最近皇帝的态度给打击到了,想要暗自积蓄力量,于是就说,王爷这样也好,不引起万岁爷的猜忌,是稳妥的做法。万岁爷就不喜欢太冒尖儿,王爷如今是退一进三,韬光养晦。
胤禛想,韬光养晦个屁!
他每日无聊死了,不是一个人骑马满世界乱晃,就是在家陪着妻儿。
他最近陪着弘时的时间比以前多了很多,一开始弘时觉得很紧张,他从没被父亲盯得这么紧过,过去这么多年,父亲对他而言,不过是个威严却几乎看不清的影子,父亲有很多国家大事要忙碌,只有偶尔才会想起他,但那也是过来查看他的功课。
但是近一段时间,父亲会经常陪在他身边,而且常常说些格外奇怪的话。
譬如有一次他念《孟子离娄》:“……舜为法于天下,可传于后世,我由未免为乡人也,是则可忧也。忧之如何?如舜而已矣。”
他刚念到这儿,就听见父亲突然道:“什么玩意儿!”
弘时吓了一跳,转头去看父亲,又惶恐道:“阿玛,儿子念得不对么?”
胤禛似乎想说什么,但看见他那张吓坏了的小脸,又摇摇头:“没什么不对。是这话说得……不对。”
弘时更困惑了,父亲竟然说《孟子》不对,这可太惊世骇俗了!
但小孩子就是以父亲为天,他想了想,说:“那么,儿子不念这个了。”
胤禛一愣:“不不,你继续念吧。”
弘时简直不知该怎么办了!
胤禛看孩子一头雾水,他叹了口气:“念念也就得了,学学字儿怎么写就足够了,几本破书,读来读去的就那么回事,没意思。弘时,这些东西别太往心里去。圣人怎么了?谁比谁差呀!如今的道德水平难道还比不上几千年前的半原始人?那人类岂不越活越倒退了?”
虽然这么说了,但胤禛看儿子仍旧懵懵懂懂的,他又觉得话说得太多了:现代人的看法和古人本来就不一样,他觉得不对的,清朝人觉得对,人家那是有局限,没法子。
……古书正确不正确的不打紧,弄得孩子矛盾而糊涂,恐怕更糟糕了。
从那之后,弘时就感觉到,父亲再也不对他的功课做优劣评判,有时候他念错了父亲还笑,还说,念错就念错,有什么了不起?一点儿惩罚他的意思都没有。孩子有时候偷懒,丢下功课去院子里抓蚂蚁,正巧遇上父亲回来,弘时吓得晕头转向往书房跑,心想,这下父亲得打他了!
岂料,胤禛没有惩罚他,反而很诧异地跟进书房,问,好好的怎么不继续玩了?“外头太阳多好啊!出来玩!别尽在黑屋子里念书!小心成近视眼!”
弘时还以为父亲说的反话,故意讽刺他,他吓得更畏缩,小声说:“儿子……书还没念完。”
“念个屁!那些破玩意儿没什么好念的!走,出来玩!”
弘时这才确认,父亲是真的不会责怪他。
胤禛的这些改变,让弘时非常诧异。但在诧异的同时,他又非常开心,因为他想起自己年幼多病的那段时光,父亲也是这样陪在身旁,呵护备至。
胤禛明白自己这样做的原因,他不想未来真的对不起弘时,所以他从现在就开始“补过”,功课做得好还是不好,又怎样呢?反正日后的皇位是乾隆的,弘时什么都捞不到,还得忍受羞辱……凭什么豆芽菜的儿子就这么走运?弘时是他的儿子,豆芽菜的儿子那是别人的!这样一想,胤禛就分外的同情起弘时来。
与此同时,他也进宫去看望了生母乌雅氏。
胤禛始终不明白,日后,他和母亲为什么会闹得那么僵?明明眼下还算是和睦的,德妃虽然偏爱十四阿哥,但也没冷落过他,他每次进宫来,德妃都很高兴。
所以其实,最后生母被自己气死什么的,那都是胡说的,对吧?胤禛想,他可以把这一切都给改变过来!
唯有一样变不过来:他还是不喜欢自己的同胞弟弟。
十四阿哥比三年前成熟了不少,见了胤禛,也会笑眯眯打招呼,但是胤禛能感觉到他对自己的抗拒。
“听说前几日,九哥十哥去了四哥的王府,好像和四哥谈得挺热络。”十四阿哥说,“有好事儿怎么不叫上兄弟?”
当时他俩在德妃住的那宫里,德妃很高兴,张罗了一桌筵席让他们哥俩陪着吃饭说话。
十四阿哥这么一说,德妃都吃了一惊,她笑道:“是么?老四,你什么时候和老九他们那么好了?以前都说你和老九冤家似的,走路都不能走一边儿,可见这起搬弄是非的小人最要不得。”
十四阿哥一脸神秘道:“额娘,你不知道,前段时间我九哥十哥不知为了什么事,抱着四哥哭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