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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o--> 王连顺家的有再多顾虑,但听闻齐欢又同意回府了,也只得压住了一肚子疑惑,带着人将齐欢接走了。
齐欢换了一身天水碧绣荷花的长褙子,梳了圆髻,插了一支竹青玉簪,与手腕上的镯子相配,由翠眉扶着,瓣儿在后边拐着她的包袱,碧海则拿着她用来放银票的红木小箱子,一行人清清爽爽、干干净净地登上了回到英国公府的骡车。
终于要回去了!
赵来宝和赵家的带着小柿子在良乡,暂时为她打理用来当库房的四幢院子,翠眉、碧海、瓣儿作为她的心腹丫头,全都要跟着回府。
齐欢没有多少行李,瓣儿拐着的包袱里,不过几件衣裳,家当都在碧海的那只红木小箱子里。这一路上怕被有心人惦记,这红木小箱子一直是斑斑驳驳的,挂的铜锁也发了绿,看上去很不值钱,如今被王连顺家的看见,果然没有放到眼里。
但是齐欢却知道,她此时此刻,是拥有三万六千两白银的超级大富翁!
想到自己还是靠着外祖父和外祖母教的一手赌技在短期内积累出海量巨财,齐欢忍不住在心里祷告祝愿两位老人身体健康,她在英国公府站稳脚跟后,一定会找机会北上辽东,去看望二老的。
英国公府专用的翠幄骡车慢悠悠地走着,从若水庵出来,不过走十四五里远,就会来到占了一条街的明、英两国公府。
齐欢十岁进英国公府,在那里住了七年,时隔一年,经历了嫁人、濒死、立威、义绝、追杀等各种事端,她又要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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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是齐欢的这段路走得很快。说书人却不得不按下此处,暂且不表,只说孟青将王俊送走之后,忙忙回到住处,打发小厮给雷五捎信,要他赶紧出京回避,陈七那边孟青也带去口信。让他一定不要和大哥透露此事。又请他小心行事,近日不可出现在王俊常去的赌坊妓|院。
本以为一切安排妥当,孟青正要脚底抹油。来个一走了之,送信回来的小厮却又带了一个人进来。
孟青正要埋怨小厮怎么不经他同意就带人进来,抬眼一看来者何人,瞬间就没了底气。
沈眉山背着双手。板着一张脸,站在门口。“老二,你给我解释解释。”
孟青心里不禁埋怨陈七,就算是去锦衣卫当了缇骑,时时刻刻在大哥身边。也不要把没有进锦衣卫的二哥卖了啊!
沈眉山就好像猜到孟青在想什么,又严肃说道:“你也不用怪陈七,是你行事粗糙。露了一大堆马脚,就是他不说。我也能查到是你干的。他供出是你,我倒省得罚他。”
孟青出了一身汗,连忙将沈眉山迎进屋门,赔笑说道:“我没怪陈七,大哥不要罚他,自家兄弟……”
“哼。”沈眉山打断孟青,“他首先是锦衣卫的校尉,然后才是我兄弟!他不和我汇报,就和你布下计谋骗那王俊,我不赏他二十军棍,也是我不顾军纪了!”
“大哥……沈镇抚使赏罚分明,不偏不倚,公正得很!”孟青虽然知道这位结拜义兄很讨厌别人给他戴高帽,但一心要逃脱质问,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沈眉山果然不领情,冷着脸撩袍子坐下,手掌轻轻拍了拍桌子,“你给我说清楚,你好好地,去惹那王俊做什么!”
孟青看沈眉山拍了桌子,生怕桌子被沈眉山的内力逼散架了,绕着看了看,才擦了汗坐在一边,笑着说道:“我也是……也是想给大哥出口气罢了!”
这句话说完,孟青的眉头皱了起来,脸上也出现一丝肃容,“王瑾权势煊天,把持朝政,欺瞒圣上,陷害忠良,中饱私囊,此等阉人,嚣张一日,就让我如鲠在喉,坐卧不安,大哥这次本已经抓住他的把柄,只要把那家奴呈上,他罪证确凿,就算不能将他扳倒,也能让他狠狠跌个跟头。可那家奴好好地关在诏狱里,为何会断了气?还不是那无能的袁指挥使,怕惹火烧身,竟将人灭了口!这样一来,大哥先前的盘算计划,可就全都白费了!兄弟不忿,想着王瑾疼爱他那义子,爱如拱璧,那王俊又是个没脑子的蠢货,就骗了他些银两,也好给大哥出口气!”
沈眉山又拍了拍桌子,脸上的冷酷没有减去半分,反而更加严厉了些,“老二,你平时瞧着也挺聪明的,怎么这次竟犯了糊涂!你……”想到孟青也是为他着想,终究叹了口气,又说道,“你这样一来,就打草惊蛇了!”
“什么?”孟青心里忽然有些不安,莫非大哥还有后招?
沈眉山又叹口气,“袁大人他也有些不得已的苦衷,他偷偷将人灭口,我虽是很生气,但也理解他明哲保身的缘故,他并没有将这件事报给王瑾,其实是暗中保我呢。我查王瑾,都是私下进行的,但袁大人是怎么也越不过的。韩良才陈六陈七他们都是校尉,韩良才还是小旗,我带这些人天天起早贪黑的,袁大人怎么会不知道呢?他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着一直不知道罢了。但你明着让王俊吃一次亏,若是王瑾要给他义子出气,查到了你头上,岂不是很容易就查到我?我倒不是怕那王瑾阉人,只是我大事未成,还不可暴露。”
孟青心下大悔,他怎么就错算了这一处!
想到此处,孟青连忙站起身来,恭敬向沈眉山深深行了一礼,“大哥,是我莽撞了!”
沈眉山知道孟青虽圆滑世故,但一遇到他的事,就有些不计后果,这件事他已经做了,也弥补不了,想来王俊对三万两银子,应该也不会放在心上。
沈眉山其实是个面冷心软的人,他不会真的怪罪孟青。就连陈七,他也没有任何责怪之语,只不过是吓唬孟青罢了,看孟青诚恳认错,沈眉山就将他扶了起来,说道:“你既做了,就做了吧。我听着也是解气。不过就是一点,你怎的赢他那么多银两?银两现下何处呢?”
孟青笑了,叹道:“岂是我的主意。我本就想赢那王俊几千两银子倒罢了,是那齐氏小娘子,找上我,一起做了这个局!”
沈眉山心里一动。竟然是她!
“她可说了要这么多银两做什么?”沈眉山表情竟透出了几分焦急。
孟青看了出来,有些疑惑。大哥对待他救助出来的女子,也没见如此上心呐,但他还是将自己的分析说了出来。
“怕是齐小娘子怕家里将她草草打发出嫁,想用这大笔银两做筹码。留在英国公府呢。”
沈眉山微微一笑,“那英国公府不过空有个架子罢了,早就不成气候。齐小娘子倒是一身胆色。后一步就要回府了,还能先一步找你做局赢了三万两银子出来。”
孟青看着大哥脸上的淡淡笑容。心里有些不自在起来。
大哥一进门就板了半天脸,可对他没有好模样呢!说到齐小娘子,竟就露出笑容来了……
真是同人不同命呐!
想到良乡驿站遭劫那一夜,大哥将齐小娘子救出来后,竟让齐小娘子坐上了自己的爱马“赤风”。当时锦衣卫人人有马,若不是有心,随便一个人的马都可以让齐小娘子坐啊,莫不是……
孟青又看了看大哥的脸色,从那一贯严肃、抿紧嘴唇的脸上,看出了一丝春色。
大哥这是看上了齐小娘子吗?
孟青也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乞讨为生,命是沈眉山救的,他和沈眉山之间没有什么秘密,当下就问道:“大哥,莫不是钟情于那齐小娘子了?”
“说什么呢!”沈眉山第三次拍了桌子。
发现自己有些失态,沈眉山咳嗽一声,冷着脸说道:“人家是英国公府的千金小姐,虽是嫁过一次,但身份还在,我是什么身份,又怎能觊觎。”
这、这话的意思不就是在说他看上了齐小娘子吗!
孟青刚要开口,那张被沈眉山拍了三张的桌子,支撑不住,轰然倒塌,扬起一阵尘土。
沈眉山连忙站起来连连咳嗽,就好像被尘土呛着了一样,然后大踏步地往外走,他也觉得自己刚刚的话,造次了。
都是这个该死的孟青!怎么能那样直接地问他心事!
“回头找你,你这些日子,就出去躲躲吧。”扔下这句话后,沈眉山匆匆走了。
孟青呆愣愣地看着那桌子的碎片,心里有些复杂。
大哥也看上了齐小娘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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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西边是富贵人家聚居之处,王瑾家的豪宅就建在此处,当家的王夫人听说王俊偷了老爷的古董,全输光了,不禁大怒,抓起桌子上一个前朝汝窑的盖碗就扔了出去,正好砸在刚进门的王瑾脚边。
王瑾对这个抛弃了的妻子的感情很微妙,一方面他对她有愧,当年是他抛下她和几岁的女儿,净身入宫,一方面又有些瞧她不起,听说他在京城得了势,就从老家奔了过来,直接就以“夫人”自居,还打杀了他养的一门小妾。
但他已经是这样的身子,做到如何地位,于婚姻一事是不成了。老家这个妻子虽有些势利浅薄,毕竟跟他有夫妻之实,让她当夫人,管着王府的内务,倒也不是不可。
只是这便宜老婆近来脾气越发大了,动辄摔杯砸碗的。他也知道,是因为他的义子王俊,实在霸道了些。
但那又怎样?
他的义子,就是当街杀了人,谁还敢出声不成?
只是有一条有些头痛,俊儿今年也二十一了,竟还未娶一门亲,稍微有些名望的世家大族都以各种理由纷纷拒绝,不说自己的女儿其丑无比,就是说性情不佳,转过眼还不是嫁得妥妥当当的?
还是早些给他说门亲事,让他定心为好,也省得他和夫人总是吵得家宅不宁。
王瑾看着脚边那碎茶碗,心思转了几转,皱着眉头对王夫人说:“你这是又怎么了?一天不打几个茶碗,就不顺心?”
“老爷!”王夫人大着嗓门扑到他身边,“你再不管管你那远方侄子,这个家都要叫他败光了!”
王瑾眉头一皱,“说什么呢,都说了好几次,俊儿是正式认了我做义父的,将来我的家产,都是要他继承的,你又提什么侄子不侄子。”
王夫人毫不理会,只干巴巴地哭号:“你去库房看看,前儿我丫头拿着名册去点东西,又少了好几个花瓶、围屏,全被你那好儿子拿去了,我今儿听他的小厮说,他出去跟人赌钱,输了三万两呢!”
三万两对王瑾来说根本不是事,皇帝的大半个内库都在他手里呢,可他这人生性悭吝,听夫人这么说,一时间就有些肉痛,喊着要把王俊带上来问话,又听说王俊一夜未回,宿在不知道哪个青|楼了。
另一边王夫人还在哭号,王瑾忍不住捏了捏眉心,还是赶紧给他找一门亲事,略拘一拘性子吧!之前这事儿拖着,他也没在意,眼下可要提上日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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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紧靠着英国公府东边,有一四进宅院,黑漆大门,上面没有任何匾额,若是不熟悉的人,会以为这也是英国公府宅邸,却不知道这座宅院是独门独户的,与英国公府并未相连。要到这里,英国公府里边是无法相通的,一定要先从英国公府走出来,走到独属于明、英两国公府的明英街上,再走到从四进宅院的黑漆大门里走进去。
这座四进的宅院,便是英国公府长房所在,大老爷齐赞与其妻妾居住所在。
齐赞听妻子高氏说了老太太的意思,十分生气,像往常一样骂了高氏一顿,又想到近日心事不顺,甩了袖子去找了一位姬妾消磨时光,把大太太高氏留在屋里。
大太太也很郁闷,又像往常一样骂了下人一顿出气,自己闷闷地回到正院的东次间里,歪在临窗大炕上。
此时她有些口渴,就叫人上茶,但是她的丫头婆子们被她骂了一通,又喝令没事不得进来,此时门上竟没人,大太太喊了两声,发现没人来,也只得作罢了。
此时却有一个穿着秋香色纱衫、鹦哥绿背心的丫鬟端着托盘走了进来,笑吟吟将一盖碗茶放到了炕桌上,轻声说道:“太太请喝茶。”
大太太抬眼看了这丫鬟一眼,瞧着脸生,看服饰是二等的,却不知道叫什么,因此就问道:“你倒乖觉,只是我怎没见过你?”
那丫鬟笑道:“伺候太太的人多了,太太哪能认得过来,奴婢叫桃红,平时在前头做活,才刚找姐妹说话,刚要回去,听太太喊人,站住看了看,竟没一个人进来,就做了一回主,自己去茶房泡了茶,还请太太不要怪罪。”
大太太笑道:“是个伶俐的好丫头。”
那丫头大着胆子说道:“太太夸了奴婢,奴婢少不得想为太太分一分忧,可是因二姑奶奶的事?”
这丫头不称齐欢“二姑娘”,却叫“二姑奶奶”,大太太听着舒服,但脸上还是板着,干巴巴地说:“你这小蹄子倒挺会打听事。”
那丫头也不怕,依旧笑吟吟地说道:“这事儿奴婢知道也不稀奇,因二姑奶奶的贴身大丫头丹香,是奴婢的亲妹妹。”(未完待续)
ps:(今天发晚了,先粗着看,明天我修改校对。对不住大家。)<!--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