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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雪云弯下腰点了点杨过的鼻子,笑问道:“小弟弟,你爹娘在家吗?我路过这里有些口渴,能不能讨碗水喝?”
杨过听到“爹”这个字,低下头闷闷不乐的用树枝戳着泥巴,闷声说道:“我没有爹,我只有娘。”
苏雪云从没见过这样的杨过,那么小的年纪,却那么难过。她沉默了一下才低声道:“抱歉,是我失礼了。”
杨过这才想起她要喝水的事,起身道:“仙女姐姐你等等,我去叫我娘!”
苏雪云笑着点点头,杨过便一溜烟的跑进了房中,一边跑还一边大声喊道:“娘!娘!外面来了一位好美好美的仙女姐姐……”
片刻后,一个满面风霜的妇人从房内走出来,警惕的看着苏雪云,脸上毫无表情。苏雪云乍然见到穆念慈差点没认出来,这个面黄肌瘦、尽显老态的妇人竟是穆念慈吗?她下意识的上前一步,回过神来忙将担忧隐藏在心底,礼貌的笑道:“大嫂,打扰你了,我从远道而来,长途跋涉实在疲惫,不知可否讨碗水喝?”
穆念慈将她打量一番,见她衣衫的布料昂贵不像是拐人、骗人之徒,便轻点下头,说道:“不必客气,姑娘若不嫌弃便请随我进来歇歇吧。”说完她就拉着杨过的小手转身进了屋,丝毫不管苏雪云会不会跟上,脾气显得有些古怪。
苏雪云抬步走进屋内,里面十分简陋,虽然收拾的很整齐,但还是给人一种破败之感。她实在不明白,穆念慈怎么说也是会武之人,为何会将日子过成这个样子?这在她看来简直不可思议,不过穆念慈是个地地道道的古人,还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那种传统女子,也许她确实不会抛头露面的养活家里吧。
见了屋内的老旧桌椅,苏雪云没半点迟疑的坐了下来。穆念慈和杨过见状,对她的好感都多了些,曾经也有富贵的人路过,却是对他们品头论处各种嫌弃,苏雪云至少让他们感觉很舒服。
穆念慈给她倒了碗水,坐到她对面淡淡笑道:“寒舍简陋,让你见笑了。”
苏雪云笑说,“不会啊,我觉得很温馨,一看你就是很疼爱孩子的,不瞒你说,这里比我长大的地方好多了。”
穆念慈明显不信,眼神中充满了怀疑,杨过直接瞪圆了眼睛,脱口说道:“不可能!仙女姐姐的家一定很美很大的,像天庭一样。”
苏雪云扑哧一笑,打趣道:“小家伙儿你怎么总叫我仙女姐姐啊?比我好看的女子多着呢。”
杨过仰起脑袋,“我不信,仙女姐姐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人了。”
苏雪云伸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温柔的笑道:“虽然我也没见过多少人,但是我师妹小龙女就比我好看,等你见到她一定会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神仙姐姐。”
杨过好奇的问道:“小龙女?她也是小孩子吗?”
苏雪云点了点头,“她只比你大四五岁,虽然很小,但我还没见过比她更美的姑娘家呢。我姓李,你可以叫我李姐姐。”
穆念慈觉得她的穿着打扮、一举一动都透着贵气,与她口中所言有很大出入,便问了句,“不知女侠师从何派?又是因何来此?”
杨过插嘴嚷道:“我知道,一定是为了给陆家大少爷道喜对不对,我听说好多人去了。”
苏雪云脸上的笑容淡下来,喝了口水沉默着,在穆念慈想要转移话题时才淡淡的开口道:“我是来找人的,不过却发现不是什么值得结交的人。我师门为终南山古墓派,一直隐世不出,大概没什么名气,我也一直生活在古墓中,这是第一次下山。”
穆念慈瞬间冷了脸,冷淡的看着她道:“终南山?全真教的地方?”
苏雪云看她脸色不好,顺势做出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大嫂也看不上全真教那群牛鼻子道士?我们古墓同全真教不远,别提他们有多讨厌了,整日乌烟瘴气的不学好,肯专心练功的一只手就数过来了,偏偏眼睛还长在头顶上,将自己当天下第一一样,要不是师父不许我惹事,我早就去教训他们一顿。”
穆念慈这才缓下神色,甚至还露出个笑容来。若不是丘处机,杨康怎么会被逼到那个份儿上?丘处机当师父当的不尽责,十几年不告诉杨康真正的身世,反而一翻脸就骂他是小畜生认贼作父,让杨康成了连师父都不屑的混蛋。这些年穆念慈越是怀念杨康便越反感丘处机,连带对整个满口道义的全真教都没好印象,对师父不敬等同对父母不孝,在这个讲求礼法的年代,丘处机的作为无疑是插了杨康一刀,何况当初若不是丘处机在泄露了行踪,杨家和郭家又怎么会家破人亡?有这种师父简直是个灾难!是以如今她听到苏雪云骂全真教竟隐隐感到高兴。
她看出苏雪云此行似乎不太顺利,便好心问道:“既然姑娘是第一次下山,想必对很多事都不适应,你初来此地对这里不熟,可有什么能帮你的地方?”
苏雪云摇摇头叹了口气,“是我识人不清,过去的事不提也罢。我一见大嫂就觉得亲切,大嫂叫我莫愁吧,我想闯荡江湖,却不知该如何做,我看大嫂也是懂功夫的人,若能指点一二,莫愁感激不尽。”
穆念慈神色恍惚了一下,“闯荡江湖?”她看着苏雪云充满期待的样子笑了笑,“江湖其实没什么意思,打打杀杀的,总有数之不尽的恩怨纷争,接触多了便会觉得累,尤其是女子,在江湖中闯荡尤为不易。若莫愁你功夫好的话倒是可以一试,若不然还是小心为妙,江湖中不止有快意恩仇,还有卑鄙无耻的小人,不是什么好地方。”
杨过满眼惊奇的看着穆念慈问道:“娘,你真的会武功啊?是那种飞来飞去的功夫吗?我怎么从来没见过啊?娘你教我好不好?我也想学。”
杨过跃跃欲试的站起身,谁知穆念慈却突然变脸,拉过他训斥道:“你学什么武功?我是怎么教你的?你要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做人,你学武功要做什么?又要同别人打架?你怎么就是不学好?就是不学好?!”穆念慈说着就打在杨过背上,气得眉头紧皱。
杨过立时疼的哭起来,“娘!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娘——”
苏雪云一惊,急忙将杨过扯过来护在怀里,说道:“大嫂,有什么话好好说,孩子还小,禁不住打的!”
穆念慈眼中含泪的气道:“不教训他,他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你不知道他和别人打过多少次架,我怎么管都不行,可恨我养不好这个家,连孩子也管教不好。”
“娘,娘我错了,你别哭,娘——”杨过一边抹眼泪一边扑到穆念慈身边懂事的安慰她。
苏雪云看着这感觉陌生的母子俩,心情颇有些复杂。她记忆中的穆念慈笑容温婉,是贤妻良母的典范,对待孩子从来都是温声细语,哪里动过手?而她记忆中的杨过也是从小温润如玉,不像现在这样滑头,也不像现在这样早熟懂事。眼前的母子俩虽然还是她知道的那两个人,但似乎已经……物是人非。
苏雪云从破茶壶中倒了杯水递给穆念慈,轻声劝道:“大嫂,快别难过了,我看这位小弟弟十分懂事,对你也很孝顺体贴,不会故意不听你的话的,说不定他有什么苦衷没有说出来,不如好生问问,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穆念慈愣了一下,看向杨过问道:“过儿,你……莫愁姑娘说的可是真的?”
杨过低下头不肯说话,苏雪云拉过他摸了摸他的头,轻声鼓励着他,“有什么事要跟你娘说,你瞧你娘多担心你?若是你瞒着她岂不是让她伤心?”
杨过抬头看了穆念慈一眼,见了穆念慈通红的眼圈,他自己也不好受,犹豫了一会儿小声说道:“他们……他们都骂我……我才打他们。娘,我……我不是不听话,你不要生气……”
穆念慈怔然道:“骂你?他们为什么要骂你?他们骂你什么?”
杨过握着小拳头一脸倔强,无论穆念慈怎么问就是不肯开口,苏雪云见穆念慈又要急了,想了想问道:“过儿,刚刚我提及你爹,看你不大高兴的样子,莫非他们骂的是……”
“什么?他们骂你爹?”穆念慈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很是无法理解,杨过是遗腹子,周围的人都没见过杨康,骂他什么?
杨过到底年纪小,感受到苏雪云温柔的安抚,泪珠子噼里啪啦的往下掉,一下子委屈起来,哭道:“他们骂我是没有爹的野孩子,还说……还说娘病了,早晚会丢下我,他们说我会成为孤儿,是个没人要的野孩子。呜呜呜……娘,他们胡说,我不是孤儿,不是野孩,呜呜呜……”
穆念慈震惊的掉下眼泪,她怎么也没想到杨过会经历这种事,虽然她知道这世间有很多以欺负人为乐的坏人,可那些都是小孩子啊,小孩子就已经会这样恶毒的攻击别人了吗?她也是从小作为孤儿长大的,那时候跟着杨铁心走南闯北四处卖艺,跟周围的人都不熟,她也不会同其他人玩,自然没遇到过这样的事,她从来不知道,孩子之间是可以这样恶毒的伤害的。
穆念慈想到这一切都是因为她没了夫君,杨过没了亲爹,否则哪里有人能这样欺负杨过?她一时间悲从中来,一把搂过杨过哭了起来,“过儿,我苦命的过儿,是娘错了,娘不该打你,娘误会你了,过儿……”
穆念慈将杨过抱得紧紧的,她想到了杨康,过去杨康还活着的时候,她也多次误会过杨康,也曾经和其他人一样指责过杨康认贼作父,曾经逼着杨康放弃小王爷的身份,在杨康死后她越来越后悔,后悔不曾义无反顾的支持过杨康,她这个做妻子的实在太失败了。
穆念慈越想心里越难受,她做女儿的时候,没有顺从杨铁心的意思与郭靖订亲,反而不顾杨铁心的阻拦,毅然喜欢上杨康。可做妻子的时候,她又没有理解杨康支持杨康,反而时常同杨康闹别扭同他怄气。如今她做了母亲
又误会儿子,连儿子被人欺负都没发现,她到底能做什么?这么多年来简直一事无成!
穆念慈想着自己的心事,没注意怀里的杨过,双臂越来越用力,勒的杨过喘不过气来。苏雪云忙拉开了她的手,穆念慈回过神来,惊魂未定的上下打量杨过,“过儿你怎么样?痛不痛?”
杨过摇摇头,乖巧的说道:“娘,我没事。”
穆念慈不敢再抱他了,喃喃道:“对不起过儿……我对不起你……”
苏雪云看着这样喜怒无常精神恍惚的穆念慈,紧紧皱起了眉,她从来不知道穆念慈是这么脆弱的人,仿佛已经被那些不好的经历给打倒了,再也无力爬起。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拍了拍不安的杨过,开口说道:“大嫂,你面色不大好,我懂些歧黄之术,不如我为你看看如何?养好了身子,你也能更好的照顾过儿,过儿还这么小,正是需要你仔细照顾的时候呢。”
穆念慈看看杨过,感激的点了点头,“多谢莫愁姑娘,你我萍水相逢,本是想让你歇一歇,却闹了笑话,今日是我们母子失礼了,实在抱歉。”
苏雪云温和的笑了下,“大嫂别客气,不瞒你说,你们是我下山后唯一觉得投缘之人,我所学颇杂,对命理之说也略懂一二,因此格外珍惜有缘分的人。若真能帮到大嫂的忙,我高兴还来不及。”
苏雪云说着就为穆念慈把了脉,穆念慈的情况不算好,因为她生孩子没有好好坐月子,甚至条件艰难落下了病根,而这几年又吃了不少苦,根本没有调理过,如今五脏六腑没一个是好的。最重要的是穆念慈郁结于心,忧思甚重,这样不仅不利于病情的恢复反而还会加重病情,让人不知不觉就病弱下去,如今穆念慈一个会武功的人就连说话都元气不足了,脸色苍白给人一种气弱之相,也难怪周围的人会怀疑她命不久矣。
原剧里杨过是主角,对他娘的情况却是一语带过,也没说穆念慈到底怎么死的。杨铁心颠沛流离十几年都没什么事,穆念慈武功比杨铁心高,却几年就死了,抛下儿子自己一个人,实在是匪夷所思。
苏雪云思索着穆念慈的病情,觉得最有可能的就是穆念慈忧思成疾,抑郁而终。这种忧思甚至比包惜弱躲在茅草屋里思念亡夫的感情还要重,不然包惜弱忧思十几年还是美丽无双且无病无痛的王妃,穆念慈怎么就能把自己弄得这么惨呢。
杨过紧紧盯着苏雪云的表情,一见她皱了下眉,就吓得扁了嘴,“李姐姐,李姐姐,你说话呀,我娘怎么了?她得的是什么病?是不是……是不是真的治不好了?”
穆念慈拍了拍杨过的手让他稍安勿躁,其实习武之人都懂点医术,她自己虽然不那么清楚自己的病情,但也知道不是什么重症,只是一来她没银子买药,二来她知道的药方也很少,不怎么对症,所以才拖到了现在。她看向苏雪云,忽然觉得就算真看出了什么也没有用,大病小病她都没银子吃药,最后还不是不了了之?
苏雪云沉吟道:“大嫂,你的病情虽说不容易治,但是也不是没办法,只要好好调养个一年半载,身子定是能恢复的,只是……”
杨过急道:“李姐姐!只是什么?”
苏雪云叹了口气,看着穆念慈道:“只是大嫂你思虑过重了,若你不能放开心思,即使病好了也还是会再次病倒,心病还须心药医,这个再好的大夫也治不了的。”
穆念慈浑身一震,想不到苏雪云居然真能说的头头是道,她无奈苦笑,“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
苏雪云忍不住劝道:“大嫂,我知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可是有一句话叫女为母则强,过儿还这么小,在外还会被人欺负,你若不养好身子怎么教养过儿保护过儿呢?就算是为了过儿你也该把不开心的事放下了,珍惜眼前人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你忍心看过儿为你担心吗?”
穆念慈听她让自己放下杨康,心中一痛,脱口就道:“你不懂!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想什么?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苏雪云面对如此尖锐如刺猬一样的穆念慈不禁怔住了,杨过拉了拉穆念慈的衣袖,穆念慈深吸一口气说道:“抱歉。”说完转过头去,却是没再多说一句。
苏雪云的视线从倔强的穆念慈身上转到忐忑的杨过身上,彻底清楚的意思到这个世界和她记忆中那个世界是完全分离的,是彻彻底底两个不同的世界,所有的人……都和她记忆中不一样了。
她苦笑了一下,是她之前没想明白,就算是一样的人物,可她穿越的是两个世界,还是两个同人文衍生的世界,自然不可能一脉相承,其中的每一个人也已经是不同的人。
就像穆念慈有她自己的经历,记忆中那个穆念慈从一开始就被重生的杨康护着宠着,一直温馨幸福,自然乐观开朗,而且那时苏雪云也是穆念慈的好友,穆念慈经历的好事比坏事多得多,性格便逐渐的豁达通透。可现在这个穆念慈,她没有一位像苏雪云一样通透的好友,没有一个体贴稳重的男人护着,这个世界的杨康没有重生过,走歪了路,做了很多错事也让穆念慈一直活在压抑中。随后杨康死了,穆念慈一个人无依无靠的带着孩子,怨郭靖黄蓉却又觉得不该怨,恨丘处机却又无法恨得彻底,她一辈子几乎没经历过一件好事,这就注定了她如今有怨有恨的结果,也注定了她发展成这样敏感尖锐的性格。
在人生的岔路口上,选择了不同的路,必然会有不同的结果。穆念慈在这两个世界的经历是截然相反的,所以如今……她也不再是苏雪云认识的那个人了。也许她自以为是的帮忙,在穆念慈眼中是无事献殷勤呢?毕竟她们才刚刚认识。
苏雪云看着穆念慈,如今的感觉就好像外出多年突然回到家乡,再遇见从前的老同学,不管当初有多要好,都已经找不出记忆中的模样了。时间和空间的距离造就了疏离和陌生,由穆念慈一个人的不同,苏雪云便可知晓这个世界的其他人都是和她毫无关系的陌生人,到底是不同的世界,物是人非,不过如此。
苏雪云心里暗叹了口气,微微一笑,不管怎么样,她都希望穆念慈能好好生活下去,即使……穆念慈依然会抑郁而终,她既然看见了就不会冷漠的转身就走,任何事只求无愧于心。
苏雪云对穆念慈说道:“大嫂勿怪,是我失礼才对,我们本是刚刚相识,我却管得太多了,换谁都会不舒服的。”她将手伸进包袱里略作遮掩,从空间取出了纸和自制的炭笔,写下一张平价药材组成的药方,说道,“这药是调理身子的,大嫂每日早晚各服用一次,身子会慢慢调理好的。”
穆念慈见她如此大度,对自己之前的无礼感到很羞愧,她接过药方,踌躇的说道:“莫愁姑娘,刚刚很抱歉,是我自己情绪不好迁怒了你,我……我只是……”
苏雪云抬手打断了她的话,不在意的笑说:“我明白的,之前我出门的时候还和我师父闹了别扭,其实我知道她是为我好,担心我被外面的人欺骗,但是我太好奇外面的世界了还是坚持要跑出来,把我师父气得差点不认我。”
苏雪云这么一说,屋内的气氛顿时轻松多了,穆念慈笑道:“莫愁姑娘性格这般讨喜令人羡慕,怕是没人会不喜欢你的,想来你师父生气也是一时,等你回去便无事了。”
苏雪云笑说:“也许吧,我从小无父无母,看到你和过儿母子情深就特别羡慕,如果我师父能原谅我就好了。”
杨过好奇的问道:“李姐姐,你有师父还有一位很漂亮的师妹,还有谁啊?”
苏雪云说:“师门中如今只有我们师徒三人,另有一位孙婆婆在古墓中照顾我们的饮食起居。因为我们师徒三人常年呆在古墓里不外出,所有的事情都是孙婆婆负责的。”
杨过目瞪口呆的说:“常年都不出门?那……那有什么意思啊?岂不是无聊死了?”
“过儿!”穆念慈见他失礼,斥了一句。
苏雪云笑道:“没关系的,我也觉得很无聊,所以我就跑出来啦。”
杨过觉得苏雪云虽然看着很富贵,却和村子里那种循规蹈矩满口仁义道德的夫子不一样,他喜欢这样的苏雪云,心里开始期盼自己长大了能和她一样。
不知不觉间,三人的关系悄然拉近,毕竟本性都是善良的人,即使有些观点不一样,性格也大不相同,依然不影响他们做朋友。
也许生活不快乐的人多少都会向往温暖的阳光,所以杨过这个小滑头在苏雪云面前变得十分乖巧,虽然没有故意做什么,却下意识的想更亲近一些。而穆念慈越和苏雪云相处便越欣赏苏雪云的乐观豁达,那是她自己做不到的,面对如此热心又温和的苏雪云,穆念慈难得的舒展了眉头,露出温婉的笑容。她想,苏雪云说的没错,她们确实很投缘,她第一次有了想要结交的朋友。
当晚穆念慈留苏雪云住了下来,因为苏雪云说了自己是第一次下山,又跑了这么远,穆念慈听着很不放心,见苏雪云并不嫌弃他们这里,便开口留她暂住,等对外面熟悉一些再另行打算。虽然他们是住在寒窑中,但有两个房间,穆念慈将杨过的房间收拾出来给苏雪云住,他们母子俩住一个房间,也并不拥挤。
苏雪云晚上躺在他们母子隔壁,默默的对系统说,【看来你是对的,这个世界和之前穿越的世界没任何关联,我也不应该用过去的记忆来看待现在的人和事。】
【宿主,其实道理很简单,每个世界都是独立的,听说最开始有一位王先生跟随你穿越了一次,那是因为那两个世界的剧情无交集,乃是承上启下的关系,所以管理员才会破例将那次穿越作为奖励。而上一次方先生之所以能穿越只不过是因为我们穿越的时候时空不稳,这才将和你在一起的方先生一同带了过去,那绝对是意外现象。宿主穿越几千年也只遇到过两次这样的事,应该习惯于穿越每一个世界都重新适应新的关系网。】
【嗯,我明白,我是在一直向前走的,不管是时间还是空间,都离过去很遥远了。】苏雪云释然的笑了笑,【其实遇到这个世界也挺有趣的,感觉好像外出打工多年突然回到了老家一样,真的太久了,感觉对这个环境有些熟悉也有些陌生。也许有一天见到了这个世界的药师,还能和他做个朋友,不过他外孙女重生了,他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样子,说不定会被挑拨成为对立的呢。】
【根据黄岛主的性格分析,他不会受郭芙影响。就像原剧中黄蓉百般排斥杨过,郭芙怨气横生砍掉杨过手臂,黄岛主却仍然十分欣赏杨过同他做了忘年交。】
苏雪云当然知道黄药师是这种做事全凭喜好的性格,她也只是开个玩笑。她现在很清楚的知道这个世界的黄药师和她毫无关系,而且她也很清楚,很久很久之前,她离开射雕的世界后就虔诚了做了一世的善事,一直在为那一世的黄药师祈福,希望能让他转世投胎之后幸福安康,生活得很快乐。那份福报全都算在了黄药师身上,几千年过去了,在射雕那个世界,黄药师已经转世投胎过许多次,其实已经经历过许多不同的人生过着幸福的生活了。而这个世界的黄药师,终究只是一位和故人同名同姓又性格相似的人而已。
她不会故意亲近也不会故意疏远,如果将来能够做朋友她很高兴,如果不能,她也并不遗憾,因为她记忆中的那位黄药师已经拥有了他自己的幸福人生。
苏雪云因为穆念慈而对这个世界有了更清晰的认识,对位面的独立性也有了更明确的了解,算是一大收获,让她将来能够更加清楚明白的走下去,即使再遇到似曾相识的世界,也不会再有任何困扰。
苏雪云在穆念慈家中住下,睡得很安稳,而城中陆家却是翻天覆地,所有人见到被救回的陆展元俱是震惊不已。只不过是被山匪绑架了,怎么会断手断脚?又怎么会满脸惨白的仿佛受了重伤?陆老爷更是如遭雷击,看着和死了没什么区别的陆展元,终于承受不住,急怒攻心,一口血吐了出来。
陆老爷被扶去偏厅躺着,大夫给陆展元诊治许久才擦着额上的汗对他说道:“陆公子的手脚骨折,要痊愈需静养百日,日后需仔细保护,不可再次骨折,否则将来便无法用力。不过……”
“不过什么?”陆老爷正为两日后的亲事烦忧,听大夫还有未尽之语,登时撑起身子焦急的问道。
大夫摇摇头,遗憾的叹道:“不过令公子似乎武功尽废,在下对此无能为力。”
“什么?武功尽废?!”陆老爷瞪大了眼紧紧盯着他,“武功尽废是什么意思?展元成了废人?!”
大夫拱拱拳,叹息道:“陆老爷放宽心吧,当心身子。在下只会治病,不懂武功之事,听闻此次府上办喜事请来了不少江湖豪杰,陆老爷可以请他们出手相助,在下告辞。”
大夫转身离去,陆老爷已经顾不上他了,他急促的下了床,连鞋都没穿就跑到陆展元床边,伸手探向他的脉搏。陆老爷就算武功不济也还是懂武功的,他脸色越来越白,片刻后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喃喃道:“怎么可能?展元怎么会成了废人?这怎么可能?不!我不信!”
陆老爷受刺激太大,捂着心口一口气上不来整个人栽倒在地!
陆夫人晕倒,陆老爷吐血昏迷,即将成亲的大少爷重伤未醒,陆府中的众人彻底乱了,居然还有那不知事儿的下人以为陆府要倒了,连夜偷了些财物逃跑。他们这一逃不要紧,陆府也不缺下人不缺他们偷的那点银子,可他们逃走时没有瞒着消息,七大姑八大姨的传播出去,一夜之间嘉兴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陆府遭遇了大劫难,全家病倒快要死了可不是好兆头啊,在陆展元成亲的节骨眼上出了这档子事,这不是说明这亲事不妥当吗?
这种跟迷信有点关系的事最容易引人八卦,许多人私底下悄悄议论,若不是新娘子克了夫家,那就是陆家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缺德事,老天爷这是见不得陆家办喜事呢。离亲事还有一天了,原本扬眉吐气的陆家和含羞待嫁的何沅君全都名誉扫地,武林人士还碍于一灯大师的面子不好明说什么,只是有些忌讳的人委婉的推了参加喜宴的事,而城中的老百姓却不懂那么多,都对着陆家指指点点,连路过陆府都会绕路走,生怕沾染上晦气,陆家俨然成了人们避之唯恐不及的存在。
陆家的管家拿着不少道歉的帖子,满脸愁容的等在陆老爷门外,一等陆老爷醒来,他便将这些事毫无隐瞒的禀报了上去。不是他不担心陆老爷的身子,实在是这么大的事他一个管家担不了责任啊!
陆老爷翻了两下帖子,看到有这么多人都不来参加陆府的亲事,登时又是眼前一黑。他靠在床头喘气缓了好一会儿,费力的起身道:“扶我去看看展元,事情闹成这样,必然不是普通的山匪那么简单,我要问问清楚。若有仇家,这次的事也好解释了。”
陆老爷看到陆展元的时候他已经醒了一阵,一直呆愣的看着屋顶,动也没动一下。
陆老爷见状,恨铁不成钢的道:“你怎么半夜三更的不在家里呆着偏要跑出去?发生这种事你让家里怎么办?儿媳妇怎么办?你,唉,你倒是说话啊,到底是谁把你害成这样的?你告诉爹,天龙寺的大师已经来了,爹请大师为你主持公道!”
陆展元听到这里眼珠才动了动,然后缓缓转过头看向陆老爷,表情扭曲起来,“是!是有人害我!”